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头条——小文旦
时间:2019-09-03 07:41:59

  沈玉安慰陆浅衫:“你再怎么写,总归都是基于小说,我看了那么多遍,早就烂熟于心。倒是你,压力不要太大,我和你,一定爆!把那狗屁剧组按在地上摩擦!”
  沈玉是乐天派,谁和她在一起肯定开心。
  陆浅衫常常担心她这么甜,会不会被剧组男演员骗心骗钱,幸好沈玉把演戏和生活分得很开,经纪人也靠谱,不干拉|皮|条的事。
  沈玉试着推着陆浅衫的轮椅逛了两圈,“我们出去玩玩吧。”
  陆浅衫:“我这样你能玩得尽兴吗?”
  “没问题,看是要跟谁玩。”沈玉把陆浅衫带出家门,“我叫了一个专车司机,今天我们去哪儿,他都跟着。”
  陆浅衫:“行,看见狗仔你记得先跑。”
  楼下,刘枫开着宾利,今天依然是一名光荣的司机。
  他帮忙把陆浅衫扶到后座,轮椅收进后备箱。
  陆浅衫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她好像坐过,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沈玉来找她时,经常坐这辆车,所以才留下的印象。
  “剧组其实挺累的,我们出去放松放松。”沈玉突然笑起来,“女一号和编剧吃饭,被人拍到肯定是说我私下找你加戏。”
  车子停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两边都是高大的白色建筑,和蓝天绿树互相辉映。
  “今天不去商场?”
  “人太多了,不敢带你去,出点意外你家傅忱能要我的命。我们在这文化街逛逛。”
  司机绅士地把陆浅衫扶下来,摊开折叠轮椅,把她推到轮椅路边的树下,并且热情地询问嫂子需不需要打伞服务。
  陆浅衫:“不用,这边树多,您找个地方休息吧。”
  她看着满目的美术馆、乐器行、古董字画行,以及气势恢宏的音乐厅,扭头对沈玉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沈玉一看这些文绉绉的场合就头疼,既然出来玩,总不能只有陆浅衫一个人尽兴。
  沈玉连忙摆手:“我这是……陶冶一下情操?工作需要。其他地方不适合我们的情况,就这里走走吧。”
  建筑内部一个个厅是连着的,围成一道回廊,内里空调很足,沈玉从轮椅后方扯出一条毯子给陆浅衫盖上。
  “感觉你这轮椅啥都有,傅忱是塞了多少东西进来。”
  美术馆有很多家长带着早放暑假的小孩来逛,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坐着小板凳举着画板临摹。
  在那些画前逛了一会,陆浅衫觉得再呆一分钟,沈玉就该打呵欠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行。”沈玉求之不得。
  经过一条人少的走廊,陆浅衫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沈玉和陆浅衫对视了一眼,眼里出现恰到好处的慌乱和着急,她加快速度,对陆浅衫道:“我们快点,到另一边出口。”
  陆浅衫再次叮嘱道:“如果是狗仔,你不用管我,自己先躲。”
  音乐厅入口,写着今年第1314场演出即将开始。
  “我们进去躲一会儿。一张票几千,狗仔应该舍不得进来。”沈玉机智地把陆浅衫推进去,买了仅有的两张票。
  音乐厅内部金碧辉煌,国际顶尖大型交响乐团准备完毕,等待指挥。
  沈玉把陆浅衫推到正中央,正在她疑惑为什么只有她和沈玉的时候,场合灯光一暗,指挥者的手势落下,悠扬的前奏响起。
  舞台前多了一束光,陆浅衫怔怔地坐在轮椅上,看见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傅忱身着正式的三件套,挺括的黑色西装矜贵低调,他单手插着兜,随意地向陆浅衫走来,一步步却仿佛踏在陆浅衫心跳的频率上,呼吸一紧。
  陆浅衫这才想起这一路来的不对劲,比如沈玉突然想和她出门,比如傅忱居然放心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带着她一个瘸子出门,比如鬼鬼祟祟跟在她们后面,现在想来应该是保镖的人影,比如沈玉居然毫无障碍地直接把轮椅推到了正中央。
  傅忱停在陆浅衫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俯身落下一吻:“两年前就想请你听一次交响乐,很抱歉一直拖到了现在。”
  陆浅衫眼眶一热,有点想哭,两年前她奋力追逐的目的地,原来就是这个模样。
  傅忱:“我想对你说的都在这里,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意。”
  傅忱没有找什么椅子,他就很随便地在陆浅衫轮椅前一级台阶席地而坐,修长笔直的长腿往下越了两级。他微微侧身,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合着节拍,另一只始终牢牢握紧陆浅衫。
  陆浅衫两年前就知道傅忱花了很长时间编曲,只是她不知道整场下来都是,还是只是其中的一个插曲。
  陆浅衫耳朵听着,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看傅忱,她知道这样或许对演奏师太不尊重。
  一段欢快的遥远的钢琴声独自流过,伴随着大提琴深情的低音。接着管弦齐奏,乐音回荡,听得人心潮澎拜,随着指挥家的手指感受每一个和声。
  陆浅衫心思被抓回到交响乐上,执着傅忱的手,忽然泪流满面。
  她闭了闭眼,仿佛看见海浪轻拍的金色沙滩上,一个青年在向他的女朋友求婚。
  ……
  国际著名钢琴家,演出一票难求的秦薄言同志,兄弟求婚被抓壮丁,还被安排在最靠后的位置,距离后台很近。
  不过他比去当保镖和司机的另外两个同志要幸运得多。
  人果然还是要有一技之长。
  傅忱琢磨了一首曲子,扔给他,让他润色演奏,秦薄言鼎力支持,友情出演。
  但是在他看见沈玉百无聊赖地靠着音乐厅边上的柱子时,有点转变想法。
  傅忱求婚,他给弹钢琴。
  他求婚的时候干什么?
  这不是白白折了一个擅长领域的求婚点子。
  比如说他想向沈玉求婚,当然,秦薄言只是打个比方,似乎怎么做也就傅忱今天这个阵仗了,故技重施未免不够精彩。
  难不成让语文老师帮他当场朗诵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当背景音?
  沈玉最怕古诗文,别说答应了,一定会原地炸成“学渣”两个字。
  秦薄言仔细想想,觉得自己亏了。
  沈玉靠着柱子,好奇而惊叹地看着钢琴台,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像一只躲在帷幕下偷听的小猫。
  秦薄言心思一动,或许自己可以蹭个求婚。
  沈玉听不出音乐好坏,但知道秦薄言的金光闪闪的钢琴成就,肖邦金奖,世界巡回,有价无市。
  反正牛逼就对了!
  她在这里蹭一耳朵,相当于赚了一万八千的!
  更别提傅忱包场的交响乐团。
  她可能净赚两万——沈玉听得很认真:弹钢琴的手指真好看。
  沈玉说不清乐理,但她觉得某一瞬间秦薄言的气场好像有点变了。
  怎么说呢——好像是他要求婚似的。
  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要不是傅忱在下面陪陆浅衫坐着,沈玉都要怀疑是秦薄言在炫技求.偶。
  狗血一点,抢兄弟女人什么的。
  秦薄言不动声色地观察沈玉的反应——三分钟后沈玉打了个呵欠,并且拿出手机玩起消消乐。
  “……”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秦薄言觉得今天给傅忱无偿打工收获颇丰,至少他明白一件事。
  假如有人想对沈玉告白,千万别对她弹钢琴。
  ……
  当音乐厅重归寂静时,穹顶一盏金色的灯光悄然亮起,照着陆浅衫眼角滑落的泪水,像鲛人对月洒下的珍珠。
  陆浅衫伸出左手。
  傅忱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
  他们结婚这么久,今天才戴上对戒。
  “陆浅衫,我们结婚了。”
  他求婚时可以用肯定句。
 
 
第33章 
  暑气最盛的日子,户外拍戏仿佛置身于蒸笼。
  沈玉妆花了好几次,阳光一照,额头全是细密的汗水。但她皮肤好,没有上过分的妆容。
  这部戏沈玉的戏份最多,男一号也不轻松,是个刚科班毕业的没名气的演员。
  沈玉之前的戏里,和他搭过一次,觉得他吃苦耐劳,傲气和演技配得上脸,身后没什么资本捧他。
  沈玉就把他签成自己工作室的第一艺人。导演试镜觉得他行,那便给个男主演演。
  以沈玉的名气,不是没想过找大牌男演员,自荐的也不少。
  但是陆浅衫和沈玉一合计,一来觉得男星的片酬高,这部戏纯属内部投资,花这么多钱负担太大;二来,他们追求速度与质量,演技和敬业吃苦缺一不可。
  有些人外面再怎么吹敬业,沈玉和他们合作过,拍戏时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
  陆浅衫第一次下剧组观察,大太阳把她的轮椅都烤熟了。
  她细心观察每一个演员的特点,一一记录下来,尽量让剧本贴合他们。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事业而辛苦奔波。
  沈玉晒着太阳,陆浅衫便陪着她,被沈玉不由分说推进了屋里,“你好好写剧本,想看让傅忱给你弄个直播。”
  傅忱接过手,苦口婆心:“乖乖待在这里,你也不想伤口发炎,被我扛进医院吧?到时候别说陪你姐妹同甘共苦,我连剧本都不让你写。”
  陆浅衫被威胁了一通,老实了。
  剧组一车一车地买冰块,就放在露天地上堆成一堵墙,在镜头以外的地方,冰块融化的冷气快速消暑,户外冷气机排成八卦阵。
  问就是投资商出钱。
  沈玉和陆浅衫时常迷惑为什么统筹说着穷,剧组却格外有钱,一问就是不记名投资人捐的,不止一个人。
  天上掉下来的投资商?
  七月末,陆浅衫独自在屋里写剧本,突然有个群演进来,对方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外面天太热了,我可以进来休息几分钟吗”
  陆浅衫头也不抬,“你进来吧,那边有水,你可以拿。”
  陆浅衫眼睛盯着剧本,勾勾画画,她最近一直在想让沈玉轻松一点的剧本,把户外戏都改到室内。
  连续一星期,气温超过三十五度,陆浅衫实在心疼。沈玉本来不用再受这种苦的。
  但是有几场剧烈冲突的大戏,都是在户外,重要剧情,删改不能。
  陆浅衫日思夜想,努力寻找两者间的平衡,她相信一定有更好的演绎办法,只是她一时想不到。
  陆浅衫没有注意进来的群演,她盯着剧本看,忽然间感觉有人靠近。
  猛一抬头,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陆浅衫见他满脸是汗,半张脸都被毒日晒红,涨得有些可怖。
  似乎不仅仅是被晒的,反而像是某种情绪憋到了极点。
  这个角度,陆浅衫看见他一只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上面沾着些许黄土。
  外面那场戏正是在工地,沈玉扮演的女主头顶戴着小蓝帽,青春靓丽,一线女星变一线工人,毫不违和。
  陆浅衫想起在工地搬过砖的弟弟。因为她和傅忱都没空,她给陆麟报名了一个月的夏令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相似的工地,现在的沈玉,就仿佛当年的陆麟,她何其有幸,有这样的朋友和亲人。
  陆浅衫对他一笑:“抱歉,你们辛苦了,是我的剧本安排不周,时间又赶,如果您身体出现不适,一定要尽早提出,工资照付,不必担忧。”
  青年抿了抿唇:“谢谢,我没有不适,就是想乘一会儿凉。你好像我家里的姐姐。”
  陆浅衫一愣,眼眶顿湿。
  那人站在陆浅衫的轮椅后面,手里好像握着什么,陆浅衫碍于坐轮椅的姿势问题并没有发觉不对。
  有阴影举过头顶,好像沉甸甸的方块。
  滴答,有什么落入陆浅衫脖颈,像是细碎的泥块。
  阳光恰时从大开的窗框里照进来,地上浮现人影拉长的影子。
  像是屠夫举起了砍刀。
  陆浅衫伸手摸后领的东西,耳边一阵风吹过,她听见傅忱的声音——
  “我说你,剧组拍烂尾楼的戏,你非要过来……”
  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鞋底摩擦声,青年两步走到阳台上,向外张望了下:“对不起,打扰了,导演叫人了。”
  “再见。”陆浅衫道,她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说不出来。
  傅忱和青年擦肩而过,看了一眼他的白手套,没放在心上。
  “怎么就你一人?”傅忱问,“助理呢?”
  “她家里有事,我让她先走了。”陆浅衫仰起头,眼睛很亮地看着傅忱,“我以前没来过这里,原来写什么要亲自经历才有灵感。”
  对面一栋是烂尾楼,开放商跑路。沈玉他们在里面拍戏,陆浅衫在的这栋楼,勉强建完卖不出去。两楼正对面,相距不足十米。
  陆浅衫以前从来没有去工地考察过,导致小说这部分的剧情有点悬浮,文字想要打动别人,首先要打动自己。
  她今天坐在这里,感触颇深。
  “哎,你干什么?”陆浅衫缩了缩脖子。
  傅忱从她后颈捏起一块小小的黄土渍,“你什么时候沾到这个,坐轮椅上也能去泥水里打滚,我真得时时刻刻看住你才行。”
  “不要冤枉我,一定是风吹过来的,刚才起风了你没感觉?”
  傅忱一愣,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画面,最终定格为进门时和他擦肩而过的青年,手套上沾满黄泥。
  “你们刚才接触了?”
  “只说了几句话。怎么?”
  傅忱皱着眉头在楼里找了找,最后在阳台角落里的一堆砖块中,看见了一块明显格格不入的泥砖。
  “他进来的时候拿砖块了吗?”
  “没有吧?我没注意。”陆浅衫看着傅忱沉下去的脸色,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脑勺一紧。
  傅忱从后面抱住陆浅衫,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以后不要一个人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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