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禅房,是低低矮矮的青瓦房,窗户纸很薄,感觉一阵大一点儿的风吹过便能将它吹破了。
林衣裳见到这房子后,当下便皱了眉头,刚想发作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便被陈姨娘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堪堪作罢,闭上了嘴。
不过不巧的是,这个院子里只有两间空房了,剩下的屋子也都住满了人。
陈姨娘为难的对林染笙说道:“裳儿胆子小,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母女俩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笙儿你看……”
林染笙心里开始警惕,面上也装着十分害怕:“可是姨娘,这地方我也人生地不熟,若是让我去别处住,我也不敢……”
陈姨娘宽慰道:“佛家清净之地,不会有危险的。”
林染笙好心给陈姨娘提了个建议:“若是姨娘不嫌弃,我去姨娘房中打地铺将就一晚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也不必麻烦这位师父了。”
陈姨娘见林染笙不为所动,心一横道了句:“裳儿你跟着大师去别处住。”
林衣裳大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娘!我不要!”
陈姨娘吼了林衣裳两句,还不耐烦的催促道:“这么清净的地方,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跟着大师去别处住!”
顺便给林衣裳打了一个眼色,林衣裳虽然不知道陈姨娘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但也不傻,知道这跟林染笙根本脱不了干系,面上一喜差点儿绷不住笑意。
再也没说什么,赶紧跟着大师出了院子,去了别处住。
等到林衣裳走了以后,陈姨娘回过头来问林染笙,面上一片和善的笑意:“笙儿选哪间?”
林染笙随便选了一间靠着一棵千年菩提树的房间,这树年代久远,树干十分粗壮,垂下来的树枝都能将窗户口给封了个七七八八。
林染笙和陈姨娘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禅房后。
陈姨娘差了自己的婢女点燃了烛火,就着如豆丁般的烛火写了几个字:“明日子时,西清院东边第一间。”
烛火刚点起来,只有星星点点的火星,陈姨娘就就着这明明灭灭,迫不及待的写了一封信,烛火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信中写着的是林染笙所住的房间。
随后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道:“明日将这封信送给苏世安。”
婢女将信细细的放在衣袖中藏好,道了句:“是”后,告退了。
婢女回了下人们住的房子,这房子肯定不如主子们的待遇,通常是四个人一间,婢女刚睡下没多久,房中便闪进一道人影,来人悄无声息,鞋踩在地上完全没有声音。
他将一封信与陈姨娘的那封信掉了个包后,随后闪身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
林染笙刚刚准备吹灭烛火一道藏青色的身影便从那被树枝挡的七七八八的窗户口中进来。
林染笙吓了一跳,刚想大叫,便被来人轻轻捂住了嘴,她眼中惊惧还未退,便闻道了一股,只属于他的幽幽冷香。
她惊喜的回头,悄悄的凑近他,压低声线:“你怎么来啦?”
将那点点烛火和幽幽的月光都揉碎了都不如她眼底的光来的亮。
沉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倒是十分坦然,微微一笑道:“不放心你。”
第18章 夜黑风高适合调情
沉珏倒是十分坦然的说道:“不放心你。”
林染笙脸颊一红,大反派低低沉沉的声音实在是好听,绵绵密密的渗进她的心里。
她低头抿住唇偷偷笑了笑,抓住衣角的小动作泄露了她的羞涩。
大反派怎么这么温柔……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虽是寺庙里的禅房,但毕竟是女子的闺房,实在不能久待,沉珏又将她捧在了心尖儿上,就算以他的武功造诣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但他还是十分守礼,只露了个脸便准备出去。
临走前安抚道:“好好歇息一晚,我就在外面守着,不会出事的。”
正直春寒料峭之时,清禅寺还坐落在山里,更是容易下雨,而且完全没有逻辑,刚刚进了屋子,那雨便淅淅沥沥的下来了。
沉珏刚刚进来时打开的窗子还未合上,被一阵风吹过后,雨便争前恐后的探了进来。
看样子还不是山中的过云雨,得再下一阵儿。
屋中的烛火暗,沉珏的衣服颜色又深,他面上又十分齐整,所以根本没看出来他是淋过雨的。
沉珏刚安抚完转头准备走,林染笙上前一步,直接上手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微微透着凉意,像是已经在屋外待了很久了。
沉珏身子一僵,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手指却又不自觉的紧了紧。
林染笙一只手抓着沉珏不让他走,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直接抬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果不其然,衣服都湿透了。
她皱着眉头:“外头下着雨呢,你去哪里?”
沉珏:“……”
林染笙见沉珏不搭话,便知道他除了那颗千年菩提树上根本没处可去,径直替他做了决定,十分霸道:“今日就在我这儿歇下,明日再做打算!”
林染笙又不是古代人,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接下来轮到沉珏皱眉了,他沉声开口:“你一介女子,晚上不要随便挽留男子。”
好家伙,那张如玉雕的脸都黑了不少,他皱着眉头,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林染笙放下了拽着沉珏的手,揪着衣角,喏喏开口:“可是……我相信你啊……”
沉珏话头一哽,沉沉的面色瞬间一愣:“……”
他眼睛不自觉的闪了闪,眼中飞快滑过一丝欣喜。
林染笙见他沉默,更是再接再厉:“看外面的雨还要下一阵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如果在外面一直守着,我肯定是睡不好觉的。”
她的大眼睛里清楚的倒映着沉珏的身影,一眨不眨的,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沉珏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染笙皱着小眉头望着他,嘴也微微撅起,好像在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我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像块儿木头一样!
沉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将凳子放到了一个离床铺最远的地方,像是已经向恶势力屈服,他启齿道:“我在椅子上坐一晚,明日一早便走。”
林染笙还想再说话:“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
却见沉珏十分不解风情的直接弹指熄灭了烛火,而且闭上了眼睛。
只听一个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林染笙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便是一黑。
碰了一鼻子灰的林染笙:“……”
气呼呼的心想,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沉珏,将地踩的震天响,“砰”的一声大力合上了窗户,将外面的微雨和寒风阻挡在了窗外。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转了转,等了两柱香的时间,沉珏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林染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将包裹里的小毯子拿了出来,走到沉珏的身边,十分没骨气的给他盖上了。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沉珏也没醒。
林染笙松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大木头……”这才又回到床上歇息,心中的事儿放下了,睡的也就格外的快,许是今日坐马车的日程长了些,竟还打起了小呼噜。
沉珏在她睡着后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睛,他借着月光贪恋的看着床上睡的正香的小人儿,目光带着强取豪夺。
随后轻笑一声,像是实在无可奈何一般: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丢盔弃甲。
他一直十分规矩的坐在椅子上。
但是到了深夜里,实在忍不住,借着外面微微投进来的月光,极为克制的,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一下。
温柔的快要将人溺毙了似的,可眼中一直存着的强取豪夺被他藏的很好。
沉珏在自己的衣衫上使劲儿擦了擦,这才上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随后又轻轻的拨弄开她睡乱的碎发,手指顿了顿,都不敢触摸到她的肌肤。
他垂下眼睫,捏紧拳头,指尖都用力到泛白,心中的自我厌弃快要将他淹没。
林染笙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们的咫尺距离之间,她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上去恬静而又美好。
让人目眩神迷。
沉珏倏得抽离了手,直起了身子。
最终没有再坐回那个椅子,替她整理了碎发后便从窗口略出,离开了。
再待下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满身黑暗,我怎舍得让它沾染你。
但就算是剥皮抽筋,剜心削骨,我也愿意翻找出来,然后予你一点儿光明。
第19章 听听声儿
翌日,天朗气清,空气中还残留着雨水浸透过的潮湿味,青石板上被雨冲刷的干净。
清荷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唤道:“小姐,起床了。”
林染笙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挣扎了一会儿才幽幽转醒,眼睛都没睁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非辞……”
耳力极佳的沉珏隐藏在树间听到这一声娇唤,实在是心猿意马:“……”
清荷疑惑道:“小姐在唤谁?”
林染笙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赶紧直起身子看向沉珏昨日休息的地方,凳子已经放回原处,屋中一点儿他的气息都无。
看样子已经走了很久。
像是与情郎私会被发现了一般,林染笙低下头,羞红了脸,欲盖弥彰的结结巴巴道:“就是做了一场梦……没谁……”
清荷也没多问,将水盆放在桌子上催促道:“小姐快来洗漱了,辰时便要礼佛呢。”
林染笙穿的十分素净,脸上未施粉黛,一袭简单的白衫,腰间束着淡蓝色的鞶带,纤腰盈盈一握,气质十分出尘。
而林衣裳根本都不像是要顶礼于佛的,衣衫十分鲜艳,发髻也是十分复杂,小脸微抬,脸上满是高傲。
见到林染笙后更是只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径直抬脚进了庙,没有外人,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装了。
林染笙无奈的撇撇嘴,也跟着进了庙,陈姨娘已经上了两柱香了,莲花灯也在佛前敬了一盏。
见她们两个来了,满面笑容的过来,说道:“这个庙啊听说最灵验了,许什么都能成,笙儿去许一个罢,裳儿你也去!”
林染笙跪在地上,静静的盯着慈眉善目的佛像发呆。
她不信神佛,在现代时,父母在她刚出生时便抛弃她,将她留在孤儿院孤零零的长大,对她最好的院长阿姨也在三年前,离她而去。
她不管祈求过多少次神明,可神明依旧不听。
一朝穿越,娘不在爹也不爱,还成为一个动不动就咳血的药罐子,前面还有一个个歹毒至深的陷阱在等着她。
林染笙垂下眼睫,忍不住的在心中问道:神佛为什么要将苦难都背负在那一小部分人身上呢,根本不在意他们能不能背的起来,也根本就不在意他们能不能挺的过去。
为什么不分的平均点儿呢?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大反派,比起她,他的生活才像是日日都行走在淬了毒的刀子上,整个人生的底色都是灰的。
所以才形成了那样残忍偏执的性格啊。
她将背挺直,双手合十,在心中替他求了一个愿,随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希望这尘世待沉珏不要再这么苦了。”
陈姨娘倒是十分耐得住性子,站在一旁等林染笙许好愿,站起身子后,这才走到她们跟前,因着在寺庙里面所以专门压低了声音:“咱们再去念两个时辰的经书,为我们林家祈福。”
林衣裳一听,不愿意:“两个时辰?娘!我不要!膝盖都要跪烂了!”
陈姨娘一巴掌打到林衣裳的身上:“寺庙里面别瞎说!把嘴闭上!”
林衣裳这才安静下来,憋着气随着陈姨娘进了念经的祠堂。
林染笙低声应了句是。
两个时辰后,斋饭都过了点儿,陈姨娘将带来的糕点拿出,招待着林染笙,眼神晦暗不明:“笙儿饿了吧?都怪姨娘忘了时辰,这外出肯定不如家里,你先将就着吃点……”
林染笙垂下眼睫,婉声推拒:“谢姨娘好意,染笙不饿。”
还不等陈姨娘再说话,便掏出来帕子咳了两声,脸色都白了白,声音沙哑的说道:“姨娘,染笙身体不适,就先回房了,姨娘慢用。”
林染笙都这样说了,陈姨娘总不好再说什么。
等林染笙走后,陈姨娘将那盘糕点扫在地上,眼底一片狠戾,面色狰狞的吩咐婢女:“将我准备的香拿出来。”
婢女将香拿出来,香还未点燃,就以散发出来那令人心痒的气味,比上次点给林染笙的香浓郁了不止数倍。
陈姨娘:“子时之前必定让她中药。”
这可是她从宫里密闺里得来的,比起上次青楼楚馆的小把戏,这次的香药效可是强了十倍不止,若是没有男子与她交合,必会爆体而亡。
失了贞洁,亦或是丢了命。
想到此香的后果,陈姨娘狰狞的面色这才好了些许。
是夜,黑色像是浓郁的化不开一般,今晚连星星都没有,月亮也躲在了云层里,没有出来,整个天上只有那朵朵浓重的乌云挂在天上。
子时还未到,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来到林染笙的房间前,将窗户纸掏了一个洞,然后看了看“睡着”的林染笙,随后将点燃的香放了进去,便东张西望神色慌张的跑了。
那令人迷醉的香味儿瞬间便散发开来,激发起了人原始的燥热。
早在点燃香后的第一时间,沉珏便略进窗口,将林染笙给带了出来,将她拦腰抱起,施展轻功飞向了昨晚他待了一晚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