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长宁长公主轻飘飘地留下一句风凉话,跟在后面走了。就说嘛,这两人,还跟祁景煜作对,这不就凉了吗?
以后还是得讨好着点容泠,说不定枕边风一吹,皇上一高兴,就让她这位“落魄”长公主日子好过起来了呢。
长宁心里美滋滋地畅想起了未来,身后侍女冷不丁地小声提醒了一句:“长公主,再不快点,皇上他们的轿辇都要走光了。”
“什么?”长宁回过神来,只见祁景煜扶着容泠上了轿辇,轿夫稳稳地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身影渐渐远去。
?!把老娘一个人丢在山上?祁景煜你能耐了啊!小心我、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长宁憋着一肚子气,狠狠地跺着脚下的台阶,心想:这个重色轻友的大魔头!我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你,等着吧,就你这副不皮不开心的样子,迟早得把自己给浪翻。容泠可是个记仇的厉害人物!
下山路上的祁景煜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疑惑,我是不是好像忘了什么?
“感冒了?”容泠关切地问道。
祁景煜第一次受到容泠这样的关怀,一时间受宠若惊,立刻就把差点就想起来的长宁长公主又抛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长宁: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46章
回宫后,又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祁景煜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之前在寺前耍帅的伞,走到了容泠身侧。
“雨不大,我们走回去?”祁景煜撑着伞,轻声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回去?容泠心里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下了轿辇,站在了他的伞下。
雨丝细细的,打在伞面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天地间仿佛只有伞下的他们两个人。
“母妃说,当年她也是心动过的。”祁景煜在一片雨声中开口,像是怀念,又像是叹息,“那年她刚入宫,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妃嫔,忽逢大雨,被困在了屋檐下。”
容泠静静地听着,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尘封的爱恨恩怨,她所见的后宫也完全不像那样步步都是危机。
“于是她在屋檐下躲雨的样子就被父皇瞧见了,随后受宠了好长一段时间。”
祁景煜顿了顿,侧着头看向容泠,她今日没戴什么发饰,发丝柔顺地落在耳后,祁景煜心神一动,下面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了:“母妃说,她是在与父皇共撑一把伞时心动的。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怦然心动的感觉?”
“……”容泠都做好了听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的准备,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哭笑不得。
“你都这么问出来了,哪还有什么怦然心动?”容泠有些无奈,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气氛,全被他自己一句话毁掉了。
“所以说原来是有的?”祁景煜一点都不在意那些虚的,追问道。
容泠不言,耳后又慢慢地染上了红色:“你拉着我走回去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而且,雨中,一把伞下,什么纷扰都隔绝了。”祁景煜语调微微上扬,容泠觉得他又要开始酝酿一个“大招”了。
果然,祁景煜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么狭小的地方,我想做什么你都逃不掉。”
容泠一把抓住了腰侧的那只手,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
祁景煜见此大笑,一天的烦躁都烟消云散,笑声在雨中久久不散。
……
这场风波之后,容泠在宫里休闲了好一阵子。如今宫里爱出头的那几个都走了,只剩下太后侄女萧沐、落水幸存的阮清莲以及默不作声的安贵人了。
祁景煜之前跟她坦白一切的时候说过,这几人都不可尽信。
容泠也知道,阮清莲是魔怔了,一心认定是她要害死所有人,说不通也没必要说通。萧沐立场受限,心里也总有妄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反水了。至于安贵人,容泠与她不熟,也想不明白她的动机,只好先放在了一边。
可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她们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整日待在屋里,都不出来晃悠的。
她们不动,容泠也乐得如此,反正后宫这么大,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恩怨,见不着就当作不存在好了。
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太后也没再出来找麻烦,只有祁景煜偶尔惹一惹她,再哄一哄她,算是为数不多的波澜了。
“怎么,在宫里闲得无聊了?”祁景煜见她神色恹恹,问道。
“有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女人斗来斗去的事,也是在给自己找乐子。”容泠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那可怎么办?”祁景煜又跟她开起了玩笑,“难不成要我找几个人进来跟你宫斗玩?”
“你敢。”容泠放肆得很,眯着眼睛“威胁”他。
“爱妃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是朕魅力不够,满足不了爱妃了?”祁景煜被她那样子逗笑了,说出的话都带了点颜色。
不过容泠可不是之前那个一撩就羞,一说就恼的人了,闻言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也就这么几个套路,听听也就习惯了,容泠这么想着。
然而她并不知道,祁景煜那幼稚的大魔头,口头上讨不到好处,当然是要在行动上赚点回来了。
于是,第二天,容泠再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也不用愁闲来无聊做什么好了。祁景煜一举两得,觉得自己实在是高明。
容泠醒来时,祁景煜早就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她坐起身,青桃闻声进来,端着梳洗的用具。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青桃寻常地感叹道,昨晚她一不小心又看见了主子“挑衅”皇上的那一幕,实在是令她捏了一把汗。
倒不是怕皇上生气怪罪,青桃早就习惯了皇上纵容主子瞎闹的日常了,只是,以她这旁观者的总结看来,这样的事一出,主子第二天肯定又是要睡过时辰的。
可不是,这次也不例外。
“主子,您怎么总是要招惹皇上?”青桃想了想,还是没用“挑衅”这个词,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
然而,事实证明,“招惹”也没比“挑衅”好到哪里去。
“你又不好好做事,跑来听墙角了?”容泠瞥了她一眼,正好,起床气还没出使呢。
“?!”青桃“祸从口出”,无辜地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主子今天这么暴躁,难不成是……
“主子,您这个月,又不舒服了吗?”青桃算了算日子,的确差不多了,于是试探道。
容泠闻言气上加气,强行摆出一个假笑,把青桃这个“小机灵鬼儿”撵出去了。
“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刚撵走了青桃,祁景煜就进来了,见她坐在床边,脸上假笑还没完全收回去,挑了挑眉。
“没谁惹我,大概是起床气吧。”容泠也说不出,就是有点心烦,易怒,只能先把这归咎于起床气了。
“啧,都午时了,还起床气。”祁景煜瞧了瞧窗外的太阳,不怕死地感叹道。
“是呢,我这起床气经久不衰,你可最好离我远点。”容泠的假笑也不用往回收了。
“……”祁景煜敏锐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为了自保,还是决定少说两句。
真是宠坏了,以前她最多恼一下,什么时候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怼了?祁景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中秋快到了,一场家宴少不了,人不多,也不用太费事,你来操办吗?”祁景煜决定来一招祸水东引,让那三个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女人转移一下她的怒气。
容泠点了点头,她是该找点事做了,免得整日里这么闲得慌。
她深呼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把胸口的那点烦闷咽了下去,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窗外传来了青桃的声音。
“红杏,你说,主子最近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啊?”青桃提着个小水壶,一边侍弄这花草,一边小声嘀咕。
“你傻啊!隔墙就是主子的屋子,你还在这乱说话!”红杏压低了声音呵斥她,然而,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容泠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啊?这里?怎么会?”窗外,青桃还是在卖蠢,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探出了个头,正对上容泠的目光。
“……”这小丫头没救了。
“别人入宫都带些机灵的侍女,你倒好,带了个这么有趣的。”祁景煜笑了笑,没说出那个心照不宣的“蠢”字,也算是给青桃留了个面子。
容泠从前也不知道青桃这小丫头能蠢出这种新高度,幸好不是正经的宫斗人生,不然被人坑死都不知道。
“皇上感兴趣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容泠“抓重点”。
“?!”祁景煜睁大了眼睛,“你这是打翻了哪年的醋坛子?”这走向,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
“我看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你最近是真的容易生气,该不会……”祁景煜拖长了语调,吊她胃口。
“你又乱猜什么?”容泠直觉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点惊悚。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祁景煜凑到她耳边接道。
容泠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乱猜逗你玩的,别气别气。”祁景煜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不过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可能。”
祁景煜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容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了!青桃她们还在后面呢!”
“没事,她们早就走了,没人听得见。”祁景煜耳聪目明,早就看见青桃在听到容泠“打翻醋坛子”时就赶紧溜了,那小丫头胆子小,哪敢偷听这么劲爆的话题。
闹了好一通,祁景煜没把自己瞎开的玩笑当真,一笑而过。直到下午,他批着奏折,李总管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笑得喜气洋洋:“恭喜皇上!容娘娘有孕了!”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祁景煜愣在了原地,真的假的?
第47章
当祁景煜脚步匆匆地走进海棠苑时,姜太医正一脸欣慰地写着安胎的方子。
也不怪他,谁让他之前被这两位的各种骚操作弄得三观破碎、神志恍惚了呢。
这次突然被惊蛰喊来了海棠苑,姜太医一路上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保证无论听到见到什么样的古怪要求都不会笑,啊呸,不动声色,全力配合,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真的。
这可是大喜事啊,至少接下来一年的工夫都不用再担心皇上和这位娘娘再想出什么新奇的法子折腾他们这些无辜的局外人了。
于是,当姜太医看见一脸恍惚地走进来的祁景煜时,道喜的声音比谁都要真情实感。
祁景煜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竟然成了真,一路上都在恍惚着。他走进内室,一眼便看见了斜倚在靠枕上的容泠,她神色慵懒,眼角微微弯着,双手无意识地交叉在腹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居家气息。
“这次,没骗我吧?”祁景煜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惊喜之下连头脑都开始罢工了,傻乎乎地问。
“我骗你做什么?”容泠瞥了他一眼,对他这傻样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同样的招数玩两遍,也太没品了点。”
“也是。”祁景煜浮躁的心被她那一个眼神安抚下来,走近坐在了她身边,向来能说会道的他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泠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刚从姜太医口中得知这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正要进屋的青桃听见了里面说笑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不去打扰,心里却是想着,这下主子更要肆无忌惮了,看皇上到时候怎么应付吧。
海棠苑的动静闹得有些大,祁景煜和容泠也没想着隐瞒,连闭门不出的几人都从各种途径收到了消息,强行冷静了半个多月的阮清莲这下可是按捺不出了,气得抬脚就要出门。
“你这是去哪?可别在这关头上往枪口上撞了。”安贵人拦住了她,语气一半无奈一半劝慰。
“凭什么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我们就得被她逼得只能缩在这小小宫殿里?”阮清莲气不过,她被安贵人好说歹说地安抚了半个多月,说什么且看日后,就等来了这么个“好消息”?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皇上宠爱她,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光凭你我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她?”安贵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阮清莲一听她这丧气话,怒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升,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口不择言道:“我看你就是因为这么不求上进,才这么多年只混了个贵人当。”
安贵人位分比她高一层,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却是不恼,像是个没脾气的泥人,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你这么直截了当地冲过去,在她眼里还不就是个跳梁小丑?碍不到她分毫,还平白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你忘了沈贵人和段常在是怎么被她赶走了的?”
阮清莲没有察觉到她话里挑拨的意味,闻言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一想,点了点头:“对,我要是再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她弄走,她不就是稳操胜券了?”
“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安贵人早知道她会是这么个反应,弯起眼睛笑了笑,无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
当真是个蠢货,也就只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安贵人一点都没把她对自己的不敬放在心上,左右她也活不过多久了,且随她去吧。
隔日,阮清莲便拉着安贵人,跑去了萧沐那里,安贵人被她扯着衣袖,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很是不情愿。
“好久不见你们了,近日过得可好?”萧沐让人给她们倒了茶,寒暄道。
她大概猜得出她们的来意,不过是听说容泠有了身孕,想要联合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