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安见她朱唇微微靠近,嫩若樱桃,红嘟嘟的惹人怜爱,清风馥馥,更带着幽香袅袅,冰肌玉骨触目可及,心驰神遥,双手竟然无处安放。
神思渺渺中,蓦然见她害羞,心中一动,忙收敛心神暗骂自己非君子,可他就喜欢看她明媚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想时不时逗逗她,“好。”
叶初然喂完饭匆匆离开,不敢再看谢临安一眼,走到前院,张氏正带着三个孩子用饭,见她脸色发红,不由问道,“叶娘,你没事吧,可是不舒服?”
叶初然摆摆手,“大嫂,我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她望了一眼张氏高高的肚子,“大嫂,你要七个半月了吧,注意身体。”
张氏柔柔一笑,轻抚肚子,“没事,就是踢得厉害,这孩子调皮的紧。”
两人聊了会天,吃完晚饭收拾好,叶初然回房安歇,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叶初然刚到坎山村村口,就看到那里停着辆马车,周氏在车里冲她频频招手,叶初然晃晃悠悠走过去,赶车的正是李大,“李叔,娘,你们来的真早。”
周氏亲热的将摇钱树拉上车,笑着递过来一个食盒,里面装满各式点心,“叶娘,这是娘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味道。”
叶初然挑了挑眉,哎呦,这亲情牌打得不错,她接过来尝了几口,人品虽差厨艺还不错,点心做的还算有滋有味。
亲情牌谁不会打?她眼珠咕噜一转,忽然哭了起来,“好吃,好久没吃到娘做的点心,我好想念娘的味道。”
周氏见叶娘满脸伤心,一贯冷硬的心也有些柔软,毕竟是自己亏欠叶娘的爹爹和她,上前搂住叶娘,“不哭了,以后回家,娘做给你吃。”
在外面赶车的李大听到两人的对话,憨憨的插上一句,“叶娘,以后就把李叔的家当自己的,让你娘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这个李大还算是个忠厚人,叶初然哼哼几声,和周氏虚以为蛇,甜言蜜语不要银子般信手拈来,以至于到了县城门口的时候,两人母慈女孝,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到了县城,周氏满脸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叶娘,我和你李叔要去县里买些东西,你先去这旁边茶馆吃些茶食,一会娘办好事情来找你。”
叶初然冷眼觑去,周氏和李大之间互换眼色,李大有些不赞同摇摇头,周氏狠狠瞪他一眼,他讪讪低头,不由撇撇嘴,把自己支开,看来这周氏要去李公子府上商量卖女儿。
她乖巧柔顺的笑笑,“娘,李叔,你们去吧,不必担心我,我就在这个茶馆等你们。”
等两人离开,叶初然将荷包里的银子统统倒出来,仔细数了数,居然有一两三钱银子外加几枚铜板,这周氏是下血本啊,看来李公子答应要给的聘礼不少。
她欢快的去茶馆要些茶点,压根没想着省银子,既然进城了,就好吃好喝再好好谋划,务必要把谢多寿和县丞千金的名声打响再打响。
周氏和李大果然去李公子府上,李公子听人禀告未来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来了,立马请进来,上香茶上点心,等到听周氏说起今天进城的原因,更是心花怒放。
“婶婶好魄力啊,这些时间苦了叶娘,谢家当真无耻,婶婶必要为叶娘讨回公道,叶娘以后嫁到好人家,一定会孝顺叔叔婶婶的,叶娘聪明乖巧,夫家会对她很好的。”
李公子这番话拐弯抹角的说出内在意思,周氏欣喜异常,不断点头,“是是是,公子说得对,叶娘必须要离开谢家,到时候还麻烦公子给找个好人家。”
“这事就包在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上,”李公子邪邪一笑,他顿了顿,忽然想到谢家还有个解元,也许周氏会看在他面子上不敢过分。
冷笑一声,“婶婶尽管去谢家讨公道,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李家世代皇商,朝廷大员都是我的知交好友,不要说什么解元什么秀才,就算是县令知府的,也要卖我几分面子。”
周氏见李公子这般打包票,心知肚明这是要自己全力以赴去闹一番,看来这李公子对叶娘当真动了心,心里多了七分底气,“多谢公子,我把谢家闹个底朝天,给叶娘出口恶气。”
李公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原本想让叶娘进府见上一面,送些首饰讨好讨好,解解相思之苦,转念一想,也不急于一时,“婶婶,快去快回,晚上我为叔叔婶婶和叶娘接风洗尘。”
周氏得到李公子的鼓励,像打了鸡血一般,带着李大雄赳赳气昂昂去了茶馆,看到叶娘愁眉苦脸的在喝茶,上前拉住她,“叶娘,我们走,去县学找谢家公婆和谢多寿算账。”
叶初然连忙拉住她,“娘,一路劳累,不如喝点茶吃点点心,休息下再去县学,这家茶馆的茶食很不错。”
这时候去干嘛,学堂还未放学,等到酉时县学放学,人来人往,这一闹才算闹得大,再说了,不让周氏吃饱喝足,这闹事的力气也要大打折扣。
周氏不疑有他,连连夸奖叶娘孝顺,坐下吃些点心又喝了满满一壶茶,“走,去县学。”
此时正值酉时,县学刚刚放学,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周氏拉住叶娘趾高气扬的往县学走去,李大缩头缩脚的跟在后面。
叶初然左顾右盼,顺势带周氏走到上次见到谢多寿和县丞千金谈感情开小灶的地方,心里暗自琢磨,要怎么样才能把周氏引到谢多寿和县丞千金有私情的这件事情上。
叶初然皱着眉头正谋划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两个你侬我侬恨不得旁若无人的一对,正是谢多寿和县丞千金。
她兴奋的几乎要叫起来,这是天上掉下两个馅饼啊,她究竟是什么锦鲤属性,心想事成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运气,锦鲤大神,我要请你吃烤鱼和烤木薯。
锦鲤大神:你用我给你的东西回请我,不觉得羞愧吗?对了,啥时候请?
叶初然眼珠转了转,摸摸自己的衣袖,面色慌张,“娘,我把你给我的荷包忘记在茶馆,你等等我,我回去找。”
周氏拍拍她的手,毫不在意,“没事,丢了就丢了,娘再给你。”
叶初然坚决的摇摇头,“不,这是娘给我的,我去找回来,娘,你就到前面的那个门等我,我马上回来。”
周氏毫不起疑,叮嘱叶娘快去快回,然后和李大一起走到县学正门边,天气太热,她拿出手帕擦擦汗,不经意一瞥,旁边站着一个俊秀斯文的少年,十分面熟。
她蹙眉细细回想,突然想到这人就是谢家老二谢多寿,也是叶娘的夫君,之前给六礼的时候,还专门来叶家,没错,烧成灰她都认得。
周氏立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谢多寿和一个美貌女子眉目传情勾勾搭搭,几乎要气得厥倒,简直是不把叶娘放在眼里啊,然后又是一喜,这是送上门来的好理由,可以趁机提和离。
“谢多寿,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下六礼的时候,怎么说的,要一辈子对叶娘不离不弃,与她白头,叶娘对你一心一意,替你照顾爹娘毫无怨言,你居然又勾搭上了别人,你对得起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吗?”
谢多寿当然没有说过什么不离不弃,周氏为造声势,把从话本里看到的句子搬出来,肉眼可见有效。
周围经过的人,有知道两人事情,有不知道的,都用鄙夷的眼神盯着谢多寿和县丞千金。
谢多寿猝不及防有个中年妇人冲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大吵大闹起来,他又气又恼,一把甩开妇人的手,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老泼妇?啊……原来是娘啊。”
他一脸尴尬,居然是叶娘的老娘,话说这位不是抛夫弃女嫁人去了,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做着龌龊事居然还有脸来抓他丑事?
祝牡丹见情郎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十分心疼,仗着县丞千金的身份,满脸鄙视的呵斥。
“真是没有教养的泼妇,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就有其女,都是乡下无知妇人。”
周氏仗着有李公子撑腰,本就打算一个不放过,把事情越闹大越好,见此情景,上前一步抓住县丞千金的头发,狠狠就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好好的女婿就是被你勾引的恬不知耻,你是哪家青楼出来的,装作一副清纯的模样,是不是挂着牌子卖艺不卖身啊。”
这一巴掌不但祝牡丹愣住,谢多寿傻掉,周围知道祝牡丹身份的人呆掉,就连一直躲在人群后面吃瓜看热闹的叶初然都吓得几乎捧不住手中的瓜,这周氏的战斗力爆表啊。
狗咬狗表演完美,接下去就该自己上场了,叶初然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海棠糕,抹抹嘴,装作急急模样冲过去,拉住周氏衣袖,一脸哀求,“娘,这是做什么,干吗对夫君这样?”
周氏满脸恨铁不成钢,“叶娘啊,你太懦弱了,这个女人都爬你头上,你还不知道?”
祝牡丹气的浑身发抖,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何尝受过这般委屈,还被人打了一巴掌,指着周氏浑身哆嗦,“你……你这个贱妇,我……我不会放过你。”
叶初然忍笑忍到肚子痛,清咳一声正色道,“娘,你误会了,这位是县丞千金,和夫君没什么的,我相信夫君。”
谢多寿听叶娘这般说,舒了一口气,“多谢娘子。”心中暗想,叶娘又美又善良,可惜出身不好,否则他也不舍得让她做妾。
周氏听到自己居然打了县丞千金,紧张的不由后退几步,只是想到李公子的话,小小一个县丞算什么,勉强镇静下来。
叶初然狡黠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娘,你真的误会,祝小姐以前和三弟有过婚约,虽然后来大家退婚了,但是不管如何,祝小姐算和夫君熟识,两个熟人之间叙叙旧也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对啊,我几乎忘记了,这位千金小姐当初可是看上谢家老三,眼见人家瘫痪了,就换了老二啊,还勾引有妇之夫。”
“真是大家闺秀,闺阁千金啊,这县丞怕是老脸都丢尽了。”
祝牡丹又羞又气,几乎要哭出来,简直是被所有人齐齐吐口水,巴掌不停打在脸上。
她求助的目光望向谢多寿,不想谢多寿目光正痴痴地望着叶娘,半点也没给她。
她恨恨的望向叶娘,正对上叶娘乌黑深邃泛着冷意的眸子,那里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冷如寒川,让她心中突然害怕起来。
第30章 三十条锦鲤 ...
周氏见自己打了县丞千金, 不自觉往后瑟缩一下, 嘴里嘟嘟囔囔,“谁知道什么千金, 大白天的和一个有妇之夫拉拉扯扯, 鬼知道什么关系。”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心里想起李公子的话,想到李公子得意的说,就算是县太爷和知府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小小一个县丞有什么可怕, 不由胆气又壮了起来。
只是她不敢再找县丞千金的麻烦, 只把谢多寿衣袖扯得紧紧地, 大声干嚎,“你说, 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就算熟识也不会当街做出这般姿态,叶娘有哪里对不起你啊,你这样对她, 我们虽然孤儿寡母, 也不能受这个欺负,必须和离。”
叶初然听到和离两个字,兴奋地两眼都要冒火花, 勉强按捺住自己欣喜的表情,一脸纠结拉住周氏,踌躇的说道, “娘,娘……我……”
县丞千金听到和离两个字,眼神一亮,叶家居然主动说要和离,正中下怀,她满脸喜色的看向谢多福,希望他能够立刻答应,甩了这个乡下妇人。
谢多寿却纠结起来,他心中有顾忌,一来自己如今正准备秀才应考,文人之间对名声十分看重,虽说叶娘和他并未拜堂和圆房,但是抛弃她对名声不利。
二来县丞千金毕竟和谢临安有过婚约,他虽因为功名利禄对她十分殷勤,但是此刻关键时候并不想明媒正娶,万一被有心人做文章,说不定会引出事端。
再说,他神情复杂的看向叶娘,放弃这么美的美人,压根不舍得,他原本打定主意,考取秀才后娶牡丹为妻,官场有姑父县太爷做靠山,纳叶娘为妾,家里有美人红袖添香,这才是人生乐事。
谢多寿在周氏、祝牡丹以及叶初然三双眼睛注视下,犹豫起来,张了张嘴,和离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只是支支吾吾左顾他言。
叶初然心底一沉,谢多寿神色有异,眼神游移不定,看来又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
就在她气恼的时候,人群外走来一人,祝牡丹委屈的扑上去抱住那人,“爹爹,他们欺负我。”来人正是县丞。
叶初然见到县丞也来了,心花怒放,自己这锦鲤属性太知情识趣了,自己想要见的人,个个送上门来。
原来县丞此时过来查巡县学,不想看到学堂门口挤得人满为患,心中暗暗奇怪,挤进来一看,几乎快要吐血而亡,他的宝贝女儿简直是把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县丞沉着脸,对祝牡丹轻喝一声,“闭嘴。”而后看着叶初然几人,阴沉沉说道,“在学堂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回县衙再说。”
祝牡丹皱着眉头扯住县丞的衣袖,不依不饶,“爹,她们找我和多寿的麻烦,你帮我惩戒她们,她还有她。”她的手指向周氏和叶初然。
县丞已经快被这个女儿气晕过去,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每次遇到谢多寿的事情,就色令智昏,简直是上辈子的冤家对头,想到这里,狠狠瞪了谢多寿一眼。
他忙吩咐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衙役,将这几人统统带回县衙。
刚到县衙,县丞命人看着叶初然三人,将牡丹带回县衙后院,直觉告诉他,这事他恐怕管不过来,还是去找妹妹和妹夫商量下。
刚好这日衙门无事,县令和夫人在院里品茗聊天,见到大舅哥气呼呼的拉着甥女进门,连忙问道,“舅哥,你这是怎么了?”
县令夫人心细,定睛细看,宝贝甥女脸上红肿一片,心疼极了,“牡丹,这脸怎么了?”
祝牡丹哭天抹泪起来,“我被那个无知妇人打了一巴掌,姑姑,你要帮我报仇啊。”
县丞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听说宝贝女儿被打了一巴掌,急的就要去找谢多寿算账。
县令毕竟老成持重,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伸手拦住县丞,满脸严肃,“不要冲动,牡丹,说出前因后果。”
祝牡丹对这个姑父还是很害怕,见他阴着脸,哭哭啼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院里一片寂静,县令脸色十分难看,哼了一声,“牡丹,光天化日,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和两名乡下妇人纠缠不休,你就不看重你的名声?再说谢家小门小户,谢多寿不但没有功名还狡猾奸诈,山鸡怎么配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