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想到女尊男多半矜持,也就顺势放下了手,她笑着说:“玉郎,既然你父母宠爱你,为何你还是这德性?”
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不应该是风涟这样的性子。
男人看向远处,低沉的声音传来,“因为我去过一个地方,见识了最残忍的人心,但我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白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男人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无能为力”。
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玉郎会一阳指,你什么都能做。”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原来他是被宠着长大的,怪不得了,白九笑着呢喃:“真是个小娇娇。”
醉酒的女人特别爱笑,软糯的梨涡一笑就出来了,带着泪花的纤长睫毛,眨一下就像是撩在了风涟的心上,眼前的女子又与少年重叠起来,竟是分毫未差。
当年的少年也是一样,努力构建自己的生活却不被最亲的人认可。
日夜苦苦思念的人仿佛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长大了的你也是这样吗?收起心中的苦痛,努力又坚韧,整日便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风涟感觉心中一抽,有种心疼的感觉蔓延开来。
白九看着好感度猛地到了“38”。
她撇撇嘴,真是个好数字,又多少有些惊讶,赶紧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她的确喝得有点儿多,好感度的增长速度也让她本能的有些害怕。
虽然现在风涟是她快乐的源泉,可她还记着自个儿是CP粉呢。
白九抬起眸子,得意地说:“怎么样,同情也能让人产生爱的错觉,你脑中的化学物质又分泌了多少?”
风涟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所以你只是为了证明那套理论?”
白九拿着酒杯笑着说:“昂,不然呢?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是影后呐。”
女人睁着有些湿漉漉的眸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突然又勾唇笑了起来,“演员知道吗?就是你们所谓的戏子,其实同你差不多,只是我不卖身的。”
然后又倾身靠近风涟,“怎么样?刚才你没有推开我呢,白影后的演技合格吗?”
风涟往日里很少有情绪波动,可自从身边出现这个女人后已记不清产生了多少次名为“愤怒”的情绪。
明明不久前还是脆弱不堪的模样,自己才刚起了恻隐之心,可一转头又说都是演的。
风涟从未遇到过如此无耻的人,还是见识的少,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白九隐约听到男人走时的话:“还真是个恶劣至极的女人。”
她双手捧着脸低低笑了起来。
笨蛋,我可是白酒啊,最烈的那种酒,千万不要爱上我,会醉生梦死的呢。
第16章 衰神
许是心中堵着的心事刚与人述说,白九心下松软便睡得很熟,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
“白九姑娘醒醒~~”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龙木的大脑袋,他的眼眶还微微泛着红色,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一旁的元柔也冷着脸,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发生了。
白九揉揉额头,半坐起来,“怎么了?”
龙木抽抽搭搭地说:“白九姑娘,宁山彤那个狗贼联合了红门赌场的老板红凡凡把我们包围了,也不知道这红门有什么毛病,无冤无仇的。”
听到赌场两个字白九心虚地低垂着眸子,她直觉这个红凡凡便是当日赌场的老板了。
所以现在是赌场老板来寻仇了,还收买了宁山彤?
看不出来山贼头子居然一直在伪装,也难怪彪形大汉眼眶都红了。
龙木吸了吸鼻子,“果然都是肤浅的人,只看外表。”
白九嘴角抽了抽,拍着他的肩膀,“木头啊,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宁山彤不识货,我们不理她啊。”
龙木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白姑娘你额角长了颗痘痘。”
白九瞬间大喊一声,“卧槽什么情况?上火了吗?有镜子没,让我瞅……”
她话尚未说完便见到龙木满脸写着“你说了外表不重要不过是个痘痘就急成这样?”的心酸模样。
白九尬笑一声,“木头哥哥,你看我曾经是戏子,靠脸吃饭的同你不一样,我始终觉得吧人的内在美更重要。”
龙木眼睛一亮,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如此。”
“所以我到底有没有痘痘,你是骗我的吧?”
龙木:“……”
元柔“啪”一拍桌子,“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你们可否认真些?”
白九是见识过风涟能耐的,虽然她的跆拳道麻麻的,但是有风涟在,几个山贼应当没有问题,况且龙木作为护卫也是身手了得的。
所以元柔和龙木现下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究竟是为何?
白九:“我们杀出去呗。”虽然她不崇尚暴力,但是人家都杀到家门口了,没道理还要躲着啊。
“不行。”
“不可。”
白九不明白,“为何?难不成打不过?他们人很多?”
龙木嗤笑了一声,“打不过?就宁山彤那种的,来100个都没问题。”
白九抓抓脑袋的呆毛,“那到底是怎么了?”
元柔叹了口气,“你知道现在是何时辰?”
白九看了看表,22点多。
元柔接着说:“这会儿是主子睡觉的时间。”
白九咋舌,“这我知道啊,所以呢?”
元柔看了看天花板,仿佛在回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儿,“主子起床气很重。”
龙木也跟着点点头,“非常重,打起来定然会吵醒他,所以我们方才躲这儿呢。”
“噗,哈哈哈哈,”白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玉郎这么可爱的吗?”
龙木震惊当下:“白九姑娘对可爱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请你不要碰瓷可爱了,主子那叫做可怕好吗?
白九想到了曾经的波斯猫小咪,那只猫同别的不一样,它作息时间和人类一样,若是不小心吵醒它,也是瞬间炸毛。
白九想着炸毛的风涟便觉得十分有趣。
“我曾经养的猫儿也是这般,起床气大,我知道怎么安抚,放心吧。”
元柔“啧”了一声,“你也说了是猫。”
“我的猫儿可不一般。”
小甜甜思路一下被带走了,好奇地问:“有何不一般的?”
元柔蹙了蹙眉,不耐烦地点着桌面,“现在这种情形,你们讨论猫做什么?”
龙木男子汉脾气也上来了,“不行我要知道有何不同。”
白九思索了片刻,小咪的确很不同,刚捡到它的时候,它的防备心很重,白九用了十二分的耐心才同它亲近些。
此后她们相伴了十年,在那段困苦的日子里,小咪见证了她所有的不堪,它也是白九唯一的精神寄托,让她知道世间还有一处温柔的地方,她们同吃同住,默契非常。
只可惜有一日小咪突然不见了,消失的毫无声息,唯一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也是因为这样,让白九下定决心蜕变亦或是沉沦。
但是这些事又何必述与人知?
他们不会懂的。
所以白九随意地回答道:“小咪从来不像其他的猫一样,舔菊花。”
龙木:“……”
元柔:“……”
-
红凡凡是红门赌场的老板,在她一帆风顺的赌王生涯中,唯一碰的钉子便是白九。
她偶然间得知白九去了黑风寨,便提前联系了宁山彤打算伺机报复。
宁山彤在白九一行人到来时已知晓了红凡凡的打算,所以便将计就计与几人周旋。
但是,却碰到了个意外,她在同龙木的相处中,真的爱上了这个单纯的汉子。
此时,她们一众正堵在风涟门口,宁山彤一直思索着怎么才能让龙木原谅自己。
只听见身旁的红凡凡突然大喝一声:“白九,你给我出来。”
声音大的好似有个回声。
白九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整齐划一的食指抵住嘴,三声音调不一的:“嘘!”
“找死啊!”
“闭嘴。”
“小声点。”
红凡凡&宁山彤&一众山贼:“……”太猖狂了。
但到底为时已晚,变故就在一瞬间,只听见“嘭”的一声,风涟的房门直接被一股劲气撞飞,碎门一下摔在红凡凡面前。
赌王红凡凡遇上了人生中第二个钉子,还是颗巨型原子钉,山贼同赌场众人纷纷后退。
龙木也拽着白九离远了些,他颤抖着说:“主子醒了”。
白九咽下一口唾沫,也跟着紧张起来。
风涟屋里肉眼可见的有一股子劲风刮了出来,扰得屋里屋外的气息都乱透了,无数简陋的家具飞出。
白九觉得那约莫就是王霸之气?
男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步一步踱了出来。
他微微眯着眼,浅褐色的眸子比往日暗了几分,乌发和衣摆随着他制造出来的风随意翻飞着。
男人一副将醒未醒的慵懒模样,可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邪得很。
谁人都能看出来他笑中的不耐。
“是谁?”仿佛置身龙卷风里头的男人拉长着调子,不怒而威。
没有听到回答,他接着叹口气,“不管是谁,今日都别走了。”
说罢,他张开手掌,狂风瞬间强了几倍,众人只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扫过脸庞,像是刀刃一般,瞬间脸上便渗出血水,衣裳也被割裂。
这才是真正的风涟,天使的外表下藏着恶魔的心。
白九仿佛看到霸道总裁勾着邪魅狷狂的笑对山贼头子说:“天凉了,你的山寨也该破产了。”
可现在这个霸总却在杀人,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白九眯着眼,转过头去看着龙木与元柔,一脸严肃,用眼神示意:得阻止他!
元柔和龙木也十分有默契的与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白九一愣,对面是欺骗感情的宁山彤,龙木依然能不计前嫌,而元柔也舍弃了心中对风涟的恐惧,果然都是心怀大义之人。
她神情愈发郑重起来:“我数三声。”
“3”
“2”
“1”
随着“1”字出口,白九冲着风涟飞奔而去,途中还不忘用外袍裹着脑袋,风涟这技能太逆天,不能破相了。
可片刻她就发觉了不对,身后怎么没有脚步声?
她停下,转头,发现元柔和龙木正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白九冲着他们大喊:“……你们特么跑什么?”
龙木听到声音停下来,转过身去,“不是,白九姑娘你去那边做什么?”
白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我不是说了数三声我们去阻止祁玉吗?”
元柔的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下:“不是数三声逃跑吗?”
龙木:“对呀!”
白九:“……”行吧,这默契等同于无了,就不该对你们抱有什么妄想。
三人扯皮的时候那一众山贼已经挣扎着向外退了,而风涟也正转头看向白九。
他的左手轻轻举着,里头刮着无形的风,半眯着的眸子里藏着杀戮,这般模样像是入了魔一般,邪佞肆意。
两人视线相撞,白九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偏偏喜欢的就是邪肆的魔鬼,顷刻间她内心涌上一丝陌生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她心头砌起来的墙敲碎,她不太喜欢这种不可控的感觉。
她赶忙低下头,却眼睁睁看着手背被无形的利刃割伤,滚出细小的血珠。
白九:“……”这混蛋!
抱着一种去他妈的心里,她闭了闭眼,一咬牙,几步冲了过去,伸手扯住风涟的衣襟,将他拉低。
在狂风围绕下,在山贼们的“哎哟”声中,在龙木和元柔的目瞪口呆里——
她重重吻上了男人的唇……
第17章 衰神
白九演过妖姬,剧本里发狂了的男主就得女主一个么么哒来安抚,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当然还可以制伏他,但是在努力打晕他还是亲亲震慑他之间,白九选择了后者,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
果然风涟像是一个燃烧的炮仗突然被一盆水浇熄,身边的狂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了下来。
随着男人的墨发落下,一切恢复原样。
白九正觉得计划通,忽的被男人重重一推,她抬起眸子,看见风涟震惊又诧异还含着一丝羞涩的模样,他脸颊连着耳尖都泛着红,也不知是怒极还是羞极。
还有那么点儿的无措,一点都不像那个随便开挂的魔鬼,也不像阅人无数的花魁。
白九低低一笑,又伸手再次将他抱紧,抬手轻轻抚摸男人的脖颈和后背,“行了啊,别闹了,再闹要死人了。”
当年她就是这样安抚猫儿的,只不过风涟太高,她摸不到男人的脑袋。
风涟只觉得后背有些发烫,但还是随着女人软糯的声音冷静下来,他想起异世的少年,有些贪恋这温暖的怀抱。
当时他初到异世,又是附身在猫身上,无措彷徨了几日。饥饿和受冻,他几乎死去,然后便遇到了他此生的信仰。
白九见他未再推开自己,觉着这只暴躁的大猫也许可能大概已经被安抚好了,便转身挡在他身前,对着呆愣的山贼同赌王用口型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