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忙是将眼泪抹掉,喃喃道:“好了好了,我们都不许哭。”
康熙眼神温柔地看向皇太后与胤礽,心中某处坚硬又软了下来,今日一见胤礽似乎又成长了许多。
他心中虽是早就想将胤礽放出来了,今日倒是个好契机让众臣都看到胤礽的成长,重立太子的事日后再提也好运行一些。
***
果然根据胤禛和年清芷的猜测,皇太后的寿辰没过十日,康熙便在畅春园召集了群臣,要求他们在除了皇长子胤褆以外的皇子中选出一名皇太子出来。
康熙其实暗示的已经明显,除了皇长子胤褆之后的皇子也就是包括胤礽,他心头仍在记挂胤礽,只是重立胤礽为皇太子的话决不能从他口中说出,便只能暗示群臣来请他重立皇太子。
只可惜现场的诸臣都已经被八阿哥笼络了过去,八阿哥聪明仁义又处事圆滑一直深受群臣的喜爱,后来太子被废立后,这大清的朝局又重新分割,不少人开始重新站队,不少站大阿哥的更多的是站八阿哥的。
后头大阿哥失利彻底与皇位无缘后,站在大阿哥的那群臣子们也见风使舵地站到了八阿哥的阵营。
如今大多数都在计划着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又怎么可能回应康熙的暗示呢。
八阿哥党的鄂伦岱、阿灵阿、王鸿绪、佟国维等人见着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时机到来,忙是联名保奏胤禩为皇太子。
康熙当即脸色便是沉了下去,看着这厅中一个一个重臣说着“臣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地跪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厅中的重臣已经跪下去大半。
隶属于八爷党的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四阿哥胤祯也皆是跪了下去道:“八哥聪慧能干,品性端正,臣也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
瞧见厅中大半臣子都跪了下去,胤禩心头闪过一丝得意,皇祖母生日那天瞧着康熙的模样便是对废太子有所松动,他便一早便与八弟、十弟、十四弟私下里联系朝中的各臣,或是以利诱之或是晓之以情,请他们保奏自己为皇太子。
今日一结束,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想到此胤禩竟是得意地未去瞧清康熙的神色。
胤禛站在群朝列中,眼睛虽是被蒙住瞧不见情势,却是能听见那些臣子高呼着“臣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与跪下的声音。
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那儿,唇角却是不留痕迹地勾出弧度来,那些臣子一向老奸巨猾又怎么会听不懂康熙的暗示,他们只是想借此逼迫康熙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罢了。
可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他们却是忘了,康熙八岁登基少年擒鳌拜、平定三番之乱,又怎么会屈从他们的逼迫。
康熙是越看越心凉,他虽是一直知晓胤禩私底下结党营私、笼络重臣,却是没想到竟是到了半个朝廷都愿意拥立他为皇太子的地步。
暂且不说康熙心里头的人选是胤礽,便就算他今日真的真心实意地前来要他们选皇太子,瞧见这般地情形也必定不会选胤禩,胤禩这般得人心谁知后头起了野心,会不会连他的位置也想提前坐呢!
康熙是细思极恐,越想心中压抑地怒气便越是蓬勃,却只能看着大臣一一跪下请命,没有任何理由否决。
就在僵持之下,科尔沁达尔汉亲王的额驸班第突然站出来,带头说明胤禛一个月前被横木砸中以致失明并非意外。
康熙心中有些微惊,眸光带着些许怜惜地看向胤禛,胤禛这孩子没有野心、平日里清心寡欲地又是个孝顺的孩子,无论是交给他什么任务都能完美完成却是没有任何的私心,竟是有人对胤禛下手,当即康熙心中便有了少许预感。
康熙当即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第的答案果然如康熙所想一般:“回皇上的话,下官查出这背后谋害之人就是八阿哥,四阿哥尽心尽力为朝中办事,却是因为一力坚持复立太子之事而招此毒手,四阿哥乃八阿哥同胞兄,八阿哥尚且能对同胞兄弟下此毒手,以后便是能为自己的利益将百姓而不顾,下官认为八阿哥绝不是太子的最好人选,希望皇上能听下官一言千万不要立八阿哥为太子,也还请皇上给四阿哥一个公道!”
八阿哥听了班第的话,顿时脸色一变疾声辩解道:“班第,在这大堂上你就敢诬蔑皇子是谁给你的胆子!四哥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对他动手,更何况四弟与我平日里相处和睦,我又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他向康熙揖手道:“儿子绝对不会做出此事,若是往后谁都能凭借一言之词就能将皇子定罪,这朝堂上还有王法吗!还请皇阿玛还儿子一个清白!”
班第冷笑了下,也同样揖手道:“皇上,八阿哥也说了平日里与四阿哥相处和睦,如今却是因为太子之位而对平日里相处和睦的兄长下手,其心思之歹毒让人胆寒啊皇上!下官并非如八阿哥话中一言之词就要将八阿哥定罪之人,下官今日便有带证人和证据前来,还请皇上给下官一个机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康熙怎么会不应允,他就等着一个合适的理由否了众臣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请求,如今八阿哥谋害四阿哥就已经成了最好的借口。
当即他便允诺班第将证人和证物带上来,那证人正是那日在屋顶上修整的工人。
在场的诸人脸色都变了变,那人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被抓进了大牢中,后来不明不白地死了,如今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下,其中的猫腻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有了预感。
那证人将八阿哥指使他如何动手何时动手的事情全盘脱出,还说了自己被抓到大牢中的第二晚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前来灭口,好在班第及时为自己请来名医方才逃过一劫。
那证人的证言翔实,拿出来的证据也极为有效。
八阿哥是越听心头越觉得发麻,如今所发生的事好像将他蒙在了一个大网之下,他被缠附在网上半刻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了眼胤禛却是发现对方神色自然,心中胆寒之气更甚,忙是跪下来对着康熙说着此事事有人故意冤枉自己。
可康熙本就不在意这里头的真相,他只要一个驳了众臣上奏的合适理由,如今的结局他实为满意。
康熙听都不听八阿哥的辩解,当即便否决了众臣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请求,并将八阿哥押在了府邸,便怒火冲冲地便离开了大厅。
第二日康熙心情平缓后有重招了各位大臣,说昨日夜间梦见孝庄文皇后和孝诚仁皇后,皆在责备自己为何如此苛责太子,说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康熙又道太子先前做错事皆是胤褆不仁义用阵魇术魇住了太子,方使得太子作出了许多糊涂事,错在于皇长子并不在于太子,太子如今邪病已祛除,本性痊复。
康熙昨日暗示未成功,今日又当昨日的事情未发生一般前来暗示,堂下的群臣哪能不附和呢,纵使不附和也并不能让康熙选立八阿哥为太子,还会惹恼了皇上,群臣便只能唯唯诺诺地顺应康熙的意思将太子解除圈禁。
然而胤禛知晓这远远还达不到康熙的意图,便联合班第及文武臣子,上奏折联合奏请重立胤礽为太子之事,康熙虽是有此意却还是暂且只将奏折留了下来。
胤禛明了此举是戳中了康熙的心思,但是给的台阶还不够,便连续与诸臣上折子重立胤礽为太子,终于到第二年的正月末康熙终于顺着台阶下来,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重立胤礽为太子。
或许是因为觉得胤禛无故受伤感到亏欠这个儿子,亦或是胤禛行事皆正好戳中他心中所想,赏赐如雪花一般地搬进了雍亲王府。
其中一套玉棋盘便被胤禛随手给了年清芷,她不会下棋,其实给她根本就是暴殄天物,但看在这玩意儿价值不菲的份上她还是十分欣然地接受了。
然后拿来——下五子棋。
胤礽时隔两个月第一次见年清芷的时候,外头下着漫天大雪,对方正穿着狐狸毛大氅坐在亭子里闹着要悔棋。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太子的show time~
又开了一篇预收,感兴趣地可以去收下哈,啾咪。
《暴君的皇姐(穿书)》
陆吟琬穿书了,成了那个把持朝政、操控傀儡小皇帝的恶毒长公主。
正好碰上原主正拿着鞭子肆意地折磨着小皇帝,陆吟琬一脸懵逼地对泪眼汪汪的小可怜。
想到小皇帝以后那些残忍暴虐手段,她的手抖了抖从袖口里抖出一颗糖来:“姐姐请你吃糖。”
再后来,小皇帝成了大皇帝,步步逼近将她抵在床边,手指肆意地在她如花瓣般的唇上兜转,声音嘶哑低沉:“阿琬,想吃糖。”
第78章
年清芷闪着潋滟婉转的眸子, 可怜巴巴地对红酥道:“小红酥看在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的份上, 就、就、就让我一字呗, 刚刚我是没想清楚就下了!”
红酥没了法子,勉强地道:“好吧好吧,奴才就让您悔一字,这次您可不许再耍赖了啊!”
年清芷连连点头,兴奋地将方才“下错”的棋子又拿了回去,抓耳挠腮了半天才在另一处下了, 只是刚下了不久又瞧出不对, 便又想故技重施:“红酥,哎呀哎呀, 我棋子刚刚是不小心落在此处的, 不管不管这次不算!”
红酥彻底恼了,站起身气呼呼地道:“主子有您这么玩的吗,这才下了几个子呢您就悔棋两回了,这还怎么玩,奴才不陪您玩了!”
却是听年清芷坐在位置上, 幽幽地道:“阿洛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红酥一秒坐下, 主动将方才年清芷“不小心掉落”的棋子捧在手心上奉给年清芷, 掬起笑脸讨好地道:“主子, 您想弃几个字就几个字, 奴才全依您!”
年清芷得意地摇了下身子,帽子上的狐狸毛似乎也在得意地微颤着。
她接过棋子,开心地道:“小红酥, 你是斗不过我的,你还是迟早认输吧!”
红酥捂住脸,小声嘟囔道:“您下一子便耍赖,奴才确实斗不过您。”
年清芷瞪了她一眼随即将眸光收回来,纤细如葱般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抵住下巴,细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向前倾着,一双流盼的眸子紧紧盯着棋盘。
这回她可不敢随意下子了,只是左看右看都瞧不出这子究竟该下哪。
就在僵持之际,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伸了出来点了个位置,年清芷眸光当即落过去瞬间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对了对了。”
她像是害怕红酥后悔一般,忙是将手上的棋子放了下去,然后兴奋地抬起头:“红酥该你了。”
却是瞧见红酥慢慢地站起了身,年清芷不高兴地去扯她袖子:“红酥,你可不能走,至少让我赢一盘呀。”
红酥忙是使了个颜色,先是看了眼年清芷又将努了努嘴,年清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往后看了眼,映入眼帘地是金镶玉的腰带,从大氅的缝隙中隐隐露出满翠八团龙,再往上看便是瞧见胤礽敛了锋芒的温柔脸庞。
年清芷吃了一惊忙是站起身,轻轻一盈身道:“妾身年氏参见太子殿下。”
想起方才那般无礼的模样,她有些懊恼地微拧了下秀眉试图解释:“方才……妾身是不知晓太子来临……”
胤礽习惯性想要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却是在就要接触到的一刹那突然意识到年清芷现在是胤禛的侧福晋,他倒是不惧闲言碎语可也要为年清芷着想,一时间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原地。
他听见年清芷结结巴巴地解释,笑了笑不留痕迹地将手臂收了回来:“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与我如此拘礼,清……”
年清芷眉头一跳,又听见胤礽改了话:“年侧福晋。”
“不管怎么说,恭喜太子重新回到太子之位。”年清芷抬眼瞧着胤礽,他没了在囹圄时的颓废之气,若是说他原先像是锋芒毕露的剑,现在便像是被研磨成精品的玉温柔沉稳,所有的野心全部藏在他的心中。
年清芷顿了顿:“今日太子前来是找四阿哥的吗?四阿哥应该在书房。”
“我是来找四弟,也是来找你的。”
胤礽眸中含笑,从袖口拿出一个绒布长条形盒子递了过去,“这是送你的,打开瞧瞧。”
年清芷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疏离有礼道:“无功不受禄,妾身若是接受了太子的礼物,难免不会被流言缠身,还请太子将东西收回去吧。”
胤礽却是不恼,静静看了眼年清芷身后的红酥,分明只是淡淡的一眼红酥却感受到寒气侵入了骨髓一般打了个寒颤。
胤礽的贴身随从十分识相地上前,半是强迫半是劝地将红酥带离了亭子。
不过是一瞬,这个亭子便只剩下年清芷与胤礽两人,年清芷被他眸中灼热的光烧得几乎不敢对视,她想避开胤礽走出这亭子,却是刚挪了一步胤礽就像是猜出她的动作也跟着一抬脚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年清芷向左一步,他便向左一步;年清芷向右一步,他便向右一步。
两个人对峙地死死地,胤礽一步都不让她离开这亭子。
年清芷眸光扫了眼周围看到没有旁人方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有些恼蹙着秀眉道:“太子殿下,若是被旁人瞧见,损了名誉的不仅是妾身,更是太子殿下的清誉。妾身倒是没什么,可是太子殿下就不同了,您才刚重回太子之位,应当爱惜羽毛才是。”
胤礽眸中一亮,“清芷,原来你在担心我?”
他笑了起来,声音极为轻松地道:“周围我都命人看守了起来,就是连一只鸽子也没法飞进来,更别说让有心人找我们的茬了。”
年清芷身子顿时僵住,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胤礽,他究竟是什么脑回路,她明明是拒绝之意,他倒好处处往对他有利的那面想去。
她窒了下,纠正道:“妾身还要提醒太子一声,妾身不叫清芷,妾身叫年盼窈,太子殿下可千万别搞错了。”
胤礽脾气好的很,软声道:“好,这个名字也好听,清芷,那我今后叫你盼窈便是。”
年清芷有些头疼地抚了下额,看来胤礽是认了死理觉得她就是年清芷了,可这事又麻烦的很,她没法子说服胤礽她不是清芷。
她开口道:“太子殿下,应当叫妾身四弟妹。”
胤礽抿唇笑了下,微叹了一声:“清芷,你要知晓我这个四弟哪里都好,就是太认死理了。他喜欢清芷便永远不会喜欢盼窈,可我不同,我喜欢清芷也喜欢盼窈,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无论是清芷或是盼窈或是任何其他什么皮囊,我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