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门,我不嫁了!——桐荣
时间:2019-10-03 08:25:38

  李苒再也忍不住,有的时候也会想,虽然她不太喜欢留在春夏镇,不太喜欢家里的同学,但论起孝顺来,她连他们都不如。
  他们起码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报答养育恩。
  可她呢,先是义无反顾地爱着贺南方,醒悟后又为了自己的学业,再一次离家,甚至比上次更远。
  她不敢看李昌明鬓角的零星白发,它们像针一样,根根刺在李苒的心口,随着愧疚和伤感,化成咸咸的泪,从脸颊流淌。
  李昌明伸手揩拭她眼角的泪:“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李苒哽咽的声音:“对不起。”
  ——
  吃完晚饭,李苒将藤椅搬进院子里,又将泡在井水里的水果洗净,切了一只甜瓜,还有白杏。
  被井水浸泡过的甜瓜清凉解渴,皮薄酥瓤,一口咬下汁水便从果肉里溢出。
  李苒躺在躺椅上啃着瓜,李昌明在院子里烧着艾草驱蚊。
  夏日晚风袭袭,带走了白日暑热。洗完澡,她坐在落地窗上晾着头发,湿漉漉的发披散在脑后,很快映一片浅浅的水渍。
  家里没有吹风机,头发只能这般晾着,好在有风,想必睡前应该能干。
  她正望着窗外的葡萄架走神时,耳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嗡嗡嗡地在床上颤抖,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她光着脚走到床边,沿着床边躺下,让头发从床沿处往下出落。
  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贺南方三个字。
  李苒将电话接通,“喂?”
  电话里没有声音,手机像是被搁置在一片无声的荒原里,时间无休无止的浪费着。
  等了十来秒后,李苒准备挂了电话。
  幽幽夜色中,触不及防地传来贺南方的声音,他声音有些哑,混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像一瓶倒入冰潭里的伏特加,冰冷里透着某种强烈的感情。
  “是我。”
  李苒:“我知道。”
  贺南方:“你今天为什么没来?”
  李苒脑门出现一个问号:“嗯?”她将手机页面打开,看了眼时间。
  骤然想起今天是贺南方的生日,她因为提前两天离开了N市,所以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他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隔着电话,李苒真心实意地问候一句:“生日快乐!”
  那头没说话,隔了许久才回答道:“其实你根本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是不是?”
  李苒眯着眼,露出一个“大晚上,又来找什么茬”的神色:“是。”
  她承认的太过坦荡,反而显得心里磊落,看出来是彻底走出来跟贺南方的那段感情里。
  也或许因为她承认的太过直白,才导致贺南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是的,他很郁闷。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心一意地在等她的礼物,从未如此期待地想见到一个人,或者想收到一个礼物。
  虽脸上佯装出来的
  不在意,也掩饰不了但他发现李苒根本没记住他生日时的失落。
  他的满心欢喜像是被丢进冰窟洞里,急剧降温,瞬间熄灭。
  心里那团火,偃旗息鼓似的,再也点不着半点星火。
  贺南方苦笑一声,隔着电话,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铠甲。
  “我应该知道的……知道这些……”
  李苒心想,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贺南方怎么也不会是过来问她要生日祝福和礼物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
  贺南方:“没事。”
  李苒:“我挂了。”
  就在她挂电话的前一秒,贺南方追问了一句:“如果没忘记的话,你会不会来?”
  李苒说:“我在春夏镇。”
  她算是给自己没去找了个理由,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牵强,不过她也不管贺南方信不信。
  终归是给他一个交代。
  贺南方:“是吗?”
  李苒笑着问:“不然?难道为了个生日还特意躲着你?”说着,倒也耐心几分心:“我的票是早就定好的,真没今天注意是你的生日。”
  其实,不是没注意,只能说没上心罢了。
  若是上心,耽误两天的车程算什么。
  李苒:“再说你每年过生日来那么多的人,那么热闹,少我一个也不算少。”
  若少她一个不算少,贺南方今天也不会郁闷整整一天。
  “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这周末要去参加同学会。”
  “同学会?”
  贺南方对这个名词感到新奇又陌生。
 
 
第46章 
  高中同学聚会定在了周日晚上, 地点是春夏县城里里最高档、消费最高的富华酒店。
  李曼曼刚把李苒加上好友后, 只片刻功夫, 手机便在桌上震动不停,她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继续专心画画。
  李苒被李曼曼拉进班级群后, 群里人纷纷开始冒泡。大多数同学都很热情,发了些可爱的表情表示欢迎,也有进来就嚷嚷着要她发红包的。
  李苒被旁边的手机振动声弄得心烦意乱,她搁下画笔, 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一打开手机便显示99+信息,点开微信后,脸直接黑了。
  那天李曼曼见到李苒,回去后她央求着李碧玉把李苒的微信给她, 李碧玉禁不住她哀求,于是推送给了她。
  李曼曼发来加好友验证短信时, 又没备注姓名, 李苒见是自己好友推荐过来的, 于是点了通过验证。
  没想到,李曼曼居然一声招呼到不打, 直接将她拉进了高中群。
  李苒不高兴,不是因为她不想跟这些人相处来往。
  高中时, 她虽在文科班学习文化课程,但却是一个艺术生身份。特别是高二高三,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在学校。
  高三同学彼此的感情虽好, 却不包含跟她。李苒除了跟同桌李碧玉感情稍好外,跟其他同学都很淡。
  被人莫名其妙地拉进高中群里,李苒又不好明晃晃地退群,只好无视掉。
  结果消息屏蔽后,却被频繁@,点开班级群后,便发现一群起哄要发红包的。
  【李苒,出去这么多年回来,现在你终于找到组织了。恭喜!】
  【今天咱们群里来了位大人物,咱发红包高兴高兴吧!】
  【@李苒,美女准备好呀!抢红包啦!】
  【@班长,班长,你先来!】
  【急什么呀,个个挣着抢着发红包,有钱人还没说话呢。】
  李苒一进来就看见“红包”、“有钱人还没说话”这几个字,也懒得往前翻,直接塞了五百快钱进红包里,散进了群里。
  二十个红包,四五秒的功夫被抢完了。手气好的一个抢了一百多,眉开眼笑地发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
  【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豪!】
  【抢了明天买菜钱,美滋滋!】
  【老同学,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发红包都不知会一声。】
  【是呀,发红包怎么不说一声,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李苒觉得好笑,又觉得很无语。
  群里一口一个【老板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起哄。】
  李苒淡定地关了手机,还再来一个?真是给他们惯得!
  李苒一直没出声,抢到红包的同学也没人帮腔,没抢到的人发了几句牢骚后,群里渐渐安静下来。
  很快到了周日上午,中午李昌明约了几个好友来家中吃饭,李苒难得让她爸爸开心一番,于是提议在家里吃,她来做。
  李昌明的老友都是从小看着李苒长大的叔叔伯伯,纷纷夸赞:“老李,女儿亲自下厨给你做饭,真是有福,今天咱们几个也来蹭一顿,李苒你可不要生气。”
  李苒笑笑:“不会。”
  几个老伙计出去钓鱼,李苒一个人在家张罗午饭。
  中午时,一桌丰盛的午饭呈现在桌上,几个叔叔伯伯纷纷夸她贤惠。
  气氛一度很好,李昌明心里也高兴。
  她在桌上给给几位叔叔伯伯敬了酒后,便低着头吃饭,配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倒也显得十分温婉居家。
  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话题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李苒,你今年也有26岁了吧?”
  她是10月生日,今年26周岁不到,“还差几个月。”
  “也不小了,是该解决终身大事了,叔家的萌萌,跟你一般大,去年就结婚了。”
  李苒笑笑:“嗯,挺好。”
  “女孩子终归要找个男人嫁了,你说你去城里那么久,连个婆家都没找到,真不如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嫁个好老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李苒笑容僵在脸上,李昌明出言打断这个喝了二两酒就不知东南西北的家伙:“够了。”
  酒气冲上来,熏得人脸颊通红:“老哥,你这什么话?”
  “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李苒好,她26岁了,我都替你们感到着急。”
  李苒攥着拳头,这些都是她父亲的朋友,长辈,她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消火。
  李昌明很坚定的声音:“我不急,李苒她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算到八十岁我都不急。”
  李苒看向李昌明,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酸。
  那人大着舌头,拿着手指点着桌子:“老哥,你这是在害她呀!”
  李昌明一直很宠爱她,从小便是这样。
  他以前常出差,每次回来都会给李苒买那些城里人才会买给小孩的衣服,文具。他对李苒的疼爱从来都不计回报,他从未想过李苒以后会回报她什么,他爱这个孩子,从她生命伊始,直至他生命结束。
  李昌明不做声,他做这些选择时,何尝没有顾虑到李苒今后的生活,可是他还是选择尊重她,
  那人吐着酒气:“老哥,李苒是你闺女,就是我闺女。”
  “她的亲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们单位有个公务员,工作稳定铁饭碗,小伙子是个好人,老实的很。”
  李苒:“原来叔叔今天是来有目的,来给我说亲的?”
  那人赤红着眼看向李苒:“什么叫有目的,叔叔是为了你好。”
  “是吗,那你说说你给我介绍的相亲对方是什么条件?”
  那人以为李苒答应了,搓了把嘴角:“工作吧,公务员你懂吧,铁饭碗,以后养你绝对不成问题。”
  李苒点头:“嗯。”
  “那人呢?长得怎么样?”
  “人虽然矮了一些,不过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
  “矮了点是多矮?”
  那人吞吞吐吐:“一米七吧?”
  “一米七八也不矮呀?”
  “一米七……”
  李苒笑了笑:“叔叔,我穿上高跟鞋一米七五,不太合适吧。”
  那人摆手:“这个没问题,他不会嫌弃你的。”
  李苒:“……”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旁边几个明眼人听他越说越夸张,赶紧将他拉来:“你长柏叔喝醉了,你别听他瞎说。”
  李昌明也没兴致喝酒了:“行了行了,将他弄回去吧。”
  “我没醉,别碰哦!”他踉踉跄跄地从桌子上站起来,虚晃了两下脚步后将手撑在桌上,摇着他那硕大的脑袋,指着李苒道:“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你什么态度呀!”
  “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呀,还不是被人给甩了。”
  “26岁了,还挑三拣四,怎么?还想嫁给有钱人?”
  “你想嫁给有钱人,有钱人也得看得上你才是!清高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皮鞋的扣着水泥地,闷沉的声音。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人影,黑色的人影颀长,先是一点点,最后慢慢拉长,直至影子完全进来后,门后站着的人也映入眼帘。
  贺南方一只手插着西装口袋,另一只手提着什么东西,在门口站了两秒后,对上李苒的视线,然后朝她走过来。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最热的时候,阳光白热,似乎要将外面的一切都烤化了。
  贺南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他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清爽干净,没有一点汗
  他背对着光,冷白的肤色,沉黑的眉眼,周身的散发着浓影。
  平日里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此时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冷兵,盯着刚才大放厥词的男人。
  他仿佛从寒冷地窖走来,而不是太阳之下。
  皮鞋走在地板上,发出比较清亮的声音。
  贺南方找了位置坐下,跷起腿,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男人:“你刚才说的是谁?”
  喝醉酒那人见贺南方眼生,而且态度过于嚣张,借着酒劲儿:“你谁呀?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贺南方倒是先礼后兵,分外客气:“各位叔伯可能不记得我。”
  “我叫贺南方。”
  他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总的来说,都不好。
  贺这个姓,在春夏镇并不陌生,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
  只不过自从八年前,贺姓的人就再也没踏足过春夏镇,今天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贺家人。
  而且贺南方这个名字,格外耳熟。
  八年前李苒和贺南方还是个少年,这么些年李苒的变化不大,可贺南方早已褪去年轻人的青涩,变得十分成熟,气势逼人。
  几个叔伯低头合计:“难道是?”
  贺南方:“我是李苒未婚夫。”
  此话再一出,所有猜想都变成了证实,几个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感到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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