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宠妻日常——微桁
时间:2019-09-16 07:38:23

  殊不知这本就与祖父早知晚知无关。纪老爷子虽气长子私自掺和派争,但终其原因是被长子当面的那些拂逆话语给刺激的。
  “皇帝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纪初苓累极,边想边喃喃。
  谢远琮轻拍她背安抚,道:“病来如山倒,其实康和帝本就藏了暗症。他身体不似前世那么能捱了,病情突然间恶劣,自然极难救回。”
  “皇帝如此对你,该是行多恶事,天意如此,且随他去吧。”
  “嗯……”纪初苓点了点头。
  ……
  皇帝每日醒过来的时辰一日少过一日,大抵是因为皇帝都自身难顾了,谢远琮也少去一些担忧,不特意拘着她出门。
  等纪初苓情绪稳定些后,他便陪她一道回卫国公府,帮着处理卫国公的后事。
  这边人才刚葬下,纪凌锋便闹了要分家,占了国公府想将二房给赶出去。
  连一向软性子的纪二爷都硬起了气,决计不同意,即便是分家,也不能这样如同被赶出去!
  纪凌锋心烦之下,竟找人砸了墙重砌,硬生生把大房二房分作两宅。
  心道紧要关头不与二房纠缠,反正等事成他要什么没有。
  二房那最终还是被谢远琮安抚下来。
  卫国公府办着大事,宫里头不消几日也传出大事。皇帝一日醒过后,想了想自己的状况,便招了身边那小内监来,颤颤巍巍拿出他藏着的早已拟好的旨让他去宣。
  宣读之下众人皆惊。这竟是废储之诏。
  且只是废储,未立新储。皇帝都病重成这样了,这个时候还要突然废太子?太子一党实在是摸不准,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行事。
  皇上这一举,太子实难揣摩,但对荣王一派却是个好消息。
  不管皇宫内外风云如何突变,一众太医却是闷头忙于医治。只是这药不得已下得一日重过一日,竟已是勉强吊着一口气了。
  皇帝如此又撑了些时日,直到这日皇帝睡着间突闭了气,险些没有缓过来。众太医们好不容易抢治回来,当真惊心动魄。
  醒来后皇帝面色颓颓,似是认了命,将人都挥退了,且命人让小皇子过来。
  等见到儿子时,皇帝忽觉身体状况一下子好转起来,也不那么喘了,都能够自己坐起下地。于是他便起了身,将龙袍松垮披在身上,拉着儿子的手坐下好好说话。
  皇帝病后,几乎谁也不得见,此时突然招见小皇子,一众暗中在留意的视线齐刷刷盯了过来。
  傅公公远在内殿之外,偷摸着瞧里头动静,见皇帝似是下床走动了,隐约还能听见细微足气之声。
  一刻钟前,皇帝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需掰了喘上三喘才行。傅公公略一琢磨,寻思着极似回光返照之相,便忙悄然离去命人去通知谢大人。
  谢远琮赶至时,殿内谈话已告一段落。小皇子扶了皇帝躺回后,皇帝突觉身子像泄去了一大股劲,眼皮沉沉不住闭合。
  隐约中好似瞥见了谢远琮的身影,又当是自己累了眼花了。他命人严围在殿外,谢卿如何能不通报就进来呢?
  谢远琮是个人才。他是惜才的,一开始就认定了他将来能辅佐好小儿。只是犯病之初他未如何上心,没想到那将来会来得这么快。而他虽看重谢卿,却也不敢把一切全压在谢远琮的身上。该给的筹码该留的禁军,他方才都一一叮嘱给小儿了。
  他本想要替他做更好的部署,不过想来是来不及了。好在天地不惧的谢远琮也有一个叫作纪初苓的死穴,至于要如何拿捏,他也都教给小儿了。如此,勿需再担心谢远琮日后挟帝揽权或是危害皇儿。
  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谢远琮走进来时正看见皇帝闭上眼,上前一探,生气已失。
  皇帝死了。
  小皇子见他过去探了探又走回来到他跟前,便抬头问:“父皇走了?”
  谢远琮看了眼小皇子手上捏着的遗诏,点头道:“是,皇上驾崩了。”
  “哦。”
  小皇子脸上并没有悲伤也没有害怕惊讶,若不是心中早有准备,便是皇帝之死在他心中没有多大干系。
  跟前世一样。
  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皇宫中,能令任何人都变得早熟,何况更小的时候,还亲眼见过母妃的离去,见过后宫里那些龌龊的手段。
  尽早见识到人世残酷,大概也是身为帝王的一环。
  小皇子对皇帝之死做过了表态,便接着道:“他要我登基,让我封你为摄政王。”
  谢远琮躬身:“臣领命。”
  小皇子用他尚幼的目光打量这个今后要辅佐他的人,似是小松口气一样,道:“有你帮我,我安心多了。你要是不肯,我会有点害怕。”
  毕竟这个谢大人以往就常常来他殿内,陪他说过话也教习过诗文。他是熟悉谢远琮的,也知道他很厉害。
  谢远琮听他如此直言,有些惊讶。前世这个时候,小皇子还是对此有些瑟缩忐忑的。果然今世总在他面前出没是对的。
  谢远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世想问却没有问。
  “你恨他?”
  小皇子没回答,但把遗诏递给了他,端着一副小身子转身往殿内深处走去,竟反问他说:“你不恨他吗?”
  父皇对他的娘子做了那种事情。
  真的很过分。
  小皇子一想到他夫人被伤害,就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娘亲。而且父皇都这么过分了,他看起来还是真心实意打算帮他当皇帝。
  父皇该感到羞愧。
  他进了内里,伸手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按按摸摸,因个子小,脚还踮得吃力。好在没有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按到了什么,地砖开了一个小口。
  这机关是皇帝前一刻刚告诉他的,里头整齐摆放着他说的什么秘毒。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一个个小瓶捧到谢远琮面前:“给你。”
  谢远琮看过一怔,这都是抑制那雄毒的雌毒。
  小皇子一张小脸很苦恼地全皱在一起,说:“他说了一月一个,这里是一年的。他还说用完只要怎么联络谁,取到那保管的毒方,然后找人再炼。他说了毒方绝对不能被你知道。”
  还说炼完不放心可将见过毒方的人给杀了。
  皇帝这么教他的时候,他听了还是有些怕的。
  小皇子学着皇帝平日里那样正正色,然后举小手拍了拍胸口道:“这些都是毒,用了肯定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办法帮你娘子解毒的。”
  他信誓旦旦给出了他身为帝王的第一个承诺,却见谢远琮冲他笑了笑。
  “不必了。内人身上的毒已解。”
  这太突然了,小皇子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解了啊,那他白白愁了大半天。
  谢大人果然是厉害的。
  “真的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谢远琮看着眼前小人,前世点滴一同浮现。他想,大夏国将有一位好皇帝。
  那便从此刻就开始助他吧。
  “皇上的自称用错了。”
  “哦。那朕就放心了。”
 
 
第109章 清洗
  康和帝虽在龙床上断了气,但尚未昭告,可尽管如此,宫里宫外大殿之前也逐渐变得喧闹。
  众人都由各自探听的途径,或是宫里头不寻常的气氛里猜测到了一二,纷纷赶来。
  生怕比旁人慢了一步。
  皇子们候在殿前,以身为子身为臣心忧挂念寝食难安等种种理由想要见皇帝一面。大臣们也全都敬候在外。
  人一多便有了底气,今日势必要见人。
  但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是一个打算,探探康和帝究竟已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谢远琮得知后望了眼床上的人。
  一世为帝,到了病重临终之际,却没有人真心环绕榻前,反倒都巴不得他尽早死了。也不知他对这结果满不满意。
  殿前闹了一阵后,皇子们突然看见傅公公出来了。大内侍手里拿着一卷明黄,举起的一瞬间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暗中猜测思量不一而足。
  傅公公走出,没去看人,清清嗓后宣读遗诏。宣读完毕,也不管殿前被他激起了多大的浪,只安静退去一旁。
  太子已被废储,眼下也在其中,听清遗诏内容后怔神了良久,忽然扯扯嘴角,短促的笑了一下。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讽意和自嘲。
  他总算明白了。
  父皇从就没想到真的想立他为储君。所以这太子立了又废,最终不过是由他给他那小皇弟铺就的真龙道。
  他不过是替小皇弟挡箭之用,却直到此刻才知,这难道不是个好笑的笑话?
  皇帝明面上要兄弟和睦,暗中却放手任他跟四弟明争暗斗。他们还当父皇不知,实则全被他看在眼里。他忽觉一切全没了意义,内心空寥再无兴致。
  一纸遗诏宣读下来,所有人都被拍懵了。但很快有人回过神,置疑遗诏上所书,要见皇帝。
  就在此时,谢远琮一撩袍角从内走出,站定高声道:“皇上驾崩了。”
  康和帝驾崩,临终前留有遗诏,立的却是他最小的儿子为新帝。
  不信者有之,要验字迹者有之,反对者中以荣王为最,斥谢远琮挟皇子,谋害皇帝,假传遗诏。
  荣王声称要捉拿下谋害父皇的逆贼,救皇弟。转眼便有侍卫来报,称荣王的人突然带兵马闯宫!
  数十镇槐门人霎时出现,层层护卫在新帝四周。因为康和帝下达的最后命令便是护卫新帝。
  跟在谢远琮身旁一同走出的小皇子头一回见到如此激烈的场面,难免不安,不自觉就往谢远琮看去。
  谢远琮给了他一个示意安心的眼神,后厉色扫视,一声护驾堪堪落地,瞬间四面八方涌入数支禁军,将殿外团团包围得密不透风!
  纪初苓从谢远琮仓促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过房。她此时站在廊下,望着皇宫的方向攥着手,面色沉沉写满了担忧。
  尽管别院里安安静静,不受打扰,她还是仿若听见了宫里头兵刃交接,人马相冲的声音。皇宫里从剑拔弩张到白刃相击,整个望京城的大地都在震颤。
  虽知道他把握十足,也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还是没见着人就放不下一颗提着的心。
  今日闷热,仿佛连天气都与皇宫中的气氛一样令人躁乱。如意过来给她打扇子,劝她不要担心。
  且她看看大日头,斜射进廊中,便好说着劝纪初苓先进屋歇着等。
  正说着,风刮来大片黑云将日头遮掩,快的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将顶上的天空彻底盖上了。
  再一记沉闷的雷声从天际一路传到耳边,听在耳中连心都随着震了震。
  雷过电闪,天上往下砸起豆大的雨滴。
  竟是突然下起暴雨来了。
  暴雨突至,洗刷了宫中各处溅洒了一地的血污。
  还砸在殿前阶下的荣王尸首上,雨冲着血顺着阶流下蜿蜒而去。
  荣王一派多年筹备谋划,皆针对太子一派,所用心思更是全在如何对付太子身上。然而皇帝最后竟废立太子另立新帝,害得他们措手不及。如此下场也可预见。
  他们最后见荣王都死了,也只能束手就擒。
  争斗停止,禁军持着白晃晃的刀围在四周。暴雨之下众人也无暇无处去躲。眼见着殿门大敞,皇帝就在里面。
  虽然熬了几个月,却终于还是驾崩了。大家心里都早有准备,自然没几分惊讶。只是皇上驾崩了,这时候本该是要哭一哭的。可.荣王这一逼宫,也就错过了该哭的时机。
  那便算了,都没旁人哭,自己若这时候扑上去哭,多突兀。而且新帝还在阶前呢。
  新帝年幼,却见此场面也不生怯,依然面无表情,视线一一扫视而过,可见帝王之风。众人顿时整容,齐声大喊参见皇上,在这么大的雨声里听来都分外清晰。
  斩杀荣王后,谢远琮命人将荣王一派尽数捉拿。太子一派见了,都因未出手而暗暗庆幸。虽未成事,可脑袋是保住了。
  清整完宫里的后,谢远琮留了几位大臣商议康和帝后事与新帝登基事宜。
  御林军冲入城中荣王党的各府抄家拿人。京城百姓皆闭门闭户。
  谢远琮则亲自带人砸开了荣王府。
  查抄之中,竟发现纪妙雪已早一步自缢于房中。手下将人抬出后,谢远琮只瞥视一眼,便转身离去。
  卫国公府大房的哭喊哀号亦被淹没进雨声里。纪凌锋被押出时面如死灰,神情恍惚。砸墙之后,两宅相隔不过几步之遥,却是天上地下两种境地,令人唏嘘。
  最终,这一整个日夜里所发生的,全被夏日的最后一场雷雨洗刷一净。
  翌日晨光初现,光亮洒向街巷大地。因被雨水洗刷一夜,地面显得更加明亮洁净。
  依旧是以往那个祥和的望京城的清晨。
  谢远琮一夜未回,直到第二日近午时,才勉强抽出身,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如意正守在院中,见他回来,便上前悄声道:“少夫人昨一直等着爷呢,夫人见了晚上便过来陪着说了会话。”
  “不过夫人走后,少夫人似乎还是等了一整夜,这会还睡着呢。”
  谢远琮听了,心口一软,顿时放轻了脚步。
  轻推门进时,发现纪初苓又像之前那样,蜷着身子窝在那张小榻上头。就连衣裳都没换过。眼睛闭着,似是没睡安稳,睫毛不断在颤了又颤。
  也不知昨夜等到了什么时候。
  谢远琮正要靠近,忽想到自己刚回,一身不大干净,便将外袍全脱了丢去一旁再去将她抱起。
  纪初苓的身子又轻又软,又已依赖惯他身上的气息,只稍稍一捞便整个缩进了他怀里。
  不过她本就没睡深,谢远琮虽放轻了手脚,可将人放上床时她还是醒了过来。
  “远琮。”纪初苓一见到人便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嗯。”谢远琮凑上去亲亲她嘴角。
  “宫里如何了?”
  “放心,都很顺利。”谢远琮道,又忍不住说她几句,“你什么时辰睡的?也不好好去床上睡,窝那落了脖子怎么办?说了不必等我的。”
  纪初苓放了心,拥着他脖子低低地笑:“因为没见你回来,就没打算睡啊。我明明都瞧见天亮了,可一个不小心,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