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还能生出什么心思。
“万一臣妾喜欢上了青灯,遁入佛门了呢......”安娴这一句可谓让齐荀防不胜防。
齐荀:“......”
齐荀脚步顿住,当下就没往前走了,手上的力道渐渐地松开,安娴感觉到自个儿正往下沉,忙的往上蹭挂住了他脖子,正欲对齐荀说,她开玩笑的。
就听祖宗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孤就把青灯都灭了,不许建寺庙。”
“或是孤去寺庙里批折子也行。”
这话对于齐荀这种没有半点子情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超纲,安娴愣愣地盯着他,惊讶祖宗会如此的回答。
细想想两人之间,似乎还没有谁先去捅破那层皮,挖人心底,去问对方自己,是不是喜欢自个儿,若是喜欢又有几分。
从安娴进东宫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齐荀的女人,是东宫的太子妃,两人也清楚这一点,是以,彼此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但正因为如此,才容易去忽略对方亲近自己时,是内心喜欢这样,还是碍于夫妻情分的顺水推舟。
今儿这话,算是齐荀对安娴头一回说出心头的在意,安娴听着,心里很舒坦,世上最好的感情,莫过于喜欢上了他之后,正好他心头也装着自己。
祖宗能这么说,那就说明自个儿的喜欢,也不是单方面的,你情我愿,这样最好,谁也不吃亏。
安娴心头满意了,抱住齐荀的手又紧了些,她从来都不是吝啬的主,自己尝到了甜头,也想让齐荀跟着高兴一回,这便趴在他的肩头,凑近他的耳畔悄悄说了一声,“臣妾才不舍得呢。”
安娴说话的声音就两人能听到,越发显得浓情,那股腻在心口的甜意蔓延至心头,之中的奥妙,只有当事俩人能体会。
夫妻之间很平平常常的一段情话,却是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突破最为成功的一次。
齐荀这才将她搂紧,脚步稳健,力气十足,俩人一出去就碰上了顺庆上来接人,正巧就让顺庆瞧见了齐荀脸上破天荒的一道笑容,顺庆第一反应是自个儿眼花,待揉了揉眼眶再看,那笑容确实就跟花眼看错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顺庆跟在齐荀身后,跟了一路,越是回忆,却愈发断定,殿下就是笑了。
果真还是得要是女人滋润,一张冰山脸摆久了,他自己不累,底下的这些人看着累,整日心惊胆战,就怕他心情不好,大翻脸。
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人,还有会笑的那一日。
马车从驿站出发,齐国太子该有的派头,这回倒是没有半点低调,都讲究上了,将士将齐荀与安娴的马车围得密不透风,连只鸟雀都飞不进去,但对于朱东浩来说,就显得太过于落魄,跟在队伍的后面,只能靠着两条腿步行,可他自个儿却不觉得有何难受的,乐在了其中,脚步轻松愉快,路过城中,他还有闲心去扶一把路边摔到的老人。
“小心,小心些。”国灭之后,朱东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
传言不假,这段日子,他确实在城中搭建了雨棚,给街头流浪的老弱妇孺一口粥喝,遇上个雨天,他那棚子里便被一群老小挤的爆满,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多少人仰慕瞻望,如今突然就如神仙下凡一般,来到了民间,关心体贴自个儿的子民,他在前面笑呵呵地施粥,后面坐着的百姓便替他抹眼泪,人心都是肉长的,百姓固然可怜,这位昔日的太子何尝不是更可怜。
于是就形成了,他可怜百姓,百姓可怜他,互相可怜,同情心就跟不要钱似的,到处泛滥。
到了最后泛滥必成灾,当初刘峰青在驿站时说过的话也不假,朱东浩与吴国百姓,确确实实同齐国的官兵发生过几回冲突,官兵为难朱东浩的时候,百姓帮忙,官兵为难百姓的时候,朱东浩又跳出来帮忙,尽管上面的头目暗地里使出了阴招,可面子上还是得糊弄过去,看着这一群人,实在没有什么可威胁的,时间长了,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难得打理他了。
而许国梁派来镇压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真正的齐国人,此事秦怀远怕是最有体会了,算起来,百姓已经将他困了大半个日子了,论起原因来,他做的事情倒是和朱东浩一样,同情吴国人,看不惯齐国人以强欺弱。
从香洲跟过来,没将那路人马跟上,但是到了吴国,却发现了让他愤怒的事,既然吴国大败,已经归顺了齐国,按理说,黎明百姓的地位也是相同,没有什么低贱之分,可事情奇就奇在这里,太子表哥都没发过的话,齐国百姓却自个儿做了主。
齐国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吴国既然输了,吴国的百姓就该沦为齐国人的奴隶,秦怀远见不得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女人,也见不得他们抽打小孩,一时愤怒起来,就直接用上了武力,从齐国百姓的手里,救出了一批吴国人。
而那些吴国人,原本也是齐国百姓花钱买来了,如今钱都给了,人又飞了,谁愿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打了水漂,一旦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管他什么官兵不官兵,你算老几,硬是困住秦怀远和他解救出来的吴国人,不让他脱身。
“齐国太子一向爱民如子,怎么可能会派官兵为难百姓,我看你们就是吴国人的奸细,想趁太子不在,毁了我们。”
这话突然就引起了共鸣,个个高呼齐国太子的威名,给齐荀盖起了高帽子,什么齐国太子舍不得百姓受苦,齐国太子多体贴百姓,无形中却是将齐荀抬出来当了一回靶子使,找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官兵对抗。
秦怀远心思纯,急地脸色如猴子屁股,可无论他怎么解释,百姓就是不听,更何况他一张嘴怎能敌得上成百上千张嘴,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他埋了。
挣扎到了最后,秦怀远嗓门都哑的说不出话来,但依旧坚持,不放人,不可能再将吴国人交出去,让他们继续受折磨。
北三进去的时候,秦怀远身子都快僵硬了,一把刀横在自己面前,百姓不敢上前,他也不敢放,时间久了自个儿都快僵化了。
这会子看到北三,秦还远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躺在了泥田里,动弹不得。
“我那太子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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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北三没回答他,走过去坐在了秦怀远身旁,将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往那泥土里一插,“今日我北三爷在此,谁敢往前动一步试试,我既不是官兵,也不是什么良民,从来不怕手上沾血。”
“来一个我杀一个。”
北三的话多少有点效果,百姓再气焰嚣张,到底还是怕对方动真格,适才秦怀远的本事他们已经见识过,十几个人都没有将他擒住,若是他真想要了他们的命,恐怕这会早就死人了,之所以还能有底气对抗,就是看清了秦怀远不敢取他们性命,人一多胆子就壮,声势巨大,但没有几个愿意当领头羊,自己先去送死。
为了几个银子赔了命不值当。
北三爷身上的痞子气太浓,刀一插,往那一站,就跟个市井流氓似的,村名正经官兵不怕,流氓痞子却是慎得慌。
“行!他要耗,咱们就跟他耗下去,早晚得将他们困死在里头。”前方的一位百姓觉得自己特别机智,盘腿往地上一坐,周围的人立马效仿,后面的人不知道情况的,只能伸长脖子指指点点,一人传一人地往去问前面的人。
后头那些大多都是看热闹的,起初觉得好玩,便跟着煽风点火,想看稀奇,但时间一长,眼瞧着身后被官兵堵死了,心头就开始惊慌了。
“那里头的人当真是奸细?要是奸细,怎么会有官兵来救人的。”有人疑惑的问。
“哼,这一带发生乱子,哪一次来的不是官兵,前几次都说是太子的人,最后怎么了?还不是拿了吴国人出气,咱们是齐国百姓,太子是不会动咱们的。”
这么一说,倒是真的了,许国梁奉旨前来镇压暴,乱,他手底下的刘峰青,打的旗号并非是许国梁的,要么是齐国皇帝,要么就是当今太子齐荀,如此百姓心里自然就以为,是皇帝,太子亲自来解决的。
正因为如此,太子的威风在百姓眼里,慢慢地失去了效果,留给他们的错觉便是,横竖太子爱戴他们的,不会将他们怎么样,官兵来了又如何,根本不敢动他们分毫。
刘峰青从昨夜开始,就心神不宁,齐荀几乎召集了驻守在吴国的所有将士,但独独就留下了他。
从洛阳城驿站出发,刘峰青就收到了许国梁的信,太子真正的路线是吴国,算算日子与他的路程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刘峰青胳膊被齐荀砍了一剑,几乎是死里逃生,捡回来了一条命,到了吴国之后,心里就一直惶惶不安,不断猜测那人到底是谁。
实则他心里多半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存了几分侥幸,然而这份侥幸在齐荀进城之后就彻底破灭了。
齐荀进城时没坐马车,一匹棕色骏马行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单就他身上凌厉的气势,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当刘峰青抬起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差点就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当真是眼瞎了。
一条胳膊算得了什么,命没丢已经是他的造化,刘峰青跪在地上,就差将自己的脸点在了地上,不招见他最好,最好是永远都把他给忘了,起码还能留一条活路在。
刘峰青不过就是许国梁的一条走狗而已,这么多年万事都经由他的手来办,许国梁给了他明面上的好处不说,暗地里对他的那些勾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由着他来,刘峰青满意,许国梁也满意,互惠互利的东西,才能保持长久。
在收到许国梁的信之后,他就赶回吴国,停止了对吴国人的暗处买卖,忙着四处清理痕迹,如今太子一到,他那些勾当收的都差不多了,要从这事上来抓他的把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但如今看清了马背上太子的模样,就觉得前面那些事儿干了也是百搭,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
刘峰青知道,就算自己将头埋进了土里,找个地儿遁了,只要等齐荀想起来他这号人物,迟早都得将他揪出来要了他命,刘峰青本来就是个武夫出身,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事到临头,心里一着急,就开始慌不择路,自个儿先跑了。
齐荀能在洛阳城的驿站放他一条生路,为的就是今后能多找几处证据来治许国梁的罪,也好看清内地里他们到底做了那些勾当。
刘峰青一逃,立马有人通报给了齐荀。
齐荀将安娴的马车送到了城中寺庙的山脚下,报来的消息不只是刘峰青的事情,还有秦怀远被百姓困住之事,秦大人看了如今的形势,心里早就有了底,怕是不见血解决不了了,时间越长,围过来的百姓越多,他追上来找齐荀,就想请示能否动用武力镇压。
安娴不知外面什么情况,但马车几次突然的停顿,多半也猜到了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齐荀适才下了马车后,就让嬷嬷与铃铛到了马车内伺候安娴,外面一停,铃铛就会掀开窗帘看一眼,这番敲下来,就知道殿下这是忙的不可开交,瞧见秦大人焦急的面色,嬷嬷心里有了底,恐怕这回殿下送不了娘娘到寺庙。
果然齐荀掉头回来,一阵马蹄声敲在空荡荡的山间小路上,安娴听着那声音由远至近而来,突然就将趴在窗户上的铃铛拉回去,自个儿拂起了窗帘子,伸头朝着外边望去。
她从未见齐荀骑过马,今日还是头一回,似乎人只要往那骏马上一坐,瞬间就高大威武了许多,今日出发,齐荀一身齐国太子的派头,十足的讲究,黑色的蟒袍,金黄的滚边,就连九旒冕今日都戴上了,随着他俯身,串串珠子发出了脆响,安娴瞧着冕下的那张脸,一时失了神。
太子当真生的好看。
“娇娇,孤去去就回,你先到寺庙里等孤。”齐荀弯着腰身,从马车窗户口子去瞧安娴,安娴的小脸恰巧伸了出来,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这会子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百姓的这场动,乱,他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从齐国出来,走了这一路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根本无法去做判断,动不动用武力,他得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前面就是寺庙了,他就先送她到这里,等他处理完了这件事之后,便立马赶回来。
“殿下小心,臣妾等你。”安娴琉璃般透亮的眼珠子一番滚动,调皮地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若是个正经家的大家闺秀,这番轻浮的动作怕是真做不出来,可对于安娴来说,只要情绪到了,这又算得了什么,更夸张的她都能做出来。
比如说这时下根本不懂的飞吻。
齐荀还未从她刚才那抹媚眼中醒过来,就见她更是大胆,红唇儿嘟起,印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再一翻开,那掌心就对准了自个儿,虽没见人这般用过,动作如此明显了,齐荀当然看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隔空亲他。
安娴做完了这番动作,就用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瞧着他,眼里的那丝媚色带了几分挑衅与引诱,对面齐荀脸上的那抹红晕,她算是瞧的清清楚楚。
她从没与人谈过恋爱,如今尝试了才知道,竟是这般滋味,旁人说谈恋爱的人,就跟躺在云朵上一般,有种飘起来的感觉,安娴觉得,自个儿这时候,一定就是躺在了整个云层里,下不来了。
太飘了。
齐荀以往也见过她的媚色,可哪里见过她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来勾他的魂儿,起初被震惊到,神色愣了一瞬,之后整张脸就开始扭曲,紧咬着牙槽子,也不顾那马车里有没有人在,再次俯身对着安娴说道,“娇娇,晚上孤再来满足你。”
说完,齐荀嘴角一道明晃晃地笑容,梨涡好看,可锐利当眸子里却满满地带着威胁,安娴脖子往后缩的那阵,齐荀猛地勒住手里的缰绳,掉头就离开了安娴的马车,从山道上一路往回疾驰。
不怪他心思多,实属刚才他的太子妃给他的暗示太过于明显,前几次圆房都没有得逞,原来不只是他不甘心,他的娇娇也不甘心。
心情一激动,齐荀手里的缰绳就勒的越紧,对于山下百姓造反一事,就更有些火上浇油的怒愤。
原路返回,再往秦怀远与北三的地方赶,距离再近也颇花费了路程,到了事发地,天色已经黄昏,夕阳的一道光照下来,在人身上披了一层金黄。
齐荀一到,围在百姓身后到将士便让出了一条路。
百姓从未见过太子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厉害的人物,是个敌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也是让他们一直骄傲的人。欺负吴国人的时候,也是借用这位太子的威风,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