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系林妹妹[红楼]——芳年
时间:2019-08-31 08:29:33

  之前她所布的木马阵实为残阵,为的也只是演练,教习。可是黛玉正在改进的木马阵法,却是威力十足的杀阵。
  永玙不通阵法,随意闯入,可谓死生难料,险之又险!
  话分两头,且说黛玉,初入机关房时,确实是因一时不慎,误入了木马阵中。可是黛玉曾经认真钻研过五行八卦,又在皇宫里的藏书楼里见识了名家所布的奇门之阵。
  之后,黛玉专门向皇后娘娘询问了布阵之人是谁,特特前去拜师学艺。那人见黛玉天资聪颖,倾囊相授。后来,黛玉又经杨毅和林如海几番点拨,如今在阵法一途上的造诣,绝不是夔波云可比的。
  刚入阵时,黛玉着实惊慌了一下,呼唤夔波云不得回音,便知是阵法已然启动,旁人八成救她不得。只得静下心来细细观察。
  只此一打量,黛玉便发觉眼前阵法颇为熟悉,像是她曾经在皇宫藏书阁里见过的,某一效仿诸葛孔明木牛流马之阵所改的古阵法。
  只是这困住她的阵法,演变推进之时却只有那木牛流马阵的七八分功效,像又不像。黛玉一时之间不敢确认,便由着阵法继续推进。
  但是,落在被隔绝于外的夔波云和雪雁眼中,却成了黛玉困身阵内,无路可逃,命在旦夕之相。
  就在雪雁着急忙慌去寻人之后,夔波云也坐不住了,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黛玉出事。夔波云闷头就要往正运转中的阵法里闯。哪知她刚迈出一步,就一头撞在了木门之上,疼得她登时晕了过去。
  而同时间,黛玉已看出此阵果然是木牛流马之阵的变局。只是不知是布阵之人刻意为之,目的就是缩减阵法的功效,还是她所得阵法不全,只布下了一个残阵。木牛流马之阵,杀人的作用全无,只剩下了困人一途。
  黛玉转念一想,现下正有倭寇闯寨。那倭寇穷凶极恶,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定不可轻饶了去。
  八成便是夔家未得全部布阵之法,才布了这一个残阵,想要先困住来敌,再一一剿杀。
  “既然我今日机缘巧合误入此阵,所幸便帮夔姐姐把这阵法补全了吧!”黛玉暗忖道。
  自打她学会阵法之后,除了在岁时园布了一个景观阵之外,毫无用武之地。今日难得有机会,一展所长,黛玉想到做到,立时寻到阵眼圆盘出盘膝坐下,操纵着布阵机关,开始补全阵法。
  恰此时,夔波云却按着之前旧阵入法开始闯阵。
  阵法已变,入阵生门便即不同,夔波云再行旧路,可不就当场被挡了出来嘛!
  等到夔波云从地上醒转之时,黛玉已将旧阵停住,在一门心思对照古法,钻研补全之术,就连永玙等人赶到了,也没注意。甚至,她没听见永玙的呼唤。
  直到永玙无论如何也不放心黛玉独自被困阵中,硬是冲了进来,搅乱了阵法运行。黛玉这才注意到阵外,竟已一下子来了许多人。
  又看见永玙不通阵法玄妙,全仗着灵活的身法和锋利的宝剑,一味在阵法之中横冲直撞,几次三番遇险。黛玉吓白了脸色,忙一把拔去阵旗,中断了环环相扣、五行相生的阵法运行。
  这边,黛玉刚一拔阵旗,原先一直在永玙身遭不停回转,或迎面撞击,或背后追打,或斜向翻攻,逼得永玙避无可、险象环生的木门攻击,忽然全都停住了。
  “呼——”永玙长出一口气,浑身脱力,立时软倒在了地上。
  黛玉扔下令旗,疾奔过去,趴下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冲进来?”
  “黛玉,你、你没事吧?”永玙顾不上其他,乍一听见黛玉语声,急忙睁开眼睛,脱口问道。
  说来,永玙被困阵中,也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却已把他累得满头大汗,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便再起不来。
  “我没事,这阵法根本困不住我,我是在补全它。倒是你,有没有受伤?不是知道我跟山人学了八卦阵吗,怎么还这般莽撞?”黛玉也不顾夔远致等人都围了过来,对着永玙“上下其手”,把他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忍不住责怪道。
  永玙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妹妹太厉害了!我今日英雄救美不成,反被美人救了,是不是也算一桩佳话?”
  “你!”黛玉抬起粉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永玙胸口捶了一下。
  那头儿,姬丝绊见永玙无事,头一个冲进了已经停止的机关阵中,盯着阵盘研究不停。
  姬丝绊一面看,一面赞叹不休道:“妙、妙、妙,真妙!如此一变,阵法功效由一转三,且层层递进,收放自如。既不会伤到自己人,更不会放跑一个敌人。果然是守城护寨之最佳阵法!”
  夔波云难得跟在姬丝绊身边,也认真端详了一遍黛玉重新布置的阵盘。可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看出有几个阵旗的位置发生了变动以外,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夔远致在后,拍了拍夔波云的脑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几人正悠哉游哉说话,外间有下人传话道:“寨主,那些倭寇都被生擒了。林姑娘府上那些管事、伙计也都被救了出来。只是,却不见那伙倭寇的首领。不知寨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众人这才想起来,山寨里还有一伙想要杀人夺宝的倭寇呢!
  黛玉听说林家管事等人都已被安全救出,有惊无险,心底大石终于放下。报仇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了起来。
  之前黛玉等人,投鼠忌器,顾忌着不能把那些倭寇逼得太急,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如今,人质已全被救出,接下来就且看她们如何施为了。
  黛玉回头,目光灼灼望着姬丝绊道:“伯母,可能把这木马阵借我一用?”
  姬丝绊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林姑娘若不嫌弃,可能容我与你一道布阵否?”
  “这个自然。”黛玉道。
  两人相视而笑,眸中冷光慑人。
  山脚下,才将下了船便被引入花厅,屁股还没坐热,已经落入机关之中,被各个击破的假管事、真倭寇们,还来不及怨天尤人。本来因为他们受伤缴械,一一落网,已经暂停的机关阵,忽地再度运转起来。
  那个冒充林淼的倭寇,还算有点见识,知道中原阵法的厉害。见阵法陡变,忙不迭就要招呼还活着的手下聚到一处,一同对敌。
  可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只是将他们逐一分散,分别困住的木门,忽地变了形状,飞速旋转着冲向众人,一个照面,便将一人毙于“掌”下。
  那首先丧命的倭寇,还来不及哀呼出声,便化作了一蓬血雨。
  剩下的倭寇,再是悍不畏死的,也被吓破了胆,纷纷弃械投降。
  可是阵法无情,木门无眼,一派剿杀过去,转眼间,阵法之中,已只剩下区区不到十人。
  黛玉在上,看见这改良后的阵法功效如此惊人,也是吓白了面色。
  “这、这……”黛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已是口干舌燥。
  而胆小如雪雁的,在第一蓬血雨迸发之时,已经吓得捂住了眼睛。
  “威力确实惊人!”永玙也跟着感叹,却又马上补充道,“这阵法,断断不可流入外人之手。”
  黛玉和姬丝绊一齐点头。
  只是活该,这群贪心倭寇,做了这木牛流马阵法铡刀之下的第一批恶鬼。
  前来偷袭的倭寇,除了被当场格杀者,已然尽数被擒。
  夔远致下令,山顶钟声再响。四周村民,磨刀霍霍,本来准备大战一场的,听见钟声都遗憾摇头,悻悻地又各自归了家。
  有那些不知情的人,还当这次又是夔家水寨在做演练,众人嘻嘻笑着回转。
  不远处,湖心岛上,一群倭寇围着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人偷觑到此情形,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怎么这般快,那水寨又解除了防备?难道我们的人都已经被抓住了?可有人见着了我们的信号?”那个穿官袍的倭人连声问道。
  “回将军,适才我们分明先看见了宫二君所发信号,想来他应该已经得手。只是看那信号意思,当是因这水寨附近村民太多,一时不方便把船只运出来。现下应该已经先将宝船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山本君,也早发了信号,表明成功混入山寨。”底下一个又黑又瘦的倭人回道。
  “那么,既然一切顺利,为何之前他们敲钟示警,却又马上取消了呢?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那倭寇将军又道。
  “这,兴许真如那些村民所说,他们只是在做演习,恰好赶上了——”黑瘦倭人斟酌着答道。
  “蠢货!不可能这么巧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夔远致,并不是一般人。就连那什么逍遥王,也是盛名在外的。既然宫二说他已经成功了,我们就先回去,在岛上等他。”红衣将军沉思片刻后方道。
  “可是,”又有一个谋士模样的倭人站出来说道,“将军这等大好时机,千载难逢。想那夔家水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我们好不容易才冲了进去。如此里应外合,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夺了这夔家水寨,占据住这东海要津,海上领主就是我们了。便是在天、皇阁下面前,将军您也是大大的功臣。”
  那红衣将军还在犹豫,身边又站出一人,劝说道:“将军,就算那夔家水寨发现了我们,不过也是大战一场。我大日、本国武士战无不胜。”
  恰此时,夔家水寨半山腰上,忽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逼山下而来。
  红衣将军等人隔得老远,也看得真真切切。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山本君旗开得胜,已经夺了那夔猪的大本营,正放信号引我们前去呢!”之前力劝将军进攻的谋士喜道。
  且湖面开阔,清风吹过,随之而来一阵人群厮杀惨嚎声音。
  “将军,宫二君和山本君所带武士不多。偷袭虽然得手,正面对抗,怕是要落下风。我等还是速速前去支援得好!”这次,倒是那个黑瘦倭人建议道。
  “好。传我将令,全力进攻,势必夺下夔家水寨,生擒逍遥王。”红衣将军眼看胜券在握,终于下定决心命令道。
  一众倭寇应声而起,纷纷跳上箭舟,如飞一般往夔家水寨冲去。
  在山顶瞭望台上,目睹了这一切的永玙和黛玉,相视微笑。
  永玙先道:“这些倭寇竟当真这般愚笨的吗?本来不知他们有多少人,生怕对阵中伤及附近村民,这才鸣钟示警。哪曾想……不过如此正好,本王爷正愁他们都被钟声吓跑了呢!”
  黛玉闻言,跟着点头道:“除恶务尽。水寨大门已开,就等他们进来了。”
  ………………………
  那头儿,水寨大门口,红衣将军还像模像样地派兵侦查了一番,确认大门洞开,只有正堂所在山腰处浓烟滚滚,火势骇人,水寨中人都在忙于救火之时,这才悄悄掩入。
  “将军快看,那里有山本君做的记号!”一名探子眼尖,指着半山腰一面黄旗说道。
  “好啊!山本副将旗开得胜。众将士听令,与本将军杀上山去,得夔远致夫妇人头者赏金千两。”红衣将军高声道。
  “是。”群寇呼应,纷纷跃下箭舟,争先恐后往聚义堂奔去。
  演戏演足。为了防止倭寇提前发觉,再次潜逃,追踪不便。黛玉和永玙也从山顶退下,转战后院,假装一面避火,一面指挥。
  可是,眼见那群倭寇毫无章法,胡乱冲杀,见了穿着水寨服饰却披头散发的男人,不辨究竟就举刀砍杀。且各自为战,彼此不相兼顾,甚至扔了主帅在敌军大营之内不管,只顾争功。
  黛玉忍不住蹙眉问道:“夔伯父,如何这些倭寇这样不堪一击,又只有区区之数,却敢贸然闯我水寨?并且,屡屡犯边,我东南水师却拿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呢?”
  夔远致闻言,冷笑一声,低低叹道:“非兵不利也,将帅无能也。”
  “将帅无能?”黛玉细细揣摩夔远致的话,不由得抬头去望永玙。
  果然,永玙剑眉紧皱,目中怒意沸腾,杀气四溢。
  “好一个东南水师!传我命令,就说逍遥王海上遇寇,速命两浙水军前来救援。”永玙咬牙切齿地道。
  另一边,山脚下的红衣将军眼看着部下武士一路砍瓜切菜顺利攻上正堂,喜不自胜,刚要摇旗呐喊,乘胜追击之时,所乘箭舟忽然连舟带人被掀翻了去。
  “啊!”那倭寇将军惊呼一声,便被水下黑影用麻布堵住了口鼻,只挣了两挣,便晕了过去。
  其余手下,以那个谋士为首,不是立时被钢刀抹了脖子,就是被渔网缠住,拖入了湖底深处。
  一瞬间,便全军覆没。
  山道上,冲杀正酣的倭寇们还不知道自家将军已被生擒。
  黛玉用远镜看见此情形,回头冲姬丝绊点头道:“伯母,可以启动阵法了。”
  姬丝绊一举手,立时有丫鬟擎了令旗出去。
  外边埋伏的水寨人马,见了晃动的令旗,纷纷跳将出来,挥舞着兵刃,沿着固定路线冲进阵中。
  只见,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倭寇,忽然像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只在原地乱转,胡乱挥舞倭刀。不仅连水寨中人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碰不着,反常常一刀砍在自己人身上。
  再有英勇儿郎们神出鬼没,补刀击杀。一个时辰过去,那红衣将军带来的五百倭寇已然死伤过半,余下苟延残喘之辈也尽数被擒。
  而之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此时竟也熄灭了。
  火灭之后,夔波云拍着手掌从聚义堂走出来。
  身后跟着一群拿着还没用完的湿茅草,脸上都是黑灰的后厨下人。
  原来所谓“大火”,不过是红布、湿草和废旧柴房营造出的假象。
  倭寇一场声势浩大的夺宝之战就这般雷声大雨点小,不过用了一日功夫就宣告失败。
  可是,永玙的怒气被点着了,轻易却不能熄灭。
  那被活捉的宫二和红衣将军被夔远致下令分别关在了水寨养鳄鱼的大池子里。
  永玙也不去问他们话,只是命手下士兵严密看守。并且派人告诉他们,那些鳄鱼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另一头,两浙水军提督甄费吾接到永玙命令,三魂登时吓跑了七魄半。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永玙是贤亲王世子,最得皇帝疼爱,亲封了世袭罔替的逍遥王。如今奉旨下南洋,不过刚走到东海地界就遇到了倭寇,生死不明。此事若让皇帝知道,他这个两浙水军提督,不止帽子难保,便是脑袋也得搬家。趁现在永玙只是刚刚遇袭,及时将他救出,争取将功补过。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