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诱君——独歌令
时间:2019-10-02 07:45:16

  倌倌口中的“他们”不是旁人,竟是任道非和柳时明。
  他们两个正从二楼包厢里出来,一前一后沿着楼梯朝下走着,似没看到她和韩暮,目不斜视的朝客栈外走。
  这可当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她去哪儿都能撞到两人?她简直怀疑上辈子她是不是欠两人的钱了,这辈子这两人追着她要债来了?不用说,等着用膳的胃口顿时也没了。
  她不自觉攥紧了指尖,神色变得有些紧张,倒不是怕任道非和柳时明,而是不愿被他俩看到她和韩暮,以免两人碍于韩暮的面子会过来打招呼,搅了韩暮用膳的心情。
  “不用管他们。”韩暮似窥到她的心思,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低声安抚倌倌。
  见他面无异样,倌倌安心点了点头。
  好在这两人似有急事要办,步覆匆匆的朝客栈外走,并不曾留意这边,自然也没看到她和韩暮。
  倌倌松了口气,正要和韩暮说话,王湛却忽然找了过来,见到韩暮和她,王湛重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附在韩暮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瞧王湛凝重的脸色,好似事态十分紧急。
  韩暮闻言,却是面无改色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了,并令王湛先退下。
  王湛犹疑的看了眼倌倌。
  倌倌立马会意,低声对韩暮道:“你若有事先去吧,我用完膳自己回客栈。”
  韩暮却道:“没什么紧要的事,我在这陪你。”
  倌倌见他坚持也没再反驳,只盼着午膳赶紧上来,没过一会儿,韩暮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掌柜的迅速上满一桌子精美的菜肴。
  倌倌一愣,忽然想起来掌柜的说韩暮只点两个菜的事,正要问,韩暮已率先道:“多余的菜是点的那两个菜送的不值钱。”
  听到韩暮说谎话诬陷菜品不值钱的掌柜痛哭流涕,险些咬掉舌头。
  他辛辛苦苦找大厨研制多年的镇店的名菜……成了不值钱,不值钱……
  倌倌狐疑的瞧掌柜一眼,掌柜碍于韩暮的淫威立马附和点头。
  得到掌柜的肯定,倌倌笑灼颜开的称赞菜品实惠道:“下次我们还在这儿用膳”。
  掌柜的一脸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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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午膳过后,倌倌由衷的对掌柜店里的菜品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夸赞了一番,掌柜的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送韩暮和倌倌出门时,甚至还挤出个堪称“合宜”的苦笑,并对二位说:“欢迎二位下次再来啊。”
  走出饭馆的倌倌闻言,正要扭头和掌柜的告别,韩暮扳过她肩膀,将人塞进了轿子,他则坐在倌倌的对面。
  马车辚辚前行着,临街小贩的叫卖声隐隐传入马车中。
  车夫驱马的吆喝声中,倌倌诧异的问韩暮:“怎么不让我给掌柜的再多说两句?”
  韩暮眉峰一挑,凉凉的道:“赶时间,我们要去别的地方玩。”
  就那几个普通的菜品,那掌柜的拿乔着敲讹他不少银子,且,得了便宜还卖乖,专坑他的倌倌说菜品便宜,骗她继续去吃饭。这种伪善的人,倌倌少接触为妙。
  而倌倌显然是……没看出掌柜的为人,对掌柜的态度热心肠的态度令他嫉妒。
  他牙酸的状似随意的问:“掌柜的比我好吗?”
  “……”
  一个是卖饭的,一个是她未来的夫君,这两人有可比性吗?
  倌倌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抬眸看韩暮。
  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撩着车帘似乎想要窗外看,光影中,他的半张脸隐在暗处,叫人瞧不出脸上的情绪,饶是如此,她也听出他语气中有丝紧绷的意味,好似听到她夸赞掌柜的,醋了。
  这样耍小别扭的韩暮当真可爱的紧,倌倌手痒痒想逗逗韩暮,忙点头附和:“掌柜的嘴甜。”
  韩暮正掩饰尴尬的撩.开车帘望外瞧,听了这话,撩帘子的手一顿,扭过头咬紧后槽牙压着音:“还有呢?”
  倌倌黑眸一弯,掰着手指细数道:“人挺.实诚的,长得也不错,先人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她说罢,嘘着韩暮越来越黑的脸,强憋着笑道:“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说的就是仪表堂堂掌柜的这种人吧?“
  “……”
  韩暮撩.开车帘朝饭馆方向看一眼,掌柜的还没入客栈,四十出头的男人,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量还没他挺拔,虾着腰在街上揽客,论气势还没王湛有威仪?
  他怎么会比不上这掌柜的?
  难道说倌倌喜欢这种老男人?
  或者说……这种蝇营狗苟的男人比他更能赢得她的心?
  他在她心里还不如这老男人?
  怎么可能?
  霎时一众难以言喻的憋屈感从心底猛地窜出,韩暮想的脑仁疼,烦躁的“啧”了声,他脑袋被驴踢了怎么会和这种老男人比?抬眸又瞥了眼掌柜的,压着音低低的道:“可惜了。”
  倌倌本就是逗他玩,见他一脸痛惜的模样,不明所以,一愣,就见韩暮俯下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他已有家室了,论谈婚论嫁这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没姑娘喜欢。”
  倌倌“……?”
  韩暮笑了下,他挺直腰身继续说:”相比坐在你面前英俊的的年轻男子来说,你认为身为姑娘家的你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掌柜的那种老头子多一些?”
  被韩暮的话绕进去的倌倌当真实诚的想了一会儿,认真的点头:“喜欢你,好像多一些。”
  哪有年轻的姑娘放着年轻男人不喜欢,反而跑去喜欢老头子的?
  “喜欢我这就对了。”韩暮唇角一弯,笑的温柔无害极了,一旦他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还没等倌倌反应过来,就听韩暮低笑道:“你很有眼光。”
  倌倌:“……”
  本想调戏韩暮乐一乐,却被韩暮反过来调戏了一把,反应过来的倌倌,杏面上“腾”的一下热透了,她一把捂着发烫的脸,扭过头不再搭理这嘴上讨到便宜的恶人了。
  然而这恶人并不愿放过她,过了好一会儿,他似怕她生气,轻咳一声道:“你不问问我带你去那玩吗?”
  她当然想知道!来南京这么久了,除却上一次韩暮带着她出客栈玩一次后,她还没出客栈玩过,正要答话,抬眸见他唇角一抹戏谑的话,登时那句搁在唇边“我们要去哪”顿时说不出来了。
  这木头竟用玩的转移她注意力诓骗她?
  哼!她才不会再上当!
  就让他急一会儿,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遂,垂下眼佯装没听到他的话。
  韩暮见她不吃这一套,好看的俊眉微微一挑,视线下移,将目光定在她玩弄腰间玉佩的纤指上。
  绣着荷花的白玉玉佩缀着红色穗子,她手指时不时揪一根穗线玩,似乎玩的不亦乐乎,若非他换坐姿发出轻微的悉索声时,她同时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他还真被她骗了去。
  韩暮无声笑了下,忽然高声道:”想回客栈吗?“
  “别啊。”正凝神听韩暮下一句话的倌倌闻言,脑子先行动的回了一句。
  话刚一脱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燥的忙要捂眼,瞧瞧她又干了什么蠢事。
  手刚触到眼上,听到韩暮仿若嘲笑她愚笨的笑声,她囧的破拐子破摔了,反正面子也丢了,也不差这一回了。索性将手移开,狐疑的看向韩暮:“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哦。我刚才只是问你意见,是出去玩还是回客栈。”韩暮木着脸,来这么一句,他声线里似憋着笑,忍得异常辛苦。
  “……”倌倌。
  这木头绝对是故意逗她的。
  还没等倌倌想出反击的话,正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住,却是该下车了。
  “下车了,嗯?”韩暮低笑的想要来扶她,不逗她玩了。
  还没找回场子的倌倌索性坐稳不走了,她鼓着腮帮子拿眼瞪韩暮,表达她的对他的小小不满。
  然而……罪魁祸首似毫无所觉,回视的坦坦荡荡,毫不退让。
  而韩暮哪里是和她对视?而是在思索如何着是不是把倌倌逗恼了,怎么才能哄小姑娘走?何奈他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合宜的计策。
  而他这副模样,落入倌倌眼中,显然是别的含义,倌倌瞪了他一会儿,直到眼睛都瞪酸了,韩暮依旧眼都不眨,依旧笑着看她,那眸色似乎在说“别比了,你比不过我的”,甚至连一句想要哄她的话没有。
  得了,她认怂的率先下了车,整个过程中吝啬的没多看韩暮一眼。
  韩暮:“……”
  看来这回真把人惹了。韩暮低笑着摸了摸鼻子,忽然不确定待会儿能不能哄好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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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厢,刚下马车的倌倌还没站稳脚,就被眼前壮阔的情景震惊住了。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街道两边挂满了红灯笼,因是白日,灯笼尚未点燃烛火,看起来灰扑扑的,饶是如此,这刺目的红如云锦绸缎般铺陈了整个街道。
  在一片红艳艳中,数座私宅般的宅子大门紧闭,好似还沉睡在午夜般闻不到里间任何声音,若非偶尔有几个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被小倌扶着从侧门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她还以为自己走入了什么廖无人烟的禁区。
  观情景,这哪是那木头嘴里说的“好玩的地儿?”
  怎么看都像是南京城内有名的青楼金陵街,侍候男人的地儿。
  这木头带她来这地儿做什么?
  一瞬间各种的念头齐涌心头,正生闷气的倌倌腹内酸泡“咕嘟咕嘟”不停往上冒。
  续上次这木头带她去“观星楼”挨冻大半夜后,她已对他这种自以为的浪漫,实则简单粗暴的认知不太大抱希望。
  一个“告白”都能说得弯弯十八绕的榆木疙瘩,他能想到带你出来兜兜风用用膳都很不错了。
  你还指望他能给你一场“浪漫的惊喜”吗?那是梦中才会发生的事。
  她人已不指望他浪漫了,可最起码事先给她说下,为何带她来青楼吧?
  语了好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知是韩暮过来了,也没扭头看他。
  韩暮似掩饰什么轻咳一声,才道:“我要进去办点事,你若不想去,先在马车里等我一会儿?”
  “……???”
  等这木头主动给她解释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还不如不等了。
  倌倌郁闷的摸了摸冻得生疼的脸,怕他再说什么令她无语的话,她忙道:“我去。”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瞧瞧?”她说罢,甚至还摆出一副很大度很温柔贤惠体贴未婚夫的模样。
  韩暮嗤的笑了声,也不知是笑她“口是心非”还是怎的,他唇角笑意不减的点头,柔声道:“进去要听话,不要东顾西看。”
  倌倌头点的如小鸡啄米,答应的痛快:“我保证除了看你,别的什么都不看。”
  她都要为自己的贴心话感动了呢。
  然而韩暮却并不感动,他眉峰微微一拧,似对她有些无语,却没答话,只捏了捏眉峰,率先去叩门。
  小倌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见是韩暮,不知和韩暮嘀咕了几句,韩暮的眉峰微微一凝,朝小倌点头示意知晓了。
  那小倌警惕的朝外看一眼,这才放韩暮和她一起进去。
  入了院内,韩暮轻车熟路的寻个厢房进去,待在屋内坐定,见向来呱燥的倌倌一语不发的东瞧西看,秀眉越皱越紧,他心里“咯噔”一声,后知后觉的大叫不妙。
  哪有来青楼办差,带着自家未婚妻来的?
  这不是给未婚妻心里添堵么?
  韩暮想了下,措辞道:“在看什么?”
  倌倌道:“你常来吗?”
  两人竟默契的同时发问彼此,倌倌愣了下,眸底呈出数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烧,韩暮忙摘清自身:“不常来。”
  这是什么答案?倌倌愕然,嘴里咀嚼着“不常来”这三个字,这是不是说明他比那些爱逛青楼的男人来的次数少?
  虽知韩暮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可她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会本能的不舒服,便低下头不再过问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忽然被韩暮握着,只闻他低声问:“不信?”
  倌倌抿紧唇没答话,手腕却挣了挣,表示出极大的抗拒。
  下一瞬,韩暮的手听话的从她手上移开了。
  温润干燥的触感从手背上消失,倌倌心头也似落了空。空落落的极不舒服。
  这木头难道就不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非要她舔.着脸去问他,问他有没有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洁身自好?曾不曾和青楼的女子有一丝的牵扯?
  她自问哪个女子都大度不到这种程度,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来青楼而不闻不问。
  忍了好一会儿,她怎么都忍不下去,遂斟酌着措辞想说:“你今后不要来了!”想想不妥,这句话她读起来就没什么分量,怎么能显出她对他的不满呢?
  要么来一句“若你再来青楼,我就不嫁给你了。”这话听起来像泼妇叫骂有辱斯文,不行不行不行……
  正想的脑仁疼,“咚”的一声,面前忽然掷过来一个本子,倌倌一愣,就听韩暮低声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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