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弱水西西
时间:2019-09-18 07:13:36

  第二,哲王虽名声被他坏了,但京中还有太子坐镇。他和朱常安搞的这个配合究竟有什么用?四面楚歌如何?熬死皇帝又如何?最不济的,还有太子。
  皇位还是没有他们的份。
  而且朱常哲一毁,皇帝又绝对不可能选他二人继位,那皇帝能选定的,便还是只有太子。
  所以他们在干什么?在给太子顺利继位铺平道路,扫清障碍?这不是帮太子做了嫁衣?
  朱常安倒是离京只有不到五百里。可那又如何?白恒是绝对不可能起兵造反的。他再折腾,再得白恒欢心,白恒也不会真正忤逆皇帝背叛大周来帮他夺位。
  即便白恒死了,西北之师也不可能会落到他一个虽有些军功,却到底只有不到一年资历的家伙手上……
  程紫玉知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她今生之所以能一赢再赢,无非是算得好。眼下若能将这个疑问给算出个前因后果,能推演出后续可能,那么她虽不一定能赢,但一定有机会可以挣扎。
  但若想不出,那么不但她要完蛋,怕连皇帝都要换人了。
  那么……后果,绝对比前世还要惨烈得多!
  程紫玉正心乱如麻,却是有人到了。
  来人是匆忙而至的田婉仪。
  她是听闻皇帝吐血赶来的。
  程紫玉见她慌慌张张拦住外间正在熬药的御医,询问皇帝状况。她应该很紧张,一路快步过来,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娘娘来得刚好。皇上食欲不佳,老夫这边除了药还炖了一盅补汤。待会儿还是劳烦您端给皇上,那皇上或许还能多喝两口。”
  田婉仪连连应下,呆呆坐了下来。
  程紫玉只是奇怪,她竟然到这会儿都还没看见自己吗?
  或者说,田婉仪是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一想法,让程紫玉忍不住对田婉仪多看了两眼。
  “婉仪很热吗?”她突然发问。
  田婉仪似是没想到有人叫她,却是猛地一惊。
  “郡……郡主?”她脸上惊讶更大了。“您……您怎么在这儿?”
  程紫玉心下生疑,面上还没显,故意还将眼神深了一深,紧紧盯住了田婉仪,还流露出了一丝冷淡。
  “我来配合调查的。”
  “哦,是呢。”田婉仪脸上的惊讶被一丝如释重负取代。“是我,我疏忽了。”
  程紫玉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就是觉得田婉仪哪里怪怪的。
  “婉仪娘娘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问题?什么问题?”田婉仪回神。“我刚刚心思都在皇上身上,没听清楚。郡主再说一遍。”
  “娘娘说的是,看来您真是关心则乱了。您是一宫之主,理应自称’本宫’才对。”可她一直在以“我”自称。
  “……”田婉仪面露尴尬,随后被一丝温和笑意取代。“郡主刚刚问的什么?”
  这是……转移话题?
  程紫玉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田婉仪怪怪的。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选择带了审视上下将其打量。
  也不知是否因为她给的压力,她总觉得田婉仪更慌张了。
  ……
 
 
第686章 问题婉仪
  程紫玉不知道田婉仪是不是因为太过关心皇帝的身体,因而不但显得有些慌张,还似乎泛着些心虚。她的举止表现不但略微奇怪,面对自己也是在刻意回避。
  程紫玉并不轻信自己的直觉,她这么认定还有一个缘故。
  昨日她从御书房出来,被一大群侍卫內侍“护送”去冷宫。那一路,脚程不近。后宫众人不知缘故,纷纷出来观望。
  与她立场不对的,对她冷嘲热讽。与她有些交情的,也纷纷出来关心。
  当时上来关怀她的,就有一位是石贵人。
  石贵人很惊讶,跟着他们一行人问长问短快走了好一程。
  因为当日一同参与南巡,同是江南而来的半个老乡,所以这一年来程紫玉自认在宫中,石贵人和田婉仪是众妃嫔中与她关系最好的两人。就是当日贵妃刁难,王玥一搏时,石田两位也是第一时间站在自己和王玥一边的。
  这个人情,程紫玉记着。
  可偏偏……
  偏偏昨日,石贵人的关心很正常,可田婉仪的表现,让她有些失落。
  其实她一路走来时,早就看见了正散步的石田两人。
  谁叫田婉仪盛宠,行头样貌又最好,走哪儿都是最耀眼夺目的。
  而见自己被一群人往冷宫带时,石贵人毫不犹豫就惊讶跑来。
  程紫玉本想着与她们说几句,可田婉仪不但没跟着她的表姐,表情也显冰冷。非但如此,田婉仪还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似乎,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
  若不是程紫玉早就发现自己被她们关注上了,或许还不会多想。
  当时她便觉得怪怪。
  虽说田婉仪落胎后性子便沉闷了些,可还不至于这般冷漠吧?如此盛宠下,她怀上是迟早,性情大变似乎没有理由。而且,她分明有孕在身时便古怪了。
  当时的程紫玉倒也没多想,只觉得世态炎凉。
  可今日见了田婉仪,这样的感觉更甚了。
  她依旧带着回避和疏离,连基本的问候关心都没有。
  程紫玉只觉奇怪。自己与她,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任何交锋或口舌吧?
  还有她的慌张,又是源自何处?
  程紫玉见她这般,莫名就想多给她些压力。
  “我刚刚问,您是不是很热?”
  “是有些热。刚跑得急了。”田婉仪拿帕子擦起了额间鬓角,确是有层细密薄汗。
  程紫玉注意到她的妆有些花了。
  田婉仪手中的淡绿色帕子上也染上了一层白。
  这……田婉仪一向都以天生丽质著称。当日南巡湖面一舞成名,当时她在漫天水珠下飞舞,经得起当众水洗,白皙无暇的肌肤不知惊艳和羡煞了多少女子。
  什么时候,田婉仪也要靠脂粉来装饰肤色了?
  程紫玉眼神好,只觉那肤色……还略有些晦暗,比一年前可差远了。这感觉一出,她更觉对方即便上了妆,可依旧气色不佳。连唇色也不好看!
  程紫玉对颜色敏感,细瞧下林婉仪虽口脂殷红,但似还调了些别的颜色。
  这个妆面,一点都不适合她!偏暗!与她的艳色太不搭了。
  其实田婉仪落胎后,整个人状态都差了不少,也瘦了许多。先前的倾国倾城色少了许多,好在底子实在好,多了几分清冷感后,还是风情特别,一样留住了皇帝的心。
  气氛微妙。
  大概被程紫玉这么紧盯实在不舒服,正好茶水送了上来,田婉仪便伸手去端茶要喝。
  而这一次,程紫玉又注意上了她的指甲。
  苋菜红色。
  她若没记错,田婉仪一直喜欢染的是那种火红色的蔻丹。
  可眼下这颜色暗沉,就连太后都不喜欢。
  一般都是几位太妃才会选的。
  即便她心情不好不愿再染那种艳色,也可选那些简单的轻透之色。
  这红老成,与她太不搭了。
  “婉仪的蔻丹颜色不错。”程紫玉淡淡笑。
  “是……吗?用腻了艳色,就想换个心情。”
  “这色虽老成,但我瞧着婉仪这色染得倒是自然。敢问婉仪是用什么花植矿石调制?”
  “郡主也喜欢?”
  果然,再一次的,林婉仪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我喜欢,是太后喜欢。”程紫玉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说,看腻了红,让我多配些偏紫的红色做东西,这才向婉仪请教了。”
  “是宫中女官无意间调成,我觉着不错便拿来用了。并不知配方。”
  “那……我能看一眼吗?”程紫玉起身,站到了林婉仪身前伸出了手。
  程紫玉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也不是要故意为难林婉仪。
  而是林婉仪刚一被她问到蔻丹颜色,便将那已经到了唇边的茶盅放下了。问个蔻丹而已,多小的事,出汗热极的她大可以边喝边说。她分明已经慌张。
  且,紧盯她手的程紫玉分明瞧见她握茶盅的手有一个大晃动。
  她再次怀疑这林婉仪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这一试探,便叫程紫玉的手尴尬停在了空中……
  呵呵,看个蔻丹而已,不难吧?
  还有,太后最近不喜欢偏紫偏酱的颜色,林婉仪每日都去慈宁宫请安,怎会不知?可自己这么大漏洞的话说出,她竟然没听出来。
  这还是说明她此刻心神不宁。
  林婉仪下意识将手紧了紧,到底没伸手。
  程紫玉不明白,她在别扭什么。
  “本宫不习惯被外人接触。”田婉仪拒绝了,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程紫玉再次想到当日田婉仪还是田贵人时,贵妃咄咄逼人,而她却挺身而出表示愿意以身检测贵妃对魏虹的栽赃。当时的她既没有害怕被外人接触,做事也爽快利落。
  可不像此刻的她!
  程紫玉慢慢放下了手,人却没有挪开。
  田婉仪调整了表情后道:
  “郡主若喜欢,本宫晚些时候让宫人将配方给您送来。”
  她似更不自在了。
  “瞧着皇上那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后妃不便久留前朝,本宫便先回去了。”田婉仪迅速起身,随后也没有让程紫玉退后一点,而是侧着身子斜挪了两步,接着大步离开了……
  程紫玉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索性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着这般快步而去的背影,倒觉得这更像是……落荒而逃?
  几句试探就能让她这般失态,或许,状况比自己想的还严重些?
  而且……刚刚屋中药味弥漫,程紫玉并未察出气味浓重。这会儿婉仪快步离去,带起了一阵风,而她又离得近,这气味就一下重了起来。
  什么时候,林婉仪竟然用上这般浓重的香了吗?
  程紫玉忍不住闭上眼,深嗅了两口。
  成婚前,婉仪送了自己不少上等脂粉和香脂香膏,可都比这个味道好闻多了。
  还是怪怪的。
  最重要的是,林婉仪为何不愿自己接触她?为何一直回避?
  只两种可能:敌意或是心虚。
  可若是敌意,她大可以颐指气使,大可以再强硬些,也不用拒绝后再补充了一句说晚些时候送配方来。
  心虚?更不对了。
  她对自己做什么了吗?八竿子打不着啊!
  那么,心虚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做了什么,怕被自己觉察?所以她才连身都不让自己近了?
  还有,田婉仪莫名其妙来这一趟是做什么?
  显然她是因为自己才提前离开的。
  可自己若不在这儿,她本打算如何?
  给皇帝端茶递汤?但她刚离开时,完全将先前答应御医说要给皇帝送汤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后宫妃嫔,御书房无诏不可入。
  所以,她只是来这外间走一走?问一问皇帝病情?
  程紫玉招了个內侍。
  “外边守卫森严,田婉仪为何会被允许进来?”纵是外间,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自己能坐在这儿,还是昨日跪求来的。
  “最近皇上公务繁忙,没时间正经用膳。所以娘娘来送过几次汤,都被圣上点头送进来了。今日娘娘也是来送翅羮的。”
  程紫玉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田婉仪送来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但她看了眼正亲自熬药熬汤的御医后,便马上否定了。
  不可能的。
  送到皇上跟前的伙食,都要经过层层检查还有试吃。御医也在,田婉仪除非疯了。而且,她没有动机和理由。
  而皇帝能放在身边伺候的御医,都是绝对信任的。所以他们不可能会被谁买通。
  可……
  程紫玉看着自己刚刚随手写下的各种疑问,思来想去后,还是在纸上将田婉仪也添了上去。
  前世的田氏风光无限,趾高气扬,光彩耀目,如怒放的芍药。今生的她虽依旧绚烂,却总隐隐透着一丝苍凉,甚至总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凋零,随时会成昨日黄花的感觉。
  程紫玉不明白田婉仪的这种改变来自何处?分明皇帝依旧宠爱她;她依旧步步高升;由于她没有显赫家世所以不会构成利益威胁,因而也无人真将她视作眼中钉。她的日子应该很滋润才是。
  所以,在田婉仪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还有,当日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这几乎也成了个悬案……
  时间已然不早,御书房里各事务终于大致定下了。
  众大人为了如何调兵已经商量了许久。
  眼下形势,沿海必须加派重兵。
  一旦大战开始,江南是保障粮草到银钱的大后方。眼下江南兵力空虚,也需调兵。
  所以没办法,只能将山西等中部地区部分兵力南调。
  可中部兵力还需拿出一部分分派到西南,如此一来,又有大臣反对,觉得中部无兵驻守易出乱子。
  最后,只能又从京畿保定昌平等地分拨了三万人到中部和江南。
  京畿兵力是为皇权而存,实力最强,人数总计八万余人。调出三分之一,倒是无碍。
  在收到线报,说听闻大周皇子反了,原本常年在朝鲜海活动的倭寇也开始南下后,这一决策再无人说不。
  之后便是粮草,补给,兵器等一系列的议论……
  情势紧急,诸位大人手上各有事务,各人也顾不得回家,均被安置在了前朝。皇帝更是命他们随时待命。
  众人皆知,此刻接到的消息几乎都是两日之前的。在朝廷的应对全面下达落实前,只怕这几日收到的大多是坏消息……
  诸位大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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