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想守寡——西楼望雪
时间:2019-09-25 08:14:29

  “怀疑什么?”
  “怀疑是否有人在那处园子里,接应王妃娘娘。”
  萧景承眉心紧皱,阮盈沐说过她只同他一起来过两次皇宫,除了纯贵妃,她在宫里应当没有任何相熟的人才是。
  等一等,难道是……
  他的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半晌后,他冷冷道:“你先下去吧,暂且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今夜便不睡了,他倒要看看,她到底何时才会回来。
  与此同时,安阳将军府内,阮斐刚躺在床上没多久。
  他来回地翻着身子,心烦意乱。白日里他听闻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豫王殿下遇刺,但是豫王妃替豫王殿下挡了一刀,所幸并无生命危险。
  但宫里也一并封锁了紫鸢被抓的消息,毕竟是豫王妃的贴身侍女,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引起非议。
  因而阮斐并不知道紫鸢已经被关进了天牢,整件事甚至牵扯到了他自己。
  他只是担忧他那位体弱的三妹妹,自打他知道阮盈沐嫁入豫王府后,便时时有隐忧,果然,她还是因为豫王受伤了。
  思绪翻飞间,他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响动。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悄然走到窗边,出其不意地猛地推开了窗子,大声喝道:“谁在外边?”
  来人也不躲闪,直面他的审视,然后将手中握着的镯子展示在他眼前。
  月光下,这只镯子发出浅淡温润的光,来人压低声音道:“奉阮三小姐之命,有事前来拜托阮将军。”
  阮斐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一沉吟,将窗子彻底推开,“进来吧。”
  逐风跳进了房间里,站在桌子旁,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阮斐。
  “这是什么?”阮斐狐疑地接过了图纸,就着灯火看了两眼,神色突地一变,“这是谁给你的图纸?”
  “是阮三小姐给我的。”逐风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继续道,“不知阮将军是否听闻豫王殿下遇刺一事?”
  “略有耳闻。”
  “这张图纸上的暗器,便是那刺客所携带的暗器。”
  阮斐已经收敛了表情,神色如常道:“三小姐让你给我这张图纸,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三小姐并未明说,只是叫我问一问阮将军,是否认识这枚暗器的主人。”
  “三小姐现在在何处,你又是什么人?”
  “三小姐现在正在皇宫中,我的身份不重要,我只是替三小姐办事。”逐风语气恭敬道:“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在此耽搁太久,还请阮将军尽快回复。”
  阮斐眼睛盯着这枚小小的暗器,拇指在纸上来回摩挲,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并不认识这枚暗器的主人,但你先等我一盏茶的时辰,我写一封信。”
  他走到书桌旁,抽出了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片刻后,他将纸折叠起来,转身递给了逐风,“你且将这封信带给三小姐即可。”顿了顿,他又道:“麻烦你再为我带一句话给三小姐,就说近几天,抽个时间回将军府一趟,父亲和大哥都十分想念她。”
  逐风接过了信,点头应下。“既然如此,便在下便先告辞了。”
  他一路马不停蹄,将任务分散到了各处,墨袖宫隐藏在地下的一张巨大的信息网,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汹涌而又悄无声息地流动起来。
  短短几个时辰后,逐风便收到了结果。
  他并没有拆开密封的信件,直接又赶到了皇宫。
  阮盈沐睡得正香,祁染示意逐风不要发出声音,自己先走了过去,接过了逐风手中的信件,拆了开来。
  他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心下大吃一惊。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神色也十分凝重。
  逐风猜测这个结果恐怕不太好,但是此刻小姐在睡着,他也不好发出疑问。
  而祁染则将信直接递给了他,他疑惑地接过了信件,只扫了一眼神色也霎时一变。
  似乎是感应到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阮盈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看到逐风已经回来了,顿时清醒了过来。
  “如何,有结果了吗逐风?”她掀开了披风,起身,转而又将披风披在了身上。
  祁染低声应道:“有结果了,你自己过来看吧。”
  她一边往祁染那边走,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微微笑道:“怎么,你们俩的神色怎么都这么严肃?”
  逐风赶紧将信也呈给了她,“大小姐您先看看吧。”
  阮盈沐接过信件,片刻后抬眸看向祁染,不可思议道:“这是怎么回事,刺客怎么会是墨袖宫的人?”
  祁染垂眸看着她,“大师兄若是说,这件事大师兄完全不知情,你是信,还是不信?”
  阮盈沐压下内心的震惊,将手中的信捏成一团,随后转身便走到还在燃着的火堆旁,将信扔了进去。
  信纸一接触到火苗便被火舌卷了进去,片刻后化为灰烬。“我就算不信天下人,也不会不信大师兄。想必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隐情吧。”
  祁染在她身后沉沉道:“信上说的没错,拿这枚暗器的刺客,确实是我墨袖宫的人。但是这场刺杀任务,我从头到尾都完全不知情。”
  这就意味着,墨袖宫里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一件连墨袖宫宫主都不知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刺杀豫王殿下,而现在皇上正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杀豫王殿下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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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卯时三刻,天色仍旧一片昏暗,阮盈沐从她夜里翻出去的那一扇窗又翻了回来,轻巧落地后,站在寑殿门前,顿了许久。
  她给殿下用的药,应当是至少能让殿下睡到日出时。可是莫名的,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再不进去,天都要亮了。她咬咬牙,悄悄将门推开了一道仅仅能让自己侧着身子通过的缝隙,闪了进去。
  寑殿内依旧黑沉沉的,只有天窗处撒了些许月光。她站在床榻边暗自观察了片刻,听闻豫王殿下的呼吸声如常,想来还在熟睡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看来妙手先生给的药,效果还是很好的。
  阮盈沐缓缓脱了外衣,只着寝衣,像一只猫一样轻盈地爬上了床。
  等她躺好了,将被子也盖到了身上,下一刻,却听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你回来了。”
  这四个字本应极其普通,说话的人也没有带太多的情绪,阮盈沐霎那间却如坠冰窟,四肢僵硬如同木偶,大脑都停止了转动。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黑暗中,萧景承却瞬间整个人欺了上来,伏在她身上,与她脸对脸,眼对眼,冰冷的一只手松松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给本王,下的是什么药?”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唯见得他眼里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语气更是比这夜色更冷。
  好半晌,她清了清喉咙,干涩道:“只是可以令人沉睡七八个时辰的药,并无任何其他害处。”
  “是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无甚起伏,“你哪里来的药?”
  “妙手先生上次来豫王府,我问他要的。”
  “如此说来,你早就打算将这样用在我身上了?”
  “不!”阮盈沐一着急,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抬了抬,却被萧景承掐着脖子一把重新按回了床榻上。
  “不、准、动。”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
  她就这样被他掐着,突然感到有一丝恐惧,久远的尘封的记忆中,她也是这样,被她最亲近的人掐着……
  他是不是……想掐死她?
  “我从未想过将这药用到殿下身上,今夜……今夜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萧景承微微歪着脑袋,目不转晴得盯了她良久,这才扬起唇角笑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颇有些温情和亲昵地捏了捏她冰凉的脸蛋,“好,那我们来到下一个问题。这一整夜,从你去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一桩一件,慢慢讲给我听。”
  阮盈沐一时沉默。
  她一整夜去做了什么?她去见了紫鸢,不能说;她还见了大师兄,也不能说。至于墨袖宫最后给的调查结果,更是不能说。
  她越想便越感到有些绝望,或许萧景承对她的怀疑从未停止过,而今夜她的的所作所为,恐怕让她这个人,在他那里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信任。
  事情已经陷入了死局,她不可能选择这个当口去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豫王殿下更不会相信,她做的很多看起来难以理解的事情,其实是为了他。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当你说了一个谎话,你就要用成百上千个新的谎言去圆它,而只要有一个谎言出现漏洞,那么一切就都前功尽弃。
  从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嫁入豫王府时,她就该有此觉悟,而不是心存侥幸,不断插手一件又一件她不该插手的事。
  而萧景承地耐心却被她如此漫长的沉默磨光了,眉心紧皱,低冷道:“说话,阮盈沐,不要再试图编出一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糊弄我。”
  阮盈沐心一横,紧紧闭上了眼眸,哀声道:“盈沐能说的,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殿下的事,自问无愧于心。但,殿下的问题盈沐也没有办法照实回答,盈沐有自己的苦衷,还请殿下体谅。”
  说罢,她将自己脆弱纤细的脖颈往他手中又送了送,“若是殿下铁了心,不肯再相信我,那便,动手罢。”
  萧景承的拇指来回摩挲了几下,感受指下脉搏的律动,“你以为本王不敢?”他记得他已经说过了,他生平最讨厌两件事,第一件是被欺骗,第二件是被威胁。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经将他讨厌的两件事都做全了。
  “殿下没有什么不敢,即便是今夜盈沐死在殿下手里,只随意找个理由,对外宣称豫王妃病死又如何?”
  “你……”萧景承怒极反笑,“哼,好,好得很!看来你是宁愿死在我手里,也不肯同我说一句实话了。”
  他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手上开始用力收紧,竟真是要掐死她的模样。
  阮盈沐双手紧紧揪住了床单,克制住自己的反抗意识,就那样像一只木偶一样,安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窒息。
  很快,她便感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意识也昏沉起来,绞紧床单的的双手也渐渐松了力。
  恍惚间,她似乎是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叫了一句“娘亲”。
  脖子上的压迫骤然松懈,新鲜的空气顿时重新涌进来,阮盈沐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活了过来。
  她猛地起身,趴在床榻边缘,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一边干呕,好不狼狈。
  但是,她赌赢了不是么?殿下终究还是未能对她下得了死手。
  好半天,她才得空回头去看萧景承。
  方才掐她的那一阵,仿佛是用尽了他的力气,现下如同脱了力一般,躺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怎么动手掐人的,看起来比被掐的还累呢?豫王殿下这副身子骨,未免也着实太弱了些吧。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慢慢爬回了床榻上,难道是妙手先生给她的药,还是有一些副作用吗?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吗?”刚刚的那一阵折腾,让她的嗓子变得又轻又哑,发出来的声音奇怪的很,吓了她自己一跳。
  萧景承似乎是真的很累了,淡淡道:“我刚刚差点掐死你,你还要问我哪里不舒服?”
  阮盈沐清了清喉咙,心道完了,豫王殿下肯定觉得她是个极为虚伪的女人吧。
  “去将灯点上。”
  阮盈沐应声,缓缓爬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桌子前点灯。
  她现下难免还有些头晕目眩,撑着桌子又缓了一会儿,才摸黑点燃了灯。
  在桌子前站了片刻,她慢吞吞地又回到了床榻上。
  发泄后的萧景承,至少看起来平静多了,微阖眼眸躺在床榻上,听见她上床的悉悉索索的动静,低低沉沉问道:“你怎么还敢靠近我?”
  阮盈沐干笑了一声,以她目前对豫王殿下的了解,他方才既然已经放过她了,应当便不会再反悔,又掐她一次了罢。
  她暗自发狠道:若是豫王殿下当真还要掐她一次,那她便动手打晕他算了,到时候再求妙手先生给她弄一个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勉勉强强也能解决。
  听不到她的回答,萧景承睁开了双眸,一眼暼过去,便见她胸前又渗出了血。
  该死的,居然忘了她还受着伤。萧景承恼怒地又瞪了她一眼,人还受着伤,却怎么也不肯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不让他省心。
  阮盈沐被他瞪了,略有些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应是又崩开了。
  她眼睛一转,突然弱弱地呻吟一声,黛眉轻颦,一只手捂在胸前,做出了摇摇欲坠状。
  “装什么?离肠子远着。”萧景承低斥了一句,方才被他掐得快死了,也跟个没事人似的,现下这点小伤,却装得跟疼死了一样。
  阮盈沐不肯放过这个难得能装柔弱的机会,脚步不稳,一个踉跄便趴到了床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萧景承,软着沙哑的嗓子道:“疼,殿下,特别疼~”
  萧景承看着她的目光但是要把她给吃了,半晌后头疼地闭了闭眼,提高了些声音,有气无力地喊道:“贺章,找个药箱子送进来。”
  门外传来贺侍卫的应声:“是,殿下。”
  贺侍卫动作利索,很快便送进了一个药物齐全的药箱子。贺侍卫现下已经不能直视王妃了,全程低垂着头,搞得阮盈沐良心都有些不安了。想必贺侍卫跟丢了她,豫王殿下肯定是跟他发脾气了。
  她坐在桌子前,半褪了寝衣,将染血的纱布揭了开来。若是往常,她必然要忍着一声不吭,今日却故意全程发出哎呦哎呦的呼痛声,听得萧景承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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