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再迟钝也察觉到这样频繁的巧遇有多不对劲。
她有意躲避,无奈对方手段高超,每日一撩,却又适可而止,恰好维持在不便戳破的暧昧阶段。
阮软只好不再出门,彻底避开和他遇见的可能。
然而躲家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周末,顾星源生日,请了一众好友到别墅庆祝,蒋池州也在其中。
阮软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那天她刚赢下新人赛,给她颁奖的男士成熟稳重,侧脸轮廓和顾星源三分相似,她一时恍惚,茫茫然接过奖杯,目光忽然留意到那人的手表。
她记起顾星源手腕上那块表在之前冲突时打碎了,颁奖典礼刚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跑到了专卖店,将全部奖金都花了出去,就为了一块适合他的表。
阮软攥着礼盒,一颗心怦怦地撞着胸口,余光悄悄觑着顾星源的表情。
顾星源难得没有摆脸色,或许是意识到上次的话说得太狠了,他有些尴尬,接过礼物,低声说了谢谢。
阮软瞬间在心里放起烟花,心情转变巨大,她难以自抑,哑声叫了句:“星源哥哥,我……”
这时,顾星源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顾星源朝她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滑动接通,还未及说话,脸上表情倏而一变,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青筋毕露,像在克制着什么。
阮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他看不到其他人,从听筒里那道声音响起来开始,他就丢了魂魄,仿佛一瞬间回到热血上涌的少年期。
他甚至低头看了阮软一眼,那眼神迷茫又脆弱,阮软这才发觉,原来爱情会让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卑微得如此难看。
顾星源焦躁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忽然转身,穿过人群穿过大厅,跑向门口。
阮软站在花房最外层,刚好能看到大门外的场景。周围一片花团锦簇,百花开得沸反盈天,她却手足冰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顾星源看到那个人后,扔掉了她的礼物,疾跑上前,将那个等在门外的红裙子女孩紧紧抱住。
他抱得那样紧,以至于阮软浑身都痛了起来。
她像是疼极了,连呼吸都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
肩头一热。
她抬起头,蒋池州帮她披好外套,目光深邃,沉沉压着一线幽光,那双桃花眼不见笑意,不见往日风流。
“哭什么。”他说,指腹拭去她眼角泪痕。
阮软忽然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溺水前最后一根浮萍。
“你是想追我吗?”
“可以的,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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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利用
宴会大厅人声鼎沸,在顾星源牵着一个陌生女孩进来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顾母正左右逢源,瞧见这一幕,飞快地瞥了阮软一眼,脸色瞬间撂了下来。
阮软敏感地从那一眼里察觉到了什么,原来顾家不仅知道顾星源不喜欢她,甚至早已清楚他有喜欢的人了。
可笑她使了手段,强迫顾星源和她在一起,还自以为双方父母都赞成,原来不过是长辈们纵容她的任性罢了。
“顾星源,你搞什么?”顾母怒气冲冲,碍于宾客在场,只能低着声音质问。
她偏过头,打量起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孩。
她原以为对方是顾星源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小明星之流,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熟悉。
“伯母好,四年不见,你反而变得更年轻了。”
顾母眉头一皱:“盈、盈盈?”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再次出现在顾家、出现在顾星源面前,当年送走她的时候,分明说好了再也不见,她也承诺不再和顾星源联系,怎么……
想到这里,她神经一绷,咬牙对顾星源说道:“你这样子……怎么给阮软交代?”
“顾姨,你们是在说我吗?”阮软适时走近,那双眼睛水洗过一样,透亮澄澈。
她终于走到顾星源面前,目光从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移,逐渐落在女孩未施粉黛的脸上。
那女孩笑脸盈盈,眸光温柔含情,正带着点好奇看向她。
和顾星源之前交往的女性都不同,她的气质说不上来地特别,像山茶,静谧又娇艳。
她不敢看顾星源是用怎样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女孩,只好生硬地偏开视线,努力朝顾母露出笑容:“顾姨,我今天想带个人给你看看。”
她说着,手僵硬晃了几下,拉住蒋池州的手,手心冰凉,贴合着蒋池州温暖的皮肤。
蒋池州立即上道地端出礼貌绅士的笑容。
“这是我……我男朋友,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今天特意带来给你看看……”
顾母目光在四人中打转,完全被他们之间的关系搞乱了。
蒋池州哄女人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哪怕对方年过半百,几句话就能把人哄得心怀舒畅。
顾母完全信服了蒋池州诸如“在比赛场上见到阮软便彻底一见钟情”,“待她回国后更是紧追不舍”,“好不容易等到她点头答应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等说辞。
阮软在一旁听着,浑身尴尬,偏偏蒋池州表面和顾母彬彬有礼地聊着,手指却相当不安分地顺着她的指节抚摸。
无奈之下,她只好仰头打断他们的谈话:“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蒋池州觑了顾星源一眼,那笑容说不出的自得挑衅,他低下头贴近阮软的耳朵,笑意缱绻:“好,都听你的。”
拐过楼道,大厅的喧闹便被甩在身后,阮软停下脚步,低声道:“谢谢你。”
她挣了下手,从蒋池州手里抽出。
蒋池州嘴角还挂着弧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点点逃离,忽然哼笑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不求回报的慈善家吧?”
“小朋友,没有人告诉你,利用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
阮软刚转身要走,腰间忽然多出一只手臂,牢牢禁锢着她,那人的掌心像煨了把火,隔着一层礼服热乎乎地烫着她的腰。
蒋池州单手将她抱起,放在阳台栏杆上,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泳池,身前是男人不动如山的胸膛,阮软困在他怀中这小小空间,动弹不得,也逃脱不得。
男人的气息很热,落在耳廓上,不用几秒就把那里的皮肤染成浅红色,蒋池州遵循本心,猝不及防地,低头亲了那小巧玲珑的耳珠一口。
阮软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浑身一激灵,声音细细溢了出来。
蒋池州本不想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喉结微动,感觉到了自己正在全面苏醒。
阮软只穿了件小礼服,大半个肩膀裸露在寒风中,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凉。
偏偏耳垂犹如火烧,她下意识抬手要摸,行至半路便被蒋池州一把扣住。
他将手拉到脖颈勾住,声音沙哑低沉,随着热气送进她耳道:“抱紧我。”
下一秒,他的吻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渴求有多强烈,他亲吻的力度就有多大,两唇相撞,阮软甚至轻轻痛呼了一声。
蒋池州弯了下嘴角,用气音诱哄道:“乖啊。”
说话间他依旧保持着贴合的姿势,却放柔了力道,试探着撬开她的唇。
阮软吓傻了,慌忙闭上眼睛,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嘴巴闭得紧紧的。
蒋池州试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只好咬了她下唇一口,无奈带笑:“张嘴。”
阮软长睫剧烈颤动,下意识松开了些牙齿。
蒋池州瞅准时机,掌心扣住阮软的后脑,又狠又急地闯了进去。
那一瞬间,阮软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勾在蒋池州脖颈处的手进一步收紧,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
蒋池州浪迹情场这么多年,泡过的清纯大学生也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反应,不得不说……有点可爱。
他从方才见到顾星源开始便有些阴霾的心情逐渐转晴,甚至有了闲情逸致,慢慢地教会一个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过吻的小女孩如何接吻。
在阮软的想象中,亲吻应该如同饮酒一样,初尝时醇香甘甜,酒罢回味微醺。在她看过的所有关于接吻的描述中,没有像蒋池州这样,像裹着团火,从缠绵的舌尖,一直烧到四肢百骸。
如果不是阳台外有人声逼近,阮软毫不怀疑蒋池州会一直吻到她缺氧窒息。
她偏过头,靠在蒋池州脖颈间,倏然想到待会儿宾客过来,看到她和蒋池州以这种姿势相搂着,两人现在还是一片狼藉,妆花了,衣服也乱了……
她顿时慌得脸上的血色尽褪,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着急得都快哭了:“怎么办呀?”
蒋池州逐渐平复的火星在她的声音下飞速复燃,他吐出一口气,探手扯过一旁的窗帘,将两人结结实实地包藏起来。
窗帘十分厚实,足够阻挡大部分光源,两人身体紧贴着,朦胧光线中,脸部轮廓也同样变得模糊,阮软尚未看清蒋池州的脸,就先感受到他的唇。
同时感受到的,还有……
阮软又慌又怕,第一反应便是挣扎。
蒋池州终于停下亲吻的动作,恶狠狠地说:“你再动一下,我就在这要了你。”
阮软立刻吓得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仰着头,承受着蒋池州的索取。
窗帘外,人声越来越近,直到在正前方停下,阮软屏住呼吸,怕引起来人注意,没想到来人笑了一下过后,竟然往另一方向走去了。
阮软这才想到,窗帘挡住了他们的身体,但小腿是挡不住的,尤其蒋池州的。
那人肯定是猜到有人在这里办事,所以才会笑那么一下,识趣地留给他们空间。
阮软越想越羞耻,恨不能一头撞晕在蒋池州胸口。
“怎么了?”察觉到阮软的不专心,蒋池州咬了咬她的唇,拉回她的神思。
又咬!
还是同一个地方!
阮软皱了下眉,打算推开他,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非但没能推动蒋池州,反倒因为身体不稳而收拢双手,更紧地挂在他身上。
蒋池州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偏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眉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另手拨开窗帘。
暖黄的灯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从蒋池州的角度望去,阮软低垂着眉眼,长密的睫毛投下阴翳,鼻梁挺翘,双颊粉晕遍布,嘴唇水光嫣红,是他的杰作。
阮软抬眸,疑惑地看他。
蒋池州突然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了信心,这还只是接吻,都没上手摸呢,他就连着亢奋了两回,要是哪天更进一步,估计小姑娘哭着求饶也没用,不让她晕过去都算是保留理智。
在蒋池州脑中已经晕过去好几十回的阮软却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她难得有机会可以直视蒋池州,目光正好落在他唇间。
今天顾星源生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阮软今天特意选用了一只亮色润唇的口红,现在这些颜色却转移到了蒋池州唇边,想到它们转移过去的过程,阮软一阵不自在,慌忙扯回视线。
“女朋友,明天一起吃饭。”蒋池州将她抱了下来,手却没有离开,贴在她腰间某处。
这件礼服设计的时候,追求美感,在两侧腰间分别开了道口子,此时蒋池州的手指正放在口子上,一丝阻碍也无地触摸着。
阮软想把他的手拿开,又怕惹怒了他,僵着身体道:“我明天有事。”
“比赛?那我开车过来接你。”
“不是……”阮软只是不想一大早就见到他,匆忙编造借口,“我、我明天和人有约了。”
“谁?”蒋池州声音冷了下去。
“一个老师。”
“那我过来接你。”
“不远,就几站路。”
“我过来接你。”
无论阮软有何说辞,蒋池州始终坚持着“我过来接你”,阮软只好作罢,憋回了成效甚微的拒绝。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事?”蒋池州冷不丁靠近。
阮软表情僵滞一瞬,眼神心虚移开。
蒋池州怒极反笑,头回有人这么躲着他。
他向来不要脸惯了,遇到阮软这种脸皮薄的,便愈加猖狂,径直拉过她的手,往下,笑得痞坏:“你看,你都把我撩拨成这样了,好意思只接个吻就跑吗?”
阮软这下是真的被吓惨了,爆发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让她推开了蒋池州。
她跑了几步,见蒋池州没有追来,回过头,眼尾通红,性冷感的尾音不自觉透着股媚意,骂他:“臭流氓。”
蒋池州哼笑着,目送她仓皇失措地跑远。
当晚,蒋池州不顾她的哀求,将人困在身下。
醒来时,天光大亮,蒋池州衣服湿透,他动了下身体,梦中滑腻的触感淡去。
他坐了起来,随手把脱下来的裤子一扔,点了支烟,眼皮耷拉,满脸不满。
半根烟后,他突然“操”了一声。
认命地把手伸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删去近两百字
蒋老板:在被锁的边缘大鹏展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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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吃吗
翌日。
窗口日光斜照,床头铃声大响。
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前,阮软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顾星源打来质问她和蒋池州的事,但果然这个念头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阮软好友很少,一般不接未知来电,这次也不例外,抬手挂掉了来电。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下一秒,铃声再度响起。
方才那人竟是不依不饶地又打了过来。
“挂我电话?”方一接通,对面那人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阮软一声“您好”卡在喉咙,从熟悉的语调里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蒋池州哼笑一声,说:“怎么,这么快就想始乱终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