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有枚暗红的痕迹。
她忽然不敢再看,将喷头水流开到最大,抬手捂住了眼睛。
后知后觉的羞赧淹没了她,以至于忽略了吻痕下,已然看习惯的花体字母。
玻璃门忽然被人轻敲了两下,阮软一惊,攥紧了喷头开关。
蒋池州的声音穿透了氤氲的热气,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脸愈红:“你昨天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我给你放门口置物架上。”
阮软心跳声大得惊人,她咽了咽干涩的喉,轻声应了声好。
玻璃门后蒋池州的身影影影绰绰,逐渐逼近,阮软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他放下衣服,脚步未曾停留,很快消失在门外。
阮软一个澡洗了将近半小时,出去时,蒋池州已经换了身衬衣西裤,正站在窗边整理袖口。
晨光高照,他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宽肩窄腰,侧脸迷人。
阮软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防备轰然倒塌。
蒋池州看了眼时间,即将逼近正午,便问道:“饿了吗?带你出去吃东西?”
阮软还有些不好意思,垂眸说道:“我们棋院下午就要回去了,现在出去吃饭还来得及吗?”
蒋池州眉峰动了动,挑眉:“我在这儿,你还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去吗?”
阮软怔愣一秒,连忙道:“哦,那、我和他们说一下。”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才一登上微信,聊天栏便跳出好几条未读消息。
来自和她同住的一个女生,问她昨晚怎么没有回来。
最新一条,时间凌晨一点多,她发了个斜眼的表情,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办事了?”
然后识趣地不再多发,聊天记录停留在这一条。
阮软觉得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退出对话页面,在通讯录找到负责人,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己不和大部队一起回去的原因。
她对着熄屏的手机深呼吸两秒,转过身,若无其事对蒋池州道:“说好了,我们走吧。”
蒋池州不知看了她多久,她这一抬眼,恰恰撞入他眼眸。
他眼尾倏然一弯,破坏了矜贵冷漠的气质,桃花眼里平添几分痞气。
蒋池州伸手覆住她后脑,撸猫一样的力度,揉了两下。
声音沉得仿佛从胸腔发出:“昨晚你一身酒味,我只帮你换了身衣服,所以,不要紧张。”
他又笑,咬字暧昧,气音杀人:“还有,你的腰,好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32章 州州
两人之后又在这边逗留了几天,逛逛夜市,或者边逛边赏月色。
阮软平常鲜少同朋友一起旅行,这次好不容易有人陪她,便兴致勃勃地查起攻略、做游玩计划。
反观蒋池州,自打计划全交由阮软安排后,他彻底没了事儿,成天宛如没骨头般斜倚在沙发,看阮软趴桌上做笔记。
她写得有模有样,蒋池州看着,总忍不住想笑。
阮软活动写酸了的手腕,回过头,眼里碎光微闪:“我们明早早点起来去爬山好不好?”
蒋池州嘴角的弧度一顿,他抬了抬眉,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阮软越想越激动,兴冲冲地又问了一遍。
蒋池州这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笑容逐渐消失。
当代青年,尤其是娱乐会所的大老板,谁能没有个睡懒觉的坏毛病。
蒋池州并不例外,他表情僵了僵,试图劝说阮软打消这个念头:“宝贝儿,那山很高的,我们爬上去都几点了,说不定太阳早升起来了。”
阮软歪头思考了会儿,旋即说道:“那我们就当是爬山锻炼身体好了。”
蒋池州噎了噎,对上她饱含期待的眼神,嘴唇翕动,再没其他借口。
他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揉乱阮软发顶,语气温柔得近乎咬牙切齿:“听你的。”
因着第二天要早起,晚上两人洗完澡后没再出门,安静窝在沙发看了片电影。
阮软作息良好,电影结束时差不多就是她休息的时间,蒋池州原先还霸道地困住人,不让她走。
阮软在他怀里扑腾了十几分钟,好话说尽,威逼利诱下,软绵绵叫了两声哥哥,才得以逃回自己房里。
温香软玉方才还在眼前,转瞬怀里就只剩空虚,蒋池州啧了声,也没了继续看片的兴致。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闹钟响起的第一遍,他仍深陷在旖旎梦中,不舍得醒来。
第二遍,他不耐地皱紧眉头,准确无误地按掉。
片刻安静后,闹钟终于偃旗息鼓,来电铃声却紧随其后地响了起来。
蒋池州睁眼望着天花板,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半小时后,他顶着头乱发,出现在阮软房间门口。
刚醒不久,因而他双眼皮显得格外明显,线条流畅,起伏蜿蜒,于眼角收了锋芒,少了几分风情。
刘海粘了水,垂落在额前,中和了他硬朗的气质,看着有些乖巧。
阮软抿唇竭力憋着笑,看他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帮他理了理额前碎发。
蒋池州眼皮耷拉,桃花眼里满是萎靡,无声诉说着哀怨。
阮软讨好地去拉他的手,半路被蒋池州截住,他上身弯下来,声音里透着刚醒的哑:“我好困啊,你亲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
阮软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明知道这个点长廊绝无旁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嗯?”蒋池州拽了拽她的手,鼻间哼出单音。
像个撒娇的、要不到糖的孩子,阮软一瞬间的心软压过了羞赧,她视线落在蒋池州唇上,被烫到似的又匆忙移开。
许是要去爬山,他今天没再穿衬衫,反倒穿了身连帽卫衣。
阮软鼓足勇气,拽住卫衣两旁的细绳,垫起脚,凑上前,吻住了蒋池州。
她的吻,与他不同,温和又轻柔。
却也,一触即离。
蒋池州见好就收,眯着眼笑道:“果然精神不少,”他一脸享受,“谢谢宝贝儿。”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她下意识偏过脸逃避。
从不逃避到迎合,她一点点克制自己的羞赧,直到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主动亲了他。
蒋池州喉头一动,忽然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他抿着嘴,笑容不敢张扬,像藏着珍宝怕人觊觎,就好像她的主动有多珍贵。
阮软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后知后觉的羞涩淹没了她。她攥住蒋池州的手腕,不甚熟练地扯开话题:“快走吧,再不走天就真的要亮了。”
身后,蒋池州闷闷笑了声。
冬日绝非旅游旺季,山道上只有他们寥寥二人,泠泠路灯光线下,可以看到喘息时呼出的白雾。
自上山起,两人的手便默契地牵在一起,偶尔分开拿个东西,下一秒蒋池州伸手,阮软便会下意识握住。
歇歇停停,一路走到山顶,许是他们运气好,登上山顶时,天边才刚刚破晓。
晨曦乍破,雾气渐散,黛色山峦间透出鱼肚白,云霞渐渐笼上一层橘黄色光晕。
阮软惊呼一声,顾不上其他,忙掏出手机,对着远方摄影。
站在高处,见太阳冉冉升起,这等波澜壮阔的美景,很难不让人心潮澎拜。
看着相机中瞬息变化的云彩,阮软再度惊叹了声:“好漂亮啊。”
蒋池州也拿出了手机,焦点却是对准着她,他无暇观赏云间晨光,全副心神放在相机里,听了她的话,他弯了下眼尾,附和道:“是啊,很漂亮。”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阮软终于拍够了照片,偏过头,对上了蒋池州的手机。
蒋池州迅速按下拍摄键,半分慌张不见,淡定道:“帮你和日出合个照。”
阮软隐约察觉有些怪异,但蒋池州表现得实在太过自然,很快,她的心思便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上山为了赶时间赶得一身疲惫,下山时就好多了,沿着山路慢慢走,一路走一路拍。
所幸手机电量一直坚持到回了酒店,蒋池州进了屋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睡意一眨眼涌了上来,他抱住小姑娘蹭了蹭,声音困得连成一片:“宝贝儿,我想补个觉,你呢?”
阮软生怕他提出让她陪着的要求,忙抢先道:“我先给手机充电,然后选几张照片修一修。”
蒋池州实在是困得不行,掏出自己手机,往阮软手里一塞:“帮我也充一下,那我去睡了,宝贝儿午安。”
最后一刻清醒,他吻了下阮软脸侧,踩着拖鞋,游魂似的上了床。
阮软摸着脸,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翘。
照片数目太多,阮软修着修着,逐渐也有了几分困顿。
思绪少了理智约束,不由得往照片外的地方飘去。
蒋池州哪怕已经睡着了,存在感依旧十分强烈,强烈到关于那天早上的细节,阮软还能清晰无误地忆起。
虽然蒋池州事后告诉她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和他肌肤相贴的触感,仿佛烙印在她神经上,动不动就能回想起。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阮软猛地抬手扇风,试图把脸上的温度下降些许。
正心虚,搁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铃声,阮软登时吓得肩膀一耸。
她深呼了口气,拍拍胸口压惊,循声找到蒋池州的手机,怕吵醒他,下意识调小了音量。
备注是简单的“老钟”二字,一看就是熟人。
阮软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几圈,纠结要不要叫醒蒋池州接电话。
安静中男声喂了一声,阮软惊惶低头去看,屏幕上赫然显示接通状态,她误打误撞,竟不小心接起来了。
迫不得已,阮软只好把听筒贴到耳边,小声道:“您好?”
对面那人静了静,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是个女人的声音,再开口时,他换了种语调:“你好,请问蒋池州在你旁边么?”
阮软看了眼包裹在被中、丝毫不受影响的某人,咬唇嗫嚅:“他还在睡觉,您有事吗?过一会儿再打过来行吗?”
安静,还是安静。
耳边一时间只能听到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阮软握拳捶了捶自己额头,满脸懊悔。
好在那人及时开了口,他笑道:“你是阮小姐吧?州州和我说过你。”
阮软拳头僵在半空,瞳孔难以置信地放大。
那人朗声笑道:“你好啊,久仰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州州的发小,我叫钟遥。”
阮软回过神,听到某个称呼,顿感一阵好笑,实在不能把州州二字和蒋池州挂上钩。
“不知道州州有没有和你说起我……算了,那个见色忘友的死小子肯定没和你提过。”
阮软打断他:“提过的。”
钟遥愣住了,须臾笑着哼了声:“算他还不至于太没良心。”
蒋池州的发小居然会是这种性格,阮软思绪不禁有点飘,脑补起蒋池州嚣张跋扈的少年模样。
“没想到第一次和你对话居然是在电话里,不过没关系,我下个月月初回国,到时候见面,再正式和你认识一下。”
“麻烦你和州州说一声,就不指望他能善心大发过来接机了。”
“好的,再见。”
通话挂断,手机回归锁屏,阮软弯了下嘴唇,无声喊了声:“州州。”
说完她便笑了,目光不经意落在锁屏页面上,登时愣住了。
锁屏壁纸赫然是当初蒋池州带她去游乐场,两人共吃一根棉花糖的照片。
记得当时两人不过是表面情侣关系,他浪荡姿容,格式化的笑容不带真心,对谁都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而那时她一颗真心全系在顾星源身上,随他喜随他悲,卑怯胆小,连说话都只敢轻声细语。
不知不觉间,他们均换了种模样。
他见过她大哭的样子,纵容她得意任性,耐心地撬开她的外壳。
他容许她进入他的世界,从此他人生中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与她有关。
阮软看着照片中满目惊惶的自己,仿佛再度品尝到了暗恋的苦涩,可如今再想起顾星源,她的内心竟再无一丝波动。
反倒对着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她乱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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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喜欢你
阮软再次见到顾星源,是几天后的晚上。
顾阮两家本就是世交,从前逢年过节便时常走动。顾星源结婚,阮家的人没道理不出席。
阮软看着喜帖上并排的人名,再抬眼打量会客厅里众人略显不自然的脸色,忍不住弯了弯唇:“恭喜星源哥。”
她是由衷地为顾星源感到高兴,毕竟没人比她更了解,顾星源有多爱冉盈盈。
顾星源看得出来十分地喜形于色,同她说谢谢时嘴角的弧度就没弯下来过。
一旁的阮妈妈担忧更甚,视线频频望过来,注意着阮软的反应。
阮软无奈中又觉几分好笑,她回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表情再平常不过,不像是强颜欢笑的样子。
顾星源和冉盈盈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顾星源失去过冉盈盈一回,如今再相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态度有多坚决,才让馥兰阿姨松口接受冉盈盈。
阮软单是这样一想,便能料想到顾星源肯定同家里打了场硬仗。
在对待感情这一方面,他总是比她有勇气。
两家人寒暄几句,曾经一度以为能当亲家,没想如今变成这般结局,聊起顾星源的婚事总有些尴尬。
他们老一辈人聊着,阮软安安静静在一边旁听。
“盈盈想请你当伴娘,”顾星源递给阮软一杯热茶,音量放得很低,“你知道的,她一直很喜欢你,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话及此,他亦觉得过分了,紧接着补充道,“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为了方便说话,两人此时靠得很近,是阮软以前会脸红心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