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同我有关不成?”许京华惊讶。
“嗯,前几日我二婶娘家添了个小孙子,二婶去给孩子洗三,回来告诉祖母,说外面风传太子殿下至今没定下太子妃来,都是因为你……”
许京华强忍着没插嘴,想等下文,不料朱苒说到这儿就小心看着她,不往下说了。
“怎么因为我?”许京华到了还得自己问,“这事儿怎么同我扯上干系的?”
朱苒见她态度坦荡,松口气道:“之前外面不是瞎传太子殿下中意阿慧吗?后来楚指挥使因病在家休养,太子殿下也好长时间不露面,就有人说是……”她做了个“皇上”的口型,“不许,还说皇上中意的太子妃其实是你。”
她说到“皇上”,就自动消音,只有口型,逗得许京华忍不住笑,“没有的事。”
“我也觉得,要真如此,不是皆大欢喜吗?可我二婶说,那些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非说太子殿下心有所属、怎么都不愿意,所以才惹得龙颜震怒,不许殿下再听政了。”
许京华:“……”
朱苒瞧瞧她脸色,反手拉住许京华的手,劝慰道:“你别恼,我祖母说,这些话八成是别人故意传给我二婶听的,想借由我们家传到王爷耳朵里……”
许京华也反应过来:“不错,若叔父一怒之下去告诉了娘娘,他们就更称心了。”
“嗯,所以祖母也不叫我告诉你,怕毁了一桩姻缘……”
“你等等!哪来的姻缘?”许京华被她这个急转弯转晕了。
朱苒捂脸偷笑:“哎呀,说漏了!”
许京华也气笑了,伸手点一点朱苒额角:“少来!我看你就是故意说的。”
朱苒笑嘻嘻不搭腔。
“没有这回事!”许京华认真解释,“那些人真是多虑了,皇上才没有那个意思。”
“真是这样吗?”朱苒托着下巴,似乎还有点失望,“不过我祖父也说,要是皇上真有这个美意,太子殿下没道理反对的,现如今哪还有比郡主更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呢?”
“这话从何说起?”许京华非常惊异。
“从你好说起呀!”朱苒语气充满理所当然,“你不知道,我和姑母总是回去在祖母面前夸你,我祖母后来还有点动心,想把你娶回去,给我做嫂嫂呢!”
许京华:“……”
朱苒伸手勾住她手臂,嘿嘿笑道:“不过你放心,姑母早把她老人家这念头打消啦!”
“可你刚刚不是说是你祖父说的吗?”
朱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祖父祖母都一样啦!我原来是想着,你要是做了太子妃也挺好的,亲上加亲,有太后娘娘和王爷照应,定不会吃亏,将来还能母仪天下……”说到最后四个字,她又悄悄儿压低了声音。
许京华摇摇头:“我不做太子妃,更不会吃亏。”
“这倒也是。”朱苒话是这么说,神色却仍有些失望,“但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很俊美的吗?”
“……”许京华和她走得近,难免提及刘琰,肯定一下有关太子殿下俊美的传言,但是,“他美他的,我远远欣赏就好了呀。”
“那你还真想得开。”朱苒叹一口气。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有没有别的有趣的事儿,说来听听?”
朱苒正值情窦初开年纪,自己没有思慕的对象,听祖父说太子和好友般配,便顺着那话生出向往,觉着许京华能做太子妃就太好了,哪想到她本人完全没那意思,朱苒顿生情思错付之感,一时有点儿意兴阑珊,也想不出什么有趣儿的事。
许京华见状,干脆和她换了男装,一起出去跑了会儿马,才终于把这茬儿揭过去。
进了九月,天越发短了,两人回到许府用过午饭,只又聊了会儿闲话,天色就开始发暗,朱府侍女也催着朱苒回去。
“好吧,改日约你去我家玩儿,我祖母一直想见见你呢!”
许京华去过朱家别院,也和朱苒约出去跑过马,就是没去过国公府,便笑着答应:“好啊,不过过两日我要和婶娘一道去给普宁长公主贺寿,你去不去?”
“普宁长公主?没听说。大约没有广发请帖,不用去的。”朱苒说到这里,吐吐舌尖,“那些王府公主府规矩大,就算给了请帖,祖母向来也不带我去,怕无事生非。”
原来还有这一节,“婶娘说是皇上嘱咐的,去捧个场。”
朱苒笑道:“你不一样,你去了是真正的座上宾。好啦,我走啦,等我给你下帖子啊!”
许京华送了她走,回去找宋先生上课,到下课时,她想起朱苒说的话,忍不住问宋怀信:“先生,为何会有人觉得我适合……”
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停住了。
宋怀信正低头喝茶,没留意到她的异常,随口追问:“适合什么?”
“没什么。”许京华憋回去,提笔写功课。
宋老先生慢悠悠喝了一壶茶,抬头时,他那位学生仍在奋笔疾书,并没有继续问的意思。
老先生有点纳闷,站起身走到许京华身边,看一眼她写的字,登时吹胡子骂道:“你这划拉的什么东西?重写!”
许京华看看纸上鸡踩过一样的字,默默掀开放到一边,试着平心静气,从头好好写。
“想问什么就问,憋回去做甚?”宋怀信敲敲书案说。
许京华提着笔顿了顿,摇头说:“还是不问了,我自己想吧。”
肯自己动脑,当然很好,宋怀信便不再追问,只说:“那便等写完功课再想,别一心二用、心不在焉的,末了字没写好,事情也没想明白。”
许京华老实应了,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一旁,专心写完功课后,回到自己房里,才又回头想朱苒说的那些话。
她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朱苒的祖父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她特别佩服那样的人,觉得他们一定见识不凡。可扪心自问,许京华并不觉得比起京城权贵之家的闺秀,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胜出,到比别人更适合做太子妃的地步。
反复思量了几个来回,“现如今哪还有比郡主更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呢?”这一句重新兜上心头,许京华默默重复两遍,一下明白了。
“现如今!”原来关键在这三个字上!
是了,外面的人不知实情如何,只当皇上和太子是因为楚询父女而生了嫌隙,这个时候,那些父祖是高官重臣的闺秀们,显赫家世反成劣势,倒不如许京华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女,更合皇上心意。
从常理来说,只要太子还想缓和父子关系,不让父皇继续猜忌自己,就一定会顺从皇上之意——这么一想,还真是没人比她更合适!
许京华想明白了,却并不高兴,想借由朱家把这个谣言传进太后娘娘耳朵里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唯恐事情成真,一定要激怒太后,进而令刘琰更加孤立无援,只能与李家结盟……这群王八蛋!
她在家生了两天闷气,把李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差不离,却没想到去了普宁长公主生辰宴,太子殿下还没露面,先见到了代表李家接近刘琰的陆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久不见~
先跟大家坦白一下,我没有存稿,被迫放假的头几天心情太差了,后来想着索性放空,真正放个假吧,却万万没想到,今天提前解禁了……
不管怎样,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打个招呼,还是挺开心的,希望以后再不要有这样的事情,让我们从此长相厮守~评论发红包,见者有份,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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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生辰宴
陆璇是跟着荣王妃来的。
当时许京华与齐王妃也刚到,正与主人普宁长公主寒暄,尚未入座。荣王妃是嫂嫂,普宁长公主听说她到了,便请客人先坐,自己出去迎了一回。
看到陆璇跟在荣王妃身后进来,许京华先有点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她应该是知道太子殿下也会来吧,陆璇能见到太子的机会并不多,当然要尽量抓住。
这次陆璇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打扮得格外出挑,以致于齐王妃第一眼都没认出来,直到荣王妃介绍说是陆家的孩子,叫陆璇,齐王妃才陡然想起这是谁,忍不住转头和许京华对了个眼神。
许京华悄悄点头,却没多看陆璇——这姑娘上了李家的船,说不得心里正拿她当绊脚石呢。
普宁长公主不知底细,也没当回事,待陆璇给在座的贵客行过礼,就让人带她去花园找其他闺秀玩——普宁长公主虽然不曾广邀宾客,夫家亲戚却来了不少,花园里头已经有好几个小姑娘了。
在长公主看来,让驸马的侄女们陪陆太妃的娘家侄孙女玩,再合适不过。
荣王妃也没有异议,只笑着问一句许京华:“京华不去吗?陪我们干坐着,怪没趣儿的。”
陆璇顺势看过来,许京华与她目光相撞,见她似乎有点惊讶,心下奇怪:难道她刚看见我不成?
“三嫂别忙替我安排,京华刚来,我都没来得及同她说话,就出去迎你了。”普宁长公主不待许京华开口,先把荣王妃堵了回去,又招手叫许京华,“京华来我身边坐,别光同你五婶亲热。”
许京华笑着起身,过去时正好看到荣王妃敛了笑冲陆璇点头,陆璇便欠身行了一礼,同侍女告退出去了。
普宁长公主拉着许京华的手细细问了几句家常,期间时常有人来给长公主磕头贺寿,长公主都没让许京华走,直到外面来报,说太子殿下率同诸位皇子来给长公主贺寿,普宁长公主才松开许京华,匆匆迎出门去。
许京华也跟着到了门外,只见刘琰由一位华服青年陪着,正大步行过来,他身后二皇子刘瑜、三皇子刘琦、四皇子刘瑛一字排开,来得十分齐全。
刘琰身穿大红衮龙袍,气度翩翩、俊美出尘,许京华正伸头看,她前面荣王妃突然出声感叹:“咱们太子真是越长越有气派,哎,二嫂,你觉得太子是不是更像先皇后一些?”
她口中的二嫂就是桂王妃。桂王因为被普宁长公主落了面子,自己不肯来,只把王妃一个人打发来赴宴,普宁见桂王妃自己来的,连个孩子都没带,也不高兴,一直冷落着这位二嫂。
桂王妃坐了半日冷板凳,心情自不会好,听见荣王妃这句到处是坑的话,略有些不耐烦,答道:“二弟妹怎么问我?我又没有那个福分,同先皇后闺中相交。”
她嫁给桂王的时候,先皇后已经故去,所以根本没见过先皇后。比起来,荣王妃娘家倒是与李家有些往来,说不准幼时在闺中见过。
皇上把真定长公主软禁在宫中,明面上给的罪名是调唆贵妃、欲行不轨,但各王府多多少少都听见风声,知道此事与先皇后有关。长公主都说关就关了,她们这些皇家媳妇更不愿与先皇后扯上关系,桂王妃一句话又把这茬抛回给了荣王妃。
荣王妃笑了笑,没再吭声,因为太子殿下已经到了近前。
“怎么还把姑母和各位长辈惊动出来了?快请回去上座,让侄儿们给姑母贺寿。”刘琰含笑走到普宁长公主面前,伸手扶住长公主。
长公主笑道:“让太子这么一说,我恍惚以为自己这是过的六十大寿。”
大伙都笑,长公主等大家笑完,接着说:“太子和皇侄儿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用不着贺寿,来,快进去坐。”
太子就扶着长公主的手臂往堂内走,路过许京华身边时,冲她偷偷眨了一下眼。
等大家都回去堂中,太子和三位皇子一起抱拳恭贺长公主生辰,各说了几句吉祥话,又送上寿礼。
皇上把皇子们都打发来,这是别人没有的荣光,普宁长公主十分喜悦,“你们来得正好,近日驸马特意叫人排了南戏,预备今日首演……”她说着转向陪太子进来的华服青年,“都备好了吗?什么时候演?”
华服青年正是普宁长公主的驸马庞桓,他笑着向长公主一拱手,道:“只要长公主一声令下,随时皆可。”
“好,那你再去吩咐一声,我们这就去戏楼,我丑话说在前头,可不许给我丢人!”
“得令!”
庞桓应声要走,刘琰插嘴道:“我们随姑丈一道出去吧,五叔还等着侄儿们呢。”
普宁长公主想想一会儿到戏楼,男女宾客也是要分开的,便点点头说:“去吧,哎,瑛儿留下吧,姑母叫人给你拿点心吃。”
四皇子刘瑛却不肯,牵着三皇子的手说:“侄儿早上吃太饱了,现下还不想吃……”
庞桓笑道:“方才进来时,齐王殿下正带着几个孩子投壶,热闹得很……”
普宁长公主明白了,刘瑛这是急着出去凑热闹,便一笑放了他们走。
许京华和刘琰打了个照面,却没机会说话,也没法告诉他陆璇在这里,只能担着心事,随众女眷先去戏楼。
普宁长公主今日宴客用的是庞家别院——当年迁回神都时,京城可以说是满目疮痍,先帝一心忙着重建神都,对几个成年儿女,安置得都比较简单,王府都只是大面上过得去,公主府更不用提,花园都是她们自己后来慢慢造的。
而且公主府规制本来就比王府要小,当初还都划在了一条街上,现在想扩建都没处扩去,普宁长公主想用南戏待客,公主府根本没地方搭戏台,只好借庞家别院一用。
别院这边儿挑了个大院落,依着院墙搭了戏台,对面是两层高的观戏楼。这楼建得与院落同宽,中间隔断,两侧开门,各有游廊通向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