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当然,总体来说,段棠还是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林贤之了,他作为监军确实有些权利,他也需要粮食,皇帝还在安延府,现在四处缺粮,皇帝的大军也是要吃饭的,那么四处就近调粮也是必然的,石江城的府衙是没有那么钱买粮食的。现在在林贤之眼里,段家肯定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当初收粮的时候,是冯桢记得账,他虽不知道这粮食是要应付后面的灾情的,可是段棠卖了嫁妆买粮食,也曾对他说过,这粮食对自己特别重要。冯桢那样帮亲不帮理护短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在,肯定更会看好这批粮食了,别人他防不住,但是看住林贤之该是没问题。
  可不管怎样,这件事还是必须要段棠回去处理好的,否则光段靖南家里都没有人弹压不住。可秦肃几个人竟是一点都不着急,不着急去安延府,也不着急回京,竟是不紧不慢的安心在这里养起伤来。
  自两个人常常在一起后,床上便多了一个竹子做成的床上桌。若是不写字的话,两个都是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这会桌上有个大盘子,盘里放慢了捏碎的核桃。
  七月的刚下的山核桃,极鲜嫩,但是内皮极不好剥。秦肃似是爱吃这个,今日见陈镇江拿了回来,便让徐年一个个的捏碎了,极有耐心的剥内皮,很快便是满满一盘子白嫩的核桃肉。
  段棠已经一早上和针线做斗争了,乞巧节是要比巧艺的,那花环是有的,可是还要绣荷包。这都多少天了,那荷包上竹子真是越绣越难看了。段棠似乎对这次比赛很是重视,一日日的让柳婶子过来教,这个荷包从布匹选,还有花样都是段棠亲自画的。
  画出来的时候就感觉美极了,可有时候想得挺好,做起来就是太难了。说起来,为了这个荷包,段棠已经没少发脾气了,开始好几次都用头‘笃笃笃’的撞桌子。难得是,现在一家人都为了这个荷包作难,颇是爱莫能助。
 
 
第71章 偷吃要擦嘴啦...
  陈镇江那样的性格似乎都跟着着急了,前日从城里买了各种彩线以及金银线、珍珠、碎宝石,不言不语的放在了段棠的针线框里。可装备再好,架不住手残,RMB玩家也不是万能啊!
  现在连走线都走不好,要那些宝石、珍珠有什么用啊!金银线能点缀点缀,可一般的农家谁用得起,别人荷包都没有的东西,自己用了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可是……关键在于,用了金银线也肯定胜不了啊!
  眼看今晚就比巧了,已经返工了好几次的东西,显然还是不好拿出去手啊!早知道没耐心,就不夸这样的海口啦!比起耐心来,对面这个人剥核桃的已经从中午剥到了晚上了,完全没有一点不耐啊。他肯定有强迫症,每一个核桃都是整个被剥去内衣啊!满满一盘子啊!娇艳欲滴啊!!!口口生香啊!看起来就超好吃啊!!
  段棠望着核桃流口水,见秦肃望过来,又装作嫌弃的样子。
  秦肃挑眉道:“让你一起剥,你说不爱吃,反悔了?”
  段棠若无其事的拿起荷包对着窗口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形状不对:“唉,越看越不像,我都拆了好几次了,再拆也没时间了……”
  秦肃抬头看了一眼段棠:“绣好了?”
  “我觉得好像大概可能已经算是秀好了吧。”段棠眼巴巴的看着秦肃,生无可恋,“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手好残,怎么办?”
  秦肃沉默了片刻,将核桃放了下来,擦了擦手,伸出手道:“本王看看。”
  段棠双眼一亮:“你要帮我重绣吗?……可是这个可不是学一下就会的啊!”
  秦肃不屑一顾的嗤笑:“绣花有什么难的。”接过那荷包看了一眼,秦肃又转折道,“本王找人给你绣就是了。”
  段棠一把夺回了荷包,看了又看,叹了口气:“当初吹的牛,都是脑子里进的水,我想先死一会啊……”段棠丧丧的说完,又用额头笃笃笃的撞桌子,可刚撞了两下,就被秦肃用手背挡住了。
  秦肃皱眉:“胡说!一个荷包何至于要死要活的,忌讳的话,以后不可说!”
  段棠下巴放桌上,眼巴巴的看了眼,面前堆积如小山的剥好的核桃:“好好好,我错了,这话是不该说!活着多难得,我得好好活着!”
  秦肃翘起了唇角,沉默了片刻,提议道:“把柳婶子唤来给你绣。”
  段棠瞪了秦肃一眼:“小小年纪,谁教你作弊?我那么正直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做的,不管输赢,东西好歹都是我亲手做的,别人做的,胜了又有什么喜悦感啊!我和你讲,人间啊,就不该出现爱慕虚荣这四个字,看看,多让人受罪!什么要想人前显贵,就是人后受罪,干嘛要受这份罪,还不是爱慕虚荣……”
  秦肃侧目,压住翘起的唇角:“这句话是如此释义吗?”
  段棠点头:“对啊!独家版权,翻版必究!”
  秦肃又道:“你炫耀花环时,有想过那是谁做吗?”
  段棠撇了秦肃一眼:“那怎么一样!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哪有彼此一说!你这是不会绣花,不然让你帮我绣了,我照样能出去炫耀啊!”
  秦肃压住翘起的唇角:“人家比巧,是对月穿针引线,你们倒是好,提前做好了。”
  段棠道:“大好的七夕,谁耐烦与一群姑娘对月穿针引线,大家都想晚上出去玩儿啊!平河边,晚上有几个村合在一起的市集啊!每年只有上元节、乞巧节、中秋节开市啊,附近地方的男男女女都会过来,听说还有安延府特地过来玩的人呢!”
  秦肃沉默了片刻,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核桃:“你也去?”
  段棠点头道:“是的呀!不早和你说了吗?”
  秦肃蹙眉道:“你何时同本王说了……”
  段棠满眼好奇的看向窗外,打断了秦肃的话:“你看是不是你的鸽子回来了……”
  秦肃侧身也朝窗外张望,目光扫过整个院子,也只有几只麻雀在树下蹦来蹦去的。段棠没有回身,伸手就在剥好的核桃上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快速的咀嚼。
  秦肃的目光在院中梭了一圈,疑惑道:“算日子该回来了……”
  “你看看哪里是不是!”段棠随便指了指篱笆外面,又抓了一把核桃塞在嘴里,极快的吃了下去。
  秦肃朝篱笆外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回过头来。段棠老老实实的正垂着头看绣好荷包,似乎很是忙碌。秦肃清凌凌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疑惑,可又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伸手又拿起了一个核桃剥了起来,当目光巡到剥好的核桃上:“本王的核桃,似乎……”
  “核桃怎么了?”段棠很是心虚,抬起头来看向秦肃,极快的接话道。
  秦肃微微勾起了唇角,将盘子推了过去:“你今晚若不出去,核桃便赏你了。”
  一盘子白嫩的核桃仁,突然被推到面前。
  段棠完全没有喜从天降的开心,反而有些心虚:“徐大哥说你最爱吃这些,这般贵重的礼物送给我,你就不用再考虑清楚了?”
  秦肃用拇指擦了擦段棠的唇角,抿唇一笑:“你爹教过你没有……”
  段棠道:“什么?”
  秦肃将拇指伸了出来:“偷吃,要擦干净嘴,小贼。”
  段棠看了一眼秦肃拇指上的核桃:……
  徐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章三姑娘并柳四、卢二姑娘,一起来找小姐了。”
  段棠欲盖拟彰道:“是吗?天还没有黑透,大家都来了吗?那么早就要去吗?我出去看看。”
  秦肃唇角的笑意,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你若……”
  “见面分一半!我就是出去,这核桃也有我一半,不然我不是白白陪着你剥了一下午的核桃!”段棠话毕,不由分说的抓了一把核桃,便吃便朝外面跑。
  秦肃面无表情的朝徐年看了一眼,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跟好她。”
  徐年微微一愣,很是为难:“王爷,那些姑娘附近跟着的都是家里的父兄极亲近的人,属下跟过去,段小姐一个姑娘家……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晚上的河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段风收了长剑,摸了摸上面焦黄的烤鱼,似乎还没有熟透,又伸到了火上。他看了一眼冯新,蹙了眉道:“这附近还有几个村落?”
  冯新翻转树枝上的烤鱼,瞥了段风一眼:“还有四五个,再下游就是安延府了。”
  段风叹了口气道:“这都多少天了!这些人也真是的,那么爱依水而居,四散的村落,找人都不好找。”
  冯新道:“有水才能种地捕鱼,洗衣做饭,古人从来都是依山傍水而居,这都是常识。”
  段风冷笑一声:“你学问那么好,怎么不去考状元?”
  冯新听了一路段风的酸话,很是不以为然:“若剩下的村落没有,那肯定是静王刻意躲起来了,咱们还得从头再查勘一遍。”
  段风眉宇间的焦灼更胜,咬了一口鱼:“这静王自己躲自己的,作甚带着我妹妹啊!放她回家不好吗?多一个人还要多吃一口饭!”
  冯新道:“他要是隐藏行踪,哪里能将身边的人放出去,她跟着沈池倒也不怕。怕只怕被郑王的人知道了,这次静王出逃还带着阿甜……”
  段风立即看向冯新:“闭嘴!我妹妹的乳名岂是你这个外人能叫的!你给我好好的叫段小姐!或者是段大小姐!”
  冯新道:“听闻下游今晚有个大集市,附近村落的人都会过去,若运气好说不定能碰见阿甜。”
  段风沉思了片刻:“对啊!今日是七夕啊!阿甜若真是在这处,必然是要出来凑热闹的!……你叫段小姐!!别以为我爹会答应你亲事!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妹妹都不可能嫁给你!”
  冯新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当家一样。”
  段风不以为耻:“我是当不了家,可我家当家做主的就是我妹妹自己!她自小就对我好,我不喜欢的人或者东西,她一定不喜欢!”
  冯新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当年特别讨厌那个顾纪安吧?”
  段风噎住,好半晌才道:“我讨厌他是因为我妹妹喜欢他!我早看他油嘴滑舌的靠不住了!这才讨厌他!但是,这和讨厌你是两码事!我是从小到大就讨厌你!和我妹妹无关!当然!我相信,我妹妹对你的感受,与我同出一撤!”
  冯新不以为然:“那也不见得。”
  段风如数家珍:“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想娶我妹妹,那是白日做梦!是谁把书包给她挂树枝上?害的她上去拿书包摔个半死?!还有谁朝她书包里放蛤蟆、放蛇?害的她在屋里尖叫,又跑又跳,被同学嗤笑了好几个月!还有谁给她饭盒里偷偷放盐巴?!寒冬腊月的害的喝了凉水,闹了好久的肚子!谁把她写好的大字偷偷拿走,害的她罚站!此类事件,数不胜数!你别说你不知道!”
  冯新面无表情否认道:“是冯宽。”
  段风气笑了:“冯宽?呵呵呵呵呵,就那个人头猪脑,能有这层出不穷的主意?你自己听听这些事!难道就不羞愧吗?我妹妹比你们小四五岁!你们两个是怎么下去的毒手!什么仇什么怨?!”
  冯新道:“我听阿甜给阿桢讲过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段风疑惑道:“什么话?”
  冯新娓娓道:“当你有个儿子,不好好的教他,你就害了全家。你有个女儿,不好好教她,你就害别人的全家。你跟谁有仇,你就宠爱你女儿,再把女儿嫁给他,大仇得报了①。阿甜自小被娇宠长大,在家中说一不二……你觉得阿甜说得有道理吗?”
  段风沉默了片刻,好半晌道:“强词夺理!谁说我恨你了!我和你仇可没那么深!还有!是段大小姐!不许你再叫阿甜!”
  冯新挑眉看了段风一眼,从火堆上拿下鱼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显然是不想再和段风说话了。
  段风泄愤的咬着自己剑上的烤鱼,看向冯新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冯新见段风一条鱼快吃完了,开口道:“那个……”
  段风打断道:“闭嘴!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要说话了!”
  冯新挑眉:“我可是好心好意……”
  段风两口吃完了烤鱼,斩钉截铁:“在我这里,你从来就没有好心好意过!”
  冯新唇角含笑,一脸善意的开口道:“对啊!我只是想说,你那把剑,无坚不摧,斩杀贼首无数,这一路你都是用剑烤鱼,是不是特别好吃?”
  段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他擦了擦唇角的食物残渣,片刻,张嘴吐了起来……
  夜晚上的半山腰,三五步便是一个红灯笼,这些灯笼直接接通了方通前院,院落里围着红灯笼,可树上都挂上了极精巧的纸灯,布置的十分精美。
  天一黑,门外便来了几个姑娘,被柳婶子带到了后院。陈镇江与方通急忙将前院的灯灯都点上。这些都是前一日秦肃让准备好的,特别为过节所用。
  秦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黑沉沉的东屋里,目光暗沉的从窗口望去半山,那一盏盏繁闹的灯,闪闪烁烁的,耳边都是后院几个姑娘的笑闹声,可越发衬着屋内的孤寂。
  徐年走了进来:“王爷。”
  秦肃回眸看了徐年一眼:“听声音,她们都还在后院。”
  徐年道:“吵到王爷了吗?”
  秦肃面无表情道:“头面送过去了吗?”
  徐年道:“送去了,小姐很喜欢,这会都已穿戴上了。”
  秦肃垂了垂眼:“嗯……”
  徐年道:“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秦肃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将人看紧些,本王不希望有意外。”
  段棠从门外伸出头来:“哎呦,怎么是让徐大哥看紧我?咱们说好一起过节的,你这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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