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那小厮,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个匣子来,双手奉上,这次说的话倒是顺溜了许多,“这是那本残本,我家公子说,‘良马当送伯乐,珍本亦当赠爱书之人。礼近来怕是无暇细研,此本便赠与姑娘。待到他日闲暇,定当登府拜会,同姑娘讨教一二’。”
  这话……张礼应当是知道自己处境了。
  梁玥脸色有些凝重,她抿唇接过那匣子,并未推拒,“多谢你家公子好意,玥便暂保管几日,他日公子登门,玥当扫榻相迎、璧还此本。”
  “啊,不用、不用还。”那小厮听她这话似乎有些急了,直接抬了头,对上梁玥的脸,又慌忙低下,“那……那什么……这书,本来就是我家公子想着姑娘会喜欢,所以才买的……”
  ……
  “所以,你就这么同她说的?”
  那小厮回府后,将同梁玥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张礼听过后,不由扶额。
  “本来就是,要不是为了梁姑娘,公子哪里会出那么高的价买本破书?”小厮显然对这事儿有些怨念,他又低声喃喃道,“……都够咱家吃好几顿的了。”
  张礼哭笑不得,拿着折扇抵着那小厮的脑门,笑斥道,“你跟我这么多年,我还饿过你不成?”
  那小厮当即摇头,但摇完了,又低声咕哝道:“没饿过是没饿过……但也没吃什么好的啊……”
  张礼抵着他脑门的折扇一抬,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那小厮讪讪地闭了嘴,但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劝道:“公子你可长点心罢……花几顿饭钱去哄姑娘不是不行,尤其梁姑娘这样的,花一年的饭钱都是值当的……就是、就是您送的这叫个什么啊?”
  “这姑娘家的,都喜欢个胭脂啊、粉啊、再不济也是个花啊、草啊的,您送本破书算是几个意思啊?那书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垫桌角的呢……也得亏我那个盒子给它装了装,不然啊……这怎么送的出去手啊?”
  张礼咳了一声,打断他道:“饭做了吗?”
  “做了、做了……公子您饿了?我这就给您端过来。”那小厮登时忘了先前的言语,点头哈腰地出了去。
  走了一半,又想起落在屋里的褡裢,回头拿时,便看见张礼眉头紧蹙,似有什么烦心事。
  他想了想,又觉得方才那话委实说得太直了些,“公子……您也别太难受,虽然和姚军师比起来,您长得不如他,又不如他那么能说会道,咱家也没有他家里有钱……但是……但是啊……”
  张礼:……
  那小厮“但是”了好半天,也没“但是”出个所以然来,眼见着好脾气的张礼脸色都难看起来了,他也急得一个劲儿地拧着手上的褡裢。
  拧着拧着,突然福至心灵,声音骤然又提了一个度,“但是……姚军师一看就不是什么居家过日子的安分人。”
  “您看梁姑娘那模样,约莫她看谁也就那样儿了,大家都是一般的长相,显得您也没那么差不是?”
  “再说,梁姑娘家那么有钱,到时候光嫁妆都够养活好几家人了,夫家有没有银子,就不那么打紧儿了。”
  “您瞧瞧,梁姑娘这什么都不少,当然就缺个知冷热的贴心人。您再看看姚军师那模样,他往街上一站,大姑娘、小媳妇的,哪个不多看他一眼啊?偏又能说会道的,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您说梁姑娘会放心嫁他吗?”
  张礼:……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张礼没答话,那小厮也不在意,自个儿答了自个儿一句,“必然不放心啊”,又径自说了下去——
  “您看您就不一样了,您往那儿一站,谁也不会多看一眼……梁姑娘那等人物,引人注目惯了,说不准就喜欢您这种普普通通的……您可千万别灰心啊。”
  他说完又殷殷看向张礼,满脸的鼓励之色。
  张礼:……
  张礼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同梁主簿乃是君子之交,非男女之情,你莫要再外面胡说,免得败坏梁主簿名声。”
  那小厮脸上鼓励的表情一僵,几度变换,最终定格在恨铁不成钢上,“公子,您啊……”
  真该照面镜子照照,看看自个儿和梁姑娘说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个模样。
  ——还“君子之交”?
  那么些个友人,那么些个“君子之交”,怎么就没见您在别人面前那模样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自家公子这自欺欺人的说法也是无奈了。半晌,把褡裢往肩上一搭,叹道:“……小的去端饭。”
  *
  张礼府上这一番对话发生之时,梁玥正在房里梳妆。
  梁玥心知与姚章之约,赏月是假,确认她去没去张府才是真,倒也没因此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来,当然也没有特意梳妆的意思。
  只是同父兄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被一旁的茗儿听了一耳朵,倒惹得她自告奋勇地要替梁玥打扮。
  此次匆忙返回东平,自然未及把茗儿送回邺城,梁玥只得把她带回了梁府。不过,也已托了自家的商队,月末启程时,会捎带上茗儿,将她送回邺城。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又是共患难过,即将离别,都存着些不舍的意思。这点不舍,在茗儿身上的表现便是拼命找点活干,端茶倒水、梳发描妆的,绝不假他人之手。
  ——恨不得一个人把和梁玥相关的活计全都干完了……
  梁玥倒是有些理解她这不安,只要不累到,也随着她去了。
  不过……如今茗儿累不累的,梁玥倒是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了。
  她从府衙回来就被按在房里折腾,光衣裳就前前后后换了不止十套,又被按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做了大半个时辰,由着茗儿折腾她的头发。
  “快了、快了。夫人别急,定然是赶得上的。”
  梁玥:……
  要不是定了见面的时辰,她怀疑茗儿这丫头能生生折腾到后半夜去。
 
 
第63章 泛舟湖上
  姚章早早过来了漻湖湖畔,他知晓梁玥没什么美人儿的娇性子,赴约总是要提前一刻半刻的。
  但要美人等他,实在是太无风度,他索性来的更早。
  凉凉的夜风吹过,带来几丝水汽,倒是舒适得很,姚章眯了眯眼,抬头望了望那轮明月的高度,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
  这可不像是梁玥的作风?难不成……自己竟被放了鸽子不成?
  应当不会啊……
  姚章面露思索之色,正沉吟间,一辆马车辘辘驶近,姚章顺势望去,赶车的倒是个熟人……是青玉。
  对上姚章的视线,青玉的面色不大好,姚章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青玉脸色更差,像是没看见姚章一般,别开了视线,手上的缰绳紧了紧,马车被缓缓停下。
  她先下车站到了了一旁,做了个伸手去扶的动作,杏色的车帘被拨开一隙,露出的手指纤细修长,朱色的蔻丹沉的那皮肤更显白皙细腻……
  ……蔻丹?
  姚章不觉露出些意外来,他都开始疑惑那车上的到底是不是梁玥了。
  依照他对梁玥的了解,那可不是个稀罕这些玩意儿的姑娘……虽有着那足以倾国的相貌,可在某些方面上,她不拘小节到都有些过了。
  他看着那车帘缓缓掀起,露出的是如那蔻丹一般鲜艳的红……
  红衣、乌发、胜雪的肌肤……她只垂着头就已是无双艳色,再抬眼看过来,直让人失了魂魄。
  那震撼实在太过,就连姚章都又一瞬的恍惚,再回神时,她已走到了面前。
  姚章纵使是失神,脸上也依旧挂着那总像带着深意的笑,梁玥倒是没察觉出什么来。
  她走到近前,打量着靠在码头上的那一只小船——
  ……看着就很不稳当的模样,她上去……不会翻了罢?
  心中想着这些煞风景的事,但瞧着姚章已经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梁玥也没多纠结,直接踏上了船。
  多了一个人在上面,那小船当即重心不稳地来回摇摆了几下,梁玥毕竟会水,倒也没生出多少恐惧来,只小心试探了几步,便很快就学会了保持平稳。
  本来想要伸手扶她的姚章:……
  那因面容带来的震撼倒是因此消了大半,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姚章失笑摇了摇头——
  姑娘还是娇气些好,不然……真是让人献殷勤都无从下手……
  见梁玥已经在船上站得稳当,姚章也随着踏了上去,解开缆绳、船篙轻拨,那扁舟便缓缓驶离了岸边,飘飘荡荡的远去了。
  ……
  湖畔,被拉住的青玉面无表情地盯着茗儿看。
  茗儿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底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松了手。
  青玉立刻就转身又往湖边走,却又被茗儿一伸手抱住了腰,“青玉姐,你可别过去!”
  青玉看着那远去的小船,脸上的表情更冷,她知道这会儿是绝对追不上了。
  青玉沉声道了句,“松手。”
  待茗儿讪讪收手,她又返身径直走到方才停下的马车旁,将那车厢从马上卸了下来,牵着缰绳将马栓到了一旁的树上,尔后一语不发地坐到了车辕上,仰头看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虽然青玉平日话就不多,那这会儿这表现……明晃晃的就是生气了。
  但气什么啊?难道是气刚才自己拦住她了?
  但……但……那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该掺和进去罢?
  郎才女貌……茗儿虽没怎么读过书,但这个词还是知道的。
  ——夫人和姚军师……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们二人更适合这形容的人了……
  虽说做丫鬟的,时时跟在主子身边,随叫随到是应当的,但掌握好合适的尺度,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什么时候该假装没听到,这也是门学问啊。
  茗儿看着青玉,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她虽因为跟夫人跟得晚些,尊称青玉一声“姐姐”,但不得不说,青玉这做派,若是在刘府,也就能做做三等丫鬟……平日见不着主子、只能做做粗使杂活的那种……
  茗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觉陷入忧虑之中……这要是她走了,夫人身边连个能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她想着,登时又心生斗志,对着青玉那双凉凉的眸子,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笑来,“青玉姐姐……在这等着夫人也是无聊,不若咱们聊聊罢?”
  ——她走之前,一定得把青玉给调.教过来。
  *
  梁玥可不知道被自己留在岸边的两个丫鬟的心思,她此刻正和姚章对坐。
  姚章撑着篙将那小船划到了湖中,便就坐下了。
  今日虽是望日,但却并非灯节、也无什么庆典,故而湖面上很是平静,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在了。
  孤舟独在湖心,目之所及皆是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寂静的黑夜,本是最容易勾起那段可怖段记忆的情形,可奇异的,梁玥心中却十分安定。
  她抬头看了看那天上的明月,可能是因为今夜的月色正好罢。
  这么想着,余光又扫到一旁的姚章……亦或许……这人就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两人初初坐定,还有几句闲聊,又对着这明月做了几句赋……但不知是谁先停下,两人之间却渐渐静默下去。
  却并不尴尬,反倒是带着些异样的和谐。
  姚章也不知从何处摸出酒坛酒盏来,亦给梁玥斟了一杯。
  梁玥平日里见到姚章喝酒总是要拦上一拦的,她本不是那等愿意干预别人喜好之人。
  不过……实在是姚章饮酒太无节制,身体又不是很好,梁玥曾亲眼看见他喝酒喝到咳血,却扔悠悠然地一杯接着一杯。
  未免自己所属势力的首席谋士把自己作死,梁玥那之后就盯紧了姚章每日的饮酒量,当然……她所能看住的,也就是姚章在府衙的这段白日罢了,等到姚章回家,梁玥也就鞭长莫及了。
  可姚章这人也似乎只愿意在府衙饮酒,在家中反而碰得不多了……这倒是奇怪得紧。
  不过,聪明人总有些怪癖,姚章比常人聪明许多,有这么点奇怪之处倒是很正常了。
  姚章见梁玥的视线落在那坛酒上,抬头笑看向梁玥,脸上露出些讨饶的意味来,“如此美景,若无美酒相伴,岂不痛哉?……夫人通融一次可好?”
  他后一句话压着声音,说得含糊又暧昧,倒像是向妻子讨饶的丈夫似的。
  姚章惯常喜欢这么说话,梁玥早就习惯了,一开始还会被他这些话弄得面红耳赤,但等次数多了,却也不觉得如何了。
  她抬眼看了看那皎皎的明月,水天交映,确实是难得之美景,不觉一笑,“……玥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管住先生饮不饮酒。”
  她这一笑,便是不必饮酒,便让人沾上几分醉意了。
  姚章难得没答她的调侃,而是掩饰般地低头,将那酒盏递到梁玥手边。
  梁玥甚少饮酒,但也不至于一点酒量也无,她接过那酒盏,也没多推拒,在姚章举杯相邀时,也拿起来,啄饮了一口。
  这酒比她想得要烈上许多,梁玥虽不至于一杯即倒,但饮完之后,脸上也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她知晓自己酒量,故而将手中这一杯饮完,没有再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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