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还有之前过夜人没烧完的柴火,廖飞宇动作熟练地堆好,架空,用打火机点燃。
程梨挑眉:“可以啊,少爷。”
“之前去野外露过营。”廖飞宇简短地说。
因为是夏天,山间是凉的,让人舒爽。廖飞宇怕闷到程梨,刻意将柴火烧得很远。
他烧柴的原因是想洞内亮一点,不想让程梨没有安全感。
程梨坐在石头上面,手里的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弯腰想伸手去拿,结果发现倒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腰部那里疼得厉害。
廖飞宇闻声走了过来,声音清冷:“怎么了?”
程梨疼得说不出话来,廖飞宇垂眼一看,她的腰部正在流血,黑色吊带背心已经染了更暗的颜色。
她白皙的大腿也是在不停地往外流血,应该是都是碎石和树枝划伤的。
廖飞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刚才只顾着找休息的地方,没有注意到她受伤了。
他的手泅着一些红色的血迹,黑色体恤下摆好像也染了些。
廖飞宇沉声跟程梨说:“小雀斑,把衣服脱了。”程梨立即领会廖飞宇说的什么意思,她脱了身上穿的白色防晒衣递给廖飞宇。
廖飞宇接过后,用力一扯,将它撕成了几块。
廖飞宇半跪在程梨面前,程梨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没事吧?”程梨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廖飞宇身体的不适感已经上来很久了,但他为了转移程梨注意力,痞痞一笑:“没想到混蛋做事也会紧张。”
程梨手松开,瞪他一眼,廖飞宇就一直没个正形。
说是这样说,可真正绑起来又这么一回事。
廖飞宇在跪在她面前,以一种匍匐者的姿势,手里拿着布条,另一只手慢慢掀起她的黑色吊带。
可是衣服同血与肉连在一起,掀起来是有疼痛的。
程梨深吸了一口气,发出“啊”一声的疼痛的低.喘,火光又是暖色的,一时间暧昧无比。
廖飞宇漆黑的眼睛暗沉了一秒,移开了视线。廖飞宇手里拿着衣服,探了过去,他的手有些微幅地抖,几次想替程梨绑伤口,却没成功。
旁边的火堆越燃越旺,热气的温度灼到他鼻尖,廖飞宇才感到到洞内的逼仄。而程梨身上的疼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低叫的声音持续又细,这声音让廖飞宇的心底掀起一股急躁。
廖飞宇决定等先包扎她腿上的伤口,他的声音有些哑:“可能会有些痛,忍忍。”
她的腿非常白,像羊脂玉,光滑同时又散发着无比诱人的色泽,但她腿根红色的血迹又非常明显。
触目惊心,像是一副完好的艺术品染上了污渍。
廖飞宇盯着她白色皮肤层已经呈现暗红色已经凝结的的血迹,他的眸子渐暗,翻涌着某种情绪。他想要匍匐在程梨脚下,然后一点点舔.舐干净她身上的伤口。
终究还是忍住了,廖飞宇这会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是帮她包扎了伤口。
轮到程梨腰上的伤时,廖飞宇扫了一眼,他这会儿正半跪着,几乎是半拥的姿势,拉着长布条穿过。程梨被迫躬着腰,感觉一串电流密密麻麻而过,特别时指尖划过的时候,白皙的脸庞贴着他的下颌,不慎他的嘴唇擦过程梨的脸颊。
没有任何动机和较量,廖飞宇怔住了。
此时,火光将燃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周边能感觉到风声,光影切在两人身上,忽近忽远,廖飞宇伸手抚摸她的嘴唇,拇指的粗粝感让程梨心里一个激灵。
廖飞宇眼底的灼热快要把她燃烧。
程梨慢慢低下头,两人亲昵地抵着额头,她正要伸手捧着他的脸时,廖飞宇闷哼一声,忽地重重地栽在她身上。
程梨一摸他的手臂,烫的惊人,应该是发烧了。她仔细回想着,廖飞宇到底忍了多久?好像是从傍晚抓着她的手,不让程梨乱跑时。其实那会儿廖飞宇的掌心已经发烫了,只不过程梨当时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想着江妍。
想到这,程梨不禁责怪起自己来。
廖飞宇躺在她怀里,脸色苍白,薄唇紧抿。程梨坐在那儿约一刻钟,恢复了一点体力后,拖着伤去外面,用布沾水凉水,去给廖飞宇降温。
就这么来来回回十几趟,程梨盯着廖飞宇的情况,湿布没用了又重新出去弄湿它给廖飞宇换上。
光是这一阵折腾的,程梨已经累得额头带汗,身上的伤口疼得不行,隐隐好像又撕裂开了。
程梨就这么盯着廖飞宇,直至凌晨,伸手去摸他额头。温度总算降下来了,程梨的心稍定。她为了让廖飞宇睡得舒服一点人,让他把头枕在她腿上。
已经睡着的廖飞宇眉头紧蹙,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程梨为了安抚他,又去牵他的手,十指相扣。
或许是从小听老太太说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多了,加上程梨这个人从小警惕性,防范意识强,更不论他们现在是处在荒山。
廖飞宇又处在昏睡的状态中,程梨怕万一有野兽进来,两人一不小心就会置身于危险中。因此,程梨一夜没敢睡,硬生生熬了一夜。
等到天边模模糊糊透出一点光亮的时候,程梨才敢阖眼休憩。约一个小时后,廖飞宇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才发现自己枕着程梨的腿睡了一夜,她也强忍着没有换姿势。廖飞宇垂眼看到自己的手还被她握着,说不动容是假的。
程梨没敢睡死,几乎是廖飞宇醒来不到两分钟她就跟着醒来了。廖飞宇起身,抬手揉了揉肩膀。
程梨想也没想就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询问:“好点了吗?”
当然好多了,虽然是睡着了,廖飞宇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程梨为了照顾他,折腾了一晚上。忽地,廖飞宇伸手攥住她的手,眼睛沉沉底盯着程梨:“一夜没睡?”他没瞎,程梨的脸色苍白,眼底又一片黛青。
程梨被廖飞宇这样专注又强势的眼神看着,心跳漏了一拍。她定定地看着廖飞宇:“嗯,怕你死。”
廖飞宇一怔,眸子的情绪在翻涌,又压下去,他的语气不疾不徐:“死不了。”
廖飞宇什么也没说,带着程梨出去。他一路搀扶着程梨,两人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恰好看见搜救人员。
搜救人员把他们安全送回出发点时,地中海总算松了一口气,周围的同学也围着他们询问状况。
闵从语从人群中冲出来,拉着廖飞宇的手臂,仰着脸问他,语气满是关心:“飞宇,你没事吧?”
若是从前,依照廖飞宇生性浪荡又不把谁放在心上的性格,他定会安抚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刚刚闵从语拉他手臂的那一刻,廖飞宇下意识地去看向程梨,发现程梨正背对着他讲话,他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廖飞宇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语气不冷不淡:“嗯,没事。”
程梨站在人群中,江妍冲出来,话还没说上两句,黑漆漆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江妍一把抱住程梨,语气哽咽:“对不起,都是我……要不是你去找我……”
程梨单手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因为出了这档事,接下来一天的活动行程取消,改为提前回家。其他同学对此也没异议,大家一起在地中海的组织下有序地回去。
程梨是真的困了,回去的路上中间有一段是走小道的,这么颠簸的情况下,她都能睡着,但其实她是累得不愿意醒来。
等程梨迷迷糊糊从廖飞宇肩膀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车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程梨看了一眼四周,只剩下司机陈叔,不自觉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廖飞宇看了一眼手里的腕表:“两个多小时。”
……
所以是到了之后还睡了两个小时吗?廖飞宇也没叫醒她。
“醒了就下车,”廖飞宇薄唇紧抿,语气顿了顿,“看一看身上的伤。”
程梨依声下车,她从车头经过时,看到车窗里贴了八九张罚单,挑眉道:“有钱?”
“嗯,有钱没地花。”廖飞宇道。他走过去牵程梨的手,带她去医院检查,得到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注意饮食就好”,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恢复了一贯懒散的模样。
廖飞宇把程梨送回家后,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两人的关系正在悄然变化之中,变化主要是在廖飞宇。
因为程梨受伤要注意饮食的原因,廖飞宇知道她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性格,所以他特地请了家里的阿姨搭配好饭菜,有时候是他自己送过来,有时候是叫人送。
程梨对此哭笑不得,心底却又掀起一股悄然滋长的甜蜜。
这还不算,廖飞宇现在不管不哪都会提前告诉她,看向她的眼神也大为不同。以前是不正经深情,带着浪子的懒散。现在呢,眼神里只有程梨,他想让她高兴。
他好像真的把程梨放在心上了。
廖飞宇对程梨的变化,让周围的同学更加的无一不艳羡又泛酸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少女梦,希望浪子为自己的回头,不回头也起码把眼神看向自己。
程梨做到了,对象还是廖飞宇,人人求而不得的廖飞宇。
就连江妍也是悄悄和程梨咬耳朵:“程梨,廖飞宇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你。”
程梨反问道:“是吗?”
他妈的,野孩子论坛天天在讨论她和廖飞宇,还有闵从语的三人关系。她自己这边都还没发生什么,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以他们为原型写起小说来。
廖飞宇也知道这件事,他还语气很欠地评论:“牛逼啊,三中出的都是人才。”
程梨记得当时自己还白了他一眼。
“那他有跟你说过喜欢你吗?”江妍问道。
程梨摇了摇头,虽说他们的关系变得比从前亲密,可是廖飞宇一向是把心思藏得很深的人,依照他这个闷骚的性格的,是不会说的。
程梨决定自己主动开口,她怕什么?反正脸皮厚大,之前都说过一次了。
恰好程梨的生日是在即将到来的六月中旬,程梨看了一下日历,是周日。
周五晚上,廖飞宇送程梨回家,两人在巷子口道别。程梨踢了踢他的腿:“周日有空吗?”
“什么事?”廖飞宇的手从裤袋里伸出来捏了捏程梨的脸。
程梨拨开他的手,语气顽劣:“你来了就知道。”
“好。”廖飞宇应了下来,声音低低的。
周日程梨起了个大早,老太太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上面还窝着金黄鲜脆的荷包蛋。
天气郎朗,程梨还准备去赴约,这一切都很好多。除了程梨手机里收到的一条短信。
是来自她那个已经消失多年的妈妈:女儿,生日快乐。生日是买点好吃的,请同学们吃饭,妈妈差不多就回国了。
程梨盯着手机里的短信冷笑,她妈离开家多年,怕是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僻,还不讨同学喜欢的怪物吧。
程梨出门前,对着镜子细细地打扮了一番。
细眉,红唇,高挺的鼻梁,标志性的小雀斑,让镜子里的程梨看起来分外动人。
她穿了一件新裙子,红色吊带长裙,雪背后面有两片精致的蝴蝶骨,中间的背脊线一路延伸,看起来疏离又明显。
他们约在七点,程梨站在新方广场等廖飞宇。
因为廖飞宇说要带她去玩,程梨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化了个全妆。
七点半,廖飞宇还没有来,程梨脚尖踮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八点,狂风来袭,乌云暗沉沉地压了下来,广场中央的LED大屏幕播报新闻。
今晚有八号风球,黄色预警已响,请大家注意好防范措施。
狂风卷起程梨红裙的一角,风呼呼地挂在耳边。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商场也准备提前关门。
8点15,程梨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廖飞宇,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嘟嘟声。豆大的雨滴砸在程梨白皙的脸上,有些生疼。
她的心如坠冰窖。
事不过三,程梨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她不会再犯贱了。
路人阿姨看到一个顶漂亮穿着红裙子的姑娘,站在路边,木着一张脸,有什么东西从她浅棕色的眼睛里一寸寸暗了下去。
那个阿姨有些于心不忍,去拉程梨:“姑娘,台风就要来了,去那边躲躲。”
程梨也没搭理人家,朝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雨渐渐砸了下来,程梨被淋得又冷又不舒服。
她就是要让自己记住这种感觉。她真的是上赶着在廖飞宇身上犯贱。活了这么久,程梨第一次去认真喜欢人,对人好,就是这么被对待的。
雨势越来越大,冰冷钻进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孔,程梨抱紧自己的胳膊。
天色暗得不行,程梨被雨浇得狼狈,且几次都没有拦到车。
倏忽,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程梨眼前。
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一张英俊又有些邪气的脸。
是廖效生。
“妹妹,去哪儿?”廖效生笑着问她。
程梨一言不发地上了廖效生的车后,低声报了个地址。
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会拒绝上廖效生的车。
廖效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程梨,脸色苍白,嘴唇又红得妖艳。
他无声地勾起了嘴角,此刻倒有点像他家拔穗受了欺负的样子呢。
廖效生见状调控了车内空调温度,又低声说:“你旁边有干净的白毛巾。”
“谢谢。”程梨也不客气,拿了毛巾开始擦头发。
廖效生放了一首舒缓的曲子,程梨坐在后座,闭眼听歌,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
可偏偏廖效生不让她好过,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看这样子,我弟弟是爽了你的约?”
程梨没有理他,廖效生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听说闵从语出了点事,廖飞宇跑去处理了。”
“啪”地一声,程梨心底那一簇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火彻底熄灭了。
“我弟这个人呐,是挺有魅力的,”廖效生看了一眼程梨继续说道,“但你也看到了,花心又薄情也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