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现在看幸福的家庭也埋藏着各种不幸,我大姐因为婚姻不幸,我三妹因为自己是养女,我小妹因为长得不好看都烦恼多多。她们痛苦,我爸妈和嫲嫲就跟着痛苦,我是家里的一份子,也不能幸免啦。”
“你三妹是养女?”
冷阳一插话,洪爽急忙捂嘴再打嘴,沮丧道:“你知道别乱说,我三妹很敏感,最在意有人说她不是爸妈亲生的。”
“遵命,可是你家的故事真狗血啊,我以为我家的故事够拍40集八点档连续剧,你家的至少能拍八十集,不过你身上看点最少,只能当配角啦。”
“……你的幽默感太过剩了,我现在觉得世界黑暗无边,真是连续剧只求编剧马上让上帝出场,解决所有麻烦。”
“世上没有真正的黑暗,只有愚昧的头脑。”
冷阳不咸不淡揶揄,手臂穿过铁丝网的破洞伸到她跟前轻轻打个响指。
“急是没用的,先静观其变吧,有问题向我这个智囊求助,比指望上帝现实多了。”
月亮登上岗位,他黑沉模糊的面孔重现俊朗轮廓,宛如一道穿越梦境的月光。
洪爽不是外貌协会,只根据他的友善调高评分,微笑终于挤走愁烦收复失地。
“谢谢啦,我会冷静处理的,但愿事情能尽快出现转机。”
她向他挥挥手,又被叫住。
“我还没吃晚饭呢,你闲着只会更烦,不如来我家给我和姐姐做点好吃的。”
厚脸皮的男人似乎早设计好了,被瞪住还不嫌唐突地巧辩:“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利于缓解情绪,我是为你好才提这个建议,不愿意就算了,但回头别说我不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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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洪爽愿意用烹饪打发时间,冷阳让她直接翻铁丝网过来,将油桶抛给她垫脚。
她爬上铁丝网顶端,下跳时脚尖勾到了突起的铁丝,尖叫着摇晃一下,靠反射神经稳住平衡。
冷阳已张开双臂准备接应,那姿势看上去很亲密,是电视剧里男朋友的标配动作,假若她失足摔落,想必已上演狗血的公主抱桥段。
“你慌什么?”
她莫名难为情,顺口嘲他定力差。
冷阳拿好心没好报反讽,继而调侃:“你这么厉害看来不需要护花使者了,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保镖啊,待遇从优哦。”
她低声啐一句:“神经病。”,轻捷地跳落地面。走出几步,听见洪巧在身后唤她。
“二姐,我煮了粥,还炒了小菜,等你下楼我们就开饭了。”
洪爽得知洪悦已回去了,说自己要去冷家坐坐,让她和洪欢陪长辈们吃饭。
快8点了,冷欣宜还没下班,晚饭的主要食材是一块解冻好的羊肉和三斤多重的猪五花。
冷阳说羊肉是前天陈老太赠送的,他和姐姐都制服不了那股膻味,向来不在家做羊肉菜,准备切碎以后拿到街上喂流浪狗。
洪爽见是上等的羊腿肉,很适合爆炒,喂狗太浪费了,决定免费教他一招去除异味的妙法。
“一般家常做葱爆羊肉都先起锅干煸姜葱,再放腌制好的羊肉。这样膻味还积在肉里,不能散发出去,当然不好吃了。正确的做法是先烧热油,下羊肉炒到发白,再加入料酒、花椒水,这个过程会去除异味。然后下作料和调料炒匀,滋味就会渗透到肉片里。最后再倒入滚刀切的葱段炒到断生,加少许蒜末和香醋香油增加风味。”
她一面操作一面讲解,装盘的羊肉鲜香浓郁,毫无膻味,嚼在嘴里香入骨髓,浑身细胞都雀跃地唱起欢歌。
冷阳赞她变废为宝,意兴盎然问她打算如何料理那块五花肉。
“肉是你的,你想怎么吃我就怎么做。”
“哇,这么自信,很有大厨派头啊。那我就点个蟹粉狮子头和东坡肉。”
“老兄,蟹粉狮子头要用螃蟹的。”
“我现在去买。”
这个时间只有远处大卖场的生鲜柜台有螃蟹,他说走就走,不嫌折腾。洪爽客随主便,先做东坡肉。
若按标准规格,这道菜须用浙江金华出产的黑猪“两头乌”做原料,这种猪稀有价昂,普通餐馆都拿寻常猪肋条肉代替,但也要求用五层肉,即一块肉须有猪皮、肥膘、薄层肥肉、精肉、薄层精肉五部分。且要求猪皮细薄,皮下第一层肥膘肉厚度不超过两厘米,这样烹制出的成品才不显油腻。五层肉的总厚度最好在六厘米内,以避免熟成后各层出现分离。
手上这块五花肉不合格,洪爽仍按部就班将肉改刀成4厘米见方的小块,烧好的肉会缩小四分之一左右,这个尺寸才能保证肉块既入味又不软烂,同时具备卖相和口感。
冷阳返回时肉已小火煮上了,他受香气吸引掀盖查看,发现汤汁里没放任何香料。
“这道菜的精髓就是猪肉的原味,加白糖酱油引出肉的鲜香,再加少许姜葱解腻去腥就够了,放香料味道会发苦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有几次吃到的东坡肉总有股苦味呢。”
他迫不及待想品尝,洪爽却说:“早着呢,煮1个半小时以后还得蒸一个小时,我是等不了了,待会儿你自己弄吧。”
“这么麻烦?我记得红烧肉只要煮熟就能吃啊。”
“你要开餐馆还不知道东坡肉和红烧肉的区别?东坡肉外观类似红烧肉但没那么油腻,就是因为多了蒸这道工序啊。一会儿你蒸的时候注意两点,第一,肉皮要朝上放进罐子,舀掉原汤上的浮油才能浇到肉上。第二,盖上罐子后在上面包一张黄纸。”
“包纸做什么?”
“密封嘛,这样水蒸气才不会跑进罐子,稀释肉的香气啊。到点以后你揭开盖子用手按一按猪皮,如果像嫩豆腐那样微微颤动就表示成功了。”
冷阳笑称涨了新知识,积极为大厨打下手,用改刀下来的剩肉做蟹粉狮子头。
洪爽问他:“中午我们在上河居吃了一道葱焖鸡,你知不知道那鸡肉为什么那么嫩那么香?”
冷阳最近看了不少烹饪书籍,了解一些原理。
“书上说肉吃了水,做好以后口感才会细嫩。”
“没错,那你知道一斤肉能吃多少水吗?”
“多少?”
“是120克,这是一位大厨反复试验后得出的结论,不能免费教给你,以后要用行动偿还。”
她模仿他的习性开玩笑,让他拿半斤大葱兑上一斤矿泉水用榨汁机榨汁。
冷阳洗葱时想摘掉根须,被她喝止。
“根须是葱的精华,带须榨出来的汁葱香味才最浓。”
榨好葱汁,她正从锅里捞起煮好的螃蟹。
冷阳没话找话问:“你知道螃蟹怎么分公母吗?”
“这还不简单,每种螃蟹肚皮上都有个盖子,母蟹是圆的,公蟹是尖的,就是俗称的‘团脐’和‘尖脐’。”
她说完发觉他的视线牢牢系在她的肚子上,质诘:“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肚脐是不是圆的。”
她立刻醒悟这人在拿母螃蟹挖苦她,随手抓起一只刚拆下的蟹钳掷过去。
他奸笑躲开,竖起右手食指抱怨:“看看上面的血印,今天下午在七彩酒店被一只母螃蟹夹到的,现在还很疼呢。”
她早知他不肯饶人,闷声讽刺:“谁叫那只大海参太讨厌,被夹死都活该。”
自恋的男人得意解嘲:“海参那么名贵,你把我比做它是在夸我啰。”
她仰头大笑三声,假装皱眉捏鼻子:“海参的嘴和肛\\门没分家,就像你讲话比拉屎放屁还臭啊。”
“不是吧,你在烧菜啊,说这么恶心的话不怕煮出来的东西会变质?”
“这些菜都是给你吃的,烂菜塞臭嘴,正合适。”
“你也太不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了,而且我姐姐待会儿也会吃嘛。”
“哼,说不过就拿冷姐姐做挡箭牌,真没用。”
二人掐完一轮,冷阳见洪爽脸黑黑的,心想她正闹家变,还是少招惹为妙。拿了菜刀砧板去一旁剁肉粒。
贫嘴大王一安静,洪爽顿觉不惯,眼瞅他表情沉闷,以为被怼生气了,想想刚才的话确实太重口,传出去别人定会骂她粗野。于是用一声咳嗽做和平使节,矜持道:“其实今天真得谢谢你,没你提醒,我和二叔一定会冲动行事,不但制不住黄丹云,搞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冷阳随和一笑:“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嘛,下次你们就有经验了。”
他故意挤兑,逼得她火起,一掌拍在案板上,震波直传到他那方。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一次就够我们家受的了,你还想让我们继续倒霉?”
“火气这么大,说你是母螃蟹一点没错。”
“你才是,臭海参,我早晚红烧了你!”
“还是清炖吧,我这么英华外放,浓油赤酱会抹杀我的风采。”
洪爽做菜有始有终,和讨厌鬼斗嘴也没胡乱辱没了食材,接到剁好的肉粒,不声不响拌上盐、胡椒和葱汁蟹肉,双手叉起来使劲往盆里摔打。
冷阳惊怪:“你生气就骂人呗,干嘛拿东西撒火?”
她毛躁地剜他一眼:“这是做肉丸最重要的步骤,经过强力撞击肉的纤维才会松动、舒展,肉粒间的空气才能全部排除,产生弹性和黏性。”
“哦,那我也来试试。”
他挤上来帮忙,兴高采烈摔打着,那欢腾劲儿禾麻叶似的刺着洪爽,老觉得他是存心来碍眼的,手上的动作明显粗暴了。
冷阳立刻发问:“下手必须这么狠吗?还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分尸呢。”
她顺茬排揎:“我每次摔丸子都会把肉酱想象成仇人,这样效果更好。”
“真的假的?那你再示范给我看看。”
“好啊,你可得看仔细了。”
她借机报复,一边摔肉粒一边恨骂:“死嘢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基因变异做事怪异,良心太瘦脸皮太厚,有朝一日落在我手,打得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她骂得直白,冷阳也听得明白,盯着她的后脑勺微微坏笑,装模作样说要尝试,推开她有样学样边摔边骂:“你这个母螃蟹,成天横行霸道,都粉身碎骨了还不老实,既不算飞禽也不算走兽,一叫鸡飞狗跳,一笑野鬼上吊。”
洪爽可受不了他的借喻吐糟,瞬间跺脚暴怒:“你再骂一句我就把你剁碎揉到这馅里去!”
毒舌仔眨着眼睛装无辜:“我在骂这馅里的母螃蟹,你干嘛发火,跟螃蟹是亲戚啊?”
见她扯掉围裙要罢工,忙嬉皮笑脸哄劝。
洪爽拒绝再系围裙,指着一旁的芡汁说:“我不是你家的厨师,接下来你自力更生,芡已经帮你调好了,你学着给狮子头挂糊吧。”
她有心刁难,冷阳并不退却,系上围裙照其指示操作,先抓起一坨儿童拳头大小的肉粒,按她吩咐的在双手间抛倒数次,期间询问原理。
他以学生姿态请教,洪爽不好摆架子,悉心传道:“这个步骤也是为了排出狮子头里的空气,增加黏性,这样做好的狮子头才紧实不散。”
当肉丸入手发出啪啪声,她说够劲儿了,让他抓起一把芡汁试试浓稠。
“你摊开手掌慢慢举起手臂,看芡汁自然流下,在掌心薄薄摊匀,就说明浓稠适中。然后再倒几次狮子头,让肉丸表面均匀挂上一层薄糊。这时动作一定要有力,芡汁才会渗透进表层。”
冷阳做出4个挂好糊的狮子头,放入蟹壳蟹钳和猪肉吊成的清汤,以小火浸煮。听说要煮两小时才能达到最佳口感,他惊道:“这两道菜都要这么久!?你怎么不早说?”
洪爽没好气道:“是你让做这两道菜的,现在又来挑剔。”
“你应该告诉我耗时多久,这样我才好权衡嘛。”
“你当我是AI人工智能啊,事前还帮你分析数据?自大狂。”
她一虎脸,他便赔笑,装小二替她捶肩膀道辛苦,请她留下来享用美食。
“不了,家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我得回去瞧瞧。一会儿替我向冷姐姐问好。”
洪爽下到一楼,门口停着一辆灰色帕萨特,她认出那是姜承望的车,车主正从驾驶室出来。
“爽姐,真巧啊。”
姜承望打完招呼,绕过车头为副驾座上的人开门。看到冷欣宜,洪爽产生警戒,下意识瞟了姜承望一眼,被他暧昧的神情坐实疑虑。
“冷姐姐,你刚下班呀?”
她若无其事拉住冷欣宜的手,说冷阳做了好菜等她。
冷欣宜猜是她掌勺,比手势邀她同吃。
洪爽抢白试图翻译的姜承望:“我看得懂,不用你说!”,再笑对冷欣宜:“我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了,改天再找你玩。”
冷欣宜握握她的手,转身向姜承望做手语。
洪爽看出她在邀他回家做客,抢在姜承望回应前攥住他的胳膊,向她笑道:“冷姐姐,我有话跟姜师弟说,今天先把他让给我吧。”
她不容分说地将姜承望拉到远处的小巷,一声训斥盖住他所有埋怨。
“你答应过我不对冷姐姐动歪脑筋,怎么出尔反尔!?”
姜承望缺乏干坏事的天赋,心理防线异常脆弱,当场结巴了。
“对不起爽姐,我承认我没能很好地控制感情,可至今没冒犯过冷老师。今天也是头一次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