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苓春胃口一般,浅浅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大黑也很喜欢红烧鱼,平时对乌淇淇爱答不理,今日跟转性了一般,抱着乌淇淇的腿,各种哀求求饶。
那模样真是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了。
吃过饭,自然是给压岁钱环节。
两家的习惯都是准备双份。
一份给严以律,一份给她。
乌淇淇喜滋滋地数着里面的红色纸币,有些念念不舍。
可惜了,就只能摸一摸,很快就是严以律的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那点小快乐也就熄灭了。
这一年的年夜饭,和往年一样。
团团圆圆,开开心心。
如果真的说有些不一样。
那就是乌云海给严以律喝酒了。
虽然是自家酿造的桑葚酒,但度数也挺高的。
杨晓武第一个打乌云海的手背,“小律还未成年,喝什么酒?”
严苓春倒是笑眯眯,“一转眼,小律也十六岁了。也可以尝试一下了。”
严苓春都这么说了,杨晓武自然是没话说。
不过乌淇淇是绝对不能想的。
乌云海给严以律倒了一杯,拍着他的肩膀,“来来来,我终于等到有人陪我喝一杯了。以前,还以为只能女婿上门才能这么男人模样的喝呢?”
严以律眸色微微一亮。
“海叔,我敬你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海叔悔不当初。
ps冻疮也不能揉了么?也不能叫,我声控的设定怎么办。。。。。。。。
第21章 021
这晚上,乌云海喝得酩酊大醉。
虽然在杨晓武的勒令下,严以律并没有喝太多,但他一向清冷的脸上还是有了淡淡的红色,平时明亮的眼睛也多了一丝茫然。
严苓春究竟是上了年纪了,体力不济,早早回去休息了。
家里只剩下收拾残局的杨晓武和乌淇淇。
杨晓武把喝醉了就乖得像大猫一般的乌云海搀扶到了卧室,交代乌淇淇,“小七,你也扶小律回房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外面天气冷,今晚就让他睡在这里。”
“哦。”
乌淇淇是第一次见到严以律喝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醉了还没是没醉。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律,你醉了吗?”
严以律没有反应,目光茫然,模样乖巧。
乌淇淇有些拿不准严以律到底喝醉了没有。
像乌云海她就知道,平时外面土霸王的一般男人,其实喝醉了很乖。
化身为黏人猫咪一般,缠着杨晓武不放,情话怎么甜腻怎么来。
这是父母的小乐趣,乌淇淇自然不好打扰。
如今房内已经传来杨晓武的惊呼声,想来今晚上是没时间理会他们了。
乌淇淇家里有个多余的杂物房,不过她白天刚刚收拾了,还没来得及铺床。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带严以律到自己的卧室。
“小律,你能站起来吗?”
严以律还是没有声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乌淇淇心里嘀咕,这家伙难道真的是喝醉了,把她都忘了?
她走到他面前,弓下腰,“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严以律看着她眼神困惑,好像真的忘了她是哪号人一般。
还真是把她给忘得干干净净呀。
负心的男人。
乌淇淇嘀咕了一声,冷不防额上一暖,严以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
少年的手指修长,划过她垂落的发丝,精准地找到了她当年见义勇为留下的伤口,声音温柔地不像是平时的他。
“痛吗,软软?”
乌淇淇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严以律口中的软软是她。
只是,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外号了。
严以律的指尖划过她的额头,慢慢往下,一直到圆润的鼻尖,最后停在了饱满的唇上。
“真软呀。”
乌淇淇脸后知后觉地滚烫起来,她蹭蹭往后退了一步,抱住自己的胸,瞪着他,“严以律……你……你不要耍流氓……”
严以律一双眼又黑又亮,像暗夜的星辰一般。
偏偏眼神是那么的无辜,还带着少许的可怜兮兮,“软软,你不要我了吗?”
他垂下头,露出白净又脆弱的脖子。
“他们都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乌淇淇心有点痛。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听到严以律母亲的电话。
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就算是外国的月亮比国内圆,作为母亲也应该思念孩子吧。
乌淇淇不太明白严以律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心痛这样的严以律。
她走了过去,拍了拍严以律的头,以示安抚。
“不会的,没人不要你的。他们只是……有他们的苦衷罢了。”
而且,就算所有人会离开你,她也不会。
她早就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他。
严以律被她牵着手,乖乖去了卧室。
他罕见这么听话,声音又软又温柔,像可爱的猫咪一般。
乌淇淇叹息一声,心里想若是他永远这个样子就好了。
就像客厅睡着的大黑一般,圆润的身体卷成一团,吃饱喝足,现在睡得呼噜呼噜的。
“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放烟花的时候,我叫你。”
“嗯。”
少年乖乖点头,像慵懒的猫儿一般,在她手心蹭了蹭,声音又软又奶,“软软,你要快点回来哦。”
乌淇淇:“……”
这下,她是真的确定严以律喝醉了。
只是,没有想到喝醉的严以律居然是这么可爱。
电视里,春晚已经接近尾声。
乌淇淇收拾了狼藉一片的客厅,又手脚利落地把厨房收拾干净。
等做完一切后,她又去了卫生间拿了毛巾拧干,走进了卧室。
小小的卧室内,床上贴着各类动漫的海报,床上的少年和衣而卧,睡得正香。
她替他擦了擦脸,他受了惊讶,倏地睁开了眼睛。
“别怕,我给你擦擦脸。”
乌淇淇记起小时候有一次,严以律高烧不退。
她去他家的时候,他昏昏欲睡。
她看他在睡梦中那么痛苦,额头滚烫,浑身都是冷汗。
那个时候的她记得杨晓武平时教的,拿了热毛巾给严以律擦脸。
先前还昏昏欲睡的男孩,忽然睁开了眼睛,里面全是警惕。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律,是我。我给你擦擦脸。”
男孩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点点头。
后来,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步淡化了,但她想到底是谁要在这么稚嫩的孩子身上留下那么残酷的痕迹。
时过境迁,严以律身上的伤口已经早就褪去了。
他们现在年龄大了,她也不好再拨开他的衣服。
索性,严以律喝醉酒人乖得不像话。
就中途醒了一下,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他睡觉十分规矩,不像她能从床头睡到床尾。
她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的时候,春晚已经结束了。
她回到卧室的手,看见了窗边燃起的灿烂火焰。
在火焰的照耀下,少年的脸沐浴在一片五光十色的光芒中。
他躺在烟花绚烂处,漂亮得不像真人。
她应该叫醒他的。
从十岁后,他们每一年新年的都一起度过,一起看着烟花进入倒计时,然后各自许下来年的愿望。
但回头的那一瞬间,乌淇淇看见了床上沉睡的男生,却没有叫醒他。
她想,她应该喜欢严以律。
或者,很喜欢。
夏雪说过,人的一生会喜欢很多东西。
像她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一款泰迪熊的玩偶,但夏叔叔觉得掉毛,怎么也不肯给她买。
后来,她终于得到了心爱的泰迪熊,但只玩了两天就腻了。
夏雪说,人都是犯贱的,得到之后就不会喜欢了。
乌淇淇想,或许她也是这样。
得到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灿烂夜空下,少女俯身看向床上的少年。
他的睫毛很长,五官俊美,安静美好的模样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
乌淇淇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咬了咬唇,决定大胆一次。
她想,只要尝过了他的味道,大概就不会惦记了吧。
就如夏雪一般,等到了,也就不想要了。
深吸了一口气,乌淇淇凑近少年的脸,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地把浅浅的一个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如蜻蜓点水,又如蝴蝶振翅。
很快的,少女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捧着自己滚烫的脸。
完了完了,如此祥和美满的节日,她却鬼迷心窍,亲了自己的竹马。
她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看着床上的少年,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唇。
完了,夏雪骗了她。
尝到了味道。
是甜甜的,软软的。
但是,好像还没吃够。
还想更深一步的吃。
她——
她真的被鬼迷了心,居然对严以律产生了不轨的心,还化身了行动。
大约是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是这么好色的人,乌淇淇连连退后,做鬼一般地逃出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她房间的那一瞬间,床上原本安睡的睡美人倏地睁开眼睛。
一张俊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粉红。
少年咕噜了一声,“什么嘛,亲个额头算什么。”
说完,他感觉有异,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翻了个身,扯来乌淇淇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被子里,有一股少女芳香的味道。
那是那一夜之后,严以律经常能从乌淇淇身上闻到的味道。
于洋说,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那叫女人香。
夏冰不相信,他怎么闻不到女生身上的味道。
于洋笑着解释,“因为你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男人一旦遇到了自己心动或者是想要的人,就会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乌淇淇也有味道。
没有添加人工香精的甜味。
严以律不太喜欢甜,但被子里那股乌淇淇身上的甜味,让他心旷神怡。
被子里太甜太暖了,他的额头慢慢沁出了汗,手臂上慢慢浮现出压抑的青筋。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如诱惑夏娃吃掉苹果的蛇一般,谆谆诱导,“小律,那不是可怕的事情。那是你压抑的天性。小律,你和他是一样的人,你管不住你自己的。所以,来吧,沉沦吧,毁灭吧。来,和我们一起吧。”
砰——
他从床上摔了下来,疼痛让他有了一丝清醒。
他撑起脑袋,看向窗外。
烟花虽然灿烂,但太短暂。
所以,他不喜欢烟花。
叮叮——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他定了定神,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那条蛇的声音。
温柔,缠绵。
带着一丝恶心的湿腻。
“律,我是妈妈。新年快乐。”
“对了,我即将回国。开心吗?我的儿子。”
第22章 022-023
2011年的新年,对乌淇淇是刻骨铭心的。
她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味道。
是那种甜甜的, 软软的像极了棉花糖的味道。
但不一样的是, 那种味道还充斥着无法抑制的脸红心跳。
她其实一直是心软的姑娘, 她和宋薇不一样。
宋薇想要严以律给她一个结果。
最好是完美的结局。
她也想。
可她不想严以律为难。
她想,若是以后当她回忆起自己初吻的时候, 会没有一点遗憾。
她曾经离暗恋的少年那么近,曾经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曾经她尝过他的味道。
虽然是偷偷的。
但是也够了,人生圆满了。
这一年, 对严以律同样是记忆深刻, 可以说充满转折的一年。
在这年的三月,发生了一件事情。
严苓春病危。
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大脑。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然后把严以律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早在半年前, 严以律曾经送外婆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 其实就已经确诊了严苓春胃癌晚期。
只是那个时候,严苓春笑着支开了严以律。
十六岁的少年, 心机再深沉, 哪里知道这些生离死别呢, 哪里知道命运是这么无常呢。
“为什么?”严以律问床上的老人。
这个把他一手带大, 所有人都不要他只有她收留他的教授, 明明知道他的存在是她此生的耻辱,还是忍着闲言碎语把他养大的女人,从小都教育他他们是平等的个体。
除却了祖孙,他们还是同居者, 是可以说话的朋友。
朋友之间,就是欺骗和隐瞒吗?
严以律觉得胸腔有一股气流在涌窜,他很生气,很愤怒,很想发泄。
但偏偏面前是绵软无力,甚至病危的她。
窗外,早春的树枝上,有两只灰扑扑的麻雀。
它们走过了寒冬,即将迎来滨海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