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微桁
时间:2019-09-16 07:38:23

  然而等他们到了小旋住的那间农院,却发现已是空无一人。不仅小旋不在,纪郴还发现她将一些常用的随身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纪初苓见纪郴从里头走出来,按下心中惶惶说:“去铺子看看吧,可能还在卖面呢。”
  纪郴摇了摇头:“她不在了。”
  纪初苓沉默下来,良久咬咬唇道:“大哥,她是鞑罗人,也许不怀好意而来,是敌人是奸细,但她对你……应当没骗过什么吧?”
  纪郴闻言忽笑了起来。他们穿上大夏的服饰,隐匿起自己曾有的习惯,藏匿在望京城中。她定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但一直以来,她真心相付,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套得过任何信息,也从没想借助他得到过什么。
  所以,她如今人在何处?
  纪郴缓缓闭上眼,听到了风雨欲来的声音。
  “阿苓。起风了。”
  侍从提了披风过来,向窗前的人道:“殿下,起风了啊。”
  二皇子拢拢袖子摇摇头:“一丝丝罢了。”
  侍从刚要递去的披风便半道收了回来。
  “殿下,他们开始动手了。”
  二皇子望着窗外不断打旋的叶,眯起了眼,脸上常有的笑也无影无踪。
  “这么早,如此迫不及待啊。”
  不过是迫不及待地执行任务,还是迫不及待去送死呢?
  从谢远琮将难阻都一一化解,掌控了新帝、禁军和望京城时起;从太子与荣王并未产生丝毫冲突,不曾内耗,便一弃一死那时起,他们就早已错过时机了。
  没可能了啊。
  六王子哈谷木送来的这些人已成弃子。
  这些死士们死尽也就死尽了,若值此关头突然尽数消失回去,反容易落了把柄。不过是再垂死挣扎一把,新帝与谢远琮,能伤杀其一都算是意外之喜。
  从他为这些死士们打开城门隐匿身份时起,他们就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他最后再等一等也无妨。谁知道上天会不会降个惊喜给他?
  万一真能够杀了谢远琮或他那小皇弟,如此转机接下来还大有可为。届时哈谷木助他称帝,他给鞑罗送出西境十二城。不过也都是事先相谈好的事情。
  在为新帝登基大典而忙得不可开交的皇宫,今日一派静谧。仿佛是该做的准备都已完成,该过的流程典制都已核毕,所有宫人侍卫都难得有了闲暇,都得了恩典去歇息了。
  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小旋身子躬成了警戒的弧度,目光凝滞森冷,爽朗笑意荡然无踪,与平时判若两人。
  她同其他人一样,隐附在各个角落,化作木石一般,静等着日头西落,月影初现,等着宫灯将上未上,天地笼在一片模糊又危险的灰暗里。
  然后她听见了最熟悉的讯号,看见熟悉的人影从眼前一一闪过。
  她紧跟随上。
  各处宫门换防,宫门守备一日最为薄弱。以他们的身影速度,完全能够悄然无声地避过而入。
  一次即便闯不过十人,七人也可,三人也可。汇入宫内,层层递之,最后只要有一人能够近皇帝身侧,便也足够。
  然而这一切还未开始,却已窥见了结局。大批凭空而出的死士们甫一出现,就被禁军尽数押下。宫门防守严密,一人都不得而入。
  本该是最松懈的时候,却突然从内而外涌出数队禁军,似早已预料,见人便拿。
  看见这幕的小旋心想,结束了啊。皇宫啊,整个大夏国守备最严密之处,眼下不同于最初拟定,一无内斗二无损耗,他们要闯入暗杀,怎么可能呢?
  鞑罗的死士们一被擒,便即刻服齿间毒自尽。小旋抵抗了几下,也转眼不敌,跌坐在地,颈上架了两柄刀刃。
  原本眼见挣脱无望,她也该即刻自尽的。
  然而当她挑出齿间暗藏的毒时,却一瞬间犹豫了。
  她虽是死士,同其他的死士们一起,如物什一样被训练到如今。不可被俘是绝对的命令,这是他们身为死士埋进身体里的习性。
  然而小旋却在这一刻硬生生抗拒着身体的本能。
  因她想要再见一个人。
  她什么都没与他说过。
  之前的没有,关于她的事没有,就连告别也都没有过。
  若是能再活一阵的话,是不是有可能最后见他一面?
  小旋迟疑着收回毒,目视着冷漠地拿下她的两个禁军,唇启了启,想要问问可否。然而却连一丝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一只短小的袖箭瞬间从背后没入,穿心而过。
  箭是另一名死士射的。他看见她被捉拿后不死,还要向对方说些什么。确保同为死士的同伴们不降不泄漏丝毫,不多言一句多行一举,也是他们的任务。
  小旋感觉到心口猛地刺痛,天地仿佛瞬间成为了血红一片。她低头看向从胸前透出的箭尖,发觉四下声音皆远去了。她缓缓伸手入怀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木制雕刻。
  那是只鸟儿。纪郴腿好后,便将他那轮椅给拆了。她同他一起拆的。
  当晚大部分全当柴烧了,给他做了一桌子饭。其中留了一块,他亲手雕了两只鸟儿,说可当个纪念。
  只不过眼下这鸟上头黏糊糊的。
  她还摸到了一张帕子,手感柔滑,她很喜欢。鞑罗国中并没有如此的丝制。
  帕上的山水是纪郴画的,比帕子更让她喜欢。小旋伏在地上,想要再看一眼,然而却极为艰难才抽出了半方,帕子被黏稠的血液浸透了,被染得一片红,再看不出别的。
  可是小旋却看到了。
  她最后闭上眼时在心中叹着,望京城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谢远琮等人赶到时,宫门外已经恢复平静,似是与最初一样。
  除了一地再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士。
  纪初苓见这场面时腿便一软,索性谢远琮在旁,忙伸手扶住。
  纪初苓咬着下唇看着他。所以,我们还是没来得及么?
  虽已没有什么可能,但谢远琮仍旧让人去找找。手下人刚应是,却见纪郴已经向某处走去。
  虽然此处有许多人,虽然还尚在检查这一处的宫门,但他就是如此准确的一眼就看到了她。
  纪郴走过去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还紧攥着沾满了血的帕子,嘴角是带着笑的。
  他转身往回走,月将影拉得很长。
  纪初苓见大哥抱人一路走远,因之前疾跑过,这会又抱着人,腿脚行来有些吃力。
  她看着看着,再忍不住拥着谢远琮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上。
  二皇子听完侍从来报,便将最后一封信搁在烛火上点燃,看着信最后成了灰。
  赌完了,输光了,没戏唱咯。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他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闹得椅吱吱呀呀得响,把腿上的小白猫给闹醒了。
  他便伸手抚了抚,跟它说道:“好了,我们要离开京城了。收拾收拾,该走咯。”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凑巧的章节数,心疼下大哥...
 
 
第112章 昌德
  新帝即位,改年号昌德。
  昨日一场无声的死伤,并没有对今日的登基大典产生半分影响。
  新帝登基,谢远琮封摄政王,一人之下,辅新帝摄政。
  在登基大典之后,各皇子得令,即日动身前往封地。皇后早日便已自请辞,也将随大皇子去往封地。
  一切结束后,谢远琮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同前世一样目视着宫门前一个个渺小的人影远去。
  不同的是,前世的他面目冰冷,似人非人。仿佛万事万物于他都只是寻常,激不起半分情绪。
  而今世,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家。
  一想到此,谢远琮的心就仿佛被一双柔荑给揉捏化了。
  一身的疲惫瞬间都消散无踪。
  只是谢远琮微微笑了笑,想起什么,却又愁了起来。
  苓苓昨儿回来后,唉声叹气了一个晚上,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哄睡的。
  半夜躺在他怀里却又不知梦到了什么,挣动了几回,他都知道。
  关于纪郴跟那个叫小旋的鞑罗死士,他亦是很遗憾。
  前世纪郴早亡,所以根本无这么一档子事,至于二皇子也一直隐而不现,并不似今世那样急于动作,以至于留下蛛丝马迹才被他顺着一一知察。否则他若知晓,一回来定是先提防着他。
  康和帝驾崩新帝登基,本就是大变量,他也实在难以万事得料。
  当日掀除那匪寨之后,他就回来暗中查证过,发觉那批流民其中确有蹊跷。
  鞑罗之人暗藏其中,打探消息搜集讯息。想必这么久以来,京城布防防守,哪里严密哪里薄弱,京城内部有何可利用之矛盾,驻军情况都已被他们摸清六七。
  顺着摸索当时里应外合助他们借机混入之人,最终也就到了二皇子头上。
  他们原本的打算,定是逐渐往京中带人,等到皇帝驾崩之时,太子荣王两败俱伤,京中虚空,皇室大伤了元气,再得渔翁之利。
  甚至可能潜入掺和两派相斗,激化矛盾。两方大耗之后,二皇子再趁势行事。
  他的人回报,皇帝病重的时期,牙口关外就时常隐现鞑罗人踪迹。许就是在等着这个时机踏入。
  其实名单虽在户部手里,可能做过掩盖,但要查实于他也不难。但处理这批奸细死士的难处,在于他们隐在真正的流民之中,与大夏国西北地百姓无大二致。
  他们成为了最普通的百姓,商贩夫卒,渗透进望京的每个日出日落中。无必要,他并不想要下达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的这种命令。
  所以他最终决定,装作不知,只等着他们自己动手,再彻底清理。如此不会误伤真正的流民,也不会放过奸细。
  其实他更想要留下活口,好用以指摘二皇子的。没想哈谷木派来的竟皆是死士,一个都留不下来。
  二皇子确是一个连赌注都不愿亲自下的赌徒。他所行之事皆在暗中,明处不与任何人牵扯,却借了诸方之手,最后抽身的干干净净。
  眼下二话不说就去往封地,竟是无法将他留下。
  只不过这其中曲曲绕绕,自然不必特意告诉苓苓,惹她跟着一起愁思。
  但她自己也是知晓个中关节,对于小旋的死未有半句责问,只自己闷在那难受。
  他倒是怕她自己把自己给闷坏了。
  想到这,谢远琮更是待不住了。皇宫再大,哪有她在的小屋子舒服。
  他留了人并安排了事项后便匆忙赶了回去。
  等他回去时,果然见她在撑着肘子发呆。他悄声过去抱了抱,她才回过神来。谢远琮发现她虽神色还有些闷闷,但没昨日那样郁结了。
  听他问起,纪初苓便撇撇嘴说是爹来过了,同她说了一阵子话。镇安侯看起来挺不着调的一个人,没想讲起大道理时还一套一套的。
  纪初苓起初听得发怔,之后才回过味来,明白爹是知晓了事情特地来宽慰她的。
  听爹聊过后,她也竟真得没再那么难受了。
  爹娘都是那样好的人,也难怪教养出她这样出色的夫君来。
  她回身搂紧了谢远琮的脖子,猝不及防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远琮。”
  谢远琮回味了下突然而来的柔软,心便不自主得有些发痒:“嗯?”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吧?”
  谢远琮那些旖旎的小心思瞬间被打破,他蹙着眉同她道:“昨的事只是意外,你不要多想。”
  纪初苓摇了摇头:“没呢。”
  只是前世,许多事都发生在她死后,听来遥远及不切实际,就像是听人说话本一样。
  等到真正经历过一遍,才发现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想,相知相守何其有幸,他们一定会至白首的。
  新帝登基之后,望京城逐渐归于平静。所有的动荡流血都终在今年的这一场场秋风里。
  对百姓来说,终于又回到了可以开门走出来过日子的时候。望京城渐渐恢复了生气,这个秋日里发生的事也会慢慢淡去,皇子跟官员的名字抵不上生活中的油盐酱醋,最后也只是化作史官笔下的那一道道横竖罢了。
  新帝登基后不久,就推行了不少实政,清扫朝廷跟民间的诸多弊端。昌德帝还小,这一切自然是摄政王在一力操办。
  占了前世施行过一回的便宜,新政推行起来皆顺风顺水。
  谢远琮在众臣与百姓心中的印象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扭转。加上新帝虽小,竟也不是好糊弄的,忠良之臣引之为大夏国之幸,而心中暗怀鬼胎的则战战兢兢度日如年。
  新帝登基后不久,卫国公府便重新修缮了一番。
  当时所有人心思都在宫里,如今想起来,这砸墙分家也是闻所未闻。
  最后砸了墙的大房抄家,男子伏诛女子流放,也是令人唏嘘。
  等到近年末的时候,袭爵的旨意也下来了。
  那个提起来可能众人一时都想不起来的纪承海竟袭了卫国公的头衔,并且升了职位,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不过毕竟那是摄政王的丈人。以这层身份来讲,纪承海这职反倒有些低了。
  所以也说不上徇私。
  新帝即位后还特开了恩科,殿试定于元年。纪郴错过了太多年,如今赶上,自然是要参加的。
  王府府邸早已动工,只是修缮完成尚需时日。纪初苓与谢远琮虽回了侯府,但无事的时候,纪初苓还是会常往别院走动。
  爹娘也会挑着日子回侯府来。
  谢远琮较以前要忙了些,纪初苓一人时,便会带上秋露如意回卫国公府看看。
  陪陪爹娘,再有便是去哥哥那坐坐。只是每每回来时总显得忧心忡忡的。
  毕竟是兄妹,纪郴虽看上去同以往一样,可整个人的不对劲纪初苓还是觉察得出来的。
  也毕竟是夫妻,苓苓的忧虑谢远琮也是闭着眼都能知道。
  他想着如此下去可不行,他怕苓苓老挂心着,总是不开心,对身子也不好。
  一日他陪小皇帝处理完宫里头的事,便径直去了卫国公府。
  见到纪郴时,他正在看书,准备着来年恩科。
  纪郴见谢远琮来了,只抬手做了下请,便继续埋首书中。
  谢远琮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然后自己沏了茶喝。喝完后也不拐什么弯子,直言道:“你这样,苓苓很是替你操心。而我希望她每日都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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