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保大,救我妈——一碗叉烧
时间:2019-09-12 08:06:56

  约翰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等两人的食物由侍者端上来时,一面拿了刀叉一面对苏雁回说,“那等会儿先找地方打电话,问问崔写字那笔蛋制品的佣金到没,如果到了我们可以回去一趟,这样看好能马上付定金将地给定下来。”
  苏雁回对这些没有意见。之后的事异常顺利,约翰找电话亭打电话回买办行询问后,便从崔小爱那儿知道了佣金已到的消息。连忙让崔小爱将东西准备齐,他和苏雁回回买办行拿汇票。
  之后坐轮渡前往目的地,也算苏雁回和约翰运气好。急着将这一大片地脱手的乡绅刚刚买了前往外地的船票,要是两人明天再来估计就又得等十天半月了。
  到时候肯定其他人也会得到消息,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变故出现。两相交谈在知道约翰能立刻付一千元的订金后,乡绅背着手在会客厅内走了两圈,便一拍大腿同意以七千五的价格卖给苏雁回和约翰。
  他暂时留下,为节约彼此时间,等后天他直接带着完整的地契和苏雁回他们在约定地点汇合,一口气将所有东西办理过户,便直径坐船离开。
  之后的事异常顺利,几天后苏雁回和约翰便成为了那一大片土地的主人。就连宋穆然在听说后也觉两人买得极其值得,因为不出一年,那里的地便能让苏雁回和约翰立刻摇身一变成为身价百万的富人。
  对此苏雁回也难免激动,如果事情真这么顺利,也许她很快就有资本和白家一搏。
  当然这些约翰并不知道,但比起苏雁回的激动,他更是陷入开始得过且过的日子中,每天经常拉着苏雁回畅想未来。“开家赌场”是挂在嘴边念叨最多的。
  甚至认为自此以后便能躺着过一辈子了,想一想就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
  原本之前约翰在苏雁回眼里虽说好赌,但至少还知道分寸。但自从手上有那些地后好像就变成大爷,过起坐吃山空的百日梦来。
  经常是早上来和苏雁回打个招呼,指派了工作后自己便一溜烟儿的跑去赌场,一泡便是一整天。
  苏雁回没办法,只好先去完成约翰交代的事后,又带着收集到的资料去各处赌场找人。
  前一两次苏雁回还会进去找约翰,但自从被人以不怀好意的视线追随,甚至凑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后,苏雁回便不敢进去赌场找了。只抱着包等在赌场外,一面整理今天自己遇见的人事物,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否合适,下一次遇见要不要调整或者其他方法等各种自我总结,一面等约翰输光钱被赌场的人丢出来,或者自己走出来。
  比如今天,连朝赌场借的钱也全部输个干净的约翰倒抽着气,摸着被一拳打破的嘴角掀开赌场门口的布挡出来,一偏头就看见苏雁回靠在一边的墙边静静等待。
  她仰着头看着阴霾近乎下雨的天空,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竟然连他出来都无所觉。
  那副干净老实在一边静静等人的样子,突然就让约翰觉得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想都没想便立刻就转身想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但刚走两步便又停了脚步,以手代梳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后这才又转身,重新朝苏雁回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察觉到的苏雁回便至自己的思考中回神,朝约翰的方向看去,见是他后才又微松了紧绷的肩膀。
  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之前在外等他时,有受到过附近混子的骚|扰。
  看出这点的约翰更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后对苏雁回说,“以后你别在这儿等我了,每天早上在买办行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苏雁回听了并未立刻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直到约翰自己觉得和她那双太过干净的眼睛无法对视主动移开眼后,才微低垂了眼眸将今天去各处市场收集到的资料从包包里拿出来,递给约翰看的同时,一面开口。
  “我可以明天早上再问,但我走了……你今天晚饭怎么办?”
  约翰有些怔忡的接过苏雁回递过来的资料,听了她的话后不知道怎么作答,只移了眼不看她,又以指代梳扒拉了下头发。
  苏雁回见他身上这身再一次变得皱巴巴的西装,暗吁了口气说,“走吧,我请你吃东西,你跟我说说这些资料的事。”
  她太缺乏经验了,虽然能从这些资料中能看出一些东西,可更深的却不明白。偏偏这些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买卖,苏雁回不可能也不会将这些拿去问其他买办。
  如果她这样做了,其他买办也许不会亏待自己。甚至还会趁着这个机会各种讨好卖弄关系,借自己为有机会见宋穆然的跳板。但让她去收集这些资料的约翰将一个字儿都得不到。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约翰这副烂赌鬼的模样,让苏雁回很是反感。但内心却依旧是感激他,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的。
  而且……苏雁回总觉得约翰本性不坏,并不是个无药可救的人。
  ――哪怕自己真的很多次都想打他。
  想到这里苏雁回说完“请他吃饭”的话后,也不等约翰回答便堵着一口气直径转身便往巷口处走去。
  约翰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便跟在她身后,两手插兜慢悠悠的晃着。
  说是请吃饭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面,并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疑问全部问清楚。好在约翰虽然一直全程低头吃面,但也算是对苏雁回有问必答。
  等吃完后一抹嘴便站起身,拍着肚子对苏雁回说,“行啦,时间不早了我也吃饱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早上见?”
  说完便打算走便被叫住。
  ――“站着。”
  ……啊哟?这语气有点儿凶啊。
  约翰微挑了下眉峰,依言站住后扭头看向苏雁回,痞里痞气的,“干嘛?”
  苏雁回站起身,将饭钱付给面摊老板后,才抬眸看向约翰,神色淡淡的开口,“跟我走。”
  说完又是也不管约翰有没有跟上,自己便自顾自的先走了。约翰见状,又愣了下拖长了音“嘿~”了一声才又跟上。饶有趣味的看苏雁回要干嘛。
  直到跟着苏雁回到了一家澡堂外,才见一直冲在自己前面的她转过身来,指着澡堂说,“去洗澡。”
  约翰怎么都没想到苏雁回竟然是叫自己去澡堂子洗澡的,等走近后带了点儿哭笑不得的意味抬起手臂一面嗅一面开口,“我身上味儿很重吗?”
  ……不然呢?
  苏雁回都懒得说他什么,只微沉着脸转身替他将钱付给澡堂子外的人,之后将钱包一合,这才又对约翰略带了点儿没好气的开口,“你天天在那儿泡着,浑身烟味儿重得八百里都能闻到,还不重?”
  “哎……”约翰摇头叹气,“哪儿有那么夸张。”
  话音刚落苏雁回便盯着约翰,手往旁边的澡堂子小哥一指,很有几分理直气壮,“不信你问小哥是不是。”
  “啊?”被点名的小哥抬起头,看看苏雁回又看看顺着她这一指挑着眉看过来的约翰,打着“哈哈”笑了两声后便找了个由头率先离开,“那个……我先去给这位洋先生准备干净的浴巾,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等人一走约翰便扭过脸冲苏雁回挑眉,“你看,人家根本就不觉得我有任何问题。”
  “真没问题他会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吗?”苏雁回没好气,冲约翰挥手,“你赶紧进去吧,我走了。”
  “行行行,你这个多事的小朋友早该走了。快快快。”约翰也学着苏雁回的样子没好气的挥手。但刚说完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略收脸上笑意,顿了顿微正色对苏雁回说,“以后,你还是别到赌场来等我了。”
  那儿鱼龙混杂,苏雁回真要遇见不长眼的小混子,就算宋穆然不会扒了他的皮,他自己也会忍不住自罚的。
  不过很明显这段时间将苏雁回的胆子练出来不少,或者她原本胆子就不小。所以听约翰这样说后立刻反驳“不行!”,顿了顿后还冲他讨价还价,“如果你少去点这种地方,那么我也能少去。要是你不去更好,这样我就更不会去了。”
  所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他的身上。
  约翰觉得脑壳痛,干脆不和苏雁回将道理了,笑着摇摇头后继续挥手撵人,“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进去洗澡了。你一个小姑娘站在全是男人的澡堂外像什么样子,赶紧走。”
  说完便掀开朝堂门前挡布,窜了进去。
  等再往里走后约翰才像是又想通什么似的停了脚步,默了下哑然失笑,摇摇头后叹口气又才继续往里走。
  ――直到现在约翰才想起刚才苏雁回直接将钱付给澡堂的行为,其实是担心如果直接拿钱给自己,又被他拿去赌了。
  这个小朋友,好像最近变狡猾了啊。
  约翰想通这一层后,笑着摇头。
  等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出来,约翰吹着口哨打算将自己那身皱得跟咸菜干,味道和咸鱼差不多的西装再穿上时,却听有人叫“约翰先生”,便回头应声看去。
  确定是刚才在门口见的那人。
  他手上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走过来,笑嘻嘻的对约翰说,“这是刚才那位小姐买了给您的,还有您之前穿来的西装就交给我们吧?我们这儿有专门洗衣服的大姐,帮您洗干净了晾晒干净,熨烫好明天下午您来洗澡的时候,就能顺道穿上。”
  顿了顿后又说,“哦还有,门外的剃头挑子已经等着准备给您修面了。”
  约翰听了,带着惊讶从那人手上接过这套干净的衣服,用手摸索了一下手上干净整洁还带点儿皂角香的布料后,又不禁裂开嘴笑。
  ……这段时间,这个小朋友不仅变狡猾,还变周到了。
  而另一边,约翰一定不知道苏雁回回到宋家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大管事打听约翰的从前。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约翰指着到处跑、收集资料也不是白跑的。至少她从中充分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
  所以如果自己不愿意失去约翰这个朋友,又想拉他一把的话,那就要了解他的过去,希望以此找到曾经非常优秀的买办经理,是如何颓废变成现在这副烂赌鬼的样子的。
  “雁回小姐,您还真问对人了。”大管事听了苏雁回的话后,笑了笑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苏雁回跟自己到旁边小偏厅,“这事说来话长,不如您坐下我再细细说给您听。”
  “嗯。”苏雁回点点头,“那就麻烦大管事了。”
  大管事笑着摇头,表示这是小事。中途遇见宋家下人,叫人给苏雁回送上茶点,等一应俱全后两人坐下,大管事这才开口缓缓道来。
  约翰全名约翰葛恩。葛恩这个姓是他已经离开的妻子的姓,而直到今天约翰也并没有将自己的姓氏改过来。
  大管事是在约翰还是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时便认识他的,可以说他是看着约翰如何从一个买办行新人如何一步步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买办经理的。
  三十岁前的约翰绝对是买办经理中的典范,他总是衣着得体,礼貌自律。除了应酬平时很少抽烟喝酒,更别提赌博这件事了。
  那个时候不少人都愿意和约翰合作,因为他相比其他买办经理显得更专业,更令人信任。这也引得很多同行嫉妒约翰,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只能在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就盼着约翰能出丑,这样他们就能狠狠踩上几脚了。
  后来因为约翰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而让这些小人等到了机会。
  “他有女儿?”苏雁回听到这儿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出声。但立刻便惊觉自己的惊讶打算了大管事的话,道歉后又示意他继续说。
  那时约翰有个很可爱的女儿,以及心爱的妻子。原本的幸福小家庭却因为女儿的病而逐渐变得不幸起来。
  起初约翰和他的妻子都以为自己的女儿只是普通的感冒,却不想一直不见好并且越来越严重,这才慌张了起来。送到医院后才知是白血病。
  这可是治不好的绝症啊!
  约翰和他的妻子知道这个结果后犹如晴天霹雳,在再三恳求医生知道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后,却依旧没有放弃。
  只是这种病不仅折磨病人,更是会耗尽一个家庭全部的积蓄。而那时颇有积蓄的约翰便间接印证了这一点。
  约翰的妻子一直被他保护着,过着幸福小女人的生活。当女儿生病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依旧和从前一样遇到点儿事便下意识的依靠自己的丈夫。约翰便在一面努力工作,一面还要分出精力来安抚娇软的妻子,照顾病重女儿中来回奔波。
  而这些曾经看他不顺眼的同行见了也觉机会终于到来,竟趁着约翰出门在外的时候,有人去医院“巧遇”了需要安慰丈夫却不在身边的约翰妻子。
  在取得约翰妻子的信任后,竟然骗走了小姑娘治病的钱。
  那时约翰正在忙一桩大买卖,只要成功那么他得到的佣金足够他们一家休息两三年,这样约翰便能空出时间来好好陪着自己的女儿走完她人生中最后的时间了。
  ――那时,医生已告知约翰一家,他的女儿已不足一年的寿命。
  就算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长长久久的活着,但至少要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
  这就是约翰当初的想法。可没想到妻子的一通“被骗钱”的电话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使得约翰不得不立刻撇下眼前的大客户,赶回汉口处理女儿医药费的事。
  就在他四处借钱,终于凑齐一笔钱刚交到医院时,却传来他的客户被其他买办经理抢走的事。
  而那个买办经理也因此变成身价百万的富翁,并立刻辞去买办经理的工作离开。
  这些全是有人在背后扯约翰后腿的结果。
  约翰搞砸了那笔大客户,女儿的医药费也让他陷入困境。加上有人在暗地里谣传他的一些事,竟让他一时无买卖成功。
  等已经没人愿意借钱给约翰的时候,约翰不得不将自己名下的小洋房卖掉,换成现金缴纳医院的昂贵费用。
  哪怕是平时再冷静自制的人,遭逢人生巨变以及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下,都会失去平时的冷静判断。
  约翰便是如此。他最后一笔钱并没有交给医院,在途中便受人诱惑,既然将钱全部输到了赌场里。
  等原本妄想能靠着赌博翻身的约翰,两手空空的到医院时,早就在这样困难的生活中被折磨得失去了从前美好的妻子终于爆发,拉扯着约翰的衣服一阵撕扯打骂后,便直接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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