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扒了我的小马甲——沈青鲤
时间:2019-09-13 08:25:05

  杨佟垂头,“前些年家里出了事,无法再供养我继续科考,我便来京城寻叔父,想一边做事一边攒钱继续读书,可惜我人拙最笨,做经纪做得也不好,只能在叔父这边打杂,后来有一次叔父在帮泓秀书局的人找房子,我听他们闲聊说起书局正缺故事,便带着我从前闲暇时写的话本拿过去给他们看,他们老板很喜欢我的故事,只可惜出过几本之后说是卖得不好,便再也没有出过了。”
  原来是这样。
  杨佟苦笑道:“那天没想到在你家里看到你居然在看我的书……”
  “其实你写的挺好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写得不太好懂,看起来不如笑和尚他们的书爽快。”
  “哪里不好懂?”
  “比如《黄山记》这一本,萧子楚他们在山脚下发现了那具无名尸身,讲他们如何验尸那里,写得太长了,很多词也看不懂,那几页我都是匆匆翻过。”
  “如此。我在老家时在衙门帮忙做过书记,所以看了一些仵作验尸的过程,原以为这样写出来会更真实精彩,没想到别人都不爱看。”
  “看书这事本就不好说,像梅老板,她就说最喜欢临溪书生的书,现在买不到了还觉得可惜呢!”不过对溶溶而言,她私心里更喜欢笑和尚和竹间生的,她又不是啥文人雅士,就一大俗人,想看看情啊爱的,图一乐呵。
  只不过这些话就不好同杨佟讲了。
  “你把话本子卖给泓秀书局,他们多少钱收?”
  “他们都是看故事收的,像我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书生,他们一两银子收一本,笑和尚和竹间生那样的名家,一本可以卖几十上百两银子。”
  写故事竟然这么赚钱吗?
  临溪书生那种书溶溶自问写不来,但笑和尚和竹间生那样情情爱爱的话本,应该不难写吧。一个话本故事也不长,一个月应当就能写一本。从前溶溶在敬事房看那些话本的时候,脑子里也蹦出些自己想的故事,要不改日试着写一点,或许能谋个新的出路。火腿虽然能挣钱,但一年里只有深冬、初春那么两三个月都做,其余的时间若是拿来写话本倒也不错。既能挣到银子又不必出去抛头露面。
  不过,想是想得好,未必真能写得出来。
  “薛姑娘,我瞧着你对话本颇有见解,我家里还有基本被泓秀书局退回的书稿,若是姑娘得空,能否指点一二?”
  “我?倒是看过不少,但并没什么见解。”
  “我这人不会说话,干经纪是干不长久的,只可惜写话本也……”
  溶溶心里一叹,哪里不会说话了,明明很懂进退。
  “那你拿过来吧,左右我在家里无事也是看话本子,你把写的书白给我看岂有不好的?不过,我若是提不出什么见解,你可别怨我。”
  “不怨,不怨。”杨佟欢喜极了,他人长得白净斯文,笑起来倒也好看。
  当下杨佟便跑回去取书稿,送到酒楼这边来,溶溶点了一壶茶,一碟绿豆糕,就坐在酒楼翻看杨佟的书稿,有茶有书,这个正月初一倒也过得必有滋味。
  ……
  宫中的晚宴过后,太子才带着元宝回到东宫。
  新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宫中的新年仪式异常繁复,因为太子是储君,许多麻烦之事皇帝便全交给了他。元宝一路跟着太子走完整日的仪程,早就困顿不堪,在马车上就睡过去了。
  太子抱着元宝下了马车,一路走回寝宫,等到把元宝安置妥当,才分了一个眼神给福全。
  “何事?”
  “方才琉璃过来回话,说薛姑娘已经走了。”福全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元宝,眼睛却一直看着太子,然而太子听到这句话,脸上并无什么反应,甚至生出了一丝冷意。
  “以后东宫的盐不够了,是不是也要向孤禀告?”
  福全讪讪,不敢说话,一张老脸扭成苦瓜。
  “这……是元宝殿下早上起来吩咐的,要底下人一定回禀。”
  太子横了福全一眼,这只老狐狸,元宝都睡着了,凑上来跟谁回禀呢?
  “又派人去跟着了?”
  福全轻嗽了两声,“殿下不让琉璃跟着,所以元宝殿下让暗月去保护薛姑娘。”
  太子没有吭声。
  福全又是讪讪,转头瞅了一眼身后阴影,挥了挥手:“暗月,上来回话。”
  身着黑色劲装的影卫暗月从后面上来,躬身站在太子跟前。
  太子仍是不置一词,福全只好道:“把你今天瞧见的事禀告给殿下。”
  暗月看看太子,又看看福全,迟疑片刻终于开了口:“今日薛姑娘出了宫,径直回了槐花巷。在小院门口碰到了一男一女,说了会儿话,薛姑娘就哭着回去了,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就去会宾酒楼吃饭,点了六个菜,做靠窗的位置。没多一会儿有个年轻男子走过来跟薛姑娘搭话,说了几句薛姑娘就让他坐下了,两人边吃边聊,后来那男子出去了一趟,拿了厚厚一叠书稿回酒楼,两个人就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稿,有说有笑的,在酒楼呆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才分开。”暗月把话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太子。原本,太子不发话,他是不该说话的,可福全公公让自己说,太子也没有阻止,反而静静听完自己讲话。
  还是福全张了嘴:“薛姑娘跟天仙似的人,一个人在外谋生也是不易,不知暗地里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
  太子仍然沉默。
  但福全看得出,太子并非无动于衷,两道剑眉微微拧起,不知在想什么。福全心里又开始敲边鼓,不像是吃醋的反应啊。
  “往后,不必派人跟着她了。”
  ……
  坤宁宫。
  皇后刚刚沐浴完,散散地躺在罗汉榻上,由着宫人为她擦净头发,涂上西域进宫的玫瑰油。
  这玫瑰油真是个好东西,可以涂在头发上,也可以涂在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比其余香料都好用。不过皇后的皮肤底子不错,用来涂抹身体略显油腻,因此还是只用来抹头发。
  “娘娘。”坤宁宫的掌事嬷嬷安茹走上前,轻声道,“东宫那边有话传过来了。”
  “哦?说来听听。”
  安茹从宫女手中接过玫瑰油,亲自为皇后护发,等到宫人们都退了出去,才细细讲起来:“昨儿个半夜,殿下手下的人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安置在如意阁。”
  “他做事一向干净,这能叫咱们知道?”皇后有些不信,“罢了,你继续说。”
  “太子殿下手下那些人做事向来是干净利落,原本咱们的人也是没发现的,是后头许是太子殿下那边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才知道了,前后一查,才发觉了一些行迹。”
  “说。”
  “昨儿个除夕,殿下不是说好要守岁的吗?可后头又说元宝殿下困了提早回去了。我特意去问了乾元殿的守卫,说是东宫的侍卫过来找过殿下一次,之后殿下便带着元宝殿下回了东宫。也是在这之前半个时辰,有人拿着东宫的令牌开了城门,守城的人说,马上是两个女人。”
  “有点意思,什么女人值得他提前回东宫?”
  “不止如此,殿下回了东宫安置好元宝殿下就去了如意阁。”
  皇后顿时来了精神,“他在里边呆了一夜?”
  “没有,殿下在里面呆了一刻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有些奇怪。”安茹道,“太子殿下是从如意阁里跑出来的,一路狂奔,守在门口的福全他们都吓了一跳,跟着跑过去,闹了不小的动静,咱们的人才知道如意阁里有人,往前一查方晓得这些事。”
  “一路狂奔?”皇后皱了皱眉,叹道,“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要么不碰女人,要么就为个发疯发狂。那女人如今安置在东宫?”
  安茹摇了摇头,“一早就离了东宫。”
  “什么来头?”皇后素知安茹稳妥,既然上前禀告,必然是把事情都搞得明明白白了才来。
  “那姑娘叫薛溶溶,住在槐花巷,跟一群绣娘住在一块儿,平日接些绣活儿。”
  皇后奇道:“一个绣娘,刘祯怎么会认识?”
  “这姑娘从前是静宁侯府的婢女,一直在元初世子的书房伺候,前儿跟着元初世子一齐到温泉庄子上去过。”
  “元初的婢女?”皇后恍然,忽然就笑了,“元初这孩子就是有办法,你说,我明里暗地给他送了多少美人过去,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就把人家元初的婢女相中了呢!”
  “许是合了眼缘呢!”
  皇后想了想,微微颔首:“也是,当年那孩子,也不是什么多罕见的美人,可就合了他的意。”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殿下也已经放下了,娘娘不必介怀。”
  皇后微微挑眉,眉眼间都是嘲弄:“真能过去了就好了。不过这姑娘是静宁侯府的人,倒也不那么好办。”
  安茹默然。
  正跟谢元蕤议着亲呢,又从静宁侯府给弄个女人,搁谁那里都是打脸的事。
  “元蕤这姑娘是个好的,只可惜没合刘祯的意思,本宫算是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刘祯若是不乐意,这事罢了吧。那个绣娘,你找个机会先把人带来给本宫瞧瞧。”
  “娘娘要亲自看人?那姑娘身份低微,恐怕……”
  “本宫当然要见人,刘祯的事,我不亲自看看怎么放得下心?什么出身有什么要紧,既然刘祯喜欢她,她就是生在草鸡窝那也是金凤凰。”
  安茹看着皇后略带淘气的神情,顿时忍俊不禁。
 
 
第32章 
  初三一大早春杏就回来了,还带了好多自家的山货给溶溶尝鲜。
  溶溶带着春杏去肉市买回来五条上等猪后腿,准备再做一批“早春腿”。这回有了本钱,溶溶挑的都是最好的猪后腿,腿心饱满、瘦肉多肥膘少、猪皮齐整。一年里适合做火腿的时间就这么两三月,在没想好做什么营生的时候,这五条火腿或许就是今年唯一能挣钱的东西了。对她来说,绣坊的活儿又累又挣不着多少钱,实在是不想做了。
  火腿分为腌制和熏制两类,溶溶没有自己的厨房,因此采用的是腌制的手法。火腿之所以价格昂贵,除了因为制腿人家不外传方法,还因为一条火腿的制作需要八十多道工序。因此,这五条火腿,已经是溶溶和春杏两个人能做出的极限了。
  溶溶和春杏整日忙着整治火腿,等到把火腿都挂起来风干的时候,已经是元夕了。
  “姑娘,咱们去街上看花灯吗?”春杏在院里听着绣娘们要结伴出去看灯,早就心痒痒的。见溶溶一直坐在窗边翻话本子,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主动过去提出去玩的事。
  溶溶早看出春杏的心思,只是存心想作弄她,才故意不开口提起。
  “你若想去,就跟秋月姐姐她们一块儿去吧。”
  春杏顿时大喜,旋即问:“姑娘不去吗?我听说京城的元宵灯会可热闹了,从皇城到京城南门全都挂满彩灯呢!”
  溶溶并没有看过京城灯会,但前世在宫里的时候,每年元宵节御花园会挂满各式彩灯,民间的彩灯再好,也比不上宫里头的,因此并不觉得好奇。
  “你去吧,我不爱凑热闹。”
  溶溶这么说了,春杏知道劝不动她,自去院里跟绣娘们说好叫她们等自己片刻,回来找了身好看的衣裳换上,认认真真梳了个头。溶溶给了她一串钱,叫她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春杏前阵子伺候受伤的溶溶,着实辛苦。
  春杏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去了。她们出门没多久,天色就暗了,溶溶点了两根蜡烛,坐在桌前看杨佟的书稿。前几日一直忙活着五条火腿,压根没来得及看他的话本子。
  要说杨佟的故事,每一个都独具新意,不重样,有时候是独行江湖的剑客,有时候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有时候是梅妻鹤子的隐士,他们的际遇各不相同,情节也颇为离奇。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就完全是另一个路子了,笑和尚的主角都是一个人,一个寺庙香火破败后的落寞和尚,这个和尚在走遍天下收妖的时候总是会跟漂亮的狐妖鬼魅发生许多香艳的故事。竹间生则喜欢写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有寡居的侯府夫人与侯府中最不起眼的车夫苟合,有宰相家的小女儿爱上了自家姐姐的相公,还有的管家太太喜欢观看自家夫君跟丫鬟们厮混。
  坦白的说,不是杨佟的书不好,但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看起来更令人放松。对溶溶来说,劳累了一天,就想不带脑子看些有趣的故事,实在是对如何验尸、如何破案的兴趣乏善可陈,看着就想打哈欠,不知梅凝香怎么会更喜欢这种风格的话本,大约她太闲了,更想追求刺激和悬念?但笑和尚和竹间生的书也不是太好,溶溶总觉得,他们笔下的女人,虽然个个美若天仙,却只是男主人公的玩物。她讨厌玩物。
  “唷,离了侯府你倒成了秉烛夜读的女先生。”
  熟悉的声音,溶溶一抬头,就看到蓁蓁明艳的笑脸。
  她惊喜地起身拉着蓁蓁进屋,“什么女先生,不过是些话本子罢了,消遣时间的玩意儿。你怎么来了?你这夹袄真好看,上面的花都是苏州绣娘才绣得出的样式。”
  “这是侯府新年做的衣裳,我还不知这绣花有这讲究呢,素日穿着干活呢,偏你懂得多。”
  “你忘了,我现在就跟一群绣娘住在一起。”溶溶笑着给蓁蓁倒了杯茶,“我这里没买茶具,你且将就我的杯子用。”
  蓁蓁坐到小桌旁,瞅了一眼桌上的书稿,觉得无甚趣味,“你我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你也太大胆了,怎么不关门?”
  “这院里素日人多,都不关门的。”更何况,百姓住的地方没有大窗户,屋里没有炭炉,无需捂什么热气,开着门倒没那么气闷。“你还没说今日怎么得空来找我了。”
  “世子跟几位公子约了东湖的画舫游玩,许是彻夜不归的,我正好这月还有假期,便告假出来了。”
  “今儿是元宵,要告假的人多吧?荣康院那边能轻易答应?”上回蓁蓁和溶溶得了谢元初的应允出来逛半日还被王宜兰找了话说罚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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