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保大,救我妈——一碗叉烧
时间:2019-09-12 08:06:56

  而王天阙则趁着闭眼假寐想着这“段老虎”。听说七八年前这人便在曾经的皇城内开了家赌场。
  重情义,讲义气。只可惜识人不清,竟然在一次和人豪赌中被手下出卖,输了个精光不说,还立刻被从前对家买了暗花,扬言要他两只手。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良心,就在段老虎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从前欠他人情的人给出手救了。
  之后便销声匿迹,中间好几年没听过他的消息,直到两年多前突然带着大量资金出现在上海滩。
  一出手便建了个赌场,颇有些和殷玖叫板的意思。
  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要么一气呵成直接拍死,不然等对方翻过身来,那就是东山再起了。
  总之外界都在等着看段老虎什么时候玩完的时候,人家却稳稳当当的在上海站稳了。
  不仅如此现在还在自己赌场不远开了个歌舞厅,简直是越做越红火。
  这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颇有种“钱多,不怕!”的豪气。所以暗地里都流传着段老虎有座金矿的小道消息。
  说他那几年完全销声匿迹,就是凭着父辈传给他的本事,找到了金矿,所以才那么有钱,甚至有钱到刚到上海滩就敢和殷玖“殷二爷”对上。
  有钱,便自然有人撑。有很多很多钱,便有非常厉害的人主动撑。
  所以这才是段老虎能迅速在上海滩站稳的真相。
  而且非常有可能和支撑殷玖的,是同门也说不定。顶多大家拜的堂口不同。
  当然这些都是旁人吓猜,但今天段老虎的歌舞厅开张,也邀请了殷玖,对方也欣然同意的事,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不仅仅是殷玖,上海四大亨以及其他世家名流段老虎都有邀请。所以今天晚上一定又是一场记者云集的盛会。
  同一时间,理应在准备歌舞厅开张这种大事的段瑞虎,却带着人在火车站站台准备接人。
  这个天气就算是海滨城市也一样的热,段瑞虎一面朝着火车进站的方向不断张望,一面拿着黑面扇子扇得哗啦啦的。可哪怕这样也解不了浑身热气。
  有机灵的手下眼珠子一转便悄悄往回跑,估计是找了火车站工作员,拿着一张湿毛巾跑回来,送到段瑞虎面前,“老虎哥。”
  段瑞虎见了,一面笑着接过毛巾,一面夸奖,“不错啊,挺机灵的嘛。”
  手下“嘿嘿”笑,主动接过段瑞虎的扇子,在一边帮他打扇。
  擦一把脸再扇风就舒服多了,段瑞虎舒服的叹了口气,将毛巾丢回给手下,又随意拿了几块银元出来,放在他手上。接过黑扇继续自己扇风一面抬了下下巴对他说,“去,把毛巾还给别人,顺便这钱,给你的。”
  “谢谢老虎哥!”手下开心的高声,拿着毛巾又赶紧给人家送了回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火车即将进站前的鸣笛声,段瑞虎立刻“唰!”的一声收拢扇子,盯着已肉眼可见的火车车头。
  总算来了。
  人群涌动,声浪阵阵。没人来接的乘客一下车便拎着皮箱往车站外走,有人接的或接人的便各自张望,至人群中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后,便眼露惊喜扬手猛挥,呼喊姓名吸引对方注意力。
  不过段瑞虎那一声声“丫头!哎丫头!”实在没什么辨认度,要不是通行的吴小哥机灵,估计段瑞虎还得在人群外蹦Q一阵子。
  至于他带来的十几人嘛……便齐刷刷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家老大蹦Q。
  没办法,老虎哥的规矩。不能仗势欺人。
  所以现在便和大家伙儿挤做一堆,还被人踩了一脚,差点鞋都踩掉了。
  苏雁回下车来,便看见段瑞虎单脚穿鞋的模样,笑着扭头,冲这次一起和她回上海的年娇笑,“老虎哥来了。”
  在苏雁回身后正欲下车的女人听了,向来显得冷淡的脸上竟多了一点儿表情,显得颇有生气,嘴上却淡淡的开口,“他来接你不是应该的吗。”
  苏雁回听了她的回答禁不住笑,却什么都没说。
  跟在年娇身边的少女也抿着嘴笑,那小模样让那双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更显灵动。
  几年前苏雁回来带走苏姨娘骨灰时,还去了当年那位受她连累,冤死在狱中的黄包车车夫家中。
  因为有宋穆然的告知,所以之后苏雁回都有和这对母女保持书信联系,但一直都是以慈善捐赠的名义每月给云巧及其她母亲寄生活费。
  直到苏雁回上门告知相信,两母女才知道苏雁回便是当初的白兰舟。而同时,宋穆然也找到了当面那名孕妇的下落,只可以因为一系列变故让那位苏小姐受到了惊吓,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后便产后大出血去世。
  是她身前好友年娇带着婴儿独自抚养至两岁,直到苏雁回上门。
  之后年娇带着苏白笙,云巧和她母亲,四人一起跟着苏雁回回了汉口。
  没两年云巧的母亲去世,之后便由年娇带着,和苏白笙一起长大。五年过去,现在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这次原本苏雁回并不想让她来,但路上出了点儿小状况,只好带在身边。
  “总算平安到了。”段瑞虎看着苏雁回笑呵呵,等眼一抬,看向站在苏雁回身后的年娇后,表情就不自在,别别扭扭的,半天才蹦出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好像很不情愿年娇来一样。
  年娇听了,连话都懒得跟他说,直接丢了个白眼给他。
  还是崔小爱机警,在两人和从前一样斗起来前开口,“不如先上车再说吧。”
  这才算是阻了段瑞虎的话头,将只说了个“你!”字的后半截话默默吞回去,哼哼唧唧的带着苏雁回往火车战外走。
  一面走一面对苏雁回说,“约翰被朱家的那个二世祖给叫去了,所以没法儿来。”
  段瑞虎一说,苏雁回便知道他说的是谁。按“白兰舟”的身份,她还得冲这位二世祖叫一声二姐夫才对。一家境殷实的乡绅,没什么经商头脑却一直想成为上海有名望的大亨,可惜本事实在没有,至今也只是别人眼中的二世祖。
  不过前段时间有听约翰打电话时说过,似乎这位二姐夫,最近对买办行很感兴趣,所以才会找现在开了家“约翰买办行”的约翰逊先生帮忙。
  苏雁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听到这些多少有牵连的名字倒也不觉心情不愉,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看不出半点情绪,只对段瑞虎说了一句“找约翰谈就好,我还担心他不找呢。”
  “小笙没来?”段瑞虎左右看看,不见苏白笙的身影,有些遗憾。
  他都想好怎么和苏白笙玩儿了。
  苏雁回摇摇头,“留在宋府,让穆然带着他。”顿了顿有些无奈,“云巧都是自己偷摸跟上车,没办法带上的。等在上海玩两天,就送她回去。”
  段瑞虎听了嘿嘿一笑,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好,指指已经由吴小哥率先拉开车门的小汽车,对苏雁回说,“走吧,回去再说。”
  “嗯。”苏雁回应声,上车前脚步微顿,看了看依旧热闹非凡好像从未变过的上海街景。笑了笑后,这才弯腰坐上车。
  “老虎叔。”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坐在苏雁回和年娇中间的云巧,突然开口问前方副驾驶的段瑞虎,“今天晚上,钱垒钱老板会来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对于云巧一家来说,钱家便是害了她爸爸的罪魁祸首。这一问什么意思,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其余三人都明白。
  段瑞虎见苏雁回没阻止这个问题,这才开口回答巧云,“我也请了他,不过来不来……倒是不太确定。你知道,这几年他和王大老板一直不是很对付。”
  段瑞虎口中的王大老板便是王天阙。
  “这样啊。”云巧点点头,顿了顿又说,“要是今天晚上没来就太可惜了。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上海贵公子呢。”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语气温和,一点都听不出里面有咬牙切齿的恨意,顶多只是略显意味深长罢了。
  这样的教育成果自然是年娇的功劳。所以这话落入司机耳里也只以为是一名小姑娘对一名人的仰慕青睐之情罢了,根本就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上。
  云巧话音刚落,苏雁回便伸手轻轻盖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抚,“今天没看见也没关系的,来日方长,以后也有机会。”
  云巧乖乖的点点头,轻轻将头靠在年娇肩膀上,手回握苏雁回的,显出小姑娘的亲昵。
  就在几辆车驶向段瑞虎早就提前准备好的小洋楼时,另一边难得“放松”片刻的殷玖,正对着镜子微抬了下自己扣上衬衣。
  随着他的动作,雪白布料逐渐将他肩胸上的纹身,以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掩去。
  女人趴在床尾,曲着脚看着殷玖,单手撑着下巴微嘟了嘴,娇滴滴的冲殷玖撒娇,“二爷,您今天晚上真不让我陪啊。”
  殷玖听了透过镜子看向身后女人,扯了扯嘴角哼笑了声,却什么都未出口。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子邪魅。好看却不像个好人。
  女人见了又嘟着嘴,“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您没听外面那些人说,这个段老虎这次就是冲着您来的,摆的是鸿门宴……”
  话未说完,剩下的话便在殷玖过于纯黑的眸子下逐渐消声。
  不得不说,殷玖随好看,却好看得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久了跟无底深渊似的。有一种再望久点就会被他拖下深渊的寒意。
  见女人闭嘴后,殷玖一拉皮带,金属扣声音微响后,利落的套上西装外套,再微扯衣袖,镜子里的男人便又是一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的模样。哪儿有刚才床上的狂野蛮狠。
  但这种反差却很容易让女人着迷,甚至会禁不住幻想,如果被此时此刻西装笔挺却狠厉的他,按在这扇衣帽镜前……又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一想到这里女人眼中便泛起一点儿水色,春意绵绵动人得很,眼角藏媚,丝丝勾人,“二爷~现在时间还早嘛~要不……再待一会儿?”
  殷玖理都不理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只在准备直径跨出酒店房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嘴边勾着一点儿笑,眼底藏着恶劣,在女人极力掩饰惊恐的表情中,伸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后开口,“我喜欢听话的人。懂?”
  女人什么都不敢再说,连连点头。
  直到殷玖又伸手拍拍女人的脸,这才步出房门后。女人才一下子松了气软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背上微散的寒意,去浴室打理自己。
  就算已经跟了殷玖一年多,没被打过也没被骂过,但依旧止不住时不时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是跟一只从未被驯服的凶兽待在一起,哪怕他总是半合了眼慵懒的趴在那儿晒太阳。但你也总是提着心,总觉得他会在某个预料不到的时刻,突然一下跳起来,一口咬死你。
  ……真是个非常可怕,令人禁不住心生寒意的男人。
  女人摇摇头。
  出了酒店的殷玖直径上了一直停在路边,静静等待自己的小汽车。车缓缓行驶上路,坐在副驾驶的手下扭过头来,兴奋的看着后座,正活动脖颈的殷玖笑,“二哥,那个码头我们拿下来了!”
  “嗯。”殷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又活动了几下脖颈后才慵懒开口,“那几个人呢?”
  “放心吧二哥,除了李家不太识时务打了一顿外,其余都全须全尾的。”手下顿了顿说,“您看是现在放他们出来吗?”
  殷玖闭着眼睛想了想说,“找两辆车,送他们一程。”
  “哎。”手下点头后正准备重新做好,便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比起刚刚的利落略显迟疑,“二哥,晚上……真不多带点人去啊?”
  殷玖闭着眼嗤笑一声,“人家是因为歌舞厅开业请我,我带那么多人去干嘛?砸场吗?”
  顿了顿又说,“放心吧。就算段老虎想做什么,也不会挑今天这种时候,不然丢面子的只会是他。”
  “哦。”手下点点头,有些傻乎乎的,不过立刻又冲殷玖嘿嘿笑,“反正二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让殷玖睁了下眼,瞥了眼手下后笑骂了一声“蠢。”,便又继续闭上眼活动筋骨了。
  晚上,华灯初上时,“大上海”歌舞厅正式开张,不少女明星和各界名流都纷纷道贺,周围各报媒体纷纷拍照,不用想也知道明天定是热门新闻。
  不仅如此,上海四大亨均有捧场。除了王天阙因有事没亲自来,叫了自己的三弟王陌善代为出席外,其余的荣、白、殷均有出席。
  当然钱垒自然也未缺席。
  台上女明星歌曲舞蹈,令台下众人喜笑颜开,气氛相当好。
  而苏雁回几人在段瑞虎早就准备好的包厢内,透过窗格看向楼下,可说是一清二楚。
  “那个人就是钱垒?”云巧盯着带着圆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贵气俊雅的男人,眼里却终于忍不住露出恨意,双手也忍不住握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情绪微微发抖。
  苏雁回依靠在窗边,左手抱肩,右手举着单片镜神色从容的看着楼下众人。
  从白父扫到依偎在他身边的娇俏美人,再滑过钱垒,头也不抬的对云巧说,“如果你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那我就更不敢让你有面对钱垒的机会了。”
  云巧听了苏雁回的话,先是一愣后随即慢慢放松,冲她道歉,“对不起雁回姐姐。下次我不会了。”
  这点保证苏雁回听了却并未应声,倒是坐在旁边垂眸饮茶的年娇放下手上的茶,对云巧说,“先别看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云巧应声,又看了苏雁回一眼,这才坐回桌边,拈了块糕点,小口小口吃。
  四大亨里,只有荣家和殷玖苏雁回没见过真人。所以比起王、白两家,以及钱垒,她更留意这两人。
  荣家听闻因有亲戚在朝,所以即便是钱家也得退让几分。苏雁回看着地下的荣怀古,发现他身上的气质竟和宋穆然相近。大约这就是底蕴吧。
  不过荣怀古的年纪要比现在三十六的荣穆然更大些几岁,不过就算四十出头却一点不显老态,反而更添男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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