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关键是吃。”
十音看看他,这还不忘嘲笑她:“……还会猜你最近在练什么曲子,过得开不开心,以及你各种的好。”
他冷冷问:“我还有各种好?”
“特别多。”十音一身的汗。
“哪些方面?”
!!!
“包括且不限于才华横溢、行事低调、毅力顽强、做事对人都心无旁骛、一诺千金、长得好看、身材也特别棒……”十音一边替他揉手腕,一边一项一项挤,看他还在期待,“风趣幽默、温柔善良、浪漫体贴……”
“你在写征婚启事?”
“……”十音不敢笑。
“前半是套路,后半你在骂人。”
“没有,有些是你的隐藏属性,外人不知道。”
十音想,他会不会问,他那么好,为什么她还要跑。
梁孟冬没那么问,他轻撇唇,果真没变。滑头,陪的小心都是装的。
“接着说,走点心。”
十音暗自叫苦,还要说?
“都是真心话。其实也不敢多想,特别怕梦到你,醒来是半夜,哭得透不过气……又很盼着梦到,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见一面。”
“梦里我说什么?”
“不说话,”十音想了想:“上一次……是半年前,梦见你给我盖被子。”
“还爱我么?”
梁孟冬见十音愣在那里,状似五雷轰顶。
他催促:“回答。”
“对。”十音点点头,这种事情瞒也瞒不过。
“对什么对,爱不爱?”
“爱。”
这次她答得爽快,梁孟冬接着问:“哪一种?”
还没问完。
“一见钟情。”那还用说么。
“我问的是现在,”他没好气,“不要拿八百年前的事来说。”
“你给个选项?”十音弱弱问。
她额头沁满了汗,他全程用目光锁着她,这一晚上的问答环节,惊心动魄的程度堪比测谎。
“死灰复燃、余情未了?”
“不是……是一往情深。”十音掩不住笑意,与他手指与手指缠在一处,目光也绞在一处,四目相接,凝瞩不转。
“你还对什么人情深?”
“没有,怎么可能,非你不可。”
十音是知道了,今天这心里话只要不全掏出来,但凡说得有一点不明白,孟冬绝不打算放过。
梁孟冬面色全缓了,花花草草,果然都不是事。
他点点头:“我也是,那我马上让人找房子。”
十音有些眩晕。
他也是!于是下一步要找房子。
逻辑上无懈可击。听起来像在愉快地决定晚上吃什么。
十音内心还处于地震中,何以就迅雷不及掩耳……
他直接拨通他助理小星的电话,凌晨四点多把人从睡梦中吵起,开始提要求,从地段到户型、安全性……
十音坐在一侧,窘迫而百感交集。
她回想高中时代追求孟冬,作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风格大胆的女生,都说她够耿直,但如此硬核的做法……她想都不敢想!
梁孟冬已经提完了诉求,挂断电话:“说好了。”
十音讪笑:“这么急。”
“你在想什么,一把年纪的人,不住在一起,和异地恋有什么分别?”
“……”一把年纪的人!
“不找房子,你现在跟我回酒店?”
“……”
“我是没问题,你一头在监视我,一头就把自己绕进去了。余队精明能干的招牌,还怎么保?”
倒像在怪她:你不让队里查那十九楼监控,什么麻烦都没有。
十音告诉他:“我的确在想案子,绕不开,还有很多疑点。”
“案子不破,你日子不过了?”他反诘。
他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十音咬咬唇,笑:“过的。”
然而厉锋又来电了。
“我给邱比去个电话。”梁孟冬径自推开车门,“房子的事,让他替小星把关。”
十音想起邱比浮夸的审美,比如他的发型、上次他替孟冬租的骚黄色跑车……孟冬能忍?
梁孟冬像是看出她所想的:“不然怎么办?我最近要和小白排练,还得谈恋爱,没空看房。”
“……”
言之凿凿,雷厉风行。十音愣在那里,铃声仍在响,他反倒是催:“你接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被表白。
大纲菌:呵呵
第20章 不眠之夜 二十
不眠之夜 二十
品县进展不顺利,吴狄周末甩手掌柜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刚才吴狄醒了,厉锋拨了三方通话,吴队很直接地建议厉锋彻查四队内鬼。厉锋勃然大怒,要不是十音从中说合,那二边的电话估计已经摔碎了。
白天,十音得和吴狄碰面,讨论后续行动方案。
十音怕湖边太凉,一挂电话,赶紧跑去,牵牢他的手。
他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拢在手心里,那只手依旧软软的,比此刻他的暖些,比从前的略瘦。
他问她,对那人态度总是很生硬?
“厉队么?我们有过节。”十音直言不讳,“半年前他开枪打伤云队。虽说是因公误伤,但我认为他太激进,简直是不择手段。我半年没和他说一句话!”
“就为了你队长?”
“那当然,自家老大被他打伤,那是打脸!万一云队闪避不及,后果不堪设想。这次被逼合作,我是强压着的,要反复练习,才能平心静气面对他。”
他暗笑,性情还是那个性情,还添了一丝江湖气。
“那还去求他接手案子?”
“这事你都知道?”十音笑得很开心,“那回是病急乱投医。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图谋不轨,我当时必须出任务去,简直急疯了。他这人办个案抓个人还是可以的,听说他有特情认识嫌疑人,豁出脸求了一回。不过我都不打算谢他,连主使人都没查到,还有其他事情悬在外头,居然草草结案。气得我都吃不下饭,真是所托非人!”
说到这儿,真的义愤填膺的样子。
“别的我信,你吃不下饭?不可能。”
“嘿嘿,做什么拆穿,”十音傻笑,“总之云队要在南照,我绝不可能托付给厉锋。”
他望着她,十音每每提及那个云队,是平静坦荡的样子,就算说到他差点遭遇不测,也很平和客观。
可知道有人要害他,她说,急疯了。
破晓那刻,云气与雾气涌动得异常平静,晦暗云层间,泛着几个碎金般的光点,天空中的那一处,像是得了呼应,潋滟如湖波。
十音挺遗憾,这天的日出不给面子,并没有她说得那么震撼,天气这个东西,真是难测难料。
梁孟冬倒觉得,这个地方很好。拨开浓雾的,也正是斩破长夜的那道光,是他所见过的,世间最美的景。
只不过吹了风,头还是有点痛,是昨夜酒精的缘故。
回程十音听梁孟冬声音不大好,带了鼻音,笑他穿得太少,艺术家太注意形象。南照的冬天再怎么温暖,薄款羽绒服还是要预备一件的。
“这两年冬天,南照都下了雪。”
“没带羽绒服。”他说。
“我去给你买,山上冷。”
“山上?”
“最近山上的冬樱开了,”十音笑着脱口而出,“每年去看,都在想,你喜欢动,要是能带你去山里夜跑或者射击……”
“巧舌如簧,”他勾起的唇角掩饰不住,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熹光中淡色的远山,“就你还夜跑?”
“跑啊。就算在市里工作,也要保持体能。”
他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瞬,咳了声:“小胖子。”
十音愕然:“你什么眼神啊,我不但没赘肉,还有腹肌……”
孟冬在笑,唇角的样子,莫名好看得惹人心悸,十音瞄到,脸微微红:“想不想去啊?”
“不是要开会。”
“你也很忙,所以我先约好。衣服可以晚上买,冬樱也可以晚上看。”
梁孟冬有些酸:“白云上不找你吃饭?”
“小白不是来找你的么?”十音很无辜地笑,“大餐还是要请,不请他会计较。”
“我不计较?”
“……小白是客。”
“知道了,那我替你请,”他语气显然很欣慰,“你不用理他。”
十音大笑:“好啊,我还挺想蹭饭的,可惜今天运气不好,说不定还得跑外地。唉,拳馆又得往后推,好可惜。”
“那么想看我不穿衣服?”梁孟冬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问。
“真的就是想让你出出气,”十音脸飞红,“自恋。”
“你敢说你没想。”
他从来就是怎么想怎么说,丝毫不给情面。
不过这么一来,十音反而真的忍不住要想。因为肖想他的样子,他身材本来就好,如今……她的脸大概都红透了。
心一虚,十音只好问:“你头痛好些么?”
梁孟冬说:“还好。”
“我看你体检报告上,乙醇脱氢酶、乙醛脱氢酶的活性超高,我搜了,是酒精代谢能力格外好的意思。那还是会头痛么?”
“我是人。”
“也会喝醉?”
“会。”
“真有瘾?”
“一点点。”梁孟冬说。
其实还好,酒确实只是爱好,没什么瘾。
但他发现了,好像身体有问题,反而招待见。
“我记忆里,你总千杯不醉的样子。要多少才会醉?”
“没算过。”
“那你昨晚岂不是喝了很多!”十音抱怨,“下次还喝那么猛么?”
“你管我?”
十音不敢再问,沉默了会儿,还是平心静气说:“回市区还有一段,孟冬你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梁孟冬眼睛真闭了会儿,忽然又去找她的手,在手里捏了捏。
他依旧没睁眼,大约是真累了,却说:“喝酒是江岩叫的;我的酒都是邱比管着,我们搬家时,你让他别搬来,反正他听你的。”
我们搬家……十音发现自己已经有点适应了,心里隐隐的甜。
“听我的?”她想起那个邱比,拽得二五八万的,后来倒很客气。
“你少和他说话。”
“本来就没说几句,”十音不琢磨了,孟冬意思是要她管?她忍住笑,顺着他说:“我知道了,总之你喝酒,都是别人不好。”
过了会儿,十音忍不住又问:“林鹿给我看过一段视频,说存在争议,小部分人说你醉酒演奏,大部分网友说不像,我怎么看着是真的?”
他闭目养神,隐隐约约“嗯”了声。
“音有点不准,气息也不稳,但又有一种魅力,听得人胆战心惊,很……性感。”
“夸还是骂?说明白。”
十音说:“这种演奏视频,我喜欢,但有点……不想别人看到。”
“了解了,余队现在口味挺重。”
“喂!”十音说,“我有经验,不可以一下子,我陪你慢慢戒。”
气息变得沉缓,他睡着了。
十音轻声说:“谢谢你,孟冬。”
看他睡得沉,十音调高了空调温度,风量调小,车厢内变得更静。
再等红灯时,十音又一次偷眼看他,他侧脸的轮廓很迷人,在晨曦里,像是刀刻的雕像。
恍若隔世,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她一直拥有的,还是失而复得。
快到的时候,梁孟冬一醒就逗十音:“你戒过酒?”他刚才听见了。
“观察别人戒药的经验,成瘾性物质,猜测方法雷同,”十音笑着目送他下车,又说,“记得补眠,睡个好觉。”
他在车窗外凝视她,一夜没睡的人,好像真是她说的,熬惯了夜,这会儿还能神清气爽。
她的眼睛从来不怕他的注视,依旧是顾盼生辉,眼眸澄澈,仿若当年。
“我听江岩说,有个人……不要命。”他沉着脸,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现在要,从今天开始,我要命,”十音对着他笑,在他的漆眸里,照得见她自己,“特别要命。”
“真不困?”他脸色缓过来,问她。
“我会睡的,如果出差,就让他们开车。晚上有空么?”
他哼笑:“再说吧,我怕被放鸽子。”
“哄到天亮,白哄的。”十音皱眉,叹着气,“还以为你暂时能消会儿气。”
“你工作电话打到天亮,”梁孟冬薄唇微勾,眼神有了温度,反而看得她心惊,“余十音,腱鞘炎是慢性病,账有的算。记得你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