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明桂载酒
时间:2019-09-22 09:05:34

  种种累积,他看谢糖的眼神彻底变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冷漠?”谢父吼道。
  幸好整层楼都没有别的病人,否则此刻走廊早已喧闹无比,但护士站那几个护士却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看这边什么情况。
  谢糖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疲惫。
  这一世的谢父谢母还没有为谢翩跹对自己那么狠心,但那也是因为提前发现了自己的价值,若他们没发现,只怕仍然会毫不犹豫地重蹈上一世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对自己只有生恩,却没有养恩,生恩谢糖已经想好了用什么还,她会打给谢父一笔钱,但这笔钱,她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她永远都不想和谢家再扯上什么理不清剪不断的关系。
  在谢翩跹入狱那天起,她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做完了,她剩下的人生,她要和谢家全无瓜葛,也要摆脱掉上一世的阴影。
  所以她转过身,没再理睬谢父,转身要进门。
  谢父被两个保镖拖着往走廊电梯那边走,见谢糖理都不理他,气得快炸了,随手在墙上乱抓,抄起墙边的灭火器就往她背上砸去。
  这一下完全猝不及防。
  两个保镖拦了一下,幸好距离已经拽远了,灭火器没砸到谢糖,但砸在墙上,仍叫谢糖吓得哆嗦了下。
  她还从没想过,能见到父亲这么气急败坏地一面,她只听背后重重哐当一声,她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从浴室里急忙出来的人,却及时将她扶了起来。
  陆昼脸色铁青,只匆匆穿了件浴袍,浑身还在淌水,他转身就要追出去揍人。
  谢糖就这么坐在地上,将他衣摆拉住。
  陆昼蹲了下来,准确地捂住了谢糖的耳朵。
  谢糖拿开他的手,抬头看他:“干什么?”
  陆昼一向知道谢父可恶,可根本没想过他恶劣到了这种程度,陆昼心里面揪着疼,他蹲在谢糖面前,还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他只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压根没预料到谢父会突然砸人,他尝试着将手绕到谢糖身后去,在她背上按了按,像是想摸到她有没有受伤。
  尽管知道那一下只砸到了墙上去,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像是神经质一般。
  他道:“对不起。”
  谢糖看着陆昼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的脸,狠狠拧在一起几乎有几分戾气呼之欲出的眉头,她软掉的腿半天才恢复知觉。她坐在地上,陆昼一直半跪在她身边,是一个下意识保护的姿态。
  谢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就在这么一瞬间,她长久以来,从家庭里应得到却没得到的保护,好像被什么别的弥补了。
  很多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混乱的脑子里闪过。
  前世陆昼在狱中不后悔的脸庞,炎炎夏日树下被陆昼手臂弹开的篮球,大巴车上陆昼气焰嚣张地将李子航挤开,酒店里半夜送来的止痛药,看台下从众人中焦灼挤进来的陆昼,海边跳下来的陆昼……
  上一世,她喜欢陆昼,是因为觉得陆昼自信张扬,像是站在阳光的正面,而她却消极自卑,像是躲在阴影里的人,所以才对陆昼充满了向往。
  可后来她发现,阳光里也并不全是光芒,也有自己从未察觉到的大片大片的阴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每一次都挡在自己面前。
  谢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陆昼似乎是想拥抱自己,可手指攥成拳头,却又只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身后,甚至没落在自己背上。
  谢糖心想,陆昼是被自己拒绝了多少次,才连抱自己一下安慰自己,都怕被自己讨厌。
  她心头有些难过,想笑,又想哭,她声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口道:“陆昼,我想,你现在可以抱我一下。”
  这句话叫陆昼彻底怔住,他愣愣地抬起了眼睛。
 
 
第72章 
  陆昼并非是个完美的人,家庭缺失,处境凶险,外人看他光环加身,只有他自己知道,连邀请朋友回家都不敢。
  少年时期的他除了那张脸,浑身性格却半点不讨人喜欢,说是张扬自信,其实却是欲盖弥彰的嚣张。
  甚至有时候臭屁得令人讨厌。
  可谢糖同样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上一世的她躲在自己的龟壳里,不敢轻易伸出触角,说到底就是懦弱。
  这一世她带着记忆回来,顺利地得到了上一世没有的,朋友、认同、夸赞,也成功地送谢翩跹进了监狱,可唯独对待陆昼,她一直都是逃避的姿态。
  她一被触碰,稍稍感到不舒适,便迅速退缩回去了,除了上一世那次海啸之外,从未拥有过一往无前的勇气。
  陆昼见过谢糖最好的一面。
  他见过她清晨校门口、上午跑操、国旗下讲话,偷偷拨开刘海,腼腆地朝自己看来。
  见过她拎着伤药等在院墙下,知道自己竹笋过敏,便让人撤掉那道菜,尽管后来知道那只是误会,更见过她海啸中拼命将救生衣脱给自己。
  那些美好的、喜欢着他的情感,是他拼命想要掩饰一无所有的人生里从未见过的,所以他喜欢她。
  他也见过她糟糕的一面。
  他见过她冷冰冰拒绝人、毫不留任何情面的样子,也见过她吓得腿软、犹豫不定的样子。
  可他仍深深地喜欢她。
  谢糖喜欢上陆昼,是因为以为他和自己的人生截然相反,他站在阳光里,他是天之骄子,他勇敢无畏,他是自己最向往最倾慕的那种人。
  她后来觉得,或许那时候,那种喜欢其实不足以称之为喜欢,而只是一种单纯的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情感。
  可后来,她一点点看见了他的阴影面。她终于意识到,与其说陆昼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倒不如说他和她才是相同的人。她故作坚强的外壳之下,陆昼张扬而无所谓的笑容之下,是一类东西,空荡荡的孤寂,无人可说。
  那么,她还喜欢陆昼吗?
  她还喜欢陆昼,她一直喜欢陆昼。
  真正不喜欢了,早在刚重生时起,她就该彻底把他当陌生人了,可她没有。她那时不知道真相,心中其实一直还是觉得陆昼亏欠了自己,虽然想着互不相欠,可内心深处并不是这么想的。否则,她不会一次又一次对他那么冷淡。
  她完全可以把他当朋友,可那时的她,却完全没办法把陆昼当做朋友,就连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都有些无法忍受。
  对于陆昼而言,谢糖更像是他贫瘠虚假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是他得到的所有的温柔、真挚、美好的情感。
  对于谢糖而言,陆昼又何尝不是,无论是上一世追光般的存在,还是这一世的处处相护。
  自从得知上一世真相之后,谢糖心里一直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但她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心,她不知道,如果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愧疚这么深。她以为是愧疚,可或许里面掺杂了心疼、思念、后悔呢?
  可她还是逃避了。
  但此时此刻,谢糖跌坐在地上,陆昼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拥着她。安静的夜间,病房静悄悄,呼吸可闻,只有两人是一种互相依偎取暖的姿态。谢糖闭上眼睛,慢慢将双手环上陆昼的脖颈,当她手腕肌肤触碰到陆昼脖侧时,陆昼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板。
  谢糖眼眶湿润,她忽然就释怀了。
  为之前纠缠的过往,无论有多纠结,无论错过了什么,无论是谁对不起谁,她全都想要放下。
  谢父欺负了她,在谢家受了委屈,以前从来没人给过她一个拥抱,安慰她,为她出头,可现在有了。
  她还觉得,这世界上没人能比陆昼更喜欢自己了,少年时期的他莽撞,以莽撞的方式对自己好,成熟时期的他稳重,以豁出一切的方式为自己付出生命。全世界没有人再可以为自己做这么多。
  陆昼从未不喜欢过她。
  而她,好像也还在喜欢陆昼。
  这太好了。
  他和她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去过以后的日子,而非一直纠缠于过去。
  陆昼抱着谢糖,身体却不敢动,只用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背上轻抚,试图安抚她。他以为她受到了惊吓,心中骂了谢父一百遍,不敢再吵到她。
  这个拥抱只是安慰的意味,陆昼半点胡思乱想也没有。可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感到谢糖忽然垂下脑袋,将额头抵在了他胸口,陆昼太阳穴猛跳,顿时血液狂涌,停止了思考。
  这是什么意思?
  陆昼视谢糖为生命,可却从没和谢糖这么接近过,谢糖的呼吸刚好落在他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衣料,清晰落到他少年身体的胸膛上,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呼吸。
  还是谢糖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突然听到病房里没了陆昼的呼吸声,差点以为陆昼死了,顿时抬头,就发现陆昼憋红了一张脸,她忙问:“你怎么了?”
  陆昼满脑子都是抱了谢糖了,谢糖还靠在他身上了,两辈子第一次!他都快昏古七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狂吸了口气,摆摆手哑声道:“没事。”
  谢糖不放心地仰头看他:“真没事?”
  “你和我出院吧。”陆昼突然道。
  谢父这人既然知道了陆昼住院的医院,绝不会善罢甘休,要么再次找上来,要么就是将他消息卖给媒体,总之是桩麻烦。
  谢糖也意识到这一点,抱歉地道:“对不起。”
  陆昼刚想说话,谢糖正转身朝浴室走,陆昼心中一紧,以为谢糖觉得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这就要走了,急忙道:“你去哪里?”
  谢糖这次却没有扯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而是道:“你头发还没擦干,我去拿条毛巾来给你擦干,不然会感冒。”
  陆昼顿时一愣。
  谢糖看了眼他死死揪住她衣服的手,道:“你不松手,我没办法过去。”
  陆昼这才松手,他半天没反应过来,谢糖还会担心他是否感冒?直到谢糖从浴室拿了毛巾,牵着他走到床边坐下,让他微微垂着脑袋,抬起手给他乱七八糟地擦着头发,谢糖明显也不熟练,不习惯给别人擦头发,但还是很认真地在帮他擦——陆昼才后知后觉地欣喜若狂地反应过来——谢糖在给他擦头发?!!!
  陆昼个子高,谢糖坐下来被衬得娇小,擦得费力,于是索性站在陆昼身前,用宽大洁白的毛巾包住他脑袋,囫囵一番擦拭。
  陆昼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
  他拍了下自己大腿。
  谢糖莫名奇妙道:“怎么了?”
  陆昼情不自禁地嘴角毫无形象地咧开到耳根:“有蚊子。”
  这才四月份,哪里来的蚊子?
  谢糖低头看了眼陆昼漆黑的发顶,他浑身绷紧地坐在床沿,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满脸的欣喜仍尽数落在谢糖眼中,谢糖也忍不住微微抬了抬嘴唇,心中道,傻子。
  陆昼此时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身形挺拔俊俏,肩膀也比半个月前更宽阔,谢糖给他擦完头发,从他肩膀上摘下几根短发。
  虽然眼睛被纱布遮住,很不方便,但陆昼依然能感知到谢糖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糖突然对自己好了很多——他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太久以来在黑暗中干涸已久,本来都不抱希望,只奢望一滴水,可对方突然给了他一大杯甜甜的糖水,他简直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
  分明不是在做梦,但陆昼依然患得患失,害怕下一秒,谢糖就收回这些好,突然从他身边离开。
  陆昼一头刺猬般的短发很容易吹干,谢糖几分钟就用暖风给他吹干了,陆昼手指抓了抓头发,还很有些恋恋不舍,他听到谢糖从自己身前离开,去了浴室,就忍不住问:“你也困了吧,要走了吗?”
  谢糖探出头来看了眼时钟,已经晚上十点了,她道:“十点了,是该走了。”
  陆昼点点头,道:“我让人送你。”
  “那你明天——”陆昼背对着谢糖。
  他欲言又止,谢糖却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我明天上午会再来的。”
  陆昼悬起来的一颗心脏放了下去,对他而言,每天的日出都没什么区别,但明天谢糖还会过来,那么明天的日出对他就有了意义。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欣喜,却强忍住不让人看出来,低低“嗯”了声。
  谢糖洗完手,拎起包,走到门边,陆昼坐在床边,循着声音抬起头望向她。谢糖心中释然以后,就决定和陆昼之间顺其自然,她今晚其实可以留下来,毕竟旁边还有沙发床,但进展未免也太快了点,何况她也有些不习惯。
  她望着陆昼,微微笑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道了句:“晚安。”
  陆昼心口一烫,也道:“晚安,明天见。”
  谢糖踌躇了下,关上门走了,她一轻轻关上门,陆昼就摘掉眼睛上的纱布,跳起来冲到窗户边,朝下看去。他抬手碰了碰被谢糖额头靠过的心口的位置,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鲜活。
  谢糖坐在回公寓的车子上,不知道想到什么,也忍不住笑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她,笑道:“谢小姐,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谢糖摇了摇头,舒适地歪倒在后座沙发上,她不肯分享,但翘起的嘴角就没平下去过。
  她今天去医院时,听见陆昼酸溜溜地说“路上遇见什么人”的时候,就琢磨着陆昼恐怕是让人跟着自己了,倒也应该不是跟着,只是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保护自己而已。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但现在坐在车上回味起来,越想越好笑。
  她就这么笑着上了楼。
  刚走到家门口,就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白色袋子,谢糖一愣,取下来一看,里面十杯饮料,全是今天没能买到的草莓芝士。
  家门口灯泡被换了一个,明亮照着透明杯里浮浮沉沉晶莹剔透的草莓。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昼仿佛活在梦中,谢糖居然真的每天都来医院看他,而且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点心,陆昼简直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
  他未恢复记忆之前,就不止一次见蔺决和王香雯他们都能吃到谢糖亲手做的刚出炉的小点心,他心里简直如同喝了五斤醋一般酸得不行。
  那时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谢糖竟然会给自己一个人做。
  他无比想拿到蔺决面前炫耀,但他当然知道这有多么幼稚,于是拼命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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