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黑衣人,四死一生。
很快便只剩陈奎。
他吓坏了,跪地求饶:“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云舒转头问陆倩云:“他怎么处置?”
陆倩云默了一瞬:“留着他的命,说不定到时候大姐姐还有用。”
李云舒点了点头,一个手刀,重重砍上他的后颈。陈奎身子一软,倒到了地上。
“等会儿我会喊人来收拾这里。”李云舒道:“我先送你回去。”
他没有再问陆倩云如何会说话的事情,他感觉得到,她有隐情苦衷。
陆倩云点了点头,刚站起来,脚下一疼,又跌了回去。
幸好李云舒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肘,她才没摔下去。
只不过如此一来,两颊相贴,呼吸相闻。
李云舒闻到少女身上的馨香,心头兀的一乱。
陆倩云感知到男子温热的呼吸,心上陡然一慌。
还是李云舒先松开手,他蹲下去,说:“上来,我背你。”
陆倩云犹豫了一下,要是被人看见,多不成体统。
可她动了动,脚腕实在疼得厉害。
李云舒半蹲着,颇有耐心地等她,也不催。
她见他如此坦荡,心下便也宽了几分,趴到他的背上。
李云舒脚步平稳,慢悠悠地走着。
“表……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喊他,尤不熟练,口齿生疏,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意味:“今天的事……”
“三小姐放心,今天我什么也没有听见。”高门大户,为了自保,使些手段也是难免的。
况且,她又没害人,自己为何要揭穿她。
听到他说这话,陆倩云的心便落回胸腔里。
“多谢表哥。”她声音清脆,如铃铛般悦耳。
往出口走了片刻,迎面过来了两个人。
谢怀琛脚步匆匆走在前面,谢染手中提了个食盒紧随其后。
“小公爷,肯定没事的,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谢怀琛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声不吭,他看到李云舒背着陆倩云,忙赶了上来:“你们没事吧?陆晚晚呢?”
李云舒道:“方才我从此处经过,听到墙内有异响,便进来看了看,进来之后只见三小姐,不见大小姐。”
陆倩云又装哑,吱吱呀呀指着方才藏匿陆晚晚的地方。
“你是说陆晚晚在那边?”
陆倩云重重点了几下头。
谢怀琛转身,大步流星朝旁边巷子走去。
李云舒背着陆倩云紧跟而上。
到了藏匿点,李倩云轻敲了敲李云舒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扶着她走到杂物堆。
她正要去掀开覆盖在陆晚晚旁边的杂物,一只手从斜里插了进来,李云舒淡淡道:“我来。”
陆倩云心头一暖,只好让开。
他三下五除二将东西全都搬开,令人咋舌的是——里头只有月绣一人,陆晚晚不见踪影。
“月绣,你醒醒。”谢染将她拉出来,轻晃了两下。
谢怀琛眉目阴沉,站在一旁,心早就乱成一堆乱麻。
此时他又悔又恨,早知道他就不该中途去酒楼买吃的。
回来的路上,他想起陆晚晚今天没怎么吃东西,便让她们先走,自己和谢染去了酒楼买吃食。
等他买了东西追上来,便看到陆家马车破破烂烂,车夫被人重伤,车上的几个人下落不明。
他当时便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正击中他的天灵盖。
月绣很快便被晃醒了,她还有些头晕,迷迷蒙蒙看到谢染、谢怀琛,还有表少爷和三小姐,一时没回过神:“我这是在哪里?”
谢怀琛半蹲下去,问:“你家小姐呢?”
“小姐?我……刚才三小姐要换小姐的衣裳去引开那些歹人,我不同意,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姐……小姐呢?”
月绣后知后觉地急坏了。
谢怀琛见她身上问不出什么,匆忙起身,问陆倩云:“方才你把她们俩放到这里,然后跑去引开那群强盗了?”
陆倩云也担心极了,大姐姐那么柔弱,会去了哪里?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点了点头。
“多谢。”谢怀琛朝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谢染问他:“公子,你去哪里?”
“回府,抽调人马。”谢怀琛头也不回,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谢怀琛离去之后,谢染便让李云舒将月绣和陆倩云送回府上,他要在此处帮着寻人。起初月绣和陆倩云不肯走,两个大男人好说歹说,这才劝了回去。
谢怀琛连夜抽了三百家丁上街寻人。
灯笼火把将大街照得亮如白昼。
他心如火焚,肝胆都拧在一处似的难受。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慌乱过。
一直寻到三更左右,终于探得一点消息。
一个更夫在二更左右,经过那条街,看到前方混乱一片,一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了几名女子,钻进巷子里,没多久抬出了一位姑娘,匆匆送上车,便疾驰而去。
至于去的哪个方向,更夫便不得而知。
据他所说,那辆后来的马车,装修华贵,车上下来的又都是女子,应该不是专程来劫人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顺路经过,捡了个现成便宜,将陆晚晚带走了。
若是如此,便也不算太糟。
可是,她只带走陆晚晚,扔下月绣,便耐人寻味。
谢怀琛想了片刻,经过这条街的有哪些人户。
电光火石间,宋落青的面孔闯进了他的脑海。
她不喜欢陆晚晚,谢怀琛知道。
成平王府就在陆府背后的那条街,从这里穿过去,很近。
他也知道。
宋时青对陆晚晚有意,瞎子都能看出来。
这几条凑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而宋落青将她带回去,最有可能是送给她哥哥。
想到这一茬,谢怀琛额角几乎青筋暴起。
他利落地调转马头,朝成平王府奔去:“跟上,去成平王府。”
谢染一听他这话,腿快吓软了。
小公爷夜半大闹成平王府,国公爷还不抽了小公爷的筋,扒了他的皮。
可若不让他去,陆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剜了小公爷的心。
他一咬牙一跺脚,筋抽了还能再生,皮扒了还能重长,心剜了可就死了。
也罢也罢,遂立马整队,带上三百家丁侍卫直奔成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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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晚睁开眼,便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气。
浓郁热烈的香味将屋子熏得闷闷的。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一应摆件物什极其精美华贵。
香炉上青烟袅袅,香味弥漫,闻了之后脑袋昏昏沉沉。
她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正要下床,屏风后忽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晚晚,你醒了?”
她惊愕地转身,看到宋时青身着白色中衣走了进来。她急忙别开眼睛,望向地面:“宋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角噙着笑,到床榻边靠着她坐下,他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晚晚,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等着这一天。”
陆晚晚嫌他恶心,抽出自己的手,眼神冰冷道:“世子,请自重。”
“晚晚,你就跟了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他扑上去,一把搂住陆晚晚,仓促中用嘴唇去寻找她雪白的脖子。
陆晚晚拼命踢他打他,可奈何她力道太小,这点力度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成了最诱人的举动。
宋时青眼中燃着腾腾烈火,似要燃烧,他体内有一股因陆晚晚而压抑许久的急流即将喷涌而出,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
陆晚晚羞愧难当。
上一世她成过亲生过孩子,自然明白宋时青想做什么。
宋时青腾出一只手,压制着她。
慌乱中,陆晚晚挣扎拔下发间簪子,鸦青长发顺势而下,犹如青瀑长挂。
少女粉白的脸掩映在黑色的长发之中,衬托得越发光洁小巧。
混乱挣扎下的小脸迷离醉人。
宋时青浑身躁热,他彻底没了耐心,化身最凶残的野兽,急于纾解胸襟中那把燃起的烈火。
“晚晚,我真的很喜欢你。”他伏在她耳边,声音粗重。
恐惧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朝她袭来。
她极度绝望,猛地一下抬起莲藕般雪白的手臂,孤注一掷地将簪子用力地扎向宋时青的背部。
他吃痛,大叫了一声,手上将她松开了几分。
陆晚晚趁势翻身,对着他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用尽全力。
宋时青痛得倒退了几步。
她连鞋也来不及穿,夺步冲出门。
可下地不过走了两步,就感觉脚步虚晃,天旋地转。
“你以为你今天走得出去吗?”宋时青声音透出阴鸷狠毒。
第32章 脱困
陆晚晚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 脑子也晕晕乎乎。
她转过身, 揉了揉额角:“那香……有问题?”
宋时青走上前, 一把揪着她的头发, 贴近她的脸, 沉重的喘息喷洒在她脸上:“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 别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说着,他便动手去撕她的衣衫。
陆晚晚气极、怒极,用尽力气, 抡起胳膊,重重打了宋时青一巴掌。
他的脸朝旁边一偏。
陆晚晚彻底将他激怒, 他变成一只愤怒的狮子,疯狂地朝她扑过来。
她膝下发软,就快站不稳,抬手扫了案上的烛台,将蜡烛拔下,用烛□□划对着宋时青。
“你别过来。”
宋时青嘴角带着诡异的笑:“老子就喜欢烈性的女人, 够味。”
意识到自己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她放下了烛台,倚着桌案, 笑了笑。
“你笑什么?”宋时青不解。
陆晚晚冷笑了一下:“不知道宋世子怕不怕死?”
“你什么意思?”宋时青随手将中衣脱掉。
挣扎这一番,陆晚晚也彻底乏了,她不想再跟他绕弯子:“世子不妨看看你的右臂,血脉处可有一条黑线?”
宋时青抬起胳膊, 扫了一眼,右臂血脉经络处当真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如蚯蚓般盘在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
陆晚晚胸口闷闷的,脑子也晕得厉害,她用一只手猛掐胳膊,使自己不至昏迷过去,面上保持着淡然,同他周旋:“这毒的名字叫衣鬓香,沾了之后半个时辰手脚会麻木,三天之后黑线会游移到指尖,到时候你就药石罔灵了。”
宋时青默了一瞬。
随即,他反应过来,一个健步上前,拉起陆晚晚,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不停地用头去蹭她柔软的脖子:“小妖精,什么时候还学会唬人了?”
陆晚晚浑身软如一滩烂泥,再无力挣扎。
她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看向跳跃的烛火,浑身上下镇静得不像话。
宋时青亲昵了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反应,反倒是怕了。
莫不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抬了抬胳膊,扫了一眼。
那条线长了脚似的,朝指尖挪了寸许。
陆晚晚声音虚弱无比:“你越激动,这条线走得越快,或许用不了三天,就能要了你的命。”
宋时青脸上先是闪过一瞬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即,他用力捏着陆晚晚的下颌,迫使她靠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解药呢?给我?”
陆晚晚狠狠别过头:“世子爷觉得我会傻到把解药带到身上吗?你放我回去,三天之内我定将解药奉上。若是世子今日强留我于此,那以我卑贱之躯换世子高贵一命,倒也划算。”
宋时青彻底怕了。
他是王府世子,前途一片光明,若是这么死了,多不划算。
他是好美色,可更爱自己。
陆晚晚目光恨恨地盯着他,他还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目光,心下竟是一抖。
“陆晚晚,你别跟我耍花招。”他出言威胁。
陆晚晚则看着他:“我的性命如今在宋世子手中掌握着,能耍什么花招?”
宋时青尤不肯相信到手的美色就这么飞了,他又看了眼胳膊上的黑线,原本隐隐约约的黑线变得明显了几分。
他心下一冷,咬牙道:“你最好不好跟我玩儿阴的,否则,我踏平你陆家满门。”
“求之不得。”陆晚晚轻轻一笑。
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她步履飘摇欲倒,脚上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的,毫不真实。
她腾出一只手,用力掐着胳膊内侧。
疼痛能让她保持一定的清醒,才能坚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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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谢怀琛已带着三百国公府家丁抵达成平王府门口。
灯笼火把将西城照得亮堂堂的。
大部行过,沿途不少人户纷纷开门,探出脑袋一看究竟。
成平王夫妇已经睡下,下人忽的来报,道是镇国公府小公爷带着家丁护卫在喊门,心里又惊又愣,心想成平王府和镇国公府最近虽然在朝堂上政见有所不和,却也不至于大半夜上门寻衅滋事吧?夫妇俩穿好衣裳,走出房门。
心事沉重的宋落青一夜未睡,她今天在陶然庄和哥哥互相嘲讽了一番。她又急又气,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陈奎等人劫持陆晚晚。
她跟了上去,看到有人藏进了巷子边的杂物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