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送玉佩,自然对左夺熙身上的佩玉也较为关注,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今天的九哥哥没有戴佩玉!
一般来说,佩玉是不会特意取下来的……
“九哥哥,你的佩玉丢了吗?”傅亭蕉忙问。
左夺熙摇头:“赏给小肃子了。”
一直随身的佩玉怎么会随便赏人?赏其他东西就可以了呀,傅亭蕉心里不由得有些淡淡的疑惑。
便又听左夺熙道:“我这两天正准备再挑一块佩玉。”
“等一下!”傅亭蕉忙不迭出声。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天意吧!
九哥哥刚好将以前戴的佩玉赏了人,刚好在没选新的佩玉之前被她瞧见了。
这就是天意呀!
天意让她送出这个准备了好些年的礼物……
到时候跟九哥哥说一说这个巧合以及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个年头,九哥哥一定会很感动很喜欢的。
傅亭蕉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拉着左夺熙的袖子道:“九哥哥你先别选佩玉了,蕉蕉……蕉蕉过些天陪你去挑……”
左夺熙目光露着深意,淡淡:“不用你陪——不过我这些天确实有些忙,年后再说吧。”
傅亭蕉欢喜点头:“九哥哥先忙正事才是,那蕉蕉先不打扰你了。”
她得赶紧回去,趁这几天将那块玉佩再打磨打磨,加上穗子什么的做成佩玉。
左夺熙的目光追逐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知何时蕴上了笑意。
当初她发烧时吐出来的“临终遗言”,他只要一想起来,仍觉后怕,她那时闭着眼睛虚弱不堪的样子和轻轻柔柔说出来的一字一句,他全部都记在心底。
当然,她安然无恙之后,他自然便没去挖那块玉佩了。
不过他也知道,玉佩埋在地底下多半只会失去光泽而非变得更加莹润,所以到时候她还会不会送失去光泽的玉佩给自己,便有些悬了。
但是于他而言,那珍藏了几年的心意哪是其他的东西可比呢。
所以他才会提前将自己的佩玉赏给小肃子,为的便是勾出她准备好的玉佩罢了——
几天之后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如愿以偿地收到了他想要的生辰礼。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两人刚刚吃完了长寿面。
往年傅亭蕉都是一来就先送上礼物,这次却一直等到吃过面才拿出来。
一个荷包。
左夺熙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
傅亭蕉站在他面前,将荷包从背着的手里拿到前面来,缓缓取出荷包内已经挂上穗子的玉佩,她知道前几天她阻止了九哥哥去挑佩玉,而今天又拿出一块玉来,九哥哥肯定什么都明白了,但她还是带着忐忑而期待的目光抬眼看他:“九哥哥……这个玉佩便是蕉蕉今年送给你的生辰礼。”
左夺熙看了一眼,忍住了想伸手拿过来的冲动,淡淡道:“挺……挺好看的。”
他本来想说挺一般的,显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是她万一收回去了……
那还是夸夸吧。
“诶?”傅亭蕉惊奇,九哥哥很少直接开口就夸的。
她顿时笑靥如花,原来这么黯淡无奇的玉佩九哥哥竟也是喜欢的,一颗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她便开始给左夺熙讲述这块玉佩是好些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在地下埋了很久,这次挖出来后本来想弃置一旁,偏又遇上他没了佩玉这个巧合……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一边说,还一边直盯着左夺熙的表情。
掌握全局的左夺熙在她欣喜的模样之下不由得妥协了,故意露出微讶的表情来。
“的确很巧。”
傅亭蕉这才抿嘴一笑,她捋着玉佩上面的穗子,骄傲道:“玉佩是蕉蕉亲自选的,这上头的穗子是蕉蕉亲自做的。”
左夺熙闻言,目光移到红色的穗子上来。
傅亭蕉却在此时微低下了头,忽而轻声道:“九哥哥,蕉蕉给你戴上吧。”
左夺熙怔了一霎:“好。”
傅亭蕉便像一只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认真地给他系在腰际。
左夺熙垂下目光,正好看到她的墨黑的发顶和露出一小截的雪白脖颈,鼻尖若有似无地闻到少女的幽香,心神顿乱。
一会儿又想到她发水痘的时候,他背着她,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背脊,柔软地挤压着……
一会儿又想到盛夏之际,她跌入他的怀中,柔软得像一团雪泥,泛着清甜芳香……
左夺熙紧紧眯起了眼睛。
她什么时候长大的?
他什么时候对她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他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清楚地知道——
她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对她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小时候他只允她近身,如今他只想她近身。
甚至想再近一点。
那么——
“九哥哥,好了。”傅亭蕉给他挂上佩玉,笑着退后了一步。
方才可太亲近了。
她双颊微红,甚至不敢看向左夺熙,只含糊道:“那蕉蕉先回去啦。”说完,便像只兔子似的转身便走了。
左夺熙伸出手,只摸到了她转身时带飞的衣角。
他似浑不在意,反而笑了笑,而后摸着穗子与佩玉,往里间去了。
*****
永安十九年的冬天如往年一样平淡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永安二十年。
今年是江仪的及笄之年,她的及笄宴傅亭蕉自然要去参加的。
不过这次她没有与武芫相约同去,因为武芫提前跟她说了这日早上有些别的事,与她分头前去江府。
傅亭蕉便没有再去武府,而是径直去了江府,这次还是左夺熙陪她去的。
在平稳的马车内,左夺熙听着傅亭蕉叽叽咋咋地说着江仪今年的及笄宴特别盛大隆重,请了很多人,忽地心念一动:明年,她就要及笄了,女子及笄,便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蕉蕉要永远和九哥哥还有姨祖母在一起!”傅亭蕉突然脆生生地说道。
左夺熙猛地回神,他刚刚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不知她怎么突然拐到了这上头,还说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蕉蕉要永远和九哥哥和姨祖母在一起……
他咀嚼着这句话,嘴角竟噙了一个笑,笑她的天真。
这辈子有可能白头偕老的只有夫妻,其他人,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想到这点,他蓦地抬头,目光如鹰隼盯住了猎物——
这一点,该让她意识到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已到江府。
傅亭蕉正准备下去,左夺熙道:“我不来接你了。”
“为什么啊?”傅亭蕉忙转过头来,惊讶又委屈地问。
左夺熙面上几分外露的愤然:“你肯定还会跟别人走。”
傅亭蕉疑惑地“咦”了一声,这才想起去年今日她跟八表哥先行回宫之事,可是这件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九哥哥至于从去年记到今年么……蓦地,脑子灵光一闪,她茅塞顿开,九哥哥不是在跟她生气呢,是……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没有生气就好,他肯定会来接自己的。
傅亭蕉安下心来,像得意的小猫一样哼了一声,故意往左夺熙跟前凑近了些,笑眯眯道:“蕉蕉只跟九哥哥走。”
说完,不等左夺熙反应,便蹬蹬地跳下了马车,灵活得不像话。
徒留因这一句话怔然的左夺熙。
进了江府,傅亭蕉让人送了礼,与正在门口接待的江仪父亲说了两句,便穿过嘈杂的前院,先去了江仪的闺房。
她是带着阿固来的,阿固跟江府的一个大丫鬟交情颇好,每次来两人都要聚一聚,因此到了江仪闺房门口,她便让阿固退下,不必跟着她了。
江府她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从来没出过事,阿固便点点头,目送傅亭蕉进去之后,便去找相熟的大丫鬟了。
闺房内,一大群嬷嬷丫鬟们围着江仪为她梳妆打扮,给她涂抹胭脂。
傅亭蕉一进去,满屋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在梳妆过程中,江仪不好跟傅亭蕉聊天说话,只招呼了她一声,便让她先坐着喝茶。
傅亭蕉哪坐得住,没个人说话她无聊死了,便问江仪身边的丫鬟武芫来了没有。
丫鬟道武小姐来了,不过又不知逛哪里去了。
“她居然先来了!”傅亭蕉欣喜地站起来,“仪姐姐,蕉蕉先找阿芫去。”
说了一声,便走出了江仪的闺房。
江府她熟得很,下人们也都熟她,知道她的身份,每人见到她只是行礼,不会拦下盘问。
所以傅亭蕉在江府畅通无阻地逛了起来,逛着逛着便来到了江府的后花园。
有了去年的教训,今年江府哪家戏班子都不请了,下人们也都在前院忙碌,这会儿后花园倒是静得出奇。
她在后花园的角落里,看到了遍寻不着的武芫。
武芫背对着她,不过她与武芫熟得不能再熟,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亭蕉狡黠一笑,正想上前去吓一吓,轻轻走了两步才发现,隐没在树丛阴影下的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一看就是个男人,此刻也背对着她,好像在与武芫讲话,不过他的背影也颇为熟悉……
哦!
傅亭蕉猛地想起来了,是四表哥左安午。
今天江仪生辰,作为表哥的左安午出现在江府不足为奇。
只是,他和武芫怎么……
傅亭蕉疑惑了片刻才终于想起来了,武芫跟自己提过,在娄景秀刺杀事件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武功还是太弱,不能帮上忙反而拖了后腿,但是她爹爹和娘亲的武功已经悉数传给她了,在这块已无可精进,于是她便想到了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的左安午,第二天便向他拜师了。
没想到这师徒俩的关系这么好啊,竟躲在这里说悄悄话。
傅亭蕉了然一笑,既然都是熟识,她就放心了,正待走上前去,她却忽然脸色大变,顿下了脚步,紧紧捂住了嘴巴。
他、他们在做什么……
是、是在亲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正准备再挑一块佩玉。”
“不用你陪——不过我这些天确实有些忙,年后再说吧。”
@左夺熙 变脸大师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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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和这一章不小心写错了九哥哥的年纪,连忙修改了,我们九哥哥才过十八岁生辰呢,特此正名【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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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甜梦
傅亭蕉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全身紧张得僵直起来, 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动。
左安午和武芫的这个吻结束得很快,两人只是唇间轻轻触碰了一瞬, 便双双收了回来。
在亲吻的时候, 难免降低了对周边的注意力, 所以没有发觉傅亭蕉的到来。
而结束之后的两人, 因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所以即便傅亭蕉没有发出声音,他们还是立刻察觉到了有人来。
所以,就在傅亭蕉还在震惊、慌乱之时,左午安和武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了她面前。
一时间,她倒像是被抓包的那个了。
当然,左午安和武芫也相当错愕。
三人皆静默了一瞬, 左午安想说点什么, 武芫却推了他一把,以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左午安看了一眼傅亭蕉, 向武芫点点头,便先离开了此处。
他知道武芫与傅亭蕉是至交好友,且两人又都是小姑娘,他们俩方才吓到了傅亭蕉,这会子由武芫单独来说肯定更好些。
待左午安走了, 傅亭蕉才稍稍回神,话都说不清楚了:“阿芫,你、你们……”
武芫脸上浮起了少见的红晕:“就……就如你所见嘛,我拜他为师之后,我们两人日渐相处,便……便互相喜欢了……”
傅亭蕉拍着心口,这么说,两人这是两情相悦,那她并非不能接受。
只是居然叫她撞见两人亲吻彼此,这着实吓到她了,这可是她头一次见到男女如此这般……
武芫挽着傅亭蕉的胳膊,带她往旁边的小亭子走去,便走便道:“今天我们也不是故意……故意这般没羞没躁的……这段日子他去了京州,今天才回来赶着参加仪姐姐的及笄礼,我们多日不见,他便要来考考我的武功,所以我们才来到后花园比试,比完了,便说了些话,一时……一时便忘情了。”
她素来大大咧咧,此时却显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态来。
傅亭蕉听她说着,反而替他们后怕起来:“你们也太大胆了吧……”
若非被她撞见了,而是其他人……
“的确不该在别人家里这般。”武芫点头反省。
傅亭蕉担忧地问:“那你们……”
武芫突然嘴角上扬,凑近她耳朵道:“蕉蕉不用替我担心。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我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了,待我及笄之后,他就会上门提亲,定下我们的亲事。”
闻言,傅亭蕉才安下心来,替她开心:“那太好了,蕉蕉提前恭喜!”
武芫笑眯眯道:“你先替我保密。”
“好!蕉蕉一定保密!”傅亭蕉拍着胸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