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糖妻娇宠——雪夜暗度
时间:2019-10-01 08:01:09

  大家皆望向陆莫繁,镇安大长公主的头上的珠冠摇晃,她凝视着陆莫繁,眼中各种复杂情绪交织着。
  隆庆皇帝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神色,他心里想,自己果然来对了。镇安大长公主,提出要在这温泉山庄开宴,果然是意在陆莫繁。
  隆庆皇帝一边想,一边便站了起来,道:“陆先生无需多礼,赐座。”
  皇帝登基之前,曾向陆莫繁问策,亦延揽过他。但是陆莫繁婉拒了。
  皇帝看着陆莫繁,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都不再年轻。但是皇帝忘不了陆莫繁当年的话。
  陆莫繁此时来见皇帝也是硬着头皮,因他当年可是得罪了皇帝。
  那时候他还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莫繁对着即将登基,被封为太子的皇帝说:“天地君亲师。然高祖对我汾阳书院的学子说过,我们学子不管出仕还是在野,皆要记住一条要为民请命。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虽然他引用的是圣人的言论,然而当着未来的皇帝的面,他就敢如此说,当时立刻令隆庆皇帝变了脸色。
  隆庆皇帝登基后,陆莫繁曾十分担忧。没想到隆庆皇帝心胸宽广,为人也宽仁,并未跟他秋后算账。
  陆莫繁望着座上的皇帝,他其实也不明白,隆庆皇帝为何从当年那个励精图治的中兴之主,变成现在只要沉迷炼丹不理朝政的模样。
  虽然今日的乱局来自皇子夺嫡,然而问题的根本,还是出在隆庆皇帝身上。
  陆莫繁心中慨叹,这还真是因一人而兴,亦因一人而亡。
  看着隆庆皇帝,陆莫繁更加明白了,王朝继任者的贤与不肖,于国运有多么重要。
  想想先帝,冷眼看着他的皇子们斗得不可开交,最后皇子们死的死,残的残,只剩隆庆皇帝一个囫囵人,只能让他登基,实在是可悲又可叹了。
  隆庆皇帝也仔细看着陆莫繁,然而他想的却跟他完全不同。
  隆庆皇帝想的是,当年自己没能请到陆莫繁出山。而如今他儿子居然请动他了。可知谢衡月比自己强。
  隆庆皇帝看着谢衡月,只觉他秀逸绝伦,果然不像自己,他更像他的母亲嘉怡先皇后。
  隆庆皇帝心中一疼,便请陆莫繁入座。
  然而谢衡月却下面朗声道:“皇上,陆山长苦心孤诣,发现了耐旱水稻以及耐旱小麦一事,儿臣已经回禀过父皇了。如今父皇与陆山长会面,父皇对此事的细节若还有什么疑问,不若与陆山长好好谈谈,令陆山长为父皇解说。”
  陆莫繁忙躬身道:“草民惶恐,自当尽心为陛下分说。”
  隆庆皇帝点点头。陆莫繁要在此光说他那抗旱水稻的好处,那自然没什么了。
  谁知道谢衡月见隆庆皇帝点头,立刻接着说:“这抗旱水稻以及小麦,便是皇朝抵御这次旱情的杀手锏。父皇还请早日下令向全国推广稻种。以免大旱之下,庄稼歉收,百姓饥寒,造成全国动荡。”
  隆庆皇帝心中轻轻一叹。谢衡月这是故意在此时提及水稻一事。他这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决心,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隆庆皇帝凝视着他,然而你可知道要推动一项改革,会有多么难么?
  今日座中的大臣们人很齐全,快赶上上月中秋皇宫夜宴的人了。人多,自然嘴也杂。
  谢衡月的话音一落,户部尚书便立时出言反对:“六皇子不通农事,这粮食新品种推广,需要经过户部的严格检验,短的也要耗时三年,长的,十几年,几十年皆不为过。”
  众人皆点头。
  户部尚书接着慷慨激昂地反对道:“尤其稻谷小麦皆是要入口的粮食,关系国朝根本,岂能如此草率行事。只凭六皇子一语便要推行全国?没有这样的规矩。”
  隆庆皇帝见谢衡月要分辨,他摆摆手,制止了他。
  隆庆皇帝威严地看着大家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再提了。今日乃是晋王妃的温泉宴会,你们不要如此无趣,将好好的宴会变成朝会。”
  苏雪遥见到如此情景,终于明白了丈夫为何说他等不得了。户部一直由谢清商把持,户部尚书亦是谢清商的人。
  苏雪遥望向丈夫,谢衡月遭此挫折,他的的表情倒十分镇静。他在开口之前,便早已料到会是今日的局面了。
  谢衡月便行了个礼,再不说话。大家见他走向苏雪遥,到此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从此之后,宴会上再上来什么什么没见过的新鲜菜色。
  很多人便再也不敢下筷子了,唯恐那菜色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新式品种做的。唯恐它会对人们有害处。
  苏雪遥指挥仆役往来伺候,始终十分忙碌。她也注意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那一定是二哥精心烹饪的。
  她其实此时倒是很想吃二哥的稀奇菜色,不晓得二哥做成了什么口味,才让皇帝赞不绝口。
  墨染一直在后厨忙碌,趁着上菜的功夫才来悄悄告诉她:“后厨中皇家试菜的太监们脸色越来越白了。他们唯恐被二舅爷的新式菜毒死。二舅爷每做出一道,他们都一副视死如归咬牙尝试的模样。”
  苏雪遥不由抿嘴一笑,亦悄悄问她:“那我二哥,他如何说?”
  苏雪遥想想过去大家嫌弃他的菜色,他每次都很愤愤不平,如今他不止被亲友嫌弃,还被外人嫌弃,不知道会不会痛改前非。
  墨染却笑着说:“王妃您没瞧见。二舅爷得了皇上的夸奖,在后厨嚷嚷着他如今已经有了不输给御厨的手艺了。说那是大家不懂得欣赏,埋没了他这等美玉良才。谁再捏着鼻子摆出苦相,就是跟皇上作对。”
  苏雪遥摇摇头,二哥是没救了。
  苏雪遥这边听得热闹,墨染说得开心。她们一时皆将手中的活计扔下。
  墨染继续笑着悄声道:“大舅爷更促狭,他见那些太监们不敢吃,他就追着人让人吃,不上到皇上跟前,不需要尝的菜品,他也逼着人吃。还故意说二舅爷受了皇上赏识,定然会进宫了,要尝菜试毒的太监们,早点习惯二舅爷的做菜的手法。”
  苏雪遥与墨染偷偷笑着,苏雪遥的腰却被人忽然从后面搂住了,只听谢衡月轻轻道:“王妃何事如此开心?可还记得你的满堂宾客?还记得夫君我?”
  墨染见如今主子连她的醋都要吃了,实在惹不得,急忙告辞继续回后厨了。
  苏雪遥偷眼看着厅中的宾客,她将他的手拽了下来,轻嗔道:“衡月不可如此,这么多的人呢。”
  她望着谢衡月沉静的眸子,想到他方才在宴会上的挫折,又不免有点心疼,她轻轻抬起帕子为他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她柔声安慰他道:“衡月不要忧心。做事哪里就能一蹴而就,那般顺利的,原本便要循序渐进啊。”
  谢衡月抓住了她的手。苏雪遥一惊,立刻便脸红了。然而不等她挣扎,谢衡月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腕。
  谢衡月凝视着因为忙碌而额上渗出了一点点细汗的苏雪遥,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王妃说的永远是对的。多谢王妃关怀。”
  他最后抬起脸的时候,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边。
  苏雪遥的耳朵最为敏感,不由浑身轻轻一抖,他这么一闹,苏雪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他唇的触感,她一时竟将下面要做的事情皆忘了。
  谢衡月见她呆呆的模样,心中爱怜不已,然此时的确不是叙话的时候。
  谢衡月便轻轻对她说:“娘子也辛苦了,娘子你若有什么事情,便唤我。皇帝起驾之前,我不会离开温泉别院了。”
  苏雪遥只听到了夫君说他不会走了,她正待多问几句。
  谢衡月已经转身走了,行色匆匆,想必他从厅中出来,是因为他身有要事,苏雪遥便望着他的背影,不再喊了。
  然而正当她此时有些走神的时候,绿绮悄悄地来回禀她:“那乐舞班子中弹月琴的姑娘,在后面试音调弦的时候,不小心琴弦断了,割了手,如今没法上场了。”
  苏雪遥一惊,她略略一想,小声道:“即便没有月琴,也不打紧吧?”
  绿绮一脸焦急地道:“平常是不打紧,可是他们为了这次大宴,排了新节目,少一把弦乐,很当紧。”
  苏雪遥皱着眉头道:“他们怎么说?”
  绿绮道:“他们求王府出个乐伶,再加一把弦乐,琴也好筝也好。月琴等闲人不会学的,他们不指望了。可是咱们府内的乐伶,没有跟着来书院,如今去哪里给他找人?”
  苏雪遥微微一愣,想到了越芙蓉自从中秋之后,就再没见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叹了口气道:“既然琴筝皆可,我便去看看吧。”
  此时谢衡月跃上了山中高高的凉亭。
  凉亭中的石桌上犹留有方才不及收拾的残棋,和瓜果等物。方才苏雪遥和诸位公主贵妇们正是在此闲谈。
  此处是温泉别院的最高处,视野最好。从此处望去,看到山道上依然车轮滚滚,还在不断地有人来。整条山路上皆是打着各色旗帜的队伍。
  谢衡月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苏雪遥的贴子并没有散出去这么多,想必有不少不请自来的人了。
  谢衡月望着如此的光景,只觉到了入夜的时候,他们能走到温泉别院都算好的了。他心中想着如果人不够住,只能让陆莫繁腾出书院的房子暂时安顿一下了。
  谢衡月这才转身问站在一边的越芙蓉:“你把我从宴会上叫出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越芙蓉定睛望着他,她很久不曾与他如此独处了。
  只是她从前望着他,便如望着天上的明月,清辉一片,即便触摸不到,心中也是欢喜的。
  而现在她望着他,依然清辉一片,然而想到自己登天梯也触不到,心中却十分痛楚。
  谢衡月对上她的目光,神色丝毫不动,他只等她回话。
  越芙蓉忽然流下泪来道:“我这些天来奉王爷的命令,拿到了宫廷绝密的内档,继续追查我父亲续白新当年之事。然而我发现,我父亲当年可能没有死。”
  谢衡月微微皱着眉头,只见越芙蓉痛苦地说:“如果他没有死,那么我这些年在做什么?”
  谢衡月望着越芙蓉:“你是如何得知的?皇帝当年念续白新乃当世名医,活人无数,虽然按律条该处以极刑,但是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痛快。续白新被赐了毒酒,当时亦验明了正身。你说他没有死,又从何说起呢?”
  越芙蓉擦干了眼泪,悲伤地说:“我正是从宫廷密档里得知的。那秘档详细记述了验身结果,但是那身上标记却与我父亲不符。我起了疑心,继续调查,终于在今日得到了消息。他当年恐怕真的没有死,死的另有其人。”
  谢衡月大吃一惊。
  越芙蓉神色转向悲愤:“我们续家虽然不是大家族,全族上下也有几百号人。当初他出事,满族皆受牵连,我那时不过是女童,亦被没入教坊司,吃了多少苦头。我一心为蒙冤死去的他翻案,结果他却欺骗了世人,那我这些年所为何事?衡月我该如何是好?”
  谢衡月看她的悲痛的神情,心中也是一叹,他道:“你父亲未死,那他此时又身在何方?他是当年的重要人证,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越芙蓉收住了悲声,她轻轻道:“王爷捣毁的谢清商藏匿抢来的妇女的那个别院,我查到他亦曾出入过。”
  她垂着头,十分难过地说:“我父亲可能投靠了皇后一脉,亦投靠了谢清商。”
  谢衡月冷笑:“也许他并不是投靠,而是他本来就是谢清商的人。”他心中怒不可遏,他已经查到了当年八公主之死,是谢清商所为,苦于没有十分直接的证据。
  皇后下手十分狠毒,将证人门统统剪除,他也是从续白新的行医手札上才勉强找到些旁证。到如今还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没想到续白新就这样冒了出来。
  另一座山头上谢清商望着山路上络绎不绝的车队,他更加烦躁了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承恩伯小声道:“因上次中秋烟花走漏了消息,殿下您这次严令所有人不得泄密。除了直接参与行动的人,其余人等对此一无所知。”
  承恩伯又补充了一句说:“我们的很多人今日也来赴会了。”
  谢清商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的人?都来捧谢衡月那狗杂种的臭脚了,还能叫我们的人?一起都轰杀了,没一个可惜的!”
  大家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皆俯下头不敢开口,然而心里也免不了一阵颤栗。
  谢清商一直顺风顺水无往不胜,近来屡遭挫折,他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有点绷不住了。
  现在看见众人那般噤如寒蝉的模样,谢清商知道自己不该显示出自己暴戾的一面。
  谢清商便又笑了道:“唉,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那我做主子的也只能担待你们了。再探,尽快搞到温泉别院里的全部宾客名单。计划延后,再看看再做定夺。”
  谢清商回头看着他背后的那个中年人,忽然道:“续白新,当初皇后要去救你女儿,结果你女儿续芙蓉却突然失踪了。现在她长大了,却跟谢衡月混在一起,跟本王作对,你说该怎么办?”
  那个中年人面色麻木,他躬身道:“臣眼中只有殿下和娘娘。不记得还有什么女儿。跟王爷作对的人,打杀就好。”
  谢清商哈哈大笑起来,不顾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道:“好!”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另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苏雪遥。
  他只恨她始终欺骗自己,亏自己还觉得苏雪遥是个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也没法引诱上钩。原来她是跟谢衡月一起玩仙人跳,布了好大的一个局。自己打雁被雁啄了眼,栽在了这么一个善于伪装的狡猾的黄毛丫头手里,实在太过冤枉。
  此时那个被谢清商咬牙切齿惦记的善于伪装的黄毛丫头,正在后台调弦。摆在她面前的正是皇帝在中秋夜宴之时,赐给她的名琴焦尾琴。
  绿绮望着请来的乐舞班主道:“你们面子太大了,居然请动我们王妃给你们救场。”
  那班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望之十分和蔼。
  班主一头热汗,忙苦笑道:“晋王妃宅心仁厚,体恤小的。实在是汗颜,此次的包银,全部退回,小的过后再给晋王妃加演几场,以报您的恩德。”
  绿绮待要再说,苏雪遥轻轻道:“班主多虑了,只要众人说你们演得好,你的包银照拿。此番救场之事,你知我知,不要声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