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情动一场——江子越
时间:2019-09-03 07:35:43

  当然,也包括了顾星源。
  仔细算起来,和顾星源也有许久没见了,上次见他,还是在游乐场,当时他脸上那副微妙神情,如今回想起来实在觉得好笑。
  身边女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蒋池州偏头,眼神没半分焦急,语气却做足了样子:“怎么了,宝贝儿。”
  女伴愁着张脸,目光落在被红酒泼脏的礼服裙摆,竭力保持微笑,柔柔说道:“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蒋池州心思已走了大半,闻言只点点头,复又望向顾星源。
  他走上前。
  恰好,顾星源起身,拉过红裙女子的手,将人安置在自己右手边。
  蒋池州居高临下,道:“星源你几岁了,还这么黏人。”
  他语调戏谑,绝非善意地调侃。
  顾星源不知是听不出,还是不想和他起冲突,淡淡道:“她惯的。”
  冉盈盈拍了下他的臂膀,嗔怒道:“谁惯的你,跟个小孩子一样,没见着人就要闹。”
  蒋池州实在忍不住,展颜大笑。
  他眼神促狭,斜斜地睨着顾星源,像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顾星源似乎也觉得失了面子,岔开话题,问蒋池州:“你自个儿来的?”
  蒋池州还未回答,四处招蜂引蝶的李三儿醉醺醺地飞回来了,半靠在蒋池州肩上,感动不已:“呜呜星源哥你居然愿意来,我这个生日过得太他妈有意义了······”
  蒋池州推了他脑袋一把,迫使他扭头:“看清楚,你星源哥在那边。”
  李三儿不过借酒装疯,挨了蒋池州一顿怼,登时嬉皮笑脸朝顾星源一乐:“这不是星源哥身边有人嘛,我不好意思跟人小姑娘抢男人。”
  顾星源下巴一抬:“什么小姑娘,叫嫂子。”
  李三儿看着顾星源认真的眼神,残余的醉意散了干净,然而震惊只是一瞬,他很快拾掇好表情,赔笑道:“嫂子好嫂子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大量,原谅小的吧。”
  蒋池州看得一阵好笑,顾星源这宣布主权的态度,和小狗撒尿圈地盘也差不了多少。
  忽然,想起某个女孩,仰着下颌,瞳仁清澈,忐忑地问他顾星源会不会为她吃醋。
  蒋池州暗叹口气,心里莫名生出了点同情。
  下一秒就听见女孩的名字从冉盈盈嘴里吐出,她一脸天真好奇,问他:“阮小妹妹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顾星源的眼神终于变了,侧目盯住蒋池州。
  瞧见他瞬间变得精彩的微表情,蒋池州的恶趣味一点点冒了起来,他带着笑腔,像提起她就不禁柔了声调:“我们家阮软果然受欢迎啊,走到哪儿都有人挂念她。”
  冉盈盈拂了把鬓边乱发,连抱怨的样子都楚楚动人:“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一个人无趣得很,要是阮小妹妹在,好歹多个说话的人。”
  顾星源勉强挤出笑,哄她:“不是还有我吗?”
  冉盈盈却白了他一眼:“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啊,你那些朋友三催四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让你和他们玩儿呢。”
  她念叨完顾星源,又去寻蒋池州,目光殷切:“所以阮小妹妹到底来了没有?”她突然变得热情,“行行好,把你女朋友借我几个小时呗,反正你们男人喝起酒来没完没了,刚好我和她做个伴,我一定会把你女朋友照顾得很好,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蒋池州好似听到笑话,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
  冉盈盈哪里能猜透他莫名其妙的笑点,朝顾星源求解。
  顾星源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
  蒋池州好容易止住笑,眼尾未褪去的嘲讽,瞥了顾星源一眼,笑道:“好啊。”
  *
  女伴当着蒋池州的面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也不要他送,拽着一片红酒污渍的裙摆,往山下走。
  蒋池州无所谓地笑笑,他没了甜言蜜语的心情,只找了靠谱的人稍她一程。
  到底是自己的错,跟戏弄人似的,怪不得别人生气。
  他抽了根烟,径直给阮软打电话,问清楚她在哪里,直接到棋院门口接她。
  她坐上车,扣安全带,脸上带着些许风尘仆仆,像匆匆跑过来的。
  她开口,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细沙的女声:“我们去哪儿啊?”
  蒋池州心里罕见地升腾起一丝心虚,她那样乖,他倒不好意思骗她了:“有个聚会,想带你一起去。”
  阮软了然,他们这些人出入某些场合,不带女伴总是说不过去的。
  “我该怎么做?”她费力思索,竟直率地问了出来。
  蒋池州拐上山道,抽出手安抚她:“别怕,做你自己就好。”
  阮软似懂非懂,直到见到了顾星源和冉盈盈,她才算真正懂了蒋池州那句话。
  她仓皇抬眼,山间雾霭散去,幽幽日光倾洒下来,落在他轮廓,那双眼,果然是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心口像被砸了个大口子,寒风呼啸,夺走连日的平静,她被搅得生痛,四肢百骸阵阵发冷。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女伴,他只是,想让她彻底死心。
  那日她拐弯抹角问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顾星源会不会吃醋。
  原来这就是他的回答,以如此惨痛的代价。
  蒋池州密切关注着她的反应,她明明深受打击,眼眶水雾似的染了一圈红,却依旧站稳脚步,半点怯弱也不露。
  这样场景并不是第一次,与她初见那天,他也怀揣着同样看戏的心理,将人引到门口,帮她推开那扇门,等着她撒泼闹事。
  可她没有。
  一如现在一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亲昵,悄悄地把眼泪流在心里。
  他闭上眼,纷涌而来的往事不打招呼,擅自淹没了他。
  “狐狸精,不要脸。”
  “生了个野种,自认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只要我还在,你想都不要想。”
  “就你还做什么老师,教得那些学生都和你一样,只会使些狐媚的手段勾引男人。”
  “谁不给谁好看,今天我在这,你就别想好看。”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骂,洒一地的作业纸,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突然呼吸不过来,拼命睁开眼,才得一丝喘息。
  手心里汗涔涔湿了一片,蒋池州不动声色,尽数抹去。
  手腕倏然一紧,他垂眸。
  阮软攥住他的手,嘴角颤颤弯起,目光柔顺又温和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们不进去吗?”
  蒋池州喉结微动,这一瞬间,很想吻一吻她嘴角那抹故作坚强的笑容。
  冉盈盈一看见阮软就热情地把人拉了过去,另手推了顾星源一把:“行了,别老黏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搅我和阮小妹妹聊天。”
  顾星源不自然地避开阮软的视线,低头叮嘱:“少喝点酒。”
  说话间,李三儿又应酬一圈过来了,这次是真的醉了,脚步虚浮,踉跄两下,一屁股坐在了阮软身边。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阮软好半晌,终于认出了她,兴高采烈地唤道:“嫂子。”
  除了酒鬼和冉盈盈,其他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阮软虽和顾星源交往,平常也不参加他们的聚会,可圈子里都知道顾星源有个家里给安排的准女朋友,李三儿见过她几次,瞧她不作还懂事,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带头第一个叫她嫂子。
  一个称呼的事,顾星源也懒得纠正,就让他一直喊了下来。
  谁知,李三儿这个嘴里没把门的,一喝醉还当如今是以前,嫂子还是那个嫂子。
  气氛顿时尴尬,李三儿麻痹的神经暂时清醒,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蒋池州哼笑了声:“平日里也不见你叫我哥,喊嫂子倒是积极。”
  李三儿大着舌头喊了几句“蒋哥我错了”,忙脚底踩油先溜为敬。
  谁能料到,嫂子还是那个嫂子,哥却不是那个哥了。
  阮软余光看着替她解围的蒋池州,心底无端生出柔软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数据冷到我怀疑人生……
  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有没有进步了,写的时候觉得超好看,可现在显然不是
  又分享了一波负能量,明明不想在作话提这些的,吐槽一下,希望不影响你们看文
 
 
第12章 小朋友
  蒋池州身量高大,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目光,饶是他随身带了女伴也不影响他在异性中的人气。
  而在声色那帮纨绔眼中,进门的两位都是熟悉的面孔,一个不久前还出现在顾星源身边,一副非君不爱的款款深情,一位是圈里有名的“玩得开”,这两人的组合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
  毕竟,这位“玩得开”是真正意义上的玩得开,泡个兄弟的女朋友实在不算大事。
  要知道兄弟间交换女伴这种事,圈里向来不少,只是蒋池州和顾星源的喜好差别太大,一人偏爱性感熟女,一人专情清纯少女,女伴类型简直天差地别,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从不见他俩玩这种恶俗的□□play。
  不过……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移向阮软,尽管她今天穿了件雪纺连衣裙,可她学生制服的打扮实在是清纯又带魅惑,他们印象太深,也怪不得蒋池州会横刀夺爱。
  “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全盯着我女朋友看是什么意思?”蒋池州仗着身高优势,把人牢牢搂在怀里。
  他的姿势霸道,充满占有欲,阮软弱弱小小地靠在他怀里,看起来就像蒋池州用了手段强迫她一样。
  众人干笑两声,有人朗声揶揄道:“小姑娘长得漂亮,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话音才落下,门口又进来两人,顾星源低头和冉盈盈说话,嘴角还挂着笑,笑中有醉人的温柔。
  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这些纨绔哪里见过顾星源这副坠入爱河的模样,印象中还是他双女怀抱,面目从容,眉眼浪荡到极致的画面。
  原来他也会如此喜欢一个人。
  怪不得三催四请都不愿意出来,怪不得传言他洗心革面,怪不得昨晚在群里再三强调,不让他们提及半点他往前的那些风流韵事。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往前的一笔情债会活生生出现在这里。
  阮软虚握着拳,扯开视线,种种滋味一并咽下。
  蒋池州哼出一声笑:“小姑娘也是你能叫的?”
  他寻了单人沙发坐下,扣着小姑娘的腰,将人安置在自己腿上。
  双唇贴在阮软耳朵,悄悄话说得一点也不悄悄:“宝贝儿,记得离这些混不吝远点,他们啊没一个好人。”
  他这话说得实在拉仇恨,纨绔们一人一句吵开,渐渐地,没人再关注她和顾星源的关系了。
  阮软松了口气,但心脏里的刺还卡在那里,不影响生活,却像经年的伤口,偶尔隐隐作痛。
  如果哪天她放下了顾星源,才能算是真正地痊愈了吧?
  顾星源······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如曾经数年时光,在夏日斑驳日光里,在冬雪纷纷的夜晚,她含在口中不敢轻易诉诸行动的爱意。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冉盈盈,下意识和顾星源之前交往过的女人做比较,在那些相貌迥异的女人中,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冉盈盈的影子,有些是得意时扬起的眉,有些是仰起脸的侧脸轮廓,有些只是鼻尖上那颗小痣。
  阮软无端有些想笑,纯粹为了自己的愚蠢。
  她幼时活泼,虽称不上刁蛮,但也被长辈们宠出了些小脾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为了顾星源偶尔望向她的一个眼神,处处在意,一句话总要在心里过个百转千回,生怕顾星源有一丝一毫的不喜欢。
  这场长达六年的独角戏,她活成了一株只依赖于顾星源而生的向日葵。
  而顾星源喜欢的,从来是带刺的玫瑰。
  许是察觉到她在出神,蒋池州揉了把她的耳垂:“困了?”
  “不会吧,这才几点啊。”
  “困了就让小姑、呃,小朋友上楼睡觉,我们开桌牌局,好久没打牌了,手痒痒。”
  蒋池州满意地看她瑟缩了一下,语气暧昧道:“小孩精力不太行,昨晚闹她闹得有点晚······”
  他在说谎,明明那天从他家离开后,就再也不见他联系她。
  阮软安安静静窝在他腿上,不欲说破他的谎言。
  男人们迅速搭好了牌局,招呼着蒋池州:“蒋哥来啊,这牌局没你就没意思了。”
  冉盈盈过来拉阮软:“行了你们玩,我和阮小妹妹上楼聊天。”她朝蒋池州笑,“放心,不会让人欺负你家小朋友的。”
  阮软第一反应是去征求蒋池州的意见。
  她瞳孔黑亮,被冉盈盈拉住的下一秒,是抬头看他眼睛,波光粼粼里映着他一个人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
  蒋池州心尖悸动,爱死她的第一反应。
  这种全心全意依赖一个人的眼神,他之前在她眼里见过一次,不过当时她眼中只有顾星源。而为了这一眼,他已魂牵梦萦了好多天。
  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鼻尖,沙哑着道:“不要离开太久,我会想你。”
  阮软并未在意,蒋池州的每句甜言蜜语,都存储在词库里,发放对象是随机。
  冉盈盈挽着她的手,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味,阮软浑身别扭,克制住抽回手的冲动。
  临踏出门前,背后传来蒋池州无波无澜的声音。
  他说:“小姑娘、小朋友、小孩······这些称呼是我专属,你们谁敢再叫她一声,我就在牌局上杀你们一次。”
  落在阮软耳里的最后一声,是他将麻将拍在桌面的响声。
  *
  若是以另一种方式认识冉盈盈,阮软说不定会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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