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狂上加狂
时间:2019-09-22 09:06:41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寒烟小声道:“郡王也回来了,不过还没有食晚饭,想让您陪着吃些。”
  笑娘沉默地想了一下,便起身换了件轧棉暗花的袄子,用玉簪随便绾了个发髻,朝着饭厅走去。
  霍随风是真的饿了,这一整天他和义父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尘埃落定,自然饭量大开。
  厨下端上了给胡氏熬煮的鱼粥,又另外烫煮了一只鸡,蘸着香蒜油碟来吃。
  霍随风见笑娘莲步轻移,走了进来,便放下碗筷,替她拉动椅子道:“听说你只劝着胡婶子进食,自己却没吃什么。虽然已经入夜,可也要少吃点,免得饿坏了肠胃,闹了胃病便不好了。”
  笑娘当然知道胃病的痛苦,身在现代时,她这个高举自主创业大旗的富二代便因为三餐不应时而患了胃炎的毛病,有时候一餐吃得晚了,胃就疼得受不了。
  所以来到古代后,创业的大旗也放倒了。作为古代合格的闺阁小姐,笑娘一直是精心于保养,时不时研究些滋补养颜的药膳一类,生怕自己再落下胃肠疾病。
  可是今日,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只是坐下来,若有所思地饮着粥——公孙琴的那番话,实在太叫人生疑了。
  她听过之后,细想了这一路,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暗指霍随风也是重生的。
  可是笑娘知道,霍随风若真的重生的话,绝不能可能跟自己这般亲昵。
  倒霉恶毒女配与光环万丈的男主间,可从来没有什么虐恋情深。她想象不出,随风若真的重生,会毫无芥蒂地死赖在自己床榻上,吵着要姐姐宠爱的情形。
  可是公孙琴并非疯子,她说出随风知道褚慎会死的话来,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公孙琴,郡王是如何处置的?”吞下了一口米饭后,笑娘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霍随风显然不想说太多关于那位女诸葛的话,只轻描淡写道:“当初她助纣为虐,帮扶着霍岩雷搅闹得漠北百姓不得安宁,多少将士平白阵亡在沙场上?既然她早就被霍功祭奠了河神,便自是回到地府才是……义父已经替霍功代为处置,以后她再也不会威胁到我们褚家的家眷了。”
  笑娘默默了地吞了一口饭,在霍随风毫无感情的话语里,也隐约明白了公孙琴最后的下场。
  霍随风乃一代帝王出世,那种铁血雷霆的手段,她这个前世里被捅成筛子的倒霉蛋自然是明白。可是公孙琴乃是霍随风前世的红颜,他若真是重生岂会对公孙琴这般的无情?
  不过她还是决定说破,便放下碗直言:“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公孙琴掳掠了我母亲后,一直在追问当初她与父亲相识的经过?”
  霍随风一边往笑娘的碗里夹了鸡丝,一边挑眉:“哦?她还说了什么?”
  笑娘直直盯看着他深邃的眉眼,不放过他脸上半点的细微表情,一字一句道:“她还说,你乃重生之人,因为遗憾义父前世里在破庙英年早逝,才引得我们母女去救了父亲。”
  随风正吃着鸡腿,听着笑娘的话时,动作依旧不急不缓,眉峰都没有挑动半下,只动作优雅地将鸡腿吃成了一根骨头后才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何谓重生?”
  说完这句后,他这才抬头,见笑娘如同盯贼一般,死死地观察他的神情,倒是微微一笑,然后似乎凝神遥想着那段久远的回忆:“当初满大街,就你手里的包子香,个头大不说,味道也冲鼻子,偏偏你吃得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当真是辜负了那包子,我以为你不爱吃,便替你吃了。谁想到你会抓着我,将我摔倒在地?真有什么鬼祟,我看也是你这彪悍得不像话的丫头才是。”
  他说的语气和缓,肖似小夫妻之间的亲昵调侃,可笑娘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外来户,却做贼心虚的得很,听了随风的调侃,便忙不迭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毕竟公孙琴的那话没头没尾,而且这一世公孙琴爱而不得,显然已经入魔,一时臆想胡乱说了什么也是有可能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世的霍随风并没有前世里的那种到处留情的种马做派,他这辈子的红颜知己,费心算一算的话,也只有师姐洪萍一个人了。
  她看过霍随风跟洪萍在武场上的操练,同门师姐弟毫无情谊可言,竟然是真刀真枪的切磋,要不是各自有些本领,热血都要喷洒得到处都是了。
  总之,在男女相处之道上,霍随风清白正直得很,毫无瑕疵可以让笑娘有借口可以解除婚约。
  所以就此提过后,她就再不好拿了公孙琴没头没脑的话去指责随风了。
  而胡氏在被丈夫细心劝慰了几日后,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总算可是暂时忘记那一日飞来的横祸,一心准备笑娘的成礼。
  如今漠北的大半疆土皆是霍随风的领地。他虽然依旧是郡王的封号,却是漠北名副其实的王。
  霍家本家在霍岩雷家变之后,也是审时度势,经过宗族长老的商议,在家谱里又重新上了霍随风的大名,霍家大房本来掐灭的香火,算是重新延续上了。
  在成礼的前一天,霍随风先带了笑娘入了宗祠。在家谱上,他将她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写在了自己的名字旁,在他俩并列的名字下,还有几多的空白处,是余出来填补将来他俩儿孙姓名的。
  吴笑笑明白,这要搁在现代,算是婚礼前到民政局领证了。
  所以从宗庙里出来时,在看向立在自己身旁的高大英俊的青年时,笑娘的心终于隐约有种落地之感。
  往后余生,便要向他请多指教,一起共度了……想到家谱的空白处,笑娘心里是有些蠢蠢欲动的,虽然霍随风先前所说的“两年三抱”有些丧心病狂,毫无科学精神可言。但是有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小软娃娃,实在是太叫人期待了。
  前世被迫丁克的吴笑笑表示,恨不得跨过婚礼,立刻生个娃娃来亲亲抱抱。
  笑娘虽然恐婚,可是领了证后,似乎尘埃落定,那种恐惧未来的情绪似乎大大缓解,倒是对新婚的生活平生出期待。
  洪萍作为亲亲师姐,不必拍马溜须,送些金银俗物。所以赠礼选得质朴实用,乃是一坛子酒,也是凸显了对师弟的关心。
  坛子里的酒,是他们的那位酒鬼师傅亲自酿造的。美酒里浸泡了药力十足的牛鞭一根。
  洪萍略显夸张的笑娘推荐了此酒,据说喝了后太监都能生养出孩子。她嘱咐笑娘没事就给霍随风喝喝,男人嘛,多补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笑娘就把酒坛子摆在了新房的檀木小酒架子上,还特意用块红布蒙上。
 
 
第121章 
  漠北的婚礼总的来说比中原更加人性化,新娘子不用早早起来梳头打扮的折腾。
  可郡王府如今是有长辈的,胡氏就见不得女儿成婚的大清早还在呼呼大睡,到底将笑娘早早地拉起来。
  从京城跟来的妆娘为她净面开脸,待得鬓角修剪了一番后,便可以涂抹油膏打底儿上妆了。
  也许是那骆驼奶的功效,笑娘在漠北呆了一段时日,肌肤不见粗糙,反而嫩滑了许多。开脸后,当真是剥皮的鸡蛋,莹白不见瑕疵。
  笑娘生怕妆娘只图喜庆,将自己的脸涂成白墙,所以最后的施粉上妆都是自己完成的。
  说起来,笑娘活了两辈子,可是参加自己的婚礼却是头一遭。
  曾凡当初隐婚,两个人去领证都是遮遮掩掩请关系托人代为隐瞒,彷如做贼一般。
  其实现在想来挺没意思的,两个人结婚的架势竟然没有离婚时来得轰烈。
  经过一遭,才明白大半的隐婚,不过是给渣男出轨行了方便罢了。
  当笑娘盛装完毕,由新郎请入婚车,准备前往城外的婚帐时,看着眼前满街熙攘的人群,心内一时感慨万千。
  崇正郡王大婚,这是漠北一等一的大喜事,郡城百姓早早便出了门,拥堵在街道两旁,等着看接送亲的队伍。
  漠北的新娘子不流行遮盖头,当惠敏县主穿着红底绣满金线的礼服走出来时,挨得近的都能看清新娘子的模样,那婚车乃是大轮轴的礼车,等新娘子在郡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后,扶着车轼举高而站时,四周的惊叹声再次响起。
  笑娘虽然先前也在民众面前出现,但都是赈灾之时,须得低调些,自然不会精心打扮。
  而如今,只见那落落大方立在车上的女子香腮云鬓,红唇俏目,只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加之珠翠为饰,系在一把蛮腰上的香缨随风飘动,当真是堕入尘间的仙子,出尘的花灵一般。
  百姓们看得直了眼,漠北民风淳朴直爽,顿时高呼“新娘子真漂亮,恭喜郡王,贺喜郡王!”
  那喊声此起彼伏,当真如浪潮一般。
  霍随风上了车后,立在笑娘的身边,却不看周遭祝贺的百姓,也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笑娘。
  笑娘一边微笑向四周人群打着招呼,一边低声道:“又不是媒人拉纤,新婚时头一遭见你娘子,直盯着我作甚?”
  霍随风却不为所动,一边盯看着她一边也低声道:“以前你是别人家的姑娘,今日后便是我的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笑娘立在高处,接受众星捧月的环簇,自然不好说出“不要脸”三个字来。
  毕竟口型太简单的话,很容易被人看出新娘子还没有过门,就在骂新郎官。只能一路面带微笑,两颊都有些发抖了。
  这车队一路前行,径直往城外的婚帐而去。
  城外早在五天前边立起了五百张熟牛皮缝合的大帐,大帐之上用红色的绸缎为饰。帐内分内外间,外间则是铺摆了一个个小小桌子,供贵客观礼受用。
  从马车下来后,便是一对新人向父母受礼,叩谢养育之恩。
  霍随风没有父母,褚慎胡氏不光是他的岳父岳母,也是他的义父义母,所以这承礼的除了老漠北王夫妻的牌位外,还有褚慎夫妻。
  当霍随风扶着笑娘跪下时,呈递上香茶,倒是诚心诚意地管胡婶子叫了一声“母亲”。
  胡氏是看着随风长大的,如今舍了个女儿,才换来这么一句“母亲”。一时心内感慨,眼下又泛起了热泪。
  做母亲的,在女儿出嫁时,少不得叮嘱。
  胡氏心知笑娘在随风面前是凶悍惯了的,少不得给女婿红包时,直说女儿平时没有教养好,叮嘱着随风要多担待笑娘些。
  褚慎作为岳父大人,说得就精简多了。大概的意思,我虽是你义父,可你也大了,不再如小时那般处处需得人照拂。女子却不同,天生娇弱,就算出嫁也是父母的心头肉。所以笑娘出嫁后,愿得你们二人夫妻恩爱,可但凡有个马高蹬短,女儿受气的时候,那我们爷俩的父子之情暂且放到一边,我就算年老不能提刀,也定要与你以命相搏。若是将来女儿不开心,你也别怪我将女儿迎回家去,我们褚家的女儿就是这么不受气。
  这话说得甚是严肃,可不像开玩笑。胡氏觉得婚礼上说这种恫吓女婿的话,实在是不应该,不由得困窘得连连咳嗽,想止了夫君的话。
  可笑娘听得却是心里一暖,她知道爹爹的话是当真的,既是说给霍随风听,也是说给她听的。
  毕竟随风如今已经统一漠北大半,将来想要和亲的部落公主应该不在少数,如果随风真有妻妾成群的那一日,她想要和离,褚家会无条件地向她敞开大门。
  霍随风听了义父的这番丑话在前,倒没有变脸,只是恭谨地叩首道:“请父母亲放心,笑娘嫁给我后,我自当如珍宝般爱护。”
  胡氏见女婿没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打圆场让二位新人起来。
  笑娘需得入内帐坐喜床,接受女眷们的祝福。而随风则要出大帐,接受众位将士们的敬酒。
  前来观礼的宾客都不是空手前来的,俱是按着漠北习俗,将自己准备的锦被叠成条状,堆砌在笑娘的身后,摞成被子山,还有糖面参杂了牛油做成的喜饼也堆砌在笑娘的面前,供新人食用。
  待得女眷们都出去后,喜帐子里只剩下笑娘和侍女们,笑娘连忙垂着腰揉着脖儿对寒烟道:“寒烟,快些来,将我头上的冠拿下来,太沉压得脖子都酸了。”
  寒烟自是笑着替郡主除下了冠道:“一会郡王便要回来了接你回府,这会儿摘下来,过会儿还要戴。”
  因为笑娘老早就对漠北听账的习俗敬谢不敏。一会成礼敬酒完毕,郡王就会接她一同回郡王府,并不在喜帐里过夜,所以寒烟才会这么说。
  笑娘接下头冠后,活动着脖子道:“郡王手下将士那么多,哪里一时饮得完?再说入夜就冷了,我披上红氅,将兜帽戴上,不戴冠也无妨。”
  笑娘说得不假,霍随风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也毫不体恤小郡王急切想要洞房花烛的心,只杯山碗海地倒灌。
  就算是海量之人,也难免被灌得上了头,待敬完了一圈酒后,郡王高大的身体只被修竹一路搀扶着,踉跄着来接新娘子。
  笑娘一早就穿好了红大氅,等在马车上,看着随风醉醺醺地上来,只能扶着他摊躺在马车的软垫子上,心里却略略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就忐忑着新婚之夜,如今看随风喝得烂醉,最起码这一夜不用担心这小子生龙活虎了。
  可是她实在难得看到随风这般不省人事的样子,忍不住捏着他高挺的鼻梁,戏谑道:“饮了这么多,一会罚你睡在屋外,免得熏臭了婚床……”
  因为方才饮得都是漠北烧刀子的烈酒,此时是酒劲最烈的时候,随风被捏得喘不上气,只能扭着头,紧握着她的调皮的纤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笑笑,别闹……”
  这话声量不高,不过是含在喉咙里吐出来的,可是笑娘听了,却犹如天灵盖被雷劈一般,一直战栗到了脚心处。
  方才,她低头听得明白,霍随风喊的,可不是笑娘,而是笑笑——吴笑笑的笑笑!
  她有多久没有听人这么喊过自己了?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她都要恍惚忘记自己还曾叫过笑笑了。
  可是随风为何会突然这么喊自己?笑娘猛地靠坐在车厢里,只望着随风的脸,就在方才,他喊自己是笑笑时,笑娘恍惚觉得说话的不是霍随风,而是万年影帝——申远。
  一时间,所有的疑虑又浮上了心头。
  那个公孙琴说霍随风是重生的……可是若他不是重生,而是也穿了呢?
  而且说不定穿过来的,就是跟她一起遭遇了车祸的申远。
  这么想来,笑娘觉得后脊梁都冒冷汗,如果他是穿过来的,岂不是一早便认出了自己,却一直含而不露,假作不识,比原住民还像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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