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拿鹿眠的逻辑来反击回去。
向明矾:“先不说你是怎么将结论直接从心跳频率的显著差异跳到是否恋爱上,这种没有严格控制变量测量环境的野鸡测试充满了大量乖离率,你有确定你每次测量的时候血糖水准激素水准等等等等都在控制范围内么?我觉得你该考虑一下自己心律不齐……或者脑子进水之类的……”
鹿眠:“……”
她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很不乐意,竟然顶嘴道:“恋爱中的女人是疯的。”
向明矾见状,又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今天要么鹿眠该去看脑科,要么她该去看眼科!
于是向明矾狠狠扯住了鹿眠的脸:“你该不会是遇上男性PUA了吧?!现在这种骗子很多的,你没有感情经验,容易上钩,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甜言蜜语,这些老大不小的家伙专门骗你们这些年轻女孩的心灵和身体,玩了就扔。”
“不是。”鹿眠勉强挣脱了向明矾的魔爪,“目前……”她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轻轻说道,“算我……单恋。”
“哈?!!!!”向明矾发出了今天有史以来最强分贝的一声尖叫。
……
在鹿眠补充完剩下的故事后,向明矾差点没直接冲去找林城理论了。
“不科学,不科学,这不科学!”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知道你的思维永不停息地在做无规则布朗运动,所以我已经放弃从你做事情的结果上去反推你做这件事情的逻辑了!”向明矾开始质疑人生十八连,“所以我现在选择性不去思考为什么你会喜欢一个跟你云泥之别的男人,我能强行将原因归结为‘美丽总是和降智并存’,但是——”
向明矾的态度从“爸爸我不同意这件婚事”到“这狗男人居然看不上我家的娇花”之间的转变仅仅花了看完一份聊天记录的时间,并且迅速将自己的身份从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替换成牵线月老。
她从头到尾将她和林城的聊天记录拉了一遍,其中鹿眠堪称标准舔狗的卑微态度激怒了她,在她想给鹿眠来两脑瓜崩让她意识到“舔狗舔到最后终将一无所有这个道理”之前,林城堪称复读机一样的回信又让她转移了火力。
向明矾面部狰狞如鬼神一样恐怖,嘴里只差没吐出一团火球了:“什么叫做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好好好好好?他要么情商比你还低,要么是gay!”
“gay么?”鹿眠竟然若有所思起来,“变性的手术费是……让我计算一下还需要约多少次片才能攒到这个钱。”说完就掏出了笔和纸。
”操!我只是打个比方!”向明矾拍掉了鹿眠手上的笔,“大小姐你别真的去变性啊。”
鹿眠眨着无辜湿润的眼睛:“那我能怎么办?他看起来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可能!”向明矾斩钉截铁,“一个大老爷们收留你一夜,没事帮你收拾房间,还带你出去吃饭……”
“是我请他去吃饭。”鹿眠面无表情道。
“不许反驳,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都主动帮你省略掉这些可悲的细节了,你自己又提出来是闹什么!”向明矾抓耳挠腮,“这都叫没意思?难道他是当代活雷锋?!”她越说,越有点没底气,毕竟从鹿眠的描述以及对方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来看,对方指不定还真是个当代活雷锋。
向明矾也开始了撒泼无赖模式:“我不管,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不如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带把的都会对鹿眠有意思,这种话她当然是不能对鹿眠说出口的,于是故弄玄虚道,“他肯定是有更不为人知的秘密,阻止他对你的示好。”
鹿眠失落道:“所以我才问你我是不是没有魅力,不够好看之类的……”
你要是没有魅力,不够好看,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可以原地去世了好吗?
向明矾以前觉得自己对于鹿眠的低情商已经有足够的忍耐力了,不曾想有一天她连智商都能所剩无几。
向明矾捂住了脸:“你让我静静。”
鹿眠:“哦。”
向明矾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联系人的对话框,发了一段话过去。
不足五秒,回信声响起。
向明矾把手机丢给了鹿眠,示意让她自己看。
鹿眠拾起。
程衡:【不不不不不,向学姐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我上次听你的话约鹿学姐出去吃饭,都被拒绝了。】
程衡:【你还叫我去跟她直接告白?我怎么敢?她就是开在天上的花,我就是地上匍匐的虫豸,能跟她说上一句话都是我的荣幸了。】
程衡:【我配不上她的。】
向明矾得意洋洋:“要我说,那个叫‘林城’的家伙,肯定是觉得自己太卑微了,配不上你。”
鹿眠面无表情地看完,阴恻恻地抬头:“那个叫程衡的学弟原来是你鼓动的?“
向明矾拔腿就跑:“你应该感谢我一直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好吗?”
鹿眠从善如流地一把抓住向明矾的衣领,硬是把她按倒在长椅上:“你把话说清楚。”
“我看你拒绝了那么多学长,以为你喜欢年下小奶狗,看那小子长相不错性格也好对你也有意思……”
向明矾顶着来自鹿眠的压力,满头冷汗,干脆恶人先告状。
“谁知道你喜欢年上大叔!我不知道这年头美少女都喜欢做慈善事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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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番打闹后,两个人终于在路人微妙的视线中意识到她们行为不妥。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点鸳鸯谱了!我再也不撺掇路人甲乙丙丁去跟你告白了!你快从我身上起来!”向明矾铁青了脸道。她可不想再和鹿眠传出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之类的谣言。
鹿眠见向明矾终于道歉求饶,便直起身,顺便把她也拉了起来。
向明矾整理了一下衣服,为了以免鹿眠继续秋后算账,她立刻转移了话题:“好了,我已经知道大小姐您心有所属了,不过说实话,你到底喜欢别人哪里?恕我直言,你喜欢的类型,也有点太特殊了吧?”
这个问题让鹿眠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他是个好人。”鹿眠思索良久后,耿直道,“他收留我,借我衣服穿,给我东西吃,把床给我睡,喂我吃药,帮我收拾房间,还帮我搬东西。”她自动把还在那一夜救了她的事情省略掉了。
“……大小姐你是真的不知道‘好人卡’么?以后如果要表示好感就不要对别人说‘你真是个好人’好不好?”向明矾一时不知从哪里吐槽,“要我说,你列出的那些事情是个男人都做得到,你也太好骗了吧?好吧……收留你,还不对你动手动脚这一点的确有点难,所以你是喜欢那种男女共处一室也能对你的曼妙的身体巍峨不动的禁欲系?要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不举之类的……”
鹿眠狠狠地瞪了一眼打开了话闸子后逐渐口无遮拦的向明矾,后者顿时在她凶狠的目光下闭上嘴巴。
“就算是不、不举,”鹿眠艰难地将这两个字说出来,接着坚定道,“我也喜欢他!”
向明矾几乎无语了:“……行吧行吧,我知道你的决心了,我帮你出主意就是了。”
向明矾素来清楚鹿眠的脾性。鹿眠就是直觉系动物,思维跳脱时如梅花鹿一样跳脱,莽起来的时候又堪比驼鹿般凶猛,就算撞到了南墙,也要用角把它顶出个洞。
她唯一担心的只是这匹鹿这次撞上的不是南墙,而是枪口。
***
傍晚时分。
——“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女孩千万不能太主动,你一主动,男人就害怕。
——“大部分男人都很没出息,看到天上掉馅饼第一个反应不是捡起来吃一口,而是担心里面有没有毒。你看你一个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的女孩,莫名其妙往人家身上贴,人家能不担心你是来谋财害命的吗?”
——“欲擒故纵懂吧?你应该和对方保持距离,然后暗示别人来追你,你相信我,凭你的资本,你只要暗示你名花无主就够了!”
暗示吗?要怎么暗示呢?
鹿眠一边回忆着向明矾的“精心指导”,一边在冷冻柜里挑着生鲜。
——“然后你要接地气一点,平易近人一些,有烟火气一些,你看你们是邻居,就要从适当地释放‘邻居爱’开始,比如说没事自己做做饭,然后装作做了太多吃不下,这样不就能顺理成章地敲开别人家门送东西了吗?”
鹿眠光顾超市纯粹是因为向明矾告诉她“会做饭的女人更有亲和力”,不过到底要做什么,她心里也没底。
随手将一块牛肉丢进了推车内,鹿眠忽然灵感一闪,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一串讯息想也不想就直接发出了过去。
鹿眠:【林先生,我没有男朋友。】
脸上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鹿眠就这样握着手机等了半分钟,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回讯。
手机右上角显示着现在只是下午六点,而林城一般是下午八点才会醒来。
是不是有点太委婉了?毕竟只是陈述自己的情感状态似乎并不能达到暗示别人来追自己的效果,于是鹿眠回忆了一下每个情人节都会在各种社交媒体上看到的刷屏言论,打开了个人动态,发了一条“我已厌倦了当狗的滋味,希望有个人能陪我过下一个情人节”,然后编辑成只对林城可见。
一顿骚操作结束,鹿眠对自己的第一份功课完成度相当满意。怀揣着林城会回复什么的期待,她合上了手机,继续漫无目的地往篮子里放蔬菜。
她从小到大就不喜油烟味,从来没有下厨房的经验,这次随便在网上看了个土豆炖牛肉的食谱,觉得不难,也很容易就能达到“不小心炖了一大锅”的效果,便决定做土豆炖牛肉了。
但是——
土豆该卖多少?五斤够不够?肉的话……一比一?也来五斤?家里没有食用盐也没有油,这些全部都要买,还有锅子也是……
一趟逛下来,推车几乎堆满,她一个人肯定是搬不回去的,只好叫了辆私车,不过东西送到楼下,还是得靠她自己搬回去。
来来回回三趟总算是把东西都搬回房间里,粗略计算还有两个小时给她做饭,鹿眠又开始对着案台发起了愁。
滚刀块是什么?炒锅热油是什么?爆香姜片具体要怎么爆?是要听见爆炸的声音?
单单是切菜将自己的手指划出几道血痕,鹿眠勉强将所有食材准备完毕,在下锅炒菜时又因为没沥干水分让油烫伤了自己的手臂。
做饭实在太艰难了。
好不容易到达将所有食材加水放进炖锅内这一步,鹿眠精疲力尽地扶着墙壁,回到了卧房区。
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就行了。
不过文火是什么?鹿眠回头瞥了一眼炉灶,大火正旺,把锅中的东西烧得咕噜作响。
算了,不管那些细节了,只要能熟就行了。
如此想着的她设了个一小时的闹钟,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残阳的温度洒在身上暖呼呼的,一下就让鹿眠产生了困意,不知不觉中,她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而急促的铃声将鹿眠从梦中拽回现实,她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下意识摸向了手机,却发现这几乎能响彻整栋楼的铃声根本不是闹铃。
刺鼻呛人的白烟溢满了整个房间,烟雾过于浓厚,触发了室内的烟雾探测器,鹿眠捂着鼻子,循着烟雾的源头看去,发现那正是来自她的炖锅。
她当即跑过去检查炉灶。没有着火,大概只是烧干了,于是赶忙关掉炉灶。
因为害怕铁锅被烧穿,鹿眠想要将锅子端起放到水槽内,然而她忘了那炖锅□□烧了那么久,早已不是能直接接触的温度,双手刚刚将锅抬起,就被灼伤了手。
身体出于自我保护,下意识松开了锅柄。
“咚”的一声,锅子砸在了地上,好在里面的水分早已挥发干净,不至于二度烫伤站在旁边的她,只是黑色煤炭般的块状物撒了满地。
几乎是同时,一阵用力的敲门声响起。
鹿眠惊魂未定,身前的狼藉也让她跨不过去,门外的敲门声更是让她脑袋发翁,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没等她继续犹豫多久,外面的人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了,敲门声戛然而止。
然而不足一秒,一阵风随着被人从外面猛然踹开的房门,窜入房内,冲散了一室的白烟。
强行撞破了锁的林城微微喘着气,高大的身影背着夕阳伫立在门口,映入鹿眠的眼中。
有那么一刻,鹿眠觉得自己的视觉变得异常的清晰,那一刹那如同被人从胶片里截取出来,每一微秒的变化都倒映在她的虹膜上:男人略显焦急的神情,如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以及看见她安然无恙后略微放松的眉宇。
而一切无关的信息,都在为之退步,无论是指尖灼人的疼痛,还是探测器那尖锐刺耳的鸣笛声,都彻底被她的世界屏蔽掉了,只剩下眼前关于林城的一切无比清晰地在她的视野里逐帧放映。
在整个世界随着林城朝她迈向的第一步重新启动时,鹿眠的心脏好像也终于回过神了,无法控制的快速鼓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第一发直球(躲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