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宠妻日常/将门宠媳——顾语枝
时间:2019-09-17 07:38:57

  不妙、不妙!
  当下,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这股感觉塞回了心里。
  三人依旧高高兴兴地去逛街,傍晚时分在外吃过了晚膳,才满载而归。
  武芫回了武府,正巧撞上回来拿东西的武铮,她本来都不打算说这件事了,见到武铮后又记了起来,连忙一把拉住武铮:“哥,你危险了!”
  武铮看着一惊一乍的武芫,挑眉道:“危险啥?谁能让你哥危险啊?”
  于是武芫鼓着脸颊,将今天贺龄音偶遇孙居轩的事添枝加叶地说了一番,末了,如临大敌道:“嫂嫂看上去和那个‘孙哥哥’关系很好呢!那个‘孙哥哥’现在送的是书,以后可不知会送什么了!嫂嫂那么好,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呢,你可得给我争气,把嫂嫂护好了!”
  武铮听得火气直冒。
  孙哥哥?她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哥哥?
  左一个安哥哥,右一个安哥哥,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还没和离呢!
  *
  那边贺龄音回了贺府,与贺舒、林柔提了今日偶遇孙居轩,孙居轩还赠了她《乐谱广集》之事。
  贺舒一听,眼睛都亮了,却抚着胡子摇头道:“《乐谱广集》乃是孤本,怎好受此大礼,退回去吧。”
  贺龄音抿唇浅笑,她知道父亲对乐谱的喜爱更甚于她,便道:“女儿也是这般对孙哥哥说的,不过他说他对乐谱没有研究,不想暴殄天物,我只好收下了。”
  她话音刚落,林柔便道:“既如此,你这丫头怎么不请他回来坐坐?今年继续住在咱们家准备秋闱,比在客栈住清净多了。况且今年你三哥也要准备秋闱,两人正好有个伴。”
  贺舒也道:“居轩他父亲与我多年交情,他既来了铎都,我不能不照顾好他。你在哪间酒楼遇见他的?我派人去请他。”
  “爹娘等我把话说完。”贺龄音道,“我原也想着请他继续住我们家,但是我瞧着他的脸色分明是不大愿意的。我想,孙哥哥才华横溢,三年前却没有考取贡士,肯定大受打击,如果继续住在我们家准备秋闱,势必压力倍增,他宁愿住在客栈也不愿来我们家,盖因此缘故。所以,当真为他好,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且先让他安心准备考试,倘或考上了,我们再去祝贺也不迟。”
  贺舒颔首:“如此说来,也是这个道理。”
  林柔欣慰地望着女儿,笑道:“阿音想得比我们更为周到。”
  贺龄音弯着嘴角,将《乐谱广集》给贺舒:“女儿知道,爹更想看这本书,爹先拿去看。”
  贺舒含笑摇头:“既然是居轩送给你的,你先看去。改日爹再考考你,看你对礼乐掌握几何了。”
  贺龄音佯叹道:“那女儿得好好看看了。”
  既已将此事跟爹娘说了,贺龄音就带着《乐谱广集》回了房间。
  此时天色已晚,她在外逛了一天,浑身难受得紧,便先让人抬水进来,沐浴了身体。待洗过的浴桶被抬出去,她便关上房门,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了。
  《乐谱广集》她心痒已久,不先看一会儿,她肯定睡不着。
  于是坐在书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书。
  甫一打开,她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
  ——书里夹了一页纸,纸上写了一首词。
  是李太白的《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是一首表达相思的悲秋之作,大意就是抒发心中永无止境的相思之苦,还道早知相思如此,不如当初就不要相识。
  贺龄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甚至开始后悔今日停下与他说了这么会儿话。
  她从来没想过,她一直当成哥哥一样看待的孙哥哥居然对她怀有别样心思!
  ——不管是借词表明心迹,还是单纯地感慨错过,对一个有夫之妇送出这样的一首词来,都是不对的,甚至于叫人不齿。
  她从未对孙居轩有过男女之情,更何况她现在是武铮的夫人。早知他怀了这样的心思,她必定不会再与他有任何往来。
  她盯着这张纸,思忖了片刻。
  这件事不能跟武铮说,武铮若是知道了,恐怕反而会把事情闹大,而且他昨晚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火,现在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想说也没处说去。
  这事也不宜马上跟爹娘说,她爹如果知道故友之子对自己已经嫁人的女儿还有别样心思,而且借着送书宣之于口,一定会又气又难过。
  反正此事只冒了个苗头,她若严词拒绝,以同样的方式夹在《乐谱广集》里还回去,孙居轩必定就会绝了那份心,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这样既避免了将事情闹大,损了各自的体面,也算保全了最后一丝情谊。他若再不知趣,便将此事告知父母,断绝了贺府与他的往来也不迟。
  打定主意,贺龄音便取了一张信纸和一支毛笔。正要蘸取墨汁的时候才发现砚台和墨锭都有,只是平时不用的时候是没加水的,这会儿还得临时加水研磨。
  这会儿正是着急解决这件事的时候,贺龄音也懒得出去找水了,眼见桌上还有一壶茶水,连忙奔过去揭盖一看,有点淡淡的茶色。
  研磨用的水最忌用茶水、热水或污水,最好用雨水,但是贺龄音等不及再叫人取雨水了。
  将就用吧。
  贺龄音取来这壶茶水,倒了一些进砚台里。倒完之后,她忽地一笑,想起了武铮跳入花池取水的场景。
  他用脏水,她用茶水……
  她什么时候也学起武铮的“不拘小节”了?
  大抵两个人相处久了,总会慢慢地习惯对方、改变自己罢。
  只是,这一次身边没有武铮给她研墨了……
  贺龄音心口霎时有些闷闷的,她一边自己慢慢研起磨来,一边思考到底是怎么了。
  她可以肯定,武铮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发火的,肯定是因为中间有什么误会。
  可是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事可以令他误会。
  如果误会不解除,武铮是不是就一直不回来了?
  想到此处,贺龄音不由得停下了研磨的手。
  不行,一定得把误会说开了。
  她不能老等着武铮来求和,不如这一次……她主动去问问看?
  这心念一起,她甚至想马上奔出去。不过她垂头一看,见墨汁也研磨出一些了,便止住往外走的心,放下了墨锭,提起一支毛笔。
  先回了孙居轩吧,绝了他的心,而后再去武府问一问情况。
  武铮就算没回武府,也肯定知道家里的动静。她主动回了武府,武铮肯定会现身的。
  安排妥当了,她便蘸了一笔墨汁。
  正待落笔,武铮忽然推门进来了。
  贺龄音心头一颤,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毛笔,怔怔地看着他。
  分明昨天晚上这人还对自己近乎羞辱,但是她此刻望着突然出现的他,竟也生不出什么怪罪的心思。
  一来还是太过了解他,知道那样的责难一定事出有因。
  二来她自己也反思过,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倘或不是他一再迁就,碰上别人,她早已被休了。除了武铮,谁还这么包容她呢。
  想到这些,她咬着唇瓣,轻唤了一声:“铮哥。”
  武铮一进门,却是一眼看到了贺龄音手边厚厚的那册《乐谱广集》——就是武芫说的那本孙居轩送给贺龄音的书。
  看她此刻就坐在书桌前,肯定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
  他知道贺龄音一贯想嫁的就是文人,刚巧那个孙居轩就是个文弱书生,想必是最合贺龄音的心意了,而他只是“皇命难违”而已。
  想到这四个字,他的心又要呕出血来,大步走到书桌前:“这就是你的‘孙哥哥’送你的书?”
  贺龄音一惊,孙居轩写的那首词就压在《乐谱广集》下面!
  她伸手想将那首词藏起来,不过这哪里瞒得过武铮的眼睛,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取走了那张纸。
  武铮眉头紧皱,孙居轩那个小书生狗胆子倒是挺大的啊,不但给他媳妇送书,还敢趁机送信!
  他立刻拿在眼前读了一遍,越读越冒火。
  他只是不爱文绉绉的东西,但是不代表他连诗词都不懂,这首词的意思明显得很,那狗东西惦记他媳妇呢!
  贺龄音拧着衣角:“我已准备回他了……”
  “回他什么?”武铮讥讽一笑,“回他你也对他有意思,只是有我这个不知趣的混蛋缠着你吗?”
  贺龄音突然心口疼得厉害:“武铮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混蛋,我也没想过红杏出墙。我是要回绝他,让他断了念想。”
  武铮气道:“你不是最喜欢文人了吗,你不是说你想嫁一个和你赏花邀月的人,和你心灵一致的人,你说那样的人肯定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你的那个‘孙哥哥’不是正好?他不行,我看你那个‘安哥哥’也行。”
  “够了!”贺龄音捂起了耳朵,眼泪簌簌而落。她是想和武铮和好的,她不想听武铮说这些伤人的话。
  武铮最看不得她哭,她眼泪一掉,他又不争气地心软了,想过去哄哄她,抱抱她,给她擦擦眼泪。
  但是一想到“皇命难违”那四个字,他顿时又清醒了。
  他做事向来果断,只有在贺龄音这件事上一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他不想放手,他想把贺龄音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又不舍得强求,只是一再迁就。结果迁就来迁就去,依旧换不来她的一点爱。
  她不开心,他也痛苦。
  有些东西,或许真的不能强求。
  “我给你自由吧。”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六个字。
  贺龄音睁大眼睛看向他:“你、你说什么……”
  武铮眼底一片灰暗,却笑了:“我早就答应过你的,会给你写和离书,放你去嫁人。我现在兑现诺言吧。”
  贺龄音脑袋嗡地一声炸开,手脚冰凉,心里乱成一片。
  武铮自嘲地苦笑:“贺龄音,你真应该谢谢我,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像我一样,三媒六聘地娶了一个仙女一样的媳妇,却能坚持‘坐怀不乱’的。在我气到失控的时候,甚至是你中了春.药故意勾引我的时候,我都没做到最后一步。你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可以安心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贺龄音一怔:“我中了春.药,什么时候?”
  武铮没想到自己顺嘴把春.药一事说出来了,不过当初瞒着是害怕贺龄音知道了要与他和离,这时候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一切反正已经结束了。
  “就是那次失控之后,我们和好的那晚北院宴会,钱丰背着我给你下了春.药,你吃了春.药,失了神志,不由自主地缠着我……不过你放心,最后一步时我停下来了。”武铮一把扯开衣领,“你不是问过我胸口三道伤的来历吗?因为那天晚上我还是失控了,差点趁你神志不清要了你,所以我惩罚自己而已。”
  “惩罚……”贺龄音像被人一把揪住心脏,瞬间呼吸不过来。
  她想起了那三道伤,那是过了将近两个月还有痕迹的三道伤,割上去的时候该有多疼呢?
  而这竟然是武铮自己割的!
  为了惩罚自己差点要了她……
  傻子!傻瓜!
  她本来就是他的人啊……为什么他要这么迁就她的任性?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原本默默流泪的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武铮,疼吗……”
  武铮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这只是怜悯而已,可是他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他只是快步走到了桌边,书桌上面恰好有纸有笔有研磨好的墨汁,简直就像在等他似的。
  武铮也是第一次和离,并不知道和离书该如何写,索性拿起笔刷刷落下,直接写下“武铮与贺龄音自愿和离,从此各自婚嫁,两不相干”一句话,便将笔掷在地上,转身就走。
  贺龄音缓缓坐在地上,抱紧了膝盖:“武铮,你不要我了吗……”
  正跨出门口的武铮脚步一顿。
  是谁不要谁?
  想舍弃这段姻缘的人,分明一直是她。
  “我只是如你所愿。”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武铮走后,贺龄音关上房门,一个人扑在床上呜呜地哭。
  她不敢去看书桌上的和离书,脑袋里只是反复回荡着武铮那句“如你所愿”。
  可是、可是她哪有叫他写和离书了,分明是他……一进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就写下了这份和离书。
  武铮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贺龄音哭得喘不过气来,心口一揪一揪地疼。若是在随军前收到和离书,或者在成亲当晚收到和离书,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她现在却好难受……
  她不断地在想这段时间她与武铮相处的种种桩桩,想着武铮对她的好,想着武铮为了惩罚自己亲自弄伤自己,甚至想着武铮失控时揉在她腰上的手,最后……最后定格在那句“我只是如你所愿”和他决然离开的背影上。
  她忽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蒙着被子嚎啕大哭起来。
  *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着之后,贺龄音开始做梦。
  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梦里她看到武铮拿着剑割自己的胸口,那剑锋就像割在她身上似的,皮开肉绽的疼。
  梦里她看到武铮朝她笑,忽然冲过来一把抱起她,大声叫她“媳妇”。
  梦里她看到武铮忽然变了脸,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跟了上去,却看到好多姑娘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围在武铮身边,而他则张开手臂左拥右抱,对自己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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