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语潭:“大清早的不太好吧。”
“也不是没有过。”
“我还要回去的。你让我回去怎么说。”
“怎么说?就说你陪叔叔运动去了。”
孙语潭脸热起来,她指责他:“你怎么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这种事。”
陈锐坦荡承认:“对。”
孙语潭无法,只好说:“那你先去,我等一下来,这街上说不定有熟人呢,告诉我妈听我就完了。”
他抽走她的手机,报了酒店和房间的名字,又威胁她:“我等你十分钟。”
孙语潭到底是被压着叫了叔叔,陈锐在她身上,说你不是爱叫吗,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孙语潭有口难言,她现在是真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也是真没料到陈锐胜负欲这么强,就为了一句话,费这么大工夫来捉她。
两人几天小别,动静难免有点猛。孙语潭咸鱼一样瘫在床上,看他在床边穿衣服,她说:“你要走啊?”
陈锐看她一眼,“嗯。公司还有事。”
“哦。”孙语潭就这么看着他动作。陈锐走过来蹲下,抚她的长发,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孙语潭笑了,她又说:“干嘛。”
陈锐捏她的脸,“你就是欠。”
“陈锐,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我来过。”
孙语潭坐起来,“什么时候?”
“不记得。怎么,我来过很奇怪?好歹我爸也是邵城人。”
“哦——你和陈爷爷来的?”
陈锐唔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孙语潭又说:“我还以为你从没来过,毕竟那年暑假陈庭姐那么大阵仗,你都不在。”
陈锐不想说从前,他玩她的手指,软软的,凉凉的,“跟我回去吧。”他亲她的指尖,“嗯?好不好?”他一边问,一边仰着脸看她,好像在求她,又好像在引诱她。
孙语潭好爱他这副模样,她只有别开脸不看他,才能用残存的理智说:“可是我昨天才回来。”
陈锐就低下头,也不放开她的手,孙语潭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心一软就松了口:“过两天,30号我就回去。”
天知道她原本是打算在家过国庆的。
陈锐走后,苏南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孙语潭说自己在公园散步。苏南满腹狐疑地挂了电话,孙语潭谎撒得大了,也躺不下去,便真的爬起来,去公园里转了一圈。
公园里好多背着手漫步的老人,个个精神矍铄,衬得她这个年轻人格外不济,孙语潭找了个木椅坐下,四面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旭日刚刚升起,一天才将将开始。孙语潭深深深呼吸,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
是苏南给她送了早餐过来。
孙语潭左手一口豆浆,右手一口油条,苏南还在给她剥茶叶蛋,她看着她一脸担忧:“是不是又睡不好?看你这黑眼圈重的。等会儿回去再睡一觉。”
孙语潭心虚地点点头。她身子一弯靠在苏南肩头,在她的手喂过来时头一偏,“不吃蛋黄。”
苏南就自己吃了蛋黄,孙语潭递过去豆浆,“别噎到了。”
看着她将早餐吃完,苏南问:“中午想吃什么?”
孙语潭点了餐,苏南又说:“要不要送你回去?”
孙语潭摇头,她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挽住苏南的手,“走,先陪你去超市。”
再回到床上时,孙语潭眼前走马灯一样回放她兵荒马乱的早晨,明明是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竟然会觉得遥远。
她在被子里打滚,心中有隐隐约约的甜蜜。
第十六章
转眼便是十一,陈锐明面上有几天假,其实不过将办公场地换到家里罢了。准确的说是孙语潭家里,他霸占着她的大书桌,每天有几小时甚至都不许她在眼前晃。
孙语潭心里是不介意的,还挺爱他头发乱糟糟、架着眼镜专注办公的模样,但样子要做一做,便故意抱怨说早知道不回来当空气了。陈锐当没听见,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得噼啪响。
孙语潭转身去拿了两条裙子,靠在门边问他,“陈锐,我明天和孙念西出去玩,穿哪条好看?”
陈锐抬起头,孙语潭分别将裙子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一条是一字肩又贴身的黑色鱼尾裙,一条是布料稀薄快开叉到腰的露背裙,她比划完,看见他摇了摇头。
“都不好看?”
陈锐取下眼镜,“看不出来,你换给我看。”
孙语潭配合地说:“换哪一条?”
“嗯……”陈锐好像很为难。
孙语潭:“先后顺序而已,这么难呀?你是不打算让我试第二条?”
“黑色的吧。”
“好。”孙语潭转身就走,“相信你的眼光,我明天就穿这条了。”
陈锐笑了一声,紧接着是转椅子起身的声音,孙语潭加快脚步,依旧连人带裙被他扑在墙上,他紧实的胸膛压着她,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边。
“你是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孙语潭说:“你怎么这么经不起撩拨。”
陈锐扯她的衣服,“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孙语潭转个身,把他推到沙发上,“你闭上眼,我换给你看。”
陈锐:“骗我你就完了。”
“不骗你,你疑心怎么这么重。”她横着手掌放在他眼前,陈锐真的闭上。
孙语潭脱得干干净净,才换上了鱼尾裙,她跨坐在他身上,裙子缩上来,绷得她只能夹住他的腿。她依旧用手遮住他的眼,亲他有些薄的唇。
陈锐手握上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
“陈锐。”她说,“我问你问题,答得好有奖励。”
陈锐嗯了一声,手已经顺着丝绒布料上去。
“陈锐。”
“嗯。”
“陈锐。”
她叫了他好几声,才终于问出口,“你……你那天晚上是不是骗我的?”
“是。”
孙语潭一愣,“你都没问是哪天晚上。”
陈锐睁开眼,嘴角扬起一点,“还有哪天?我就是骗你的,我故意把钥匙留在家里,故意深夜来敲你的门。”他上上下下地看她,眼中有惊艳神色。孙语潭被他看得心跳加快,就不准陈锐揉了,她拉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什么动。”
陈锐很无辜,“又不冲突。”他干脆从她大开的领口进去,近距离接触。
“而且,”他说,“你这样子坐在我身上,又要不准动,也太残忍了。”
孙语潭想想也是,就由着他去。
“陈锐,那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对本少女起了歹心?”
陈锐不说话了。孙语潭手指划过他嘴唇,正想问他是不是从那天在海都重逢,就想着把她拐上床,却听见陈锐说了一句:“太久了。”
孙语潭:“这么说你暗恋我。”
陈锐话说得很动听,“是啊。我一直喜欢你,从很久以前。”
孙语潭笑了,“嘴真甜。”
他这么吊儿郎当的,她怎么会信,要知道重逢那天,他连她名字都叫不上来。但她还是很满意,为了兑现奖励,她一路吻下去。
两人云雨完,孙语潭家的门铃响起来。
孙语潭套上睡裙要去开门,被陈锐拽住加了件内衣,一拉一扯的耽搁了一会。门铃声响倒是执着又平稳,看这风格孙语潭也知道是谁。
门一打开,外边果然站着周述鑫。他手心里托着一盆仙人掌,特意穿了风衣,戴了墨镜,用法语说了句你好。
孙语潭抱着手,故意说:“阿炳?”
周述鑫不理她,坚持把戏走完:“你看我像不像里昂?”
“不像。”
周述鑫啧一声,“你这人真是一点不捧场。”他把仙人掌递给她,脱了鞋就要往里进。
“哎。”孙语潭挡住他,“不方便。”
周述鑫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他取下墨镜,正巧陈锐走出来,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挺有余裕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周总,好久不见。”
周述鑫是真没想到她家里会有人,两人这样穿着,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还未散尽的暧昧气息。
他盯着孙语潭,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语调也失了温度。
“孙语潭,我在下面等你。”
“我陪你下去?”陈锐拉住她。
“不用。”孙语潭拂开他的手。
她扎起头发,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下去。她出门时陈锐又坐回了书桌,头也未抬一下,好像不太高兴她的拒绝,也不太关心她和老板间的纠葛。
当然她和周述鑫之间也没什么纠葛。
坐在车里的周述鑫比刚刚在楼上要平静许多,他还记得夸赞她:“你这么穿很好看。”
普通的T恤加牛仔罢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开场,也可能是他在为先前不当的怒气找台阶。
孙语潭:“找我有事?”
周述鑫被她的冷漠激得气血上涌,他明知她是有意的,还是忍不住将质问冲出口:“你和他同居?”
“不是。他住对面。”
周述鑫想起四个人同桌吃饭那天,确实说到了这件事。当晚陈锐疏离有礼的样子和他方才在孙语潭身后势在必得的表情重合,周述鑫心中一惊,暗骂一句脏话,懊悔当时太过大意,不当回事。
他于事无补地问着:“你不是说他是你叔叔吗?”
“我说我该叫他一声叔叔,可没说他就是。”
“你们在一起了?”
孙语潭不说话,周述鑫又重重地问一遍:“是不是?”
孙语潭:“老板,你管太宽了。”
周述鑫冷笑一声,“我算你什么老板?你不是早把我开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述鑫心一横,他说:“你别住这了。”
“那住哪?”孙语潭觉得稀奇了,她止住他未出口的话,“周总,有些话说出口覆水难收,你可要悠着点。”
她直白的看着他,真是一点不怕他。甚至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勾了勾嘴角,她就料定他不敢说出口,料定他压着最后一段线,不愿叫她看不起。他忍了又忍,又一次忍下。
“下车。”他赶她。
孙语潭毫无留恋地开了车门,下一秒周述鑫便轰然而去。
很久之后周述鑫想过,也许这天他就不该走,或者他应该把孙语潭一并带走,那样她还有可能属于他。
可惜当时他只怕继续待下去会失控,当时他也没太把陈锐放在眼里。
第十七章
孙语潭进门,陈锐握着水杯在餐桌旁喝水,看她脸色,他猜出来:“没谈好。”
孙语潭不理他的幸灾乐祸,陈锐目光随着她移动,他说:“你老板气性挺大,他是不是喜欢你?”
“是啊。”孙语潭说。
“难怪。由着你想上班就上班,想不去就不去。”还放着大把精专人员不用,带你一个英文系都没念完的学生满世界玩乐。这些有的没的,陈锐闲着无聊时特意查过,还查到些让他心绪大定的别的。他才是真的不把周述鑫放在眼里,笃定孙语潭不会爱上他。
他在楼上看着汽车疾驰而去,某人败象得到百分百的验证,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陈锐玩笑般游说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来云开,也有这种待遇,毕竟老板也喜欢你。而且单身无家室。”
孙语潭停住脚步,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陈锐自知失言,他稳住心神,假作无事:“怎么?”
孙语潭朝他走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陈锐镇定道:“我查过他。长辈不放心你跟着他乱跑,让我查了他。”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怕她不信,他只有多说一点岔开话题:“没想到他还挺风流,金屋几处,处处藏娇。”
孙语潭扯出个笑,“估计可爱的女孩子太多了吧。”原来这些事查一查就会出来,连陈锐都知道。她却是转转悠悠几年才摸清一点。
“真贪心。”
孙语潭点点头表示赞同,周述鑫确实贪心。
唐诺最近从校友群中得知一个消息:向珈钰回来了。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向珈钰不是海城人,偏偏从递去橄榄枝的一众公司中拣了海城的接下。为什么?记性好又八卦的众人想一想,想起在海城的另一个名字来,这下故事脉络变得顺理成章。
唐诺看着热热闹闹、刷得飞快的屏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无人明说,但话里话外意思明显不过:向珈钰就是冲着陈锐来的。而陈锐这几年来的洁身自好,便成了痴心不改苦守寒窑。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也不能怪他人浮想联翩。要怪就怪他老板和向学姐的关联度太高,提起一个,很难不想起另一个。
放在以前,他也是这之中看热闹的一员。可自从他知道某不知名邻居的存在,剧情便发生360度的转向。他老板痴心不改是真,女主角却另有其人。至于向学姐,兴许是发现陈锐移情别恋,才会气得一走了之。唐诺想起向珈钰强势自信的性格,又深深叹了口气,她如果真的是为了陈锐才卷土重来……他发自内心同情她,已经清楚预见到了她的碰壁。
毕竟他老板,最近正被恋爱冲昏头脑。
表现在什么方面呢,别的也没什么,就是说话没那么刻薄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后还知道要勉励安抚了,脸也不总板着,打招呼还时不时带点笑模样。估计此时发下调查问卷,连保洁阿姨都要夸一句,陈总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