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黄土浮尘的地下湿了一片。
不少姑娘家捂住脸不再看,多大点儿事儿啊,就吓得尿裤子了,至于吗?他们一个个都是经历的第二回的人了,还是很镇定的,再说就算是第一回,也不至于这个样子,丢人。
谢主任念叨着完了完了,然后被人拉扯着站起来,回到大队部了。
李明言和大哥远远的对视一眼,他处在锅炉的最近处,李明言在姑娘堆里,可是两人就是一眼瞧见了彼此。
李明言去找他,两人找了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僻静角落。
其他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笑笑也就过去了。
身后是刚运来的柴火,一个个的树木被运来做薪柴,可惜现在应该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李明海很是担忧:“你有把握把东西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嘛?”
李明言笑笑:“你先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啊,就让他们觉得咱这个地方就是有古怪就行了。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谢主任行事雷厉风行,比较激进,再发展下去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回去睡觉吧,明天说不定我们就能回家了。”
***
另一边,沉默的占了大多数,有人焦躁的走来走去,对于之前的情况还有些不敢置信,谢主任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摸出一支烟来。
“居然是真的,真的太邪门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再呆下去没啥好事儿。”
有人抱怨道:“谢主任不是说那些都是骗人的嘛,都是老百姓为了逃避任务才他们合起伙来欺骗上头的,这下好了,说的居然是真的,怎么办。”
“完了,万一其他人觉得我们也跟他们联手骗人,那可怎么办啊。”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疑心病重啊。”
有人撞了撞最后说话的那人的胳膊,然后整个房间恢复了寂静。
谢主任指尖的烟夹着直到熄灭也没有吸上一口,不过那手终于恢复了平静,不再颤抖。
他自顾自的离开这个开会的房间,一般来说,其他人再外头干活儿,他们就是在这里“开会”的。
再次回来之后,他的身上就又恢复了干净整洁,屈辱的证据消灭之后,谢主任又气势十足。
可见谢主任的心理素质十分强大,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做是没有发生了。
“你们别再这里妄自猜测,回去复习几遍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哲学观去,消失是不可能消失的,一定有什么蹊跷,组织派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查这个嘛,我们走。”
夜里炉火还是要彻夜燃烧,所以火炉旁边离不了人,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进了自己的窝棚,有的嫌弃窝棚条件实在是太差,离家又近的,已经准备回家睡了。
谁料突然别叫回场地上,要开会。
明显看到谢主任的裤子换了一条,有人就指着他裤子捂着嘴说起小话来。
除了把他们都叫出来,还带了几把铁锹。
这是很少的能留存下来的农具了,大队长目不转睛的看着,生怕这些搅屎的会把铁锹也给扔到炼钢炉里。
显然不是的,谢主任叫了几个劳力,要他们在钢铁消失的地方挖地!
还说出了豪言壮语,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没错,谢主任认为他们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机关不为人知,所以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东西消失。
地下被挖了三尺深,还不够,所有的地方都被挖了个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熬的眼睛通红,眼看着摇摇欲坠。
谢主任才罢手,炼铁的场地已经被挖的如同稀泥一样,松软的土层被挖出来,踩在上面一脚一个下陷。
到天色泛白,他们才结束这场挖地。
李振国两眼发怔,男人们都是要一夜连着劳动,拼着一个村的力气,将这片荒地开出来,足足有二十亩地,可便宜了火车站附近的村子。
这要种地,有多出来至少二十亩地。
筋疲力竭不足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可是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个谢主任是彻底急疯了眼。管事的一级压一级他们是最底层的那一拨,必须要听话。
好在天色泛白的时候,这场苦役终于落下帷幕,他们得以回到家中。
可惜了那些东西,差不多是农户家庭里最后的金属制品了,说起来还很可惜,他们也不管什么土地公公城隍庙什么的了,只管口上骂骂咧咧的。
“你说这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是不想叫咱们干活,好不容易咱们也敲锣打鼓的报喜,风光一回,又不行了。”
“你要是想在火炉子跟前烤,你就去,反正咱是不想,没有就没有了,反正也是填高炉里。”
李明言默默的看着大家的反应,又看看山上的参天大树,一人无法合抱的那种,植被没有被损坏,地里也有人劳作,她觉得自己还是正确的。
那行工作组来了短短的一天,然后就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蒙头大睡了整整一天,才觉得终于弥补了那天彻夜未睡的元气,炼铁的那处,一地焦土,炉子碎成一块块的,烧成黑灰的那面露在地下,露出一地破败来。
果然有人在此地耕种,火车站站长也抢了一个地方,撒上一片白菜子,等着冬天吃白菜。人力翻过的土,不种白不种。
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李明言才真的开始着手烧砖的事情,为了让自己的空间更隐秘一些,李明言和陈梅白天挖泥,夜里运送,每次都趁陈梅回家的时候用空间把黄胶泥运到砖窑旁边,等待着制柸。
每次陈梅做完饭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哼哧哼哧的推着空车,把黄胶泥全部运送到目的地。
当然是通过空间运送的,所以最重要的运输问题已经解决,事情就相当于解决了一半,省了许多的劳力,即便是如此,李明言仍然觉得腰还有胳膊,酸痛无比。
晚上李明言让大哥给她揉腰,她舒服的趴在床上,身体的酸痛随着大哥的手指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一个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嘴,“别叫。”
李明言看了看那个薄薄的泥糊的墙,这个东西简直形同虚设,那边做了什么这边一清二楚。
就这还是他俩结婚之前他亲自弄的,因为一般都是睡对床的,一间房子两面靠墙放床,一南一北,毫无隐私。
李明言扭过头,自己捂住嘴,从掌缝里说话:“我不叫,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李明海替她捏着胳膊,“问吧”
李明言小小声的问道:“咱们俩一直不做,是因为你怕我叫床嘛?”
话音落地,李明言就冒出一声尖叫:“好疼!”
另一边传来老四的声音,“大嫂咋了?”
二弟呵斥他:“你管那么多呢,赶快睡你的。”
然后是翻身声,李明言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明海轻抚他刚才因为受到惊吓而捏很了的地方,脸上烧得厉害,不知道他这小媳妇何时这么奔放的,肯定是娘给她说了什么,让她好奇起这个来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李明言的话。
其实李明言身为活了八十年预备再活八十年的老妖精,什么事儿不知道啊,除却新婚那一夜的记忆,她看过的电视还有电影,多了去了,还有外孙女的生物课本什么的,她也看过,所有的书页都有笔记,就那一页是空白的。人活得长了就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除了在阳台上晒太阳种菜之外,她就是看小孩子的课本打发时光。
那一页没有笔记干干净净的书页引起了她的兴趣,外孙女这么爱学习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好好听讲呢?
这一看,她就知道了人类的繁殖奥秘,以前顶多是知道这样那样之后,猪能生崽,狗能生小狗娃,对于这件事的启蒙多来自于大自然的教导,试问谁也没有看过村头的狗黏在一起分不开,猪倌赶着猪去配种呢。
所以,李明海可算是冤枉了自己的亲娘一回。
在东间住着的陈梅莫名奇妙的打了个喷嚏,她默默的从柜子里捞出厚被子,“夜里凉了,还是早点盖上厚被子的好。”
李明言想要一个孩子,非常想要。
想起她收养女儿的时候,女儿才那么一丁点儿大,她一点点的将女儿拉扯大,尽管是三弟妹生多了女孩,嫌弃了,不要了。她还是将小女孩养得漂漂亮亮。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从刚出生开始看起,那肯定更有成就感吧。
她头枕在胳膊上,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好在房子已经在日程上,他们两个也在努力的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我们的房子会很快盖好的吧?”
然后她又听到了大哥低沉的嗯了一声,是她所听到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第64章
时光如梭,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庄子里面,只能老黄历来感受四时的变化,砖窑已经烧出来了,还是用了当初用空间收缴的柴火。鉴于风声太紧,她还是没有将东西放回去。
还好,除了耙方的钉耙被卸掉,碎土不太方便以外,其他都还好。
钉耙被换成了结实的洋槐木,损耗的快一点,也一样的用。
中秋节前,该种上的都已经种上,又到了大姑娘小媳妇过节回娘家,走婆家的日子。
二弟这天要去新房子那边帮忙,陈梅刷着牙叫住他,“你干啥去,穿这破烂的一身,把你最好的衣裳拿出来,今儿去你丈母娘家。”
年轻人对于这件事总有些羞窘,今天是未婚的去接未婚妻到自己家过节的日子,男孩子先拎着礼物到女方家里,然后再把女孩子接过来。
大伯娘家的明林今天也要去。
所以去新房里干活儿的就只能家里的另外两个男人。
李明言因为娘家还有婆家都是一家,倒省了送来送去的礼,那些黄色硬纸壳包装的红糖能走二十几家亲戚!
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算完。
小学生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他们还不太乐意,据说隔壁小学的狗蛋能放一整个学期的假,不过中秋节倒是放假了,今年闰八月,国庆节有一个中秋,下个月又有一个中秋。过的是第二个中秋。
***
路上到处都是领着媳妇走的小年轻,李明湖和高秋分走在路上一点都不显眼,两人一前一后。
高秋芬挎着提篮,有心想打听打听他家的情况:“明湖,你家忙着盖房子呢?”
前面闷头走路的李明湖嗯了一声,然后就没音儿了。
真是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高秋芬咬咬牙顿住了,然后看前面无知无觉只管闷头向前走的人,快步追了上去。
李家杀鸡宰羊好不热闹,这天房子也不起了,各家都有各的忙。
陈姥姥还有陈姥爷也到李家来吃个团圆饭,陈老爷对于李明言不用自己家的砖头很是不爽,他家的围墙没有起上,因为他嫌弃请人吃饭太费!就让砖块儿在那里放着,可是放在那里是有损耗的啊,无论是个谁,想垫个桌角,要出去唠嗑,路过这儿,顺手就那个砖头垫屁股底下了。
可是李明言不想要,因为姥爷要的价钱太贵了!不如自己烧的划算。
喂了几天的羊宰了,做了好几道硬菜,饭桌上,陈梅问了亲家好,说起房子的事情,“给老大家的起好房子,就给你们两个起,明年春上秋里攒攒粮食,争取给你俩也盖上。就是盖好房子,我们老两口也能又清闲几年,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挣得了。”
陈梅就是这样想的,到时候可能盖房子有些困难,可是全家齐心协力也不是不可能。按理说大儿子二儿子都是一样的,一个为家里出钱,一个为家里出力,不过老大去当兵,自己手里有补贴,老二干的是愚笨活儿,却也帮着家里挣了好几百的大工分。
都不能亏待,那就一碗水端平,两家都出够钱,让他们先把房子起了,剩下的家具还有家伙什什么的都让他们自己挣去。
高秋芬笑着低头,不吭声,此时还没有结婚,自然是未来的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对于陈梅的说法也很满意就是了。
不过高秋芬还有另一层担心,那就是大嫂是婆婆从小养大的,感情亲厚自然不同于普通的婆媳,生怕到时候陈梅会厚此薄彼,现在看了她们相处,觉得大嫂是个话不多,待人和善的人,婆婆也很和气,这就好了。
李明言家走亲戚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李明言的大伯娘家很特别,二堂弟带了两个姑娘回家来!除了已经定亲的女孩,还有小姨子也来了,李家庄的人都在一旁看热闹。
二位姐妹花送走之后,就有人问大伯娘,“你家怎么还来了俩呢?”
众所周知,那家的女孩老大是前头生的,老二是继母生的,两个姑娘都已经许了人家。
李明言看大伯娘也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那妮子说她跟她妹子好,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就一块儿走亲戚,反正家里也不缺那碗饭。”
大伯娘说的磊落又直接,还隐隐有些一男许二女的得意。
这时李明言也在旁边听着,她不由插嘴提醒道:“大娘,我那嫂子的妹妹也定亲了吧,她妹子走婆家的时候,我嫂子是不是也跟着去?”
大伯娘脸色一变,自己的儿子会被调侃,那这两个一起去她妹子的夫家的时候,肯定也会被拿来调笑啊,那可是自己的儿媳妇!
嘴上说那不可能,可是心里已经这样想了。
见大伯娘听进去了,李明言也就放下心来,自己的提醒也算是到位了吧,大不了等到接亲的时候她再提醒一遍就是了。
炼铁一直持续到将近过年,这个时候李家已经起好了房子,只消弄好了木头,做好了家具,家可以入住了,这个时候也没有甲醛什么的,连水泥都没有,还是土法做的水泥,李明言只是要求他们一定要把缝给抹好,虽然外墙和内墙都没有涂料,但是看着非常规整,很有那些古村落的味道。
上梁的那一天,李明言准备了不少的糖块,将东西撒下去,满村子的人都来了,来看庄里第一个砖头做的房子。
顺便来抢一些糖果,后世最普通不过的水果硬糖他们也咂摸的津津有味,因为这个时候农村的人,除了散装的红砂糖常见,其他种类的糖果都是稀少的。
尤其是有塑料包装的,亮晶晶的透明糖果,简直就是洋玩意儿,是稀奇货。都说好吃,比打糖好吃,比糖葫芦上面的糖都好吃。
李明海居然用砖窑把瓦片鼓捣了出来!还是听了柴老四的指点,才知道怎么操作,不然就准备用毡布盖上,然后用茅草先铺上一层对付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