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商臣笑了,低沉的声音就在庞倩耳畔,让她不由得心猿意马∶“晋君……”
赵商臣慢慢站直身子∶“也对,本君要是迎你进宫,先皇非从坟头跳出来不可,你肚子里的孽种可是要折本君,阳寿的。”
庞倩瞪大眼睛!
“你……您说什么,倩儿不明白……”庞倩大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赵商臣。
赵商臣抛动着手里那枚刚从庞倩身上摸来的虎符,笑∶“不明白就在这里想到明白,本君还有事,失陪。”
“晋君!”庞倩拔腿就追∶“你给我放下!”
翠云不知什么时候被制住了,偌大的花园里一个庞倩的人都没有,她不得不软下口气∶“那就是一枚装饰,晋君拿它做什么……”
“装饰?”赵商臣微微一笑,低头读着上面的文字∶“十万符?”
“晋君将它还给倩儿吧,倩儿用什么利益换,都可以啊……”庞倩娇声软语道,整个人只差贴到他身上去了。
赵商臣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别拿你勾引庞枭那一套对付我,我啊……”
他轻凑在庞倩耳边∶“嫌你脏啊。”
庞倩没绷住脸上的面具,疯狂道∶“你在胡说什么!将它还给我!”
西南庞家人人习武,庞倩也不例外,只可惜赵商臣的功夫打她绰绰有余,几乎没费力气就将她钳制,往旁边狠狠一推!
“玄鱼,将她看住了,丢了拿头来见!”
玄鱼浑身一凛∶“是!”
赵商臣揣好虎符,单枪匹马出城外十里,画奴早在那里等候。
“晋君大人!”画奴打招呼道。
“吁——”∶赵商臣勒紧马头,将虎符抛给他∶“拿去!跟殷遇戈说,用这个换他妹妹!”
画奴双手接住那枚小小的虎符∶“……啊?”
“然后让他好好想一想,要拿什么换我的妹妹!”赵商臣哼道,调转马头∶“驾!”
很快一人一马消失在另一条路上。
画奴握着虎符,挠了挠头∶“现在人嫁妹妹,彩礼都是十万大军起步的么……对了,我不能拖延,殿下还等着我去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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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王宫早已经在宓家众人的团团包围之下,楚王死后,南衙十六卫只听持有令牌的人。
好巧不巧,那令牌在殷沉戈手里!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殷沉戈兴奋至极。
楚王驾崩的消息已经从各方面散布了出去,光明殿被他的人团团包围,东宫那边姜大人亲自去了,想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只待杀了殷遇戈!这王位,便如探囊取物一般,是我们的了!”
王后比他谨慎一些,说∶“不如让底下人先下手为强,你就别过去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结果了他的性命!”殷沉戈信心满满,提起他最爱的剑朝外走去∶“母后不要担忧了,昨晚淑河郡主派人来说,十万大军已经就位,我们有这么一个坚实的后盾,还怕什么呢?”
王后心说也是,边跟着殷沉戈往外走边说∶“你当初允诺西南三城五州是不是太多了,母后觉得不妥……”
殷沉戈用登基后划给西南城池为条件,换取西南王的支持,更许诺了让庞倩为他的正宫王后,这才让庞家这艘大船和他绑在一起,如今眼看大业轻轻松松就能完成,那即将要给出去的地盘,忽然又不舍得了。
殷沉戈说∶“母后说得有道理,等这件事过后,咱们再想个法子拿回来就是!”
话说间,母子二人已经走到光明殿外,平时巍峨雄壮的光明殿如今像一个迟暮老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这。
“太子呢?”小宓氏问。
“在、在里面……”守门的卫士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当值,面对主子连话都说不流利,殷沉戈轻蔑地看了一眼,心说待会儿就换掉他!
“把门打开。”
“吱——呀——”沉重的殿门被慢慢打开。
“殷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殷沉戈血液上脑,兴奋地提着剑冲进去!
“殷战人呢?人呢?”
空荡荡的大殿一个人都没有,殷沉戈气急败坏地准备找守门人算账,却忽然听见五鼓的声音——
“咚,咚,咚……”
悠扬的鼓声从远到近,这个声音殷沉戈并不陌生,是平时大朝会的时候号令百官上朝的信号!
可是……今天哪来的大朝会!?
他发了疯似的冲向上朝的正殿,看见内侍一排排整整齐齐站在宫道边,一如平时上朝时的场景。
只是今日比较安静,而且没有文武百官。
“大胆!谁安排的!?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殷沉戈一声声质问着。
里面万喜的声音传来∶“百官觐——见——”
王后跟在后面,将一切收在眼里,她尖叫了一声∶“啊!”
直觉告诉她,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阿兄呢!阿兄呢!”小宓氏发了疯似的问身边人∶“还有姜大人回来了吗?”
“西南……庞倩!快!派人出宫,去求救淑河郡主!”
殷沉戈跨进大殿,他要看看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是谁!
金灿灿的王位一如平时,只是上面空空如也。
不止王位,空荡荡的大殿只有他自己。
“出来!有本事搞事情,你有本事出来啊!”殷沉戈手里的剑胡乱挥舞着。
“沉儿!”小宓氏追在后面,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快走!”
守光明殿的人那么脸生,怪她刚才没想到!
现在除了她母子身边一二十个侍卫,再无其他护卫,原本埋伏在外面的人不知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别说这些人,连南衙十六卫的人也不见了!
整座王宫仿佛都空了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
“母后!”殷沉戈双目通红∶“他……叫他出来!”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万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王位下方不远,高亢的声音一如平时。
小宓氏母子抬头望去,只见太子一身银白色常服,玉冠带孝,腰侧佩剑,出现在不远处。
面对他,公子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姨母,别来无恙。”
小宓氏眼中一闪∶“你……太子该喊本宫母后!”
殷遇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摇摇头∶“逼宫,卖国,残害先王妃嫔,剖腹挖子……”
“做了这么多恶行的你,有什么资格做孤的母后?”
小宓氏浑身一软,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啊?”明稷掏掏耳朵,出现在大殿门口。
殷遇戈眼前一亮,步子都不自觉往前挪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中秋啦,大家中秋快乐鸭!!
第143章
王后踉跄了一步, 她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种不甘, 愤恨, 最后都化成一声声尖锐的笑∶“难怪事情一开始, 本宫就万分不安, 终究是这个结局,”
明稷走向太子, 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哦?那你这些决定, 可不能算明智。”
明知成功几率太低还要做, 最后果然失败了, 这脑回路她不懂。
殷遇戈上前几步,将她拉到身前,低声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
明稷有些腰酸,就势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男人手上, 瞪眼∶“什么孩子?你说什么孩子!”
殷遇戈一听,耳膜似乎都在轰鸣, 胸腔里的情绪满得涨疼∶“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 还小。”
二人低声说话的样子落在王后母子眼里万分刺眼,殷沉戈奋力将剑刺向上面的人∶“拿命来!”
“当!”一声, 长剑轻松被挑落在地!
殷沉戈被反振回来的气力震得虎口发痛, 低头一看, 满手鲜血。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很像,这种明知是死还要蹦哒一下恶心你的样子,更像。
殷遇戈不欲和他们多费唇舌, 下令道∶“带下去,关起来!”
“等等,”明稷制止了墨奴的动作,一步步走向王后。
“你……要做什么?”小宓氏有些害怕她的眼神,躲闪不及右手已经被抓住!
“放开本宫!先王刚去你们就这般欺辱本宫!你们眼里还有先王吗!”小宓氏拼命挣扎,被墨奴死死按住双肩,怕她突然发狂,伤了太子妃。
明稷笑眯眯地执起她的手,拍了拍:“母后这手保养得不错,肤如凝脂,一点皱纹都没有,正适合刻字。”
茯苓子在身后,捧着锋利的短刀,明稷将刀拿在手里,在王后的手背上比划了一下∶“丽怎么写来着?”
王后瞪大眼睛,明稷解释道∶“姑母死得冤枉啊,我不能亲手给她报仇,只能一笔、一划给您刻上,让您时时刻刻看着这个字,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
最后一句伴随着第一刀,一下划破了王后的手背!
“啊!”小宓氏痛得大叫,本能地用力挣扎∶“你……住手!住手!丽姬不是本宫杀的!她不是本宫杀的啊!”
明稷不信∶“您的话还有可信度么?别怕,还有那么二三十画吧……”
“真的不是本宫杀的!是谢琼林!是谢琼林那个贱人杀的!”王后满脸惊骇,浑身痛得发抖,想她生来尊贵,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罪,真恨不得当场死掉,免得再受这种侮辱!
“真的是她,你去折磨她!你去折磨她啊!”
“谢琼林?”明稷松开手。
若小宓氏说的是别人,那她还会质疑质疑,可若是谢琼林……没准还真是真的!
小宓氏被墨奴等人架着,说∶“不信你去找她对峙!许多事都是她做的,恨谢家,恨李家,恨昭氏,更恨你!”
“若没有你,如今的太子妃就是她谢琼林!”小宓氏喘着气∶“你说她,该不该恨你?”
当年晋王后托孤,李家为了保住公主把亲生女儿送走,多年来将公主视如己出,也就是明稷。
而昭氏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谢琼林,人生轨迹却变成了这样。
小宓氏有些幸灾乐祸∶“这是你们欠她的,人家只是回来讨债而已……说不得错……”
明稷看着她,冷哼∶“您当年想必也是这样,借着进宫探望堂姐的名义爬上父王的龙床,摇身一变成姐妹共侍一夫,还美名其曰‘都是她欠我的’吧?”
“你!”被戳破旧事的王后恼羞成怒。
“娘娘!”有貌从门外跑进来,满脸焦急,附在明稷耳边低声说∶“不好了出事了……”
“当啷”一声,明稷手中的短刀应声落地,大概是她的脸色太差,殷遇戈挥手让墨奴把人带下去,皱眉问∶“怎么?”
光明殿重归平静,明稷提起裙子∶“我要去香宜殿一趟,阿娘被谢琼林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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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宜殿原本是个没有名字的空殿,随着它的主人——香宜夫人谢琼林入住,有了自己的名字。
它在离光明殿很近的地方,足以彰显其主人的受宠程度。
明稷到的时候已近黄昏,整座香宜殿空荡荡的。
谢琼林爱俏,殿里挂了好多粉色薄纱,风轻轻拂动,如梦似幻。
“我来了,你人呢?”
谢琼林要她一个人赴约,殷遇戈不同意,非要让画奴带人将香宜殿全平了,他就不是一个能被人威胁的人,也不许她是!
可是昭氏还在谢琼林手里,明稷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险。
偌大的香宜殿没人应她,明稷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猛地看见三个被捆在椅子上的人!
“唔!唔唔唔!!”三人拼命挣扎着,满眼希冀太子妃能放了他们!
“是你?”明稷叫了一声,面前的三人分别是谢琼珠、谢佳明,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应该是谢夫人。
“唔!唔唔唔!”谢琼林挣扎得脖子通红,她从小到大跟谢琼林作对那么多次,落在她手里不得被千刀万剐啊!
李明稷是唯一能救她们的人!
“不许动。”
明稷的手刚一动,里面就传来冷冰冰警告的声音,随即谢琼林出现在门口。
她手里推着轮椅,上面的人歪着脑袋,像是昏过去了。
昭氏!
“阿娘!”明稷惊叫一声∶“谢琼林,你把她怎么了!”
谢琼林第一次卸下所有伪装,以往所有的温柔小意,所有的小心翼翼全部没有了,只剩下狰狞和歇斯底里∶“闭嘴!”
“你凭什么叫她娘!我才是她的女儿!”
明稷闭了闭眼,放软了口气∶“有话好商量,是不是?”
“宓氏的人全部伏法,新王马上就要登基了,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听,”
“能办的我就办,办不到的想着法儿办,行不行?”
谢琼林瞪眼∶“闭嘴,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