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保大,救我妈——一碗叉烧
时间:2019-09-12 08:06:56

  像大街上撒泼打滚的粗鲁妇人。
  第二天,约翰的妻子便偷走了女儿挂在脖子上那块有一家人幸福合照的金怀表,彻底消失不见。
  有人说她将金怀表卖了,换了钱上了回家乡的船。也有人说她早就认识了一有钱乡绅,带着对自己家人的最后念想偷偷离开。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了约翰被妻子抛弃的事实。
  就在医院即将要把交不上钱的约翰及其女儿赶出去时,终于随自家少爷宋穆然回到汉口的大管事听闻这件事,便在只会了宋穆然后给约翰送去了救急的钱,这才避免了他的女儿在最后那段时间被赶出医院。
  但这并不能让那孩子感到好过多少。因为到了最后,小姑娘还握着约翰的手,虚弱的问着“妈妈什么时候忙完来看看她。”
  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约翰就此一蹶不振,酗酒抽烟,沉迷赌博。但至少还记得宋穆然和大管事的恩情,所以哪怕半月泡在赌场里醉生梦死,剩下的半月也会定时定点完成买办行对买办经理定下的任务。
  这样浑噩的过日子,至今也快近十年了。
  大管事说到这里后,不由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苏雁回,“算起来……约翰的女儿死的时候好像是七八岁,要是现在还活着,也只比雁回小姐您小两三岁而已。”
  “说实话,您跟在约翰身边后,到让我有些惊讶。大约您不知道,相比从前,您来后约翰的情况确实比从前好了一些。”说到这儿大管事又笑了笑,“虽说不是那么明显。”
  苏雁回听到这儿后多少有些明白大管事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暗指也许约翰,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自己当做了他早亡的女儿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苏雁回点点头,看向大管事认真道谢,“谢谢您大管事。”
  “不客气。”大管事笑,站起身后准备告辞继续去做事时,想了想又开口,“其实雁回小姐愿意问这些,我个人也是很开心的。约翰……他实在不应该这样活着。”
  “也许。”大管事笑看苏雁回,又说,“雁回小姐的出现能成为他的一个转机吧?”
  “我?”苏雁回倒是没想到大管事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连忙摆手表示“不敢当”,“我没有大管事您说的那么好,只是觉得……”
  苏雁回想了想又说,“我把约翰当朋友、老师。所以……就是想试着拉他一把吧?”
  大管事听了眼带笑意看着在说这句话时,连自己都面露疑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的苏雁回,如一个长辈一样温和开口,“这就是雁回小姐你的优点啊。”
  哪怕知道也许做不到,却还是会冲需要的人伸出手的善良。
  大管事看过太多为了家财反目的兄弟、朋友,也看过许多遭逢巨变后性情大变的世家少爷、小姐。
  或自甘堕落,或浑噩度日。
  但却鲜少有苏雁回这样的。
  遭逢巨变,尝到世情冷暖,亲眼看到、更是亲身体验到那些冷漠,但却依旧良善,甚至依旧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帮助别人。
  这就是属于苏雁回的魅力。
  大概……她并不知道因为她拥有这些品格,在像自己这样经历过不少世事的“老油条”眼里,是如何熠熠生辉闪闪动人的吧?
  “雁回小姐。”大管事又叫了苏雁回一声,在她抬头后又重复了一次,“也许你真的可以。”
  ……是吗?
  苏雁回依旧不确定,但这份犹豫并不会动摇自己试图帮约翰的决定。
  下定决心的苏雁回决定明天无论约翰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让他去赌场赌钱,就算是拉也要拉着他一起去做事才行。
  但第二天,抱着这份决心到买办行的苏雁回,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面前,等了足足一上午都没等到约翰前来。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赌场了。
  这次下定了决心的苏雁回立刻拿了包包起身,决定就算是今天把所有的赌场翻个遍,也要将约翰给找出来。
  刚经过崔小爱的面前便被她叫住,苏雁回应声回头。
  “苏小姐,您现在要出去吗?”崔小爱问,见苏雁回脸上一脸疑惑便进一步解释,“哦,我是想说出去的时候您记得带伞,外面下雨了。”
  苏雁回听了崔小爱的话这才扭头朝窗户处看去,这才发现淅淅沥沥的雨滴早就打湿窗户。
  崔小爱见了赶紧拿了自己的伞起身走近,递给苏雁回,“您拿我的伞吧,我有多带一把。”
  “那……谢谢了。”苏雁回想了想并未推辞,接过道谢,“我明天还你。”
  “不着急的。”崔小爱摆手表示不介意,等目送苏雁回出了办公室大门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至于那些暗地里投来,似乎在说“马屁精”的视线,全当做没看见。
  她崔小爱是有些势力,但苏雁回这个人。
  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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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雁回一出买办行便包了一辆黄包车,让他带着自己去各个赌场。自己也不进去,而是在路上大致说了约翰的样貌,让黄包车车夫帮忙进赌场找人。
  没找到再换一家,就这样来回三四次后,黄包车拉着苏雁回还未停在下一家赌场门口,便远远看见被打得很惨的约翰被赌场打手拖着丢到大街上。
  状似头|目的人指着跟条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约翰厉色,“看在你是老主顾的面上,宽限你十天!走!”
  约翰脸贴在地面,闭着眼任由雨滴落在自己脸上,直到感觉不到雨点才睁开眼,一眼便看见苏雁回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顺便帮他遮雨。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约翰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黄包车车夫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扶一把。但见苏雁回没动静,便也就作罢,继续站在一边等着。
  “……我找大管事问了你的事了。”苏雁回开口,看着爬到一半的约翰因为自己的话又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顿在原地,继续开口,“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是不想这样浑噩的混日子,便戒赌吧。”
  话音未落一直压在约翰心中从未释放出来的邪火既不知怎的,因为苏雁回的话骤然出现,语带讥讽。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赌不好吗?!谁不知道?!只是人在完全走投无路,绝望的情况下,越是妄想得到上天的救赎,希望能掉下来一个奇迹。”约翰竖起一个把手指,微喘着气重复,“一。个。而。已!”
  “你进赌场去看看!”说完往赌场大门一指,继续冲苏雁回大声,“里面大部分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明明穷!没几个钱。为什么还去赌?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想得到救赎和奇迹!”
  约翰叹口气,随意的冲苏雁回挥手,“你是不会懂这些的,你没有经历过这些痛苦,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
  “……回去吧,叫大老板换个人带你。你不用再跟着我这种烂泥混。”
  话音刚落便想继续吃力爬起来离开。却不想苏雁回在听完这些话后并没有生气离开,而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后,又语气平静的开口。
  “不要把自己的堕落包装得那么有道理。”苏雁回垂眸看着约翰,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曾经的金牌买办经理。论口才,我不及你万分,但我很清楚,赌场里的那些人。无论有多么悲惨的故事,或者处于任何悲惨的目的,他们都是一群想要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人而已。”
  “救赎?希望?这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在这种堕落的地方混着。”苏雁回顿了顿,还是将更刺人的话说出了口,“你也不过是一直陷在对你女儿的愧疚中一直不肯出来,自我折磨而已。”
  这话出口果然刺得约翰微微一抖,苏雁回看在眼里却未停止。
  “你可以选着逃避一辈子,但是当你死了,你就能无愧的去见你女儿吗?你不能。所以想得到救赎,那就自己爬起来。我很忙,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苏雁回说到这儿,将手上的伞往地上一放,任由雨滴淋在自己身上,将最后一句话对约翰说完,“这把伞给你,是撑着它回家,还是转身去赌场,都是你的事!”
  语落后,苏雁回利落的转身朝等在那儿的黄包车走去,看都不看约翰一眼便直径离开。
  剩下约翰一个人留在雨里,半响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并弯腰将伞捡起。
  低声嘀咕。
  “……还说自己口才不好。”
 
 
第36章 
  不管约翰自顾自离开的苏雁回见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便干脆让黄包车车夫送自己回宋家, 给钱的时候还特意多给了些, 让车夫很是喜出望外, 连连道谢。
  宋家门房听到动静, 探出头来见是苏雁回提前回来了, “哎哟!”了一声赶紧拿了伞出来迎。一面替她撑伞一面开口, “雁回小姐您怎么淋着雨就回来了。”
  “没事儿。”苏雁回低着头快步往里走,等到廊下才伸手抹了把额上雨滴,随意的甩了甩冲门房笑,“就淋了一点儿。”
  顿了顿后冲门房道谢后往里快步走, “您也快进去吧,别站在外面被雨淋着了。”
  门房拿着伞“哎”了一声, 目送苏雁回离开后才笑着摇摇头收了伞往回走。
  一面走时还不禁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得很。
  这边淋了点儿雨的苏雁回,穿过走廊还未走到自己现在住的房间便连打了两个喷嚏,恰好被经过的宋妈听见,赶紧“啊哟”了一声快步上前, 一面拉着苏雁回进屋, 一面翻找出干净的布巾给她擦头发。
  手上动作未停的同时,嘴上也未停,带着对她的关心各种念叨,“雁回小姐您怎么没等着和少爷一起回来呢?这时候的雨可是染了秋的, 容易生病得很。哎,您要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吧, 我先去给你煮姜汤。”
  说完也不等苏雁回回答,便风风火火的转身往外走。
  苏雁回见状也并不因为宋妈的这股子亲热感到反感,反而笑得眼角弯弯的利落应了一声,等人出去后便拿了干净衣服转进浴室。
  等略烫的水缓和了身上因雨势造成的冰冷后,苏雁回微微抬头,轻吁了口气。
  哗啦啦只有水声的环境下,将外界和这里隔开。似形成暂时独立的小结界。这片刻的宁静不仅仅是外界,还有逐渐沉静的心。不知为何苏雁回便想到了苏姨娘。
  记得以前有次白兰声故意捉弄自己,不等她至学堂出来便硬是将前来接送她两的汽车给叫走了。害得她好不容易坐了辆黄包车才顺利回家。
  偏偏白兰声还一副惊讶的看着从外回来的苏雁回,先声夺人的开口说,以为她提前先到白府了。
  老是时不时做一些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像每隔几天就专门跑到你面前飞的苍蝇一样惹人厌。
  只是那时还是“白兰舟”的苏雁回对此虽感不悦,却也还不到为了这种小事和白兰舟阵争吵的地步。不过她也确实因为淋雨惹上风寒,弄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养了约莫半月才完全康复。
  那段时间,苏姨娘便一直守在苏雁回的床沿边照顾。她至今都还记得又两次半夜发低烧,自己动不了又口渴,半梦半醒之间便是不放心晚上睡不着的苏姨娘,披了衣服来看她,温柔的喂自己喝水的。
  一想到这份温暖今后再也不会感受,只剩缅怀。苏雁回抹了把脸,慢慢蹲下身去,盯着水至上方洒落眼前,闭上眼让自己再沉浸在那些情绪一小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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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公馆。
  “这件事过段时间再说吧。”王天阙听完王父的话,心中很是不耐的起身,用行动表示自己并不想再就这件事谈下去,“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王父的回答,便转身欲往外走。
  这样的行为让王父怒不可知,一拍沙发扶手便厉色呵住王天阙,“站住!”
  王天阙不耐的顿住,却并未转过身来,只是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微微闭眼。打算给王父一点点面子。另外两名王家公子在旁边看着,相比老二王少轩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嘴脸,老三王陌善倒是稍有点儿良心,略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王天阙。
  不过家中三个他最没本事,要不是跟着王天阙混,估计外面的人都对他这个王家三少爷当做空气。
  所以相比王少轩敢一直将对王天阙的不满和挑衅挂在脸上,甚至还敢和老爷子呛呛声。他这个三少爷连屁都不敢在王父面前放大声了。
  王天阙这副不打算合作的样子让王父见了更是气氛,一拍扶手“你!”了一声后,又伸手指着他,一副闹不明白的恨恨,“天阙!你到底怎么回事?!贺兰现在也回来了,你们两个也订婚多年。现在怎么谈到结婚却推三阻四?!我告诉你!这件事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你别出王家这个门!”
  莫名其妙,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王、白两家早有婚约啊。人家留学在外的时候,每周都会的写信寄出去。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对婚事推脱了起来?!
  难道这种事还要人家女方主动来开口吗?!反正前两天王父和白父见面小聚时,白父已半开玩笑的提了一句。
  这对于女方来说已是极限了。要是再拖久了。别说是两人的婚事,估计这几十年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王天阙站在那儿,又狠狠闭了下眼调整情绪后才又睁开,转身看向王父,“父亲,我不是不结婚,我只是不想这个时候结婚。”顿了顿后王天阙略感烦躁的反问,“难道就不能过段时间再说吗?”
  “过段时间?”王父觉得王天阙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已经过了几天才又跟你提吗?!你还想过几个过段时间?!”
  说到这儿王父又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扶手。
  话音刚落便听旁边传来一声轻蔑意味浓厚的嗤笑声,惹得王父扭头就朝三子王陌善的方向瞪去,瞪得王陌善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脖子,然后有些委屈的回看王父,好像在说“不是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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