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家打算大办，免得外面喧嚣日上的传言继续恶化——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苏家的公司稳定性目前大概是老爷子在撑着，接班的苏家老大目前对集团的掌握度还不够。
所以如果老爷子挂了，苏氏集团的股市一定不稳。
是以这次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要大办。
苏若跟萧烬也被邀请了。
很微妙，身为苏家人，她收到的是请帖。
苏若也只是稍微感慨，并跟萧烬调侃一句：“这是典型的老大家作风。”
言外之意可能是苏妙琳或者苏霖负责。
萧烬：“去吧，打扮漂亮一点，气死他们。”
苏若：“可能光我漂亮没用，你也得帅气一些。”
萧烬刚脱掉外套，闻言挑了下剑眉，侧头看她，似笑非笑，修长手指勾解了衬衫扣子，露出一片光洁剑眉宽阔的胸膛。
再往下．．．隐忍不见。
是的，十分隐忍，但苏若知道下面是八块腹肌。
她脸色微红，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家居服，递给他。
但在商场上斤斤计算的萧先生显然很贪心，不仅要衣服，还要人。
柔软的床榻塌陷了一片。
被单也褶皱了许多。
八十大寿果然很盛大，走的中式风，宾客云集，苏若跟萧烬并不早到。
反正外界也都知道萧烬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而苏若是苏家卖给萧烬的货物。
两人跟苏家的关系都是人尽皆知的冷淡，两夫妻联袂而来，被众人附庸谈笑，苏家人虚伪寒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其乐融融。
老爷子也没辜负这场寿宴的初衷，并无多少病态，似精神抖擞，只是一如既往阴鸷冷淡，不让人亲近，这让苏家后辈们颇为吃力——毕竟要努力营造出苏家内部和睦亲善的家庭关系委实很难，尤其是曾孙辈的小孩，个个都在家被父母逼迫演习了很多次。
苏若在背后冷眼看着，最后也算给出了中肯评价——苏家的演技能力，大概是家传的。
“去你的，哪有你这么说的。”赵锦念也在受邀之列，一来就盯上了苏若，拉着她窃窃私语起来，这让还想在公众前表现下夫妻和睦关系的张鹤十分无奈，只能哀怨看向萧烬。
“萧兄弟，同病相怜啊。”
萧烬看了他一眼，姿态冷淡矜贵，淡淡道：“你有病，我没有。”
靠！
张鹤黑了脸，但想起自己的死党何忧跟这两夫妻解不开的关系，也只能悻悻，灰溜溜跑了。
到了门外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我就说吧，这两夫妻今天肯定来啊，毕竟面子还要过得去，幸好我给你提前侦查了下，你不来也好，免得尴尬。”
手机那边的人语气比萧烬更冷淡，“你以为我让你试探这个是为了避开他们？”
“不然呢？你不会．．．卧槽！你真要来啊！”张鹤一想到何忧跟苏若跟萧烬撞上的画面，脑仁都疼了。
“我没有真要来。”
“不来？那就好那就好。”
“我已经来了。”
张鹤毛骨悚然时，抬头见到了前面下了跑车，把钥匙扔给车童的何忧。
对方今天穿得一点都不花哨，人模狗样儿的，俊逸非凡，就是那股骨子里油然而生的狞气丝毫不少。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谋划了跟他们同桌。”
何忧微笑，“苏霖在澳门输了不少钱，惹了事，得有人帮他摆平。”
所以．．．果然同桌？
张鹤琢磨着自己为了保命，现在去悄悄换了位置，家里那凶婆娘会不会跟他离婚。
这特么一桌就是修罗场啊！
但张鹤显然低估了修罗场这个词儿的含金量。
二十分钟后，当他跟赵锦念坐在一起，同桌的还有何忧、律妍、荆野、荆流以及苏若夫妻。
对了，还有看似来看热闹的苏妙琳两兄妹。
气氛有些诡秘。
张鹤战战兢兢中发了一条信息给赵锦念。
——如果我说二十分钟前我考虑换位置，你信吗？
赵锦念低头玩手机，看到这条信息，打了一行字回过去。
——如果你做了，那估计是我最爱你的时候。
张鹤尴尬，继续发。
——所以现在．．．．
赵锦念回得很快。
——滚！
事实上，最尴尬的应该是苏若，她第一次认真思考了下苏霖这个人。
以前她以为自己看穿此人是无脑之辈。
现在想想，此人脑洞还是有的，不然怎会有如此创作，竟硬生生凑了这么一桌。
堪比贞子笔仙复仇者联盟凑一桌。
真是难为他了。
苏若自嘲，却陡感觉到底下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对方手指实在修长，很轻易就够到了她掌心，指尖轻轻挠了下，酥痒直入心脏。
原本的尴尬跟涩然，一下子全然替换，满满被边上某人所占据。
苏若侧头看去，正好看见萧烬老神在在夹起一块酱汁蟹腿肉，
萧烬正挑了一筷子的螃蟹肉，瞧见她眼神，就把蟹肉放到她碗里。
“想吃什么就说，不必这般看着我，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不拦着你。”
苏若哭笑不得，压低声音，“你哪里看见我想吃了？”
“如果不想，那就不吃，也很简单。”萧烬自己吃了，又挑了一块藕片到她碗里。
“这个总是你爱吃的吧。”
他看似散漫随意，其实苏若与他相处太久，了解太深，瞬息就觉察到他这番随意之下的深意。
想吃什么就说，不想，那就不吃。
好随意随性，可她今日来了，本身就不那么随意。
因她本就不想来。
心里始终记着一件事——这场寿宴的主人做过的所有事。
如鲠在喉。
“是，吃藕还好．．”苏若夹起藕片，刚咬了一口，忽反应过来，转头瞪他。
“吃藕丑啊？我说萧烬，你这心也忒黑了，还能嫌弃我们家苏若丑？”
丑吗？何忧看向对面淡妆浓抹十分相宜的苏若，看了一眼，垂眸喝了酒。
但这口酒没能咽下去，因为萧烬来了一句。
“我家的。”
荆野倒是从容，局外观。
律妍似笑非笑，“苏姑娘这样的姿色，若是放在我们法庭上，恐怕案子都不用打了，对方直接缴械投降。”
苏若看了她一眼，回：“谢谢夸奖，但我想律小姐在法庭上一定是凭着自身过硬的专业能力叱咤风云的。”
律妍：“风云这种东西，雄霸才敢卷，我也只是混口饭吃。”
这回答还真是．．出人意料。
赵锦念觉得这个律妍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有隐隐的不安感。
果然，下一秒，律妍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谁会是雄霸，谁又是风云。”
赵锦念：“啊？他们不都死了吗？主角反派几乎全灭的那部。”
张鹤愣了下，黑脸：“你个土鳖，你说的那是《小鱼儿与花无缺》。”
赵锦念：“你刚刚说我什么？我看要被灭的是你。”
两夫妻插科打诨，倒也瓦解了桌上的气氛，加上苏若不上心，萧烬没看入眼，何忧全程没说话，荆野这一对已经离婚的夫妻也没怎么出幺蛾子，这让苏霖跟苏妙琳十分失望。
他们倒是想出些歪招，奈何那两夫妻底子太硬，光是律妍凉凉一个眼神就吓住了他们，因此这一顿寿宴吃得真是．．．太安静了。
一顿饭吃完，苏霖忽然被管家叫走，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慌，下意识朝何忧看去，却见位置上早已没了何忧的影子。
中途，萧烬接到林叔的电话，说是医疗组那边有事情联系他。
萧烬也就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苏若看他走后，起身，越过一些宾客走向苏家后院祖屋。
后院祖屋现在一片死寂，陡听见一个杯子被扔在地上的铿锵声，打破了死寂。
“废物！一事无成，还学人赌～博，输了那么多钱，还招惹了澳门赌场的人，简直找死！”
“爷爷，我已经找人摆平了．．．．钱也还上了。”
“你哪来的钱？你爸给你的？还上你挪用分公司账户上的钱？找谁帮你摆平？何忧，对，也只有这个何家反骨才跟那边有交情，可你不想想人家为什么会帮你？”
“还能为什么．．．看上了那个女的呗。”苏霖嘀咕了句，陡然一声惨叫。
像是被什么砸中了。
“蠢货！她现在是萧烬的妻子！你是又想惹上萧烬？”
“萧烬有什么好的？那狗东西，两面三刀，白眼狼，我们苏家资助他，他反过来咬我们，处处不给面子，还有那苏若，早对我们家有报复心了，我看当年还不如把她给荆野，好歹荆家还能给我们些好处．．．．”
苏霖越说越过分，但里面几个苏家人也没什么反驳。
苏若靠着外面柱子，安静听着，但目光瞧着院子。
这个院子，她很熟悉，因为自１３岁那年回来，她就曾在这里哭过。
还是那颗红杏树，还是这片矮低檐。
葱翠隐秘，凉意袭人。
里屋，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凉凉道：“你们当真以为荆野要的是她？女人而已，不过是手段。”
苏若眸色微垂。
这倒是跟她的判断一致，真是难得，她跟自己的亲爷爷总算有共同的一面了。
她笑了下，却听到里面的苏妙琳不甘一句。
“那爷爷你当初把她给萧烬，也是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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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伤口
商场上的老狐有哪一个不会手段的，用在自家人身上的也不在少数，如果对外说他对苏若用了手段，外人也不奇怪。
因为当年苏家把苏若嫁给萧烬，本身就是一个买卖，并不浪漫。
但苏老爷子显然不会这么认为。
“我只是成全了他们而已。”
苏妙琳不甘，冷笑：“可惜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止一头，没有一个是愿意反哺我们苏家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苏妙琳跟苏霖不愧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苏妙琳开了头，苏霖也补上一句：“最近我们苏家生意屡屡出问题，肯定有这两人在背后作祟，爷爷，那苏若记恨我们家，她就是个祸害！”
在场好像还有苏家其他人，三言两语附和。
萧烬这一两年行事越来越过分，屡屡打压苏氏集团的生意，他们早就不满了。
苏老爷子眼皮子一掀，扫过苏霖两人，神色波澜不惊，“５０００万是小事，那你们两兄妹联手转移八亿资金算不算祸害？”
苏霖跟苏妙琳表情一僵，十分惊恐，其他苏氏成员也愣住了，而后炸了。
苏老爷子一脸阴沉，“白眼狼眼不熟无所谓，左右一开始就没当过自家的家犬，可自家家犬吃饱了还掘自己粮库，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他盯着苏霖两人，“要么给我吐回来，要么就给我滚进牢狱把牢底坐穿，两个选择。”
他们自己选，不是，苏老爷子忽然对侧门外的院子说了一句。
“还不进来？”
管家主动过去打开门，露出外面靠着柱子的苏若。
苏若也不惊讶，只站直了身体，款款走来，跨过坎，对苏老爷子道：“看来爷爷身体状况很好，还如此敏锐。”
苏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你也听了这么久，对这件事，你怎么看？是觉得他们应该坐牢，还是．．．”
苏若：“苏家的钱从始至终都跟我没有关系，又何必问我呢。”
苏老爷子目光冷厉，“你是在记恨？”
苏若：“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苏老爷子：“如果我非要你说呢？”
苏若：“那就先还钱再坐牢吧。”
苏霖跟苏妙琳恨极了，但苏老爷子淡淡道：“八亿带来的缺口其实并不难解决，只要你肯开口。”
苏若眯起眼，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深，后笑了下。
“我从小一直不太懂爷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于你而言，女人是可有可无的玩物，几十年了，你从未改变过这样的思想，对利益斤斤计较，可又期待别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利益让你占便宜，很矛盾不是吗？”
苏老爷子面无表情，“我虽老了，可眼睛没瞎，这两个蠢货贪心不假，可背后未必没有他的手笔，为的是撕开苏氏的资金缺口，始作俑者来弥补，这不过分吧。”
苏若没有尽信萧烬是否参与其中，也想过他如果参与其中为的又是什么。
她只是看着苏老爷子，神色冷漠，“爷爷的另一大矛盾点还在于明明一早就认定我是白眼狼，更认定我记恨这个家族，厌恶这里站着的所有人，却依旧期待我会舍弃如此庞大的利益当过度宽容的愚蠢之人。”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管家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什么风浪被经历过，依旧冷淡，慢悠悠道：“你要知道，除了苏家，你没有任何底气，而萧烬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娶你，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如果怀疑，再想下他如今的行径，难道就没有可能过河拆桥将你抛弃？不管经历如何，一个人最终还是要回归血脉跟家族，苏家是你的唯一的底牌，你帮他毁了自己的根基，来日必然凄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