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系林妹妹[红楼]——芳年
时间:2019-08-31 08:29:33

  “甄费吾,你机关算尽,在海上等着本王就死。却不知你陆上的家,已先被本王命人抄了吧!”永玙道。
  皇帝准许永玙便宜行事的旨意一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抄了甄费吾的府邸。
  不仅搜出了好几万两金银,光倭人女子、乐师等等,就找到了十来个。
  甚至,甄费吾府上下人院中还住着几个他和倭寇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甄费吾,你里通外国,残害百姓,违反军令,贻误战机,罪行累累,铁证如山,论罪当诛。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永玙厉声道。
  甄费吾已经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起初他听见永玙说要升堂公审,还当他只是为了图个贤名。自忖他乃朝廷命官,若无确凿证据,便是王爷也不能治他之罪,尚存一丝侥幸。
  直到得知他的府邸已被查抄,自知除了一死,再无他途。
  甄费吾重重磕下头去,说道:“罪臣罪孽深重,甘愿认罪伏诛。只求王爷看在稚子何辜的份上,饶了罪臣的妻儿老小。”
  永玙没想到,甄费吾还能说出一句人话,点头道:“本官断案,一是一,二是二。里通外国、勾结倭寇的是你,违反军纪的也是你,本就不干你妻儿老小的事情。圣上天恩,并不行那等无故株连之事。便是你水军营中,上下大小官员,有罪的一个也逃不了,无罪的一个也不会被冤枉。”
  自打甄费吾被押上大堂,他手底下那些军官没有一个不胆战心惊的。此刻听见永玙话语,那没有行过恶事的纷纷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那做贼心虚的,却扑通一声,都跪倒在地。
  “至于这些倭寇,百姓们说,还如何是好?”永玙处置完甄费吾,忽然转头指着堂下跪着的一群倭寇头子问外间百姓道。
  “由,由我们说了算?”百姓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玙郑重点头,重申道:“对,你们才是被这群倭寇祸害的苦主,就是由你们说了算。”
  “杀!杀!杀!”
  “凌迟处死!”
  “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想起从前种种,血海深仇不报,如何为人?百姓们全都恨红了眼,挥舞着拳头叫道。
  “好!来人,将这些罪人全押到海边刑场,本王要用他们的鲜血,公祭冤灵!”永玙站起身,一把掷下“斩立决”的令签道。
  这下子,不止是堂外百姓,便是黛玉也忍不住一跃而起,拼命鼓掌叫好!
  …………………………
  东海之滨,礁石之上。
  自告奋勇做刽子手的渔民儿郎们手中高举着砍头刀,脚边一字排开跪着甄费吾和十好几名倭寇官员。
  永玙一身紫莽,负手站在礁石之上,振臂一呼道:“从今日起,凡是犯我之边,扰我之民者,一律——”
  “斩立决!”人山人海的百姓同声呼道。
  “斩立决!”永玙一声令下。
  砍头刀落下,鲜血飞溅到大海里,被浪花一卷,眨眼间消失不见。
  就连那些恶人头颅,骨碌碌滚落,也刹那间便被汪洋大海吞没。只剩下光秃秃的身子们兀自接受万人唾骂。
  这一日,从此被记载到了山东府地方志上,被记载为“降圣日”。
  不止是山东府的百姓,整个东南沿海的百姓在“降圣日”这一日都会大肆庆祝,敲锣打鼓,公祭亲友与海神。
  还有说书人为这一段佳话,编了一段唱词,解释何为降圣日。
  降圣降圣,一为老天开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血债终要血来偿。
  降圣降圣,二为圣上天恩。金枝玉叶逍遥王,以身犯险喂虎狼。仙女下凡来相助,礁石滩前神威扬。
  降圣降圣,三为百姓做主。苦主讨债终得偿,恩义寨主声名扬。夔家水寨成城邦,倭寇老巢可屯粮。
 
 
第99章 乐生悲
  永玙在礁石滩前斩倭寇的事迹不胫而走。短短三日工夫, 已传得家喻户晓, 尽人皆知。
  永玙逍遥王的名号更是有了与众不同的寓意。更有许多渔民、商人并百戏人听说那个站在永玙身边的白衣仙子是他的未婚妻子兼朝廷第一位出使南洋的女官时, 愈发惊为天人。
  大批渔民和商人自告奋勇前来林家商队投奔, 主动要求与林家做生意,还各个强调“买卖不成仁义在”。
  等到众人再听说, 永玙就是从前传闻中京城那位“天上白玉京”的小王爷,而黛玉恰是雅舍主人、大比举办者、百戏场主人之后, 黛玉和永玙的威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最高峰。
  许多读书人追到夔家水寨门前, 要求黛玉在山东府也开一个雅舍。藏书孤本他们愿意自捐自带,甚至可以贡献祖传孤本,只求山东府也能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去处。
  更别提那些下九流的商人、手艺人、戏子等等了。他们听说黛玉随船还带着许多百戏艺人一道走南闯北,请求来见世面的、切磋技艺的、拜师学艺的,甚至寻人问亲的, 几乎快把夔家水寨的门槛都踏破了。
  黛玉无奈, 只得顺应民意, 在夔波云的帮助之下,在府城盘了好大一片宅子, 请了本地泥瓦匠等许多手艺人连夜赶工, 势要再建一座雅舍别馆。
  众人要求太过迫切,为了不影响水寨正常营生, 黛玉并在别馆附近,开了一片露天台子,作为百戏场临时的搭台。每日里流水介地让众多百戏艺人轮番上台切磋献艺,却不收分文, 一切随喜之钱全由林家包了。
  如此,更是全山东府的大人、小孩集体出动,惹得做生意的人都把铺子变成了摊子。每日围在别馆和露天戏台之前,边欣赏表演,边随意挣些口粮,作为一家人的嚼用。
  却不成想,这随意搭成的摊子,每日净利竟比正经铺子还要翻上几番。喜得半个府城的铺面商人都关了门,只把雅舍别馆那一处挤得水泄不通。
  外地过客入城之后,乍见半城萧条景象,还当山东府突然闹了什么天灾人祸,人口锐减呢!
  黛玉见了这情形,原先就存在心底的一个设想,越发生了根,发了芽。亲自找到永玙和夔波云,把她的计较一说,两人也是一致赞同。
  黛玉再不犹豫,当即修书一封,送到了京城。
  却是落在惜春手里。
  说起来,如今的荣国府可比以前冷清多了。探春和宝钗都进了宫,就连惜春也要三不五时进宫去陪钮云。迎春本就不太爱说话,又因和姚孟元好事将近,与湘云一般整日躲在房里绣嫁衣。只有元春,最是没事人一个,日日陪在贾母身边,得闲还会和李纨一道教育贾兰,只是却不常去王夫人屋子。
  凤姐照旧忙里忙外,是家里的一把手,凡事都要说了算的。恰好,秦可卿如今身子好着呢!婶婶与侄媳妇两人彼此帮衬,把两个贾府都经营得有声有色。
  这日,凤姐照常和秦可卿在房里坐了,一面看账,一面说闲话。惜春却拿着一堆东西走进来。
  “我说怎么寻你不着?原来又在二嫂子这里!”却是惜春说道。
  秦可卿见惜春来了,连忙起身与她问好。惜春挥手让她坐下。
  凤姐一把拉过惜春,拿了时鲜瓜果与她吃。
  惜春却推拒道:“二嫂子忘了?这原是林姐姐派人送来的,如何会少了我的?我才用过饭,这会子却不想吃了。”
  “呦!谁不知道,你和林妹妹关系最好。少来我面前显摆,仔细我这个嫂子吃了醋去!”凤姐夸张地道。
  秦可卿也在旁凑趣道:“小姑姑最是体贴不过的,就是这时鲜瓜果,连我那里都不曾短了。”
  “这个自然,咱们都是一家人。”惜春难得说道。
  秦可卿听罢,粲然一笑。
  叙过家常。惜春拿出黛玉的信,递给凤姐道:“说来,我今日过来,还是有要事在身的。”
  “什么事?”凤姐一面问,一面抽出信笺。见是许多花朵一样的小字,可惜她却都不认识,顺手就递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还在犹豫接是不接,惜春冲她点点头,道:“林姐姐说了,此事还要仰仗你呢!”
  秦可卿惊喜问道:“便还有我的事吗?”说着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念将出来。
  原来黛玉将她们在东海的遭遇言简意赅说了,主动提了山东府人都想要雅舍别管和百戏场的事情。
  凤姐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叫好,脑子里想的却是,再建一座雅舍别馆和百戏场,能挣多少海了去的银子!
  就连秦可卿也在思量这岂非又是一本万利?如此想着,秦可卿接着念下去。
  却见黛玉写道:“我思量着既然京城和山东府都能建雅舍和百戏场,各府各县哪里没有读书人?哪里的人不喜欢宴饮享乐?为何我们不在各处都建立雅舍和百戏场呢?首先,便可从金陵老家建起。江南才子佳人最多,还素来富庶。若建起雅舍别馆和百戏场,怕是热闹更胜过京城总馆吧!”
  “就是就是!从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哎呀,哎呀!大好的——”凤姐本来想说挣钱的机会,忽然想起黛玉建雅舍的初衷,觉得不该在惜春面前说这些,实在不俗,急忙吞了回去。
  惜春却知她所思所想,笑道:“嫂嫂不用不好意思!林姐姐早就说过,再好的主意、再善的心思,若是不挣钱、没好处,便也维持不下来。按着挣钱的路子去走,只是不作奸商,不要为富不仁便好!”
  “正是这个理!正是这个理!只不知林妹妹写信来与我等说这些,却是为何?”凤姐追问道。
  秦可卿读罢了信,替惜春答道:“小姑姑不是奉旨出使南洋吗?实在抽不开身忙活经营别馆的事情,想要把在金陵开别馆的事情交托在婶婶身上。”
  “我?我不——不,我行!”凤姐忽然掷地有声地道。
  惜春笑了,拍着掌道:“就知道二嫂子最痛快了!林姐姐却也不舍得只辛苦嫂嫂一人。便是可卿,你也在林姐姐名单之上。雅舍别馆建好,大家都有分成,你也要多多帮衬一些。”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秦可卿忙道。
  共襄盛举的话,黛玉在信里都说明了。
  凤姐和秦可卿对视一眼,目中都是感激神色。
  这事情黛玉当真忙不过来吗?自然不是。如今黛玉手底下的能人不知有多少!不过就是找个监工盖房子的人,到时候出人出钱出书的重头戏还是得靠黛玉。
  黛玉却心甘情愿让她们分一杯羹,若不是为着亲戚一场的情分,又怎会如此?
  凤姐和秦可卿都是聪明人,不用惜春明说,她们也知道。何况,就算黛玉不给她们分红,能巴结上林府和贤亲王府,也是天大的好事一桩!
  惜春见两人都是神采奕奕,干劲十足模样,便放了心,道:“嘿嘿,林姐姐还有一员奇兵福将,我现在便去相邀。有了她在,你们开别馆,势必事半功倍。”
  惜春说完就要走,却被凤姐拦住,好奇追问道:“好妹妹,你先告诉我,到底是哪位高人?”
  “噗嗤!”惜春忍俊不禁,神叨叨地比划了一下道,“就是那位福星高照、好运满京城的岁时三友呀!”
  “哦!”凤姐和秦可卿听罢,都是恍然大悟、果然如此模样。
  岁时三友雅舍大比之后,身上又接连发生了好几件运气爆棚、惊动京华的大好事,惹得满京城的人都叫她福星姑娘。
  先不提惜春四处奔走,帮着黛玉部署兴建雅舍别馆的事情。且说另外两个大男人,近来出门也是四处被人围追堵截,心情却是冰火两重天。
  正是林如海和贤亲王。
  这两位大红人好么生呆在京城,却也免不了受到永玙和黛玉在东海所闹大动静的影响。
  两人每日上朝、下衙,出门、回家的路上,总少不得被人拦住称赞,贺喜。
  贤亲王还好,自家儿子的英雄事迹,自然受得坦然。
  林如海这个准岳父被人到处恭维却反倒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哼!分明是玉儿和他一道擒的贼,所谓降圣的仙女还不是我家闺女?偏偏好名声都被永玙那个臭小子得去了!
  应妙阳听见他暗自嘀咕,忍不住笑道:“原来探花郎林老爷的肚量也就芝麻绿豆这么大啊!你女婿优秀,还不是因为你姑娘了不得!”
  “此话怎讲?”林如海不解问道。
  “因为他们般配啊!全天下再找不到比他们俩更般配的了!”应妙阳伸了个懒腰说道。
  “哦?比咱俩还般配?”应妙阳便是入了夏,仍旧懒洋洋的,美人慵起的模样,勾人得紧。林如海见状,忍不住欺身上去,哑着声音说道。
  低沉的呼吸都喷在了应妙阳雪白的脖颈上,立时激起了一层绯红的颤栗。
  “呸!”应妙阳轻啐一声,嗔道,“不害臊!天还亮着呢!”
  “那又怎样?”
  外间看茶伺候的婢女们见状,不约而同低了头,躬身退出房间,还贴心地给二人掩上了门。
  帘幕重重,遮住了一室旖旎,却时不时仍能听见应妙阳的娇嗔并林如海的低笑。
  后来,两人的声音都渐不可闻。
  房间里的春、色却直蔓延到了屋外、园中……
  同样,被满园春色迷住的还有永玙。
  “逍遥王、逍遥王,本就是不顾正业任性逍遥的。可怜本王出了京城,却比在京里时还要忙碌。”永玙手托着腮帮,一面看着黛玉在桃树下画画,一面感慨道。
  永玙才在军前斩了甄费吾,但是军中不可一日无将。新的水军提督该由何人接任?也是个头疼的事情。
  水军积弱,以至于连个像样的将军都难以寻觅。似甄费吾这种人就稳坐了提督位置十来年。若非永玙是逍遥王,又是铁证如山,轻易也扳不倒他!
  可是前狼后虎,不能才赶走一头饿狼又迎来一只猛虎。接任官员的事情忙得永玙焦头烂额。
  最后黛玉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出主意道:“爹爹便是吏部侍郎,虽不理兵部事宜,到底比你我知道得多。让爹爹草拟几个人选,你报给圣上决定便可。何故这般为难自己?”
  永玙闻言,立时笑开了花,连声道:“还是妹妹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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