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就好了,何必去打扰它们呢。
武铮笑道:“抓过来给你好好看看,你不喜欢我们等会儿就把它们放了。”
这些萤火虫被捉进一个袋子里,因此光亮更甚,跟个巨大的金黄色火球一样,贺龄音甚至能通过这团光亮,将对面的武铮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武铮额头上的汗,那是为她捉萤火虫而冒出来的汗,心里一软:“我只是担心闷坏它们。”
“不会的。”武铮爽朗大笑,“你仔细看这个袋子,我特意拿了粗布做的袋子,空隙很大,闷不着它们。”
贺龄音听罢,认真地看了袋子里的萤火虫好一会儿,免得浪费了他的心意。
而后浅浅一笑:“好了,我已经看够了,你把它们放了吧。”
武铮站在她对面,两人隔着装满了萤火虫的袋子相望,那一笑在萤火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艳美不似凡人,看得他心头一动。
“好,这就放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举了起来,在松开口袋的一瞬间,他倾身上前,凑过去在贺龄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袋子里的萤火虫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飞舞在他们周围,好像在围观他们没羞没臊。
贺龄音羞红了脸,武铮哈哈大笑起来。
回北院后,武铮依旧如往常一样,先伺候贺龄音洗澡。贺龄音原是很羞赧的,如今也习惯了,被他伺候着洗过身子之后,便穿着寝衣坐在床上看书,一边看一边轻声念出来,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
武铮则出去冲澡。
待他推门进来时,贺龄音便放下书,招招手让他过去,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给了他。
“铮哥,生辰快乐。”
武铮高兴极了,去年贺龄音送了他一个亲子绣的荷包,他至今还带在身上,没想到今年她还给自己准备了生辰礼。
连忙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是一把精致的牛角梳。
武铮煞是开心,虽然他不知道她送自己梳子的含义,但是他从来不挑这些,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他郑重地拿起来:“以后我就拿这个梳子梳头了。”
贺龄音噗嗤一笑:“嗯。”
武铮脱鞋上床:“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把梳子。”
每次贺龄音出门都有他陪着,从来没见她去买过梳子。
贺龄音轻笑道:“不是买的,这是我婴孩时期用过的梳子。”
听她娘亲说,她一出生就长着浓密的墨发,所以特特买了一把梳子,专给她梳头。
武铮没想到这梳子竟那么珍贵,忙又把它放入匣子里:“那我要把它珍藏好,一直留着,好好留着。”
贺龄音嗔笑:“傻子。”又道:“随你。”
这是她出生的时候用的梳子,如今送给武铮,其实想表达的是——
从出生墨发,到苍老白头,我都愿意陪你一起。
不过,他暂且体会不到她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没关系,她可以用一生去诉说。
*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武铮伺候贺龄音洗澡之后,便去北院的另一间房冲洗身体。
一边冲洗,一边用右手……
每天晚上给他媳妇洗澡,看着那娇香柔腻的身子,不起反应是不可能的。自从贺龄音帮自己弄过一次后,他也没舍得再让她帮自己,所以每次心里有了欲.火,还是只能自己消磨。
他正偷偷起劲,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娇媚的声音:“将军,要蕊儿帮你么?”
此时,蕊儿正飞快地转动着眼珠子,观察四周的动静,压低了声音朝屋子里说话,话音刚落下,里面便没了声音。
而后便是穿衣服的声响。
再之后,门唰地一下就开了。
武铮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今晚多云,月色晦暗,此处又没掌灯,因此蕊儿看不清武铮的神色。
不过,武铮没有第一时间斥责她,甚至此刻都没说话,这让蕊儿心头一振,笑意漫上脸颊。
她咬着唇,声音黏腻:“蕊儿、蕊儿经过此处,闻得将军欲.火难消,如今小姐不方便,蕊儿愿……愿为将军纾解。”
夜色沉沉,夏夜热极,没有一丝风。
而后,蕊儿便听见武铮玩味地“哦”了一声,那拉长的调子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顿受鼓舞,昂起头看着被门框掩去一大半面容的武铮,娇声道:“其实、其实从当初在铎都时,将军为蕊儿出头,教训蕊儿以前的丈夫,将蕊儿从那般万恶的处境中救出来时,蕊儿便已心慕将军。”
武铮长得帅气,一身武功,又是大将军,很难有人不喜欢他吧?特别是当他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恶狠狠地教训唐安时,她没有办法不心动。其实,唐安说得没错,她确实偷人了。在唐安纳第一个妾室的时候,她就去偷人了,一半是报复,一半也源于自己的性格。她骨子里不安分,当初也没多爱唐安,只不过他是最合适的,她权衡之下实在也不想跟着小姐去吃苦,所以才匆匆嫁给了他。
后来她无数次后悔,她当初就应该随嫁来北疆的。
于是,在与唐安顺利和离后,她死活求着贺龄音,终于如愿来到北疆。
刚来北疆的时候,她也没动太多的歪念头,只是的确无路可走,想继续伺候贺龄音,顺便能有机会多看看高大威武的养眼将军。
后来,住进了北院,却几乎见不着将军,为数不多见到的几面,将军的目光也只落在小姐身上。
之后她安分地留在北院,从芯儿的嘴里知道了很多将军和小姐的故事,越发了解将军有多宠爱小姐后,她便渐渐有些眼红。
年宴的时候,她小小地试探了一下武铮,武铮虽然顿时就冷了脸,但是对她既没责罚,也没说太多重话,反而还向自己解释不能喝酒的缘故,她心里大受振奋,再回想当初武铮教训唐安的样子,分明是对她也有疼惜,才不是因为小姐的缘故。
只可惜之后再没单独与他说话的机会。
转瞬到了五月,他们搬回了北院,她亲眼看着武铮对贺龄音有多娇宠,算是知道芯儿所言非虚了。可是,她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发心痒难耐,武铮对贺龄音的宠爱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如果是自己得到这份宠爱,那该有多好。
再说了,她是贺龄音的贴身丫鬟,贺龄音嫁人,那她就是随嫁丫鬟,随嫁丫鬟本来就是姑爷的人。
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是武铮的人。
而且,据她所知,自从她小姐怀孕后,武铮就再没碰过她,算到如今已是大半年。她就不信,男人不想再拥有多几个女人,何况是在小姐怀着孕,他大半年不沾荤腥的情况下。
于是,她想再度接近武铮,可是武铮整天围着贺龄音,北院又人多眼杂,想单独与他说话并不容易。今晚也是赶巧了,守夜的侍卫不知在哪偷懒去了,四处无人,她又偷听得武铮在自己纾解……此等良机,不抓住就没下次了。
她心里想了一通,武铮却还未说话,她咬牙:“将军,蕊儿是陪嫁丫鬟,本来就是将军的人。将军不必憋着,对身体不好。蕊儿愿意为将军纾解燥火,小姐、小姐必定也能理解的。”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些心虚。
其实,她知道她家小姐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必定是要生气的,所以她才一直瞒着贺龄音。不然,从小姐那里入手,让小姐先松了嘴,那武铮肯定会暗喜,顺水推舟地收了她。
但是,她家小姐酸书看多了,虽然没跟她明说过,但是她看得出来,小姐心里一直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以至于将自己等成了“老姑娘”也毫不妥协。
她一直觉得,小姐的想法太天真,也太自私。
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不想左拥右抱?越是权势滔天的男人,越想拥有更多的女人。她觉得武铮也是如此。只不过有贺龄音在,他又正喜欢着贺龄音,因此才会照顾着她的想法,暂时不敢再要其他人。
这就是她小姐的自私之处了。
有了个好男人,就想独占,也不问问将军的想法。
念及此,心虚慢慢退去,蕊儿理直气壮起来。将军心里也是想的吧?如今,尚欠别人主动而已。
她心头猛跳,继续娇腻腻道:“将军,你别以为小姐生了孩子便是解脱。生过孩子之后,小姐要调养身子,要坐月子,期间更不可行房。这样推算下来,你少不得还得忍半年。蕊儿知将军忍得辛苦,实在不忍心。若将军怕这时候刺激小姐,我们可以先瞒着,蕊儿偷偷伺候你,待到将军觉得时机妥了,我们再去跟小姐说。”
武铮开口了:“你说完了?”
这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蕊儿却莫名紧张起来:“说、说完了。”
他蓦地冷笑了一声。
年宴的时候,蕊儿莫名其妙地跑来给他倒酒,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当时也没多想,这事儿就过去了。今晚,她隔着门吐出的第一句话,立刻就让他明白,原来她心思不纯。他方才故意没有说完,就是为了引诱她说出所有心思。
“原来你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武铮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平静底下压着愤怒的波澜。
他不是替自己愤怒,是替贺龄音。
他媳妇多善良,对眼前这个蕊儿有多好,他再明白不过了。结果,这个蕊儿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想着这些勾当。
他媳妇的一片善心竟然都喂了狗,养大了一只白眼狼!
他冷眼看着蕊儿在自己这一句话说出口后立刻吓得跪下的狼狈样子:“我以为我当初让你谢你家小姐时你就明白,我替你教训你丈夫,是因为那是阿音交代给我的事,我这个人也看不起在外面寻花问柳回家还打自己女人的败类,所以才打得那么狠。跟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蕊儿身子一僵。
“你说,我那么瞧不起对自己媳妇不忠的男人,会把自己变成那种男人吗?”武铮看着她,忍不住说实话,虽然这很像嘲讽,“而且,你觉得你可以拿什么跟她比?你凭什么觉得你比得上她?别说当半年和尚了,就算当一辈子和尚,我眼里也只有她。”
他的欲.念只因她而生,他的爱也只给她一个。
听罢,蕊儿的身子更是僵得厉害,不敢说话。
“还有,那什么陪嫁丫鬟那一套也给我收起来,这些条条框框我从来没放进眼里。”武铮有些不耐了,他该回去哄他媳妇睡觉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者自己臆想出来的误会,你都给我消停吧。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她丫鬟,没了这个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此时,终于有守夜的侍卫过来了,武铮面色一沉,这些从军营里调来当侍卫的小兵也该换一批了,北院长期的风平浪静让他们产生了惰性,竟连守夜也敢偷懒了。
那侍卫冷不丁见到武铮,便知自己偷懒被发现,连忙走了过来:“见过将军!”
“把她带下去关好。”武铮指着蕊儿,“不要跟任何人说。”
第75章 临盆
武铮没有立刻处置蕊儿,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贺龄音。
贺龄音临盆在即,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竟然背着她勾.引自己的丈夫,她肯定会大受刺激。临盆之后还要坐月子,坐月子的时候也最忌动气,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才能将身子养好。
因此,最近几个月内他都不准备让贺龄音知道这件事。
而这几个月中,他也不打算让蕊儿再见到贺龄音,免得她做出什么对贺龄音不利的举动,哪怕她只是将自己的不耻心思说出来,也会刺激到大着肚子的贺龄音。
当然,蕊儿也不能从此凭空消失,否则贺龄音必定会追问的。
所以,他的计划是,这段时间先借口蕊儿染了风寒,怕过病给怀着孩子的贺龄音,因此暂时送去了乡下养病。等过些日子,再谎称她不小心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好依旧留在乡下养伤。
等到贺龄音彻底养好了身子,他再将蕊儿带回来,让蕊儿自己向贺龄音提出想回铎都去。
蕊儿若是听话,乖乖地向贺龄音辞行,那么她背地里的那些事他便一笔勾销,给她钱财派人将她送回铎都去,正好他也不想贺龄音知道那些。
若是她不知好歹,趁着见到了贺龄音,说出了那些事,那么……便是贺龄音还惦记着主仆情分,想要放她一马,他也绝对不会轻饶了。
翌日,武铮便派人将蕊儿送去别处关押,依计划跟贺龄音说了她感染风寒被送去休养一事。
这事来得太突然,贺龄音听了都懵了一瞬:“蕊儿病得严不严重?”
“没事,只是晚上吹了风,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我给她请了大夫,给了傍身钱,你就别担心了,她病好了马上就回来。”武铮的大掌轻轻放在她肚子上,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你快要生了,我怕她过病给你,才让她暂时搬出去的。你就别想这件事了,好好大夫说生产前最忌讳胡思乱想。”
随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武铮对她超乎寻常的谨慎和小心她是知道的,因此也不怀疑他说的话有假,只是忍不住半怨半嗔:“你啊——小题大做。”
武铮俯身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亲了一口:“现在你和孩子是我最关心的事,容不得一点闪失。就当我小题大做吧,媳妇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贺龄音道:“等蕊儿回来了,你得跟她赔不是。”
“好好好。”武铮一概应了,“那你现在就别想这件事了,好好养胎,嗯?”
“嗯。”贺龄音也抚上肚子。
蕊儿既然是武铮送出去的,必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她倒也不担心。此时,她的心思也都放在肚子上了,她越发感觉,这孩子在肚子里待不住,很快就要出来了。
*
大夫根据脉象和贺龄音的身体情况推断,孩子应是在六月出生。不过,准确的时间是预估不出来的,只能时刻做足准备。
众人从月初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月中,孩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六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武铮正在军营议事。他虽然极力缩减了外出的时间,尽量留在北院陪贺龄音,但是每天来一趟军营还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