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不以为意地走了过去,还没看清那人什么样,礼貌地问道:“有什么——”她“问题”二字还没说出口。
对方就伸出手臂将她扯到自己怀里,还将她牵制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几乎是一瞬间,程梨坐在他腿上,没有回头,但她的感觉不会错,是廖飞宇。
熟悉的清冽的尤加利叶味道不断往她鼻子里钻。
廖飞宇从背后抱着她,把脑袋搁在她白皙的脖子块,在最柔软的肌肤处蹭了又蹭。
程梨任他静静抱了有一分钟之久,面无表情地说:“放开我。”
廖飞宇没有理她,却还是抱着她不动。
良久,他的语气认真:“程梨,我有话跟你说。”
程梨笑了一下,偏了一下身子,还是坐在他大腿上。她搂着廖飞宇的脖子,红唇一张一合:“别,忘了跟你说,我不玩了,我们分手吧。”
在场的其他人像被暗了暂停键一般,大气也不敢出。刚当场下廖飞宇面子的,程梨是第一个。
廖飞宇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沉下来,凝聚着暴风雨,他嘴角掀起:“你再说一次。”
程梨趁机起身离开,她握住门把的时候回头,语气平静:“我不管你和青梅,还是和谁扯在一起,以后都别来找我。”
“我不会再配合你的心情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她都质问都没有做,连解释都不想听,直接一刀切。这是下了狠心的程梨。
程梨离开,在关上门之前,清晰地听到里面一声剧烈地酒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惨烈。
晚上十点,程梨在微博转发了一条博主的动态,还加上一张照片。
——“不怕被谁摧毁,也不等谁来拯救。”
配图是程梨染了玫瑰粉的头发,眼睛清冷得看向某处的一张照片。
不出半个小时,程梨那条微博被迅速转发和评论。
评论都是:啊啊啊啊啊,姐姐你好美。
还有:什么时候能在WY听到你的歌,我小钱钱已经忍不住出来了!
也有:您也太酷太好看了吧,被妹妹的颜和才华收割。
程梨发这个动态,只是记录自己的心情,没想到还引起了这么多评论。她一直没怎么上微博,也不关心网络世界,今天上来,发现私信堆积如山。她的心态还挺新奇和开心的,于是程梨洗完澡后,每一条私信都认真仔细看了,看到好玩的就顺手回一个表情。
程梨躺在床拿着手机,正回人微信,突然看到一条好友添加信息。程梨才是文姐的儿子,于是点了同意。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黑色动漫头像,他好像不相信自己加上了程梨似的,发了个:?
程梨看到这熟悉的问号,心一跳,以为是廖飞下去,差点没把他拉黑。
对方:啊啊啊啊啊啊,我这是加上了女神吗,大哭大哭。
程梨:嗯。
对方:女神,你好,我叫陈柏康,是二中的,比你小一届。
对方:女神,我崇拜你很久了!我特别喜欢《红眼睛》这首歌。
程梨还没来得回话,对话叽里呱啦发来了一大堆,先是表示对程梨的喜欢,接着说了自己要追逐演艺圈的梦想。
一大堆,程梨看得眼花,她扫到最后一句,学弟说是第二天要来找她。
程梨回了个“好”字。
三中雷不打的全校跑操活动在下午上完课进行。
程梨本来想溜的,无奈教导主任被程梨这个小孩反将了一军后,觉得不能再纵容这样的学生,这样下去,老师的威严何在。
程梨被教导主任盯着,只能硬着头皮去跑步。
夏天大太阳火辣辣的,程梨在一声声广播口号着跟着大部队一起跑步。
中午她没怎么跑步,这会儿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就感觉要昏过去了。
程梨强撑到第三圈,老师一声口哨令下后,“哄”地一声,人群渐渐散去。
程梨脑子有点缺氧,被人流带着正要往操场的出口走。
廖飞宇这一帮人恰好就在程梨身后的不远处。
倏忽,一个人边边跑回头,不小心撞向程梨的肩膀。
廖飞宇眉头皱了一下,正要伸出手去,侧边突然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程梨。
廖飞宇的手僵在半空中,于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收了回去。
程梨被侧边的一个男生扶住,男生个子很高,声音轻扬:“学姐,你没事吧。”
程梨头也没抬,松开他的搀扶。忽然眼前那双白色耐克球鞋依然紧跟着自己。
程梨正想抬头说别挡道时,来人及时地伸出手来:“女神,是我,陈柏康。”
要说陈柏康的长相气质是让程梨惊讶的。毕竟逃学,打架,又要休学玩音乐的叛逆男生,想象中,怎么也是流里流气,穿夹克的朋克男孩儿。
恰恰相反,陈柏康穿着白色体恤,米色工装中裤,人又长得高,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净清爽,是个阳光男孩儿。
他五官长得俊逸,露出干净的笑容让程梨没办法冷着脸和他说话。
程梨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陈柏康,她挑了挑眉:“我不信。”
“学姐,你不要耍赖啊,昨天我们聊得那么晚,”陈柏康双手插兜,笑着说,“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打微信电话,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程梨有些哭笑不得,她哪里和小朋友聊到半夜,可她瞥到身后的身影时,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她开口:“不用了。”
两人并肩走在他们前面,陈柏康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程梨跑完了步,喉咙干得不行,接了过来:“谢谢。”
不得不说,陈柏康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见程梨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又递了湿纸巾过来。
陈柏康在扭头的空档看见了廖飞宇。之前在他妈妈的酒吧远远地见过一两次,包括他在网上的表演视频,陈边康都有看。
他喜欢并且崇拜教父乐队。
陈边康想过去跟廖飞宇打招呼,认识一下,尽管他现在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吓人。
程梨看到了陈柏康的意图,想也没想拉着他的手臂就走,语速很快:“不是有重要事情找我?走快点,我赶时间。”
程梨的手其实没太碰到陈边康,但皮肤层相触的时候,陈柏康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呆呆地跟程梨走。
陈柏康偏头看着程梨,觉得她皮肤真白,鼻梁又挺,嘴唇又红,小雀斑可爱,长相非常有辨识度。
啊,她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程梨挨他挨得紧,她抓着他的那只手臂,他感觉一只胳膊都麻了。
程梨扯着陈柏康向外走,感觉后面有道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如芒刺在背。
廖飞宇看着两人姿态亲密地离开,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绷紧,他眸眼沉沉地盯着两人,嘴角无所谓地掀了掀。
好,很好。
她程梨向来牛逼得很,毕竟连解释也不想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怕被谁摧毁,也不等谁来拯救”,不是我说的,在网上看到的,没找到出处,来源侵删。
第37章
刚跑完操,程梨刚好饿了,她都把陈柏康带到学校食堂,请他吃饭。陈柏康虽然比她小一岁,家教却挺好的,主动帮女生端盘子,找好座位后,两人坐下。
即使这样,程梨也没有跟他客气两句,直接问道:“文姐说你想退学,退完学下一步是干什么?”
陈伯康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然后找你拜师,认真跟着你玩音乐。”
程梨刚把这青椒夹进嘴巴里,被猛然呛到,咳嗽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自己都是半吊子,劝你另找高手,”程梨看了他一眼,继续夹菜,“你退学后找我介绍工作给你倒是可以。”
程梨说完后,发现陈柏康一声不吭,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她跟他妈妈举例的哥哥姐姐不同,不会苦口婆心地劝他,或者跟他讲看到的社会险恶,从而产生让陈柏康退缩的心理。
“姐姐,你怎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劝我啊?”陈柏康问道。
陈柏康这个人精得很,先是抛出自己的烦恼,拉近两人的距离,从“学姐”到“姐姐”,让程梨没有防备心理。
程梨斜睨他一眼:“然后你在心里偷偷骂我傻叉?”
陈柏康低头露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程梨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比其他女生有劲多了。
“你要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但你要能承担起得起后果,十六岁,在国外已经算是成人了,”程梨看着陈柏康,瞳孔溢出一点叹息,“前提是让你妈少操点心,我本人是不建议你错过上学时该遇到的风景。”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陈柏康顺从地点头,他话锋一转,“但是,姐姐,如果这方面还有疑惑的话,我可以来找你吗?”
程梨本想拒绝,无奈抵挡不住他一双干净的眼睛望向她的真诚,她思考了两秒:“可以。”
吃完饭,陈柏康送程梨回教室上早自习,两人在走道上慢慢走着。程梨走得慢纯粹是想消食,而陈柏康呢,他是想和程梨多呆两分钟。
然后野孩子论坛就跟现场直播一样,有人传了两人的照片,标题是程梨第N任暧昧模糊男友,这次是二中新晋的校草。
底下有人嚎道:赶紧把你们的男神捂住,程梨特么的这是男神收割机吗?
陈柏康送程梨到教室门口,这一幕恰好被廖飞宇看到了。或者说他早就看到了,早在两人在楼下时,廖飞宇立在窗前,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陈柏康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只青苹果,笑道:“之前就听说姐姐喜欢吃青苹果,送你。”
程梨挑了挑眉,讶于他心思的细腻,但还是接了过来:“谢了。”
廖飞宇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口一窒。之前他和程梨在一起的时候,程梨让他每天送一个青苹果给她。
廖飞宇当时正在做试卷,他为了逗程梨,挑眉问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程梨当时拽了一下他的校服领口,红唇几乎贴着他的下巴:“你不送的话,那我就收其他男生送的苹果。”
廖飞宇占有欲那么强的人,他哪里让。之后的日子,程梨的桌上都会雷打不动地收到一个新鲜的青苹果。
她没再收过其他男生送的东西,就连玩得那么好的谢北也没收。
廖飞宇恶狠狠地盯着姿态亲密的两人,什么时候,送苹果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特权了。
“姐姐拜拜。”陈柏康冲她挥手,在转身的那一刻,若有若无地朝廖飞宇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嘴里的笑立刻撇得干干净净。
等陈柏康走后,程梨转手就要回教室,廖飞宇从另一边走来,堵住了程梨的去路。廖飞宇整个人跟流氓一样,把她压在墙上,半眯着眼睛:“那个人谁?”
程梨本来懒得跟他说话,但转念一想,她要在廖飞宇受的委屈要一一还回去。于是程梨故意刺激他:“新相好。”
廖飞宇眼睛沉沉,两人肌肤相贴,廖飞宇捏住她的下巴,就在教室外面的走道里,低头吻了下去。
程梨怕过来的同学看到了,紧张得不行,又被廖飞宇这样蛮横的行径气得不轻,她对廖飞宇又抓又挠。
可是廖飞宇被抓也岿然不动,在那软唇上狠狠碾.磨,良久才松开她,语气半威胁:“给你‘补习’了那么多次,谁教你的乱撩不负责?”
程梨被他贴得那么近,弄得心烦意乱,毫不留情地踢他一脚。其实有些事情,这样争来争去,真的没意思。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没意思。
她看着廖飞宇,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廖飞宇,在我这,当我决定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什么不是了。”说完,程梨就离开了。
廖飞宇听到,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难受。
其实廖飞宇心思深,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程梨喜欢上他了。那个时候的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还游刃有余。
可自己是怎么陷进去的呢,他不知道,廖飞宇终于肯承认的是两人在山洞那会儿,程梨为了他硬是熬了一整晚时而产生的心动。
他醒来的第一眼,程梨一直握着他的手,直接又坦然地说“怕你死”。那一刻,廖飞宇觉得他的女人,怎么他妈那么可爱的要命。
没有人对他说过怕你死这句话,这世上谁不希望他死呢?父亲一直不喜欢他,大哥廖效生恨不得他死,而一向感情最深的妈妈,在发病的情况上会掐着他脖子,边流泪边说:“你怎么不去死。”
只有程梨,只有她。
没过两天,陈柏康又来找程梨,这次是求她办事的,所以陈柏康机灵得很,准备了一切充分的理由。
程梨蔻丹色的指甲下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让我去你们学校唱歌?”
陈柏康重重地点头:“姐姐,你就当帮我这个忙。休学的事,回家我也有跟我妈好好沟通,她说我认真上完这高中三年,就送我去好的音乐院校,所以我还在思考当中。这次学校晚会是我经手策划的,并且这个节目是我的,你可以来帮我吗?我想拿出点成绩,给我妈看看,这样她就不是中立态度,而是主动支撑我了。”
“可以吗?姐姐,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陈柏康眼神祈求,姿态又很低,“就一首歌的时间,而且从那次比赛之后,我就一直梦想跟你同台来着。”
陈柏康的诉求和动机看起来无懈可击,加上程梨受不得别人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程梨松了口:“什么时候?”
陈柏康知道她松口了,脸上的兴奋明显:“下周五,姐姐,到时候我来接你,唱完了我再送你回家。”
像是害怕程梨会拒绝一样,陈柏康转身离开。
他整个人向后退,边往后倒退走边冲程梨挥手:“姐姐拜拜!”
走道上有呼呼的风灌进陈柏康的白体恤里,鼓起一个弧度。
程梨眯着眼睛看着他,还真是一个自在如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