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就是想让两位侧妃觉得,是她太子妃在捣鬼,正殿都来了,不让进,支去她的听雪居,这是什么意思?
顺庆说完,果然俩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但到底还是去了,太子说的话,谁又敢反驳。
安娴在东暖阁内,嗓子正冒烟,喉咙痛的人心烦意乱,听说林氏与许氏来了,本想撤退,做个局外人,谁知荀甩锅,打发给了自己。
“既然是太子妃,就应该但起后宫事务。”
这理由冠冕堂皇。
安娴想那成吧,进来就进来,横竖他本人也在这,刚想完,又听齐荀说,让她们去听雪居。
安娴捏了捏疼痛的喉咙口,略微有些不服,这女人是他的,又不是自己的,凭什么要她来管。
但祖宗说完,就坐在那里盯着竹简上的文书,看都不看她,想必是反抗不了的。
安娴心火燥,暴躁的脾气隐在心底,也不多说一句话,对齐荀施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听雪居。
欺负她?
那她就从他女人身上讨回来。
这么想也公平,横竖也是她们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安娴一走,顺庆就进来,对齐荀说,“安娘娘就个娇气的人,来东宫也不久,怕是应付不过来。”
齐荀就跟没听见似的,充耳不闻。
她娇气,骂他是乌龟的时候怎就没看到她娇气了。
顺庆瞧了一眼主子的神色,着急地往外望了望,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说道,“那奴才派人暗地里去瞧瞧可行?”
这回顺庆说完,对方应了一个“嗯”
顺庆一口气提着,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明摆着是又掐上了,还愈发强烈,越来越白日化了。
先是一顿辛辣的东西吃到安娘娘说话声音都变了,多娇的声音,殿下也舍得下手,如今又让两位侧妃去了听雪居,也不知道安娘娘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需要他如此‘厚待’。
可顺庆总觉得,这事又不能看表面,他在东宫呆的年头够久,什么时候见过殿下有那闲工夫,与人掐心思的。
往日看不顺眼的,半个字都不屑多说,多半不日之后就会消失,如今看似与安娘娘斗的厉害,可顺庆觉得,殿下心里边八成是装着人家了。
不服输,想等安娘娘屈服。
大概就是这个理,顺庆想明白了,就觉棘手,倘若安娘娘是个肯屈服的主,还好说。可又转念想想,安娘娘当真是个肯屈服的主了,殿下怕又是不稀罕了。
到头来,顺庆想到的便是,殿下或许就是......欠?
如此一想顺庆被自己不敬但念头先吓到了,一阵心慌忙着退出去,找了人来去听雪居暗中瞧瞧,看看安娘娘受苦了没。
听雪居那边,两位侧妃到了之后,刘嬷嬷先招待进了屋,铃铛奉了茶,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能安静地坐在屋里,也是撑着面子上的那一层皮,不想撕破脸了。
煎熬的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安娴就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在安娴没进屋之前,黑成乌云,安娴回来之后倒也想假装笑笑,却笑不出来。
怎么说呢?谁也没想到会单独来见安娴,本想着见了太子妃,太子也能见到的,谁知道人都到了正殿了,直接被殿下支来了听雪居。
殿下为何会如此,不用想也知道是安娴做的妖。
太子妃虽身份尊贵,但东宫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若说是其中哪个在殿下跟前犯了事,不受宠了,那安娴拦下来,还说的过去。
可俩人先前分明就是得了殿下的同意,才来的正殿,如今到听雪居,不是安娴生了想独自霸占殿下的念头,又是什么。
三人之前就因为安娴不受宠这事,掐了一架,始作俑者也都是安娴,如今她因祸得福得宠了,愈发嚣张起来,端出了架子不说,还想吃独食,万没有这番道理。
许氏自来是个沉不住气的,第一回因为打架,安娴进了正殿,第二回因为她送的那些汤,将安娴送到了殿下的床上,算起来,安娴能到今日,桩桩事情似乎都是因为她的功劳。
许氏憋不住,开口就带了情绪,“太子妃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得了殿下恩宠,妹妹在这儿恭喜太子妃,臣妾记得起初太子妃没来听雪居之前,还与妹妹们有过误会,之前许是妹妹们鲁莽有错,还请太子妃高抬贵手才是。”
这番话,就是在说安娴记仇,才故意不让她们去见殿下。
安娴听着,笑的一派自然,殷桃一样的小嘴,嘴角弯成了月牙,许氏话音一落,安娴就让刘嬷嬷又重新给她换了一杯茶,没去接话,也没生气。
喉咙口快要着火似的烧,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想动嘴皮子。
过了半晌,见安娴没个表态,林氏又熬不住了,也开了口,“妹妹瞧着太子妃最近好像瘦了些,若是太子妃这头忙不过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叫妹妹来,妹妹瞧着,总不能累了姐姐一人。”
能有什么忙可以帮,无非就是去正殿里当差,这事情安娴可做不了主。
换做往日,安娴可能也不是如今这般淡定的态度,说一声,她做不了主,请她们找殿下去,爱咋咋地,可今日安娴却换了个态度。
俩人都说完了,安娴才答,一回答半点不带含糊,直接说到了俩人的心坎里。
“我懂你们的意思,既然都是东宫的娘娘,殿下就该雨露均沾。”
这话说完了还不算,还擅自作主,邀了两位侧妃说等到了元宵,一起结伴去宫里的莲花池里看放花灯。
这番和谐大度的与两位侧妃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对许氏林氏又是关心又是慰问的,丝毫不见对其有任何成见,走的时候,还让嬷嬷带了好几样礼品给两人,说是新年,图个喜庆。
这回俩人懵了。
林氏与许氏存了一肚子心思结果没处使,从听雪居出来,俩人一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总觉得不真实。
许氏眼光浅,回去的路上就有些飘,“是个花儿也得需要绿叶陪衬,如今算是知道这东宫不只她一人,倒也不迟。”
林氏没接话,太子妃今日这番态度看着是不假,但她总隐隐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谁也摸不清安娴到底在想什么,顺庆也摸不清,到了齐荀跟前,将安娴款待了两位娘娘的情况说完,齐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坐在东暖阁干等了半个时辰,原本想等着她一脸挫败的过来哭鼻子,她倒是大度,与那两个女人化干戈为玉帛。
“元宵节,太子妃还约了两位娘娘去看花灯。”
顺庆说完,齐荀抬起了头,极其淡然的说道,“让她晚上来上夜!”
顺庆被齐荀的皮笑肉不笑,弄的脚底生凉,最近殿下太过于反常,脸都快赶上了六月天,这一切怕都是与安娘娘有关吧。
只是顺庆这回不明白殿下为何会不高兴,后宫娘娘之间和谐了,难道不是件美事?
顺庆往深了想,突然就打了个冷颤,那安娘娘若真是个肯和谐的主,又怎会屡次三番地招惹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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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还是顺庆亲自跑了一趟,去给安娴传话,说今儿夜里正殿那边人手不够,要麻烦安娘娘过来给殿下上夜。
东宫人手不够,谁信?
许氏林氏走了以后,刘嬷嬷去御膳房找王厨子做了降火的绿豆糖水,安娴刚喝完,在床上躺尸呢,突然听到顺庆来传话,“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肉嘟嘟的脸蛋儿,一生起气来,走路都带了摇晃。
到了顺庆跟前,安娴压了好一阵子的火气,才做到心平气和,悄悄地开始打听,“顺庆,殿下从福寿堂回来,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安娴就想问问,太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
都说顺庆是个人精了,这会子体现的特别明显,埋着头想了一会子才恭敬地问道,“娘娘以为,殿下该给奴才说什么呢?”
他就知道昨夜俩人定是在福寿宫发生了啥。
俩人都想套话,结果都未成功,安娴脚步打转,对顺庆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回了屋。
适才她问顺庆的那话,屋里的刘嬷嬷与铃铛都听见了,铃铛是八卦,刘嬷嬷是担心。
“娘娘莫非又得罪殿下了?”铃铛一语道破玄机,总觉得她家小姐自从来了齐国,真是越来越厉害,三天两头的都能惹的殿下想着法子收拾她。
不过,到头来也就风声大雨点子小。
安娴对刘嬷嬷和铃铛也没藏着掖着,说她趁齐荀喝醉了酒,画了一个王八给他。
刘嬷嬷吓得直呼“小祖宗!”,铃铛这回也吓着了,齐荀是谁?那可是齐国太子,南方的霸主,被指王八,铃铛想想都打颤。
“娘娘,今日你去上夜,明儿还能回得来吗?”铃铛担忧地问了一句,真着急了,“要不奴婢陪你一块儿去吧。”
安娴说也好。
但到了正殿,铃铛却被拦在了外面,顺才很客气地对铃铛说,“还请姑娘放心,娘娘就是守夜,定不会有事。”
顺才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将飘忽不定的眼神藏的极好,横竖就是不让铃铛进。
等到安娴进了正殿,铃铛走远了,顺才又追赶上了她,“姑娘,奴才差点就忘记了,太子妃可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奴才也好防着些。”
这问题让铃铛好一阵思索,若是以前,太子妃最怕的是什么?是脸皮薄,怕人笑话,可自从与齐国和亲之后,脸皮似乎一夜之间也见长了,能有什么怕的?
“啊!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子妃怕鬼!”铃铛说的是真事,夜里安娴睡觉,侧屋里一定要有人。
往日里睡觉,都是铃铛和嬷嬷看着她睡着了以后才退出去的,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娘娘就能吓得花容失色。
顺才一听,眼波流动了一瞬,却是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哪来的鬼?再说了这里是东宫,怎么会有那些个脏东西,姑娘无需担心,没有的事。”
顺才说,他要走了,让铃铛不用担心,有殿下在,娘娘不会有事。
铃铛感谢了一番顺才的体贴,心里替主子高兴,看来殿下对主子是真的上心了,连身边的奴才都对主子关怀备至。
顺才怀揣着心思回去,刚好在门口碰到了齐荀从园子里消食回来。
安娴人已经在东暖阁候了一阵了,外面天色渐黑,顺庆过来点了灯,将屋内的事务,能办的都替她办了,她唯一做的就是只管站着,等屋里那位主子随时差遣。
齐荀消食回来,先去西暖阁那头沐浴更衣完才到了东暖阁,进门时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站着的安娴,眸子里并没有情绪,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之后,径自走到榻边,开始仔仔细细地查阅军机处送上来的折子。
虽他成心要安娴难看,费了些精力在这事情上,但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还是非常规律,散步消食,看书样样都未落下。
没几个人的脑子能做到像他那样转换自如,一到了时辰点,前一段的心思说收就收,典型的玩就玩的痛快,学就学的痛快。
是以,安娴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一阵子,他未有任何反应。
安娴今日嗓子痛,人也疲倦,一想起齐荀亥时歇,卯时起的作息时间,便觉得黑夜漫长,太过难熬。
上夜?她过来的时候脸也提前洗好了,没上任何胭脂水粉,就等齐荀一睡,自己去那榻上躺一夜。
忙的人从不嫌弃时间走的慢,可闲的人,就是种煎熬。
安娴起初的那点心虚,随着渐渐入夜,也被熬没了,想着就算他记得了昨夜里的事情,自己今儿能来给他上夜,也算是两两相抵了。
女人最怕熬夜,她从没有熬过夜,却因齐荀,最近几日都没有睡好,加上午膳一顿火辣辣的东西进肚,安娴总觉得脸上哪个位置,明日会冒出痘来。
到了夜里外面又开始落雪,屋子里齐荀正在看书,静的安娴能听到自个儿的呼吸声,夜色越深,屋外呼呼的风雪声就愈发的明显。
听的久了,安娴心里就有些慌,她怕安静,更怕安静的时候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
安娴紧缩了身子,提着心吊着胆儿地往窗户外偷瞄了一眼,屋内灯火的光印在百格窗上,白色的窗户纸亮堂堂的一片,安娴心里害怕不敢多瞧,视线忙地收回来看向了齐荀。
安娴纳闷今夜齐荀怎的这么晚,桌上的沙漏见了底,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往日里这时候该歇歇了才对,可现下,安娴见他半点歇息的打算都没,油灯里的灯芯都熬了大半,印在窗户上的光线连带着开始扑闪摇晃。
安娴原本立在靠门窗的位置,心底一害怕,脚步就往屋内挪近了一些。
刚挪近,门窗一阵响动,狂吠呼啸的声音就似人的哭泣声,安娴吓的紧咬唇角,眼睛吓意识的又往窗子上瞧。
这一瞧,安娴吓得呜呜只叫,先前没叫出来的声音破出了喉咙,极快地跑到齐荀跟前,全身都在抖,小脸儿一副哭相,就差真真地掉眼泪花儿。
“殿,殿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窗户外飘过去了?”安娴说完,已是一身的鸡皮疙瘩,求救的看着齐荀,与鬼比起来,她觉得齐荀还是顺眼很多。
齐荀抬起头,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实则沙漏结束之后,他手里的拿着的折子也就是个摆设,或许等的就是现在。
齐荀心底有数,半晌才将目光放在她所说的窗户上。
他什么都没看到,看见了也是没看见。
“没有。”齐荀收回视线继续瞧着折子。
“不可能的,臣妾刚刚分明瞧见了.....”安娴不死心的又是回头一瞧,刚好就碰上那道影子一闪而过。
安娴瞬间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颤抖地叫了一声救命,真真切切地吓哭了,榻上是齐荀今晚瞧过的竹简,安娴吓的糊涂了,根本顾不得其他,双脚直接踩着桌子就往对面齐荀怀里扑。
她最怕这东西,以前看个鬼片,几天甚至几个月都忘不掉那场景,夜里起来上厕所都是让人陪着的,如今这一吓,真是吓破了胆儿。
只是过来的劲儿太大,竹简被她踩过,又掉在了地上,瞬间散了一地的竹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