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的目光转到楚妧身上,楚妧被他看的一哆嗦,轻声道:“王婆婆让我去钱夫人那敬茶,我想着世子还未回来,我一个人去不合适,所以……就让王婆婆进屋等着了。”
楚妧并不想让祁湛在这个节骨眼上迁怒其他人徒惹是非,所以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安抚着他,却没料到祁湛眼中阴沉之色未减,反而又浓了几分。
祁湛看着王婆婆,冷冷道:“我之前说过,别院的奴才不许到临华院来,你是忘了规矩,还是觉得,世子妃可以做临华院的主?”
话一出楚妧就愣了。
她觉得祁湛不会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可祁湛现在仍然不打算放过王婆婆,楚妧不知祁湛这么做,究竟是因为昨晚的事针对她,还是故意找王婆婆的茬儿。
毕竟先前王婆婆进院收元帕时,祁湛是在的,若真不愿意让王婆婆进来,祁湛那时就该把人处置了,又岂会给王婆婆第二次机会?
楚妧想不清原由,当即便住了嘴,不再说话,安静地低下了头。
倒是王婆婆双腿打颤,抖个不停。
她道:“临华院的规矩老奴不敢忘,只是……”
王婆婆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湛冷冷打断:“既然脑袋没忘,那就是腿不老实。”
说着,他就将门口候着的傅翌叫了进来,吩咐道:“打二十板子,让她的腿老实老实。”
王婆婆不可置信。
祁湛怎么可以打她?
她跟了钱夫人几十年,她可是钱夫人的陪嫁啊!
这几年来她不是没进过临华院,祁湛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怎么今天就要挨板子了呢?!
二十板子下去,她哪还有命!
王婆婆当即便磕头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老奴一时糊涂,再也不敢进临华院了,还望世子看在钱夫人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楚妧明显看到祁湛眼底闪过的阴鸷。
王婆婆不提钱氏还好,提了只有死路一条。
祁湛岂会看钱氏的面子?
可祁湛若是真打死了王婆婆,到时候怀王平叛回来,以怀王对钱氏的宠爱,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祁湛?
楚妧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说了句:“大喜之日未过,世子不如饶她一命,图个吉利。”
祁湛斜睨着她,淡淡道:“见红,才是吉利之兆。”
他这话说的似有所指,像是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置气似的。
楚妧垂下眼不再说话,祁湛又瞥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傅翌将王婆婆拖了下去,沙哑的嗓音透着彻人心脾的寒:“大喜未过,正好讨个彩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作话解释了一下圆房和人设的问题,可以翻回去看一下。
圆房不会太久的大概就5W字左右,
晚上看看能不能加一更,如果18:00没更就是没写完,那就明天再更不用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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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祁湛把下人都支了出去, 半靠在椅子上, 神色淡漠, 垂眸看着桌案上的茶杯, 忽地用指尖轻轻敲了一下。
清脆的长吟声刺的耳膜一阵嗡鸣, 楚妧的肩膀缩了缩, 抬头望着祁湛,犹豫半晌, 还是走到了桌前, 取了祁湛常用的那只茶杯, 斟了杯热茶, 动作轻缓的给他递了过去。
祁湛没有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茶,嗓音清冷:“黄山云雾?”
楚妧明白祁湛这是在纠结自己让王婆婆喝茶的事儿呢,她轻声道:“这杯是黄山云雾, 不过是专门给世子沏的,王婆刚才喝的只是三等清茶。”
祁湛没有动, 长长的眼睫遮掩着眸底的神情, 楚妧只能看到他抿紧的唇,像是在忍着什么。
楚妧觉得祁湛给怀王送行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 他虽然是生了气的, 可那气息并没有前几次那么阴冷瘆人。
楚妧观察着她的神色, 接着刚才的话小声说:“世子的茶叶都是单独放着的,从不敢给旁人喝,我刚才让王婆婆进来, 只是因为……”
楚妧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刺的她耳膜一阵嗡鸣,拿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抖,几滴茶叶就滴落在祁湛的手背上。
祁湛看着手上的茶渍,微微皱眉。
楚妧回过神来,轻轻把茶杯放到一旁,刚拿着手帕想帮他把手上水渍擦掉,祁湛却忽然把手挪开了,一双眼眸幽幽抬起,语声漠然:“舔了。”
舔了?
楚妧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睁的滚圆,直愣愣地看向祁湛。
祁湛的面色冷淡,声音如古井般平静无波:“还要我重复一遍?”
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搭在扶手上,修长白皙,淡青色的血管上,那两滴晶莹的水渍透着亮。
楚妧的眉毛皱了起来,雪白的面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羞愤的恼意,轻轻开口:“不!”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干脆。
倒还是个有脾气的。
祁湛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忽地抬手将她拉了过来,将手背上的水珠擦到了她的唇上,用指尖将那水珠晕开,似是要将那水珠强行弄到她嘴里。
楚妧的唇紧紧抿着,眼眸闪着水润的光,就在祁湛手指要撬开她牙关的时候,楚妧忽然张开了嘴,飞快地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对祁湛来说,就像是被猫儿挠了一下似的。
他垂眸看着指尖上那一小排清晰的牙印,忽然笑了一声,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拒绝人。”
楚妧愣了愣,祁湛从她手里拿过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指尖,抬眸望着她,幽幽道:“你连我都敢咬,就不敢对别人说个‘不’字?”
楚妧这才明白,祁湛说的是她答应去给钱氏敬茶的事。
可她就算答应了,也没打算要去呀。
钱氏现在虽然是大夫人,但她以前到底是只个妾,楚妧是用不着给她敬茶的。
不过钱氏毕竟要王婆婆来请了,若明着拒绝,指不定王婆婆会生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先顺着她,拖延时间,反正王婆婆又不能将她绑了去。
自己好吃好喝招待,王婆婆若再生事,那就是王婆婆的不是了,到时候祁湛再想处置王婆婆也是占理的,就是怀王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楚妧没想到祁湛根本不在乎占不占理。
祁湛根本不在乎打死王婆婆的后果,哪怕会因此惹怒怀王他也无所谓,一切都只凭他喜好。
楚妧不好将她的想法说给祁湛听,可祁湛却因为这个羞辱她,让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委屈。
她半咬着唇,沉默了半晌,才小声说道:“你和傅翌都不在,临华院只有几个扫地的小厮和紫苑,我、我想等你回来再说的……”
她饱满的唇上还带着未干的茶渍,阳光一照,水润剔透,随着她软糯的嗓音一开一合的,倒让祁湛不好再发作了。
他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这才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挑眉看着楚妧,轻声问:“照你这么说,是临华院的仆人少了?要不,我明天就去寻上七八个精壮汉子,派到你屋外守着?”
七八个精壮汉子?
楚妧忽然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早上王婆婆不过是仗着临华院的人少才敢打紫苑,若是有七八个精壮汉子在那威慑着,王婆婆肯定是不敢动手的。
楚妧马上点头,道:“那就选几个能打的。”
祁湛面色一沉,猛地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幽幽道:“你还真敢要?”
楚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忙道:“不是……我是担心如果你不在,我……”
“你用不着担心。”祁湛淡淡道:“只要在这府里,不管哪房哪院,你想罚谁便罚谁,想打谁便打谁,用不着瞻前顾后,我护得住你。”
祁湛的手覆上她的后脑,将她按在怀里,楚妧靠着的位置刚好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连带着他语声中的杀气都冲淡了,她不但不觉得怕,反倒有种莫名的心安。
祁湛指尖拢起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弄了一下她圆润的耳垂,看着她瑟缩在他怀里的样子,忽地笑了笑,道:“不过,你这副样子是很好欺负,难怪钱氏想找你过去。”
说完,他又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细细感受着指尖上柔软的触感,微笑着说:“倒是个小福星。”
楚妧不明白他这个“福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祁湛奇怪的很,将她当成只小猫儿似的摸来摸去,她缩了缩身子正想躲开,门外却忽然传来傅翌的声音。
“世子,二十板子打完了。”
祁湛淡淡地问:“可还有气?”
“没了。”
“哦。”祁湛面无表情的吩咐:“那就给钱氏送回去吧。”
“是。”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楚妧的唇抖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王婆婆跟了钱氏几十年,是钱氏的心腹,如果祁湛生母段氏的死真与钱氏有关,那王婆婆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祁湛的手段是狠毒了些,可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若是不狠,恐怕早就和段氏一样被人害死了。
楚妧对王婆婆虽有怜悯,却并不同情。
只不过祁湛打死了王婆婆也就罢了,如今又让傅翌把王婆婆的尸体给钱氏送回去,还颇有几分嫌事不够大的意味在里面。
莫非祁湛把事闹大有什么好处不成?
“用过早膳了?”祁湛忽然问她。
楚妧回过神来,轻轻说了声:“还没。”
祁湛把守在门口的紫苑叫了进来,紫苑看到被祁湛抱着的楚妧后呆了一呆,那一瞬间楚妧竟看到紫苑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可紫苑很快就低下了头,小声道:“世子。”
祁湛“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楚妧身上,淡淡吩咐:“备膳罢。”
紫苑低头退下,正要关上房门,祁湛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了句:“把二姑娘前些日子送来的乳鸽杀了,放些红枣枸杞炖了送过来。”
楚妧听到“乳鸽”二字,身形不由得一颤,正待说些什么,就听紫苑道:“听伙房的阿庆说,那乳鸽昨个儿被人放了血,也不知是谁做的,如今怕是炖不成了,世子若想吃,奴婢让阿庆去集市上再买一只乳鸽来?”
祁湛目光一冷。
放血?
谁杀鸽子会放血?
临华院又有谁胆子这么大?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祁湛微微敛眸,指腹在楚妧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缓缓将楚妧的头抬了起来。
楚妧脸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饱满圆润的嘴唇也慢慢变白,柔软的眼睫带着些湿气,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微微颤动着。
她不敢看他。
这眼神就和昨夜的一模一样。
祁湛很容易就猜到了什么。
而且从楚妧的眼神来看,他的猜测无疑是对的。
他幽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楚妧,手背上淡青色的经脉一根根地突了起来,像毒蛇一样蜿蜒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格外狰狞。
楚妧一个字都不敢说,她能感觉到他指腹间的力道正在慢慢收紧,似乎要将她的下巴生生捏碎。
可是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抚弄着她下巴上的指痕,动作轻柔至极。
“夫人想吃鸽子了?”
他的嗓音是极轻的,像一阵风似的,轻飘飘吹到她耳朵里,却带着侵入骨髓的凉,直叫楚妧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叫她夫人。
他对原书里的长公主也是这么叫的。
强烈的逼仄感让楚妧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慌乱地摇了摇头。
祁湛轻笑出声,眼眸却愈发幽深了:“夫人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滑过,落在了她脖颈处的吻痕上,看着那殷红的一点被他摩挲的越来越深,一双眸子也染上了淡淡的阴鸷。
可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
“夫人来了癸水,是要喝些鸽子汤补补。”
祁湛笑了一声,对着门口吩咐道:“不用买了,就炖那只,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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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鸽子汤很快就被端了过来, 花瓣状的口碗青润似玉, 将碗里汤羹也映成了浅浅的碧色。
祁湛命紫苑掩上房门, 一手揽着楚妧的腰, 一手拿着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着, 圈圈波痕浅浅漾开, 他修长的手也在那上腾的水雾中若隐若现,苍白的不真实。
“这么嫩的乳鸽, 不吃就可惜了……”祁湛眼眸幽幽地望向她, 语调不紧不慢:“夫人你说, 是不是?”
楚妧手脚发凉, 她知道祁湛已经猜到新婚之夜的癸水是假的了。
而这只煮熟的鸽子也在暗示着她的下场。
不吃就可惜了。
楚妧僵着身子不敢回答。
祁湛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话,他舀了一勺汤羹放到嘴边轻轻吹凉,那双幽黑的眼眸也染上了湿润的雾气,眼角流泻出的光柔和至极, 却透着病态的诡异。
他将汤匙递到楚妧唇边,轻飘飘的说:“尝尝吧。”
微微发烫的青瓷汤匙抵到了楚妧唇上, 灼的楚妧一个激灵, 忙道:“我、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