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太子续弦以后——蜜丝年糕
时间:2019-09-16 07:42:38

  “王爷受伤了?”
  “有点。”祁衡没否认。
  姜毓看着祁衡,他还是在用力擦嘴上的胭脂。姜毓用的都是上好的胭脂不易掉色,祁衡这么个擦法把皮擦破了都不一定能擦干净。
  “我来帮你擦。”
  姜毓抓住了祁衡的手,从他的手里将布抽走,从翠袖刚沏上来的茶里蘸了水,又从妆台上的瓷盒里蘸了点油脂,轻轻擦拭过祁衡的双唇。
  屋里静谧,两个丫鬟都不敢吭声,姜毓躬着腰给祁衡擦胭脂,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祁衡原本就涂得不好,还一阵粗□□擦,嘴唇周围都给他磨红了。
  祁衡自己也没闲着,随手翻她的妆奁,从里头翻出一把铜手镜来给自己照了照,“以前没试过,没想到你们女人的玩意儿还真是不好弄。”
  一个大老爷们会想到用胭脂水粉涂脸来掩盖失血过多的倦容,可还真是别出心裁。姜毓也是真服气的,见过女人用这招的,还从没见男人用过,再涂个粉怎么样?
  “涂脂抹粉也是门手艺,也得经年累月地练出来。”姜毓从妆台上选了一盒胭脂,拿水兑了在手心里调了色,“王爷坐好了别动。”
  调胭脂给女人抹是简单事儿,浓点淡点别人都不觉得奇怪,但给男人抹就有点儿难了,浓了让人看出来奇怪,淡了没颜色,还不如不折腾。姜毓混了两盒胭脂仔细调了颜色,用指尖蘸了丁点儿,往祁衡的唇上轻轻一点,再晕染开来。
  姜毓的手指很纤巧,嫩葱一样的手指点在祁衡的唇上凉凉的。祁衡忍不住看她,姑娘的脸凑得这么近让他能看到她脸颊上那一圈儿绒毛。这么近着瞅也不觉得碍眼,只觉得越来越好看。倒没有倾国倾城,只是让他看着舒服,春风拂面一样,瞧着就去火去燥。
  “姜毓,你嫁过门之前开过脸没有?”
  趁着姜毓往手里里蘸胭脂的功夫,祁衡随口问道。
  “什……什么?”姜毓有一瞬怔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微黯,“未曾。”
  女子一生只开脸一次,她嫁叶恪的时候已经绞过脸,所以再嫁祁衡的时候就没有,祁衡忽然提这个,是想羞辱她吗?
  祁衡倒是真没想过这茬子,只是觉得姜毓这样好看,兀自继续道:“没开过挺好的,以后也别绞了。”
  “王爷这是何意?”姜毓的脸色冷了。
  她与叶恪那一段算是她今生最不堪回首的污点了,全京城的笑柄,谁都能在背后说上两句。可祁衡不行,她与他是夫妻,他若三不五时提起这事儿来取笑羞辱她,她是决不能忍的。
  “嗯?”这回换祁衡愣了,他怎么她了突然给他甩脸子?
  姜毓没看祁衡,闷声拿帕子擦了手心里的胭脂,完了把帕子往妆台上一扔,转身就走,“这胭脂点好了,妾身乏了,王爷请自便吧。”
  祁衡莫名其妙被姜毓甩了一脸,脾气腾腾就上来了,呵斥道:“放肆!哪里学的规矩,你给本王站住!”
  姜毓听着声儿,一步都没停下,径直就出了房门,留祁衡一个人在屋里。
  “姜毓!”祁衡气得想拍桌子,没顾上手一抬,正好是伤着的那条手臂,疼得龇牙咧嘴,捂着伤处抽冷气:“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早晚收拾你,嘶……”
  ……
  姜毓这一走,就真没再回屋,直到用膳的时候祁衡才在厅外头遇见她。
  祁衡挑了挑眉,这不还是来了,有本事甩脸子有本事别凑在路口等着他一块儿进去啊!还不是得乖乖跟在他身边。
  祁衡莫名觉得有些得意,刚才那点子事儿也不想跟姜毓计较了,一起进了屋。屋里头人差不多都齐了,祁衡给肃国公和张氏见了个礼就落座开席,圆圆的桌子,偏生就和叶恪姜容他们做了对头。
  祁衡人来了就是最大的面子,张氏是没有什么所求的了,低着头吃饭一声也没吭,更别说摆什么丈母娘的款儿,肃国公原本就话少,何况桌上这两女婿也都不招喜欢,长子姜易原本还能与叶恪说上两句,碍着祁衡也不想多说了。
  一时的人声寂静,只能听到碗筷的声响,吃了一半的时候,到底是叶恪先挨不住,举了酒杯站起来给肃国公给张氏给姜易敬酒,一个个下来,敬过姜毓,避无可避就得敬到祁衡。
  “敬禄王。”
  叶恪举着酒杯,虽然未必又多真心,面子礼数上却维持到最好。
  祁衡身上有伤,原本就想吃个清净,偏偏叶恪要来事儿,只觉得烦得很。就顺手拿了酒杯,也懒得站起来,敷衍抬了抬手嘬了一口就放下了,嘴里意思意思随口哼哼了一句:
  “嗯,好。”
  这下可是好了,就像□□\\\\\\\\裸\\\\一巴掌打在了叶恪的脸上,叶恪原本就笑得勉强的脸瞬间就僵了。
  姜毓见着了,原本她是该拦一拦祁衡的,毕竟当着肃国公和张氏这样做的不好看,但想想祁衡那在皇帝面前都一样狂矜的性子,肯搭理叶恪就算不错了。而且——
  叶恪的脸关她什么事?
  姜毓装作没看见,给祁衡夹了一筷子菜。
  祁衡看了一眼,是两片萝卜。做什么给他夹萝卜?明知道他喜欢吃肉。祁衡又瞥了一眼姜毓的脸色,还是冷冷的,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装得不错,做什么又开始摆脸子?
  祁衡想了想,看了眼对面的叶恪,吞了姜毓给夹的两片萝卜,拿了酒杯站起来。
  还是敬酒,规规矩矩从肃国公敬到张氏再到姜易,连叶恪姜容都没落下,只是没等叶恪和姜容给反应,他就自己先坐下了。坐下的时候还偷看了姜毓的脸色,见着她脸面上的错愕深感满意。
  姜毓是真惊讶的,原本想着祁衡能坐在这儿就是天大的面子,根本不奢求他尽小辈的礼数,想明白了要给姜容看笑话,可没想到……
  “姑爷可真是客气,都是自家人吃饭,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呵呵呵呵。”
  张氏受宠若惊,瞬间就觉得自己长了脸了,笑得合不拢嘴,直给祁衡夹菜,往最好了的夹,一个劲儿地嘱咐姜毓要好好侍候祁衡,仿佛之前在屋里咒祁衡杀千刀的不是她。
  “毓儿啊,你可要好好服侍王爷。近日入了秋了,要多炖些润燥的补品,还有天凉了,你得当心要给夫君加衣裳,听没听着?”
  呵。这世道。
  姜毓一边干笑着敷衍张氏,一面偷偷瞧了祁衡一眼,正对上他挑起的眉梢,明明白白的得意。
  ……
  回门宴就这么过去了,姜毓想着祁衡身上有伤,也没在肃国公府里多耽搁。回了府里,进门就见庄慧娘带着丫鬟迎了上来。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姜毓和祁衡停下脚步,笑了笑,“庄姨娘有何事?”
  庄慧娘低头行了一礼,稳重得体:“回王妃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时候王爷订的两幅书画到了,妾身想请王爷过去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让人去把帐结了。”
  书画?
  姜毓眼里的光闪了一下,祁衡可不像是什么喜欢书画的人,庄姨娘这番说辞倒是像以前柳姨娘引肃国公到院儿里的伎俩。这是怕她得宠,这就急冲冲地分宠来了?
  姜毓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祁衡,后宅的小手段着实无聊,就让她们争去,她也好落得清静。
  思及此,姜毓没等祁衡开口,自己道:
  “既如此,妾身便先回院子了,不打扰王爷。”
  说着,同祁衡行了一礼,带着人就走了。
  回了院子,时辰还早,翠袖翠盈服侍着姜毓更衣卸妆,刘嬷嬷就命人准备茶水点心,借故屏退了房里其他人。
  “那庄姨娘未免有些放肆,原以为她是个稳重的,但王爷才陪王妃回府,刚进门就急不可耐地将王爷拘了去,这成什么样子?”
  “嬷嬷多心了。”
  姜毓站在落地铜镜前,任翠袖和翠盈将身上繁重的衣裳脱了换上轻便的常服,“庄姨娘毕竟进门比我早,还操持着府中中馈,她与王爷亲近些也是应该的。”
  刘嬷嬷站在姜毓的身后,看着翠袖将衣裳套上姜毓的手臂,“王妃贤惠大度是好,可是也不能让人太放肆了,主母就应该有主母的威风,掌家之权也好王爷也好,都得牢牢地攥在手心儿里,决不能让旁人越雷池一步。”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这一番道理也不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
  姜毓从铜镜里睨了刘嬷嬷一眼,她那些心思都是根深蒂固的,也不是今天她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是以姜毓并不欲多解释,只是继续随口敷衍:
  “嬷嬷说的有理,只是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我不过才进门寥寥几日,与王爷也没有什么情谊,当下也不敢求什么当家主母的威风和王爷的宠爱,只求安稳度日就好。”
  姜毓这是真心话,她的确是什么都不求,说与刘嬷嬷听也是让她明白她的心思,以绝了她那些不实际的念头。
  “王妃敦厚,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世态炎凉,人都是拜高踩低,长此以往王妃怕是失了威信,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欺负。”
  刘嬷嬷也是为了姜毓着想,姜毓这门亲事已经做得不好,唯一能求的只剩下王府这一亩三分地了,倘若还不筹谋,迟早零落成泥。
  “嬷嬷说的我都省得了。”姜毓对了对衣襟,朝着铜镜里自己的穿着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故意显得心不在焉,“翠袖,将我上次绣的荷包拿来,趁这会儿天还亮着,我再绣上几针。”
  “是。”
  姜毓转过身,面对向刘嬷嬷,笑容里一丝不露,“也累了一天了,嬷嬷先下去歇着吧。”
  刘嬷嬷垂下头,“是。”
  作者有话要说:祁衡:为什么媳妇忽然对我甩脸子?为什么为什么?
  姜毓: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17章 快来哄我
  接下来的三四日,祁衡都没有回过姜毓的院子,明明同在一府之中,也不是闭门不出,可姜毓和祁衡硬是一面都没有遇上,祁衡也不像开始的时候会找姜毓一起用膳。
  刘嬷嬷忍不住就去打听,结果是祁衡这连日都歇在了庄慧娘的院子里。
  这后宅的女人最大的忌讳就是专宠了,要是祁衡一晚上歇一个姨娘的院子,这么一个个地轮着来倒是不打紧,但这么只留宿一个……
  刘嬷嬷在王府里待的这些日子早打听得清清楚楚,庄姨娘进府时日久也最得脸,第一任王妃李氏在时候就能跟她分庭抗礼,后来李氏死了,秦氏王妃进门之后没少跟她较劲,却一点儿都不是对手。
  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妾室,连个侧妃都不算,但实际上形同正妃之权,整个王府后宅都尽在掌握,而且这两天看着,祁衡对她的宠爱比之前打听来的只多不少。
  “王爷这几日都歇在庄姨娘的院子里,王妃不如去看看?”
  刘嬷嬷心中着急就要劝姜毓,火都烧眉毛了,他们家的王妃倒是一点都着慌。
  “去看什么?”
  阳光正好,池中几十尾锦鲤成团,若花团锦簇,姜毓这两日又给自己找了件事儿做,来这水榭里喂鱼。
  瞧着那几十条锦鲤围着争食儿,也着实有趣儿,还能打发时间。
  “庄姨娘温柔贤惠,想必能定将王爷伺候得妥妥帖帖,不必旁人忧心。”
  祁衡在庄慧娘的院儿里能干什么?要她跑过去看他们你侬我侬吗?就算她心中并无祁衡,但身份摆在那里,要是祁衡一个不高兴再对她甩个脸子,那可真是平白惹了不痛快。
  他俩就该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才对,谁都别招谁。
  “王妃想得真是太过简单了……”刘嬷嬷简直恨铁不成钢。
  庄慧娘原来就是府里的宠妾,姜毓要不趁着这才新婚的新鲜劲儿吧祁衡勾过来抓在手心儿,以后更加没机会了。
  “那庄慧娘不过是个妾室,怎能爬到王妃的头上?王妃和王爷才新婚,妾室就使手段将王爷拘在自己的院子里,王妃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怎么过?自己过呗。
  “怎么是拘呢?腿长在王爷的身上,他想去哪儿还不是跟着他自己的主意。”
  姜毓真是后悔今儿怎么没找由头把刘嬷嬷扣在院里出不来,这一跟在她身边就没完没了的劝她争宠,上辈子叶恪冷落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着急。
  “肃国公府百年大族,我自幼承习礼教,知书识礼,祖母教我的是端庄持重,克己复礼,不可因小事计较。女戒中也有云,万不起那些嫉妒之心,拈酸吃醋更是大忌。”
  姜毓的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拈着鱼食儿,放空了脑子满嘴和刘嬷嬷胡扯,
  “我既嫁进王府为正妃,当贤良大度,温良恭俭,一切以王爷为重。想来——”
  姜毓瞥了刘嬷嬷一眼,想起她以前劝她忍下叶恪的话,“日久天长,王爷总会知道我的好。”
  说完,好像觉得还挺有道理,自己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往池子里面丢鱼食儿。
  刘嬷嬷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头,这姜毓,以前没出嫁前只觉得她性子敦厚柔顺,是个贤良的女子却也不失当家主母该有的大气,但没想到嫁进王府之后竟然可以这么面儿。
  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
  风吹池水,波澜起皱,凉风吹进书房阁楼敞着的窗户,带着秋阳的暖意。
  祁衡靠在椅子上看窗户外头,觉着最近养伤的日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虽然以前养伤的日子也没有什么意思,但这回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地少了什么,有时又感觉有小猫爪子在心里头挠。反正就是不得劲儿。
  祁衡想了三天,终于想到了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空落落的,大概是因为跟着姜毓回门那天被甩了脸子,明明他给足了面子忍着伤都快马加鞭赶到了,还给肃国公那老头儿敬酒,姜毓怎么就还不高兴儿?
  这是为什么呢?
  祁衡仿佛听到了从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拷问,他这么给面子,姜毓不该对他感激涕零才对吗?
  “王爷在烦心什么?”
  一盏刚沏好的香茶递到祁衡的跟前,庄慧娘的玉手放下茶盏,指尖余有一道淡淡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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