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民国大佬的疯姨太[穿书]——春如酒
时间:2019-10-06 07:55:41

  她的话激起了阮松的怒意,舔了舔指尖粘着的冰糖粉末,跳下椅子走到她面前。
  他十四岁,可个子已与阮苏相当了,无所畏惧地直视了这位大姐的眼睛,他口出狂言。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之所以有钱,不过都是男人送的,要是换做成我,保管比你混得更好!你才活该去吃潲水呢!”
  阮苏面露错愕,“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服气?”
  “我就是不服,除了不是女人当不了姨太太,我哪里比不过你?”
  “那好。”阮苏改了主意,点点头道:“那你就留下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没本事,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她说完喊了声小曼,吩咐道:“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饭店,告诉彭富贵,今天给他送个小杂役去,待遇参照学徒工,包住不包吃。”
  小曼点了头,马上行动起来,没多会儿就安排好一切,让司机送阮松去了百德福。
  送走了弟弟,还有妹妹。
  她转过头板着脸看向阮桃,“你没有禀报任何人就带外人进公馆,按照这里的规矩是要罚月钱的。但你刚来做事,无月钱可罚,不吃点教训又不会长记性,就罚你今日天黑前不许吃饭。”
  阮桃自知行为过分,不敢反驳,抱着包袱点头。
  阮苏冷冷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往外走去,走到门边时听见一声“谢谢大姐”。
  她没回头,自顾自上了楼,阮桃则由老妈子带领着,开始有样学样的做起事来。
  中午午饭时,阮苏没看见她的身影,也没问,吃完就天气凉爽,就拉着小曼在花园草地上打起网球来。
  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短衫当运动衣,衣型宽松,活动起来十分方便。
  小曼声称自己从未尝试过这种西洋运动,却从动作当中透出熟稔来,一开局就赢了她好几个球。
  阮苏不服输,越败越勇,转眼就累出了一身汗。
  二人停下休息,坐在树荫底下的白色花园椅上,喝佣人端来的冰镇橘子汁。
  小曼无论吃东西还是做事,都带着股过完今天没明天的劲儿,一口气便喝完半杯,舒服地吐出一口长气来。
  阮苏则含着杯壁不说话,眼睛望着花园另一头。那里有两个人影在晾晒冬日的厚衣物,其中矮小的那个正是阮桃。
  大姐吃饱喝足玩游戏,小妹却饿着肚子干活。
  她做得过分么?自然是过分的。可是错了么?她想到那吸血鬼似的父母,心中并不觉得后悔。
  小曼又是一口,喝完整杯汽水,无聊起来,想到了百德福的新杂役。
  “你真舍得他去干活吗?才十四岁,童工啊。”
  阮苏道:“别人当童工当得的,他就当不得?再说了,彭富贵有分寸的。”
  小曼点点头,忽然有佣人从客厅跑出来,招手示意有电话。
  阮苏进去接听,是百德福里打来的。
  “老板不好了,你弟弟用算盘把账房的脑袋砸破了!”
  挂断电话,她扶额久久无言。
  小曼没听到内容,好奇地问:“出事了吗?”
  阮苏深吸一口气,吩咐:“备车,去饭店。”
  汽车才驶出公馆,外面的林荫小路上便走来个矮小的人影。阮苏认出那是阮松,让司机停了车。
  阮松越走越近,面目变得清晰——他打着赤膊,露出黑瘦的上身,衣服拿在手里,眼皮被算盘碎片割破了一道,鲜血一直流到下巴颏,已经凝固了。
  他来到车窗外,愤怒地盯着里面。
  “我不跟你的人一起做事,他们只会欺负我!一会儿让我干这,一会儿让我干那,喝水都要挨骂。”
  阮苏冷冷道:“做事就是这样的,你难道指望别人也拿你当宝贝捧着?”
  “反正我不服气,是你故意的!”
  他的表情实在欠揍,阮苏都想下车抽他两巴掌了。
  这时又有一辆汽车开来,停在他们旁边降下了窗户,露出沈素心单薄素丽的脸。
  “为何停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么?”
  阮苏本来不想由别人插手她的家事,但是张开嘴时脑中想起沈素心的“事业”,感觉是个好机会。
  阮松如今这样,是因为还不够苦。他要是跟着沈素心见多了穷苦百姓,能变得懂事些,就算他还有点良心,她也愿意拉他一把。
  要是他依旧像现在这样,那她再赶走他,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想到这里,她冲小曼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住阮松,自己坐进沈素心的车里,提出了请求。
  二人关系还算可以,沈素心又是个心善的人,当场就答应。
  阮苏不好意思让人家白帮忙,塞给她几张银票,当做施粥的赞助。
  谈好一切,她回到自己车上,对阮松道:
  “你不愿跟我的人一起做事,我给你另外安排了一份工作。这次要是再干不好,马上给我滚蛋。”
  阮松讨厌原本对他百依百顺的大姐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但心中因这番话生出了期待,因为城里实在好得很,再也不想回那满眼都是黄土地的乡下去,便答应下来。
  阮苏不想让这惹祸精住进公馆,给了他一块大洋让他去找便宜旅店住,自行解决今日的吃喝,明早准时去城门口报道。
  安排好他,她松了口气,也不去百德福了,直接打道回府。
  翌日听说他与沈素心已经会面,开始工作,她便不再管他,带着小曼去了百德福。
  段公馆佣人比主子多,时常无事可做。阮桃也跟着她们,再次来到这饭店。
  到月中了,按照惯例得来次大盘点。阮苏拉脑袋包着纱布的账房去楼上包厢坐着,桌上摊着大而沉的账本。
  小曼与阮桃站在一旁伺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彭富贵怕阮苏肚子饿,特地端了一盘炸酥肉上来。
  肉片被蛋液包裹,炸得香脆金黄。上面撒有一层香料,香味很快飘满整个包厢。
  阮苏才吃过早饭,没兴趣吃,任由它放在一旁。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阮桃在咽口水,知道她是馋了。
  她昨天饿了一整天,今天早饭是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
  段公馆给佣人的待遇不差,食材随便他们自己弄来吃。但佣人们畏惧段福,明面上还是吃那些简单的,时常背地里开小灶,阮桃作为新人自然没份。
  对完一页账,阮苏让账房休息休息,抬眼瞥向阮桃,故作随意地问:
  “想不想尝尝大厨的手艺?”
  阮桃老老实实地点头,又咽了口唾沫。
  她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点,阮桃心中一喜,不敢狼吞虎咽,拿了一片慢慢吃。
  二人是只相差一岁的亲姐妹,原主没被卖时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阮桃心中对她带着抹不掉的亲近,下意识站到她身旁,看见了她刚才写在账本上的字,面露惊奇。
  “大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啦?还写得这么好看,当初咱俩的名字都是松宝教咱写的呢。”
  阮苏微微一笑,找了个敷衍的借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聊了起来。
  小曼仍站在旁边,离得并不远,却仿佛与她们隔了一座山似的,嘴里还酸酸的,喉咙里藏着话说不出。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吃一个女人的醋。
  阮苏本来是她一个人的,虽然有时晚上要借给二爷,但白天总归都是她的。
  如今来了个阮桃,看似老实巴交,实则精得很。这不,第二天就缠上太太了。
  想到往后自己极有可能成为被冷落的那位,她便没法安静地站着,看了会儿,她对阮桃发出刁难。
  “你有没有脑子的?站在账本旁边吃东西,弄脏了怎么办?”
  阮桃连忙吞下酥肉,在裤腿上蹭了蹭油,乖乖站回角落里。
  小曼嫌弃地看着她,还想挑出些刺来。
  阮苏将二人的表现尽收于眼底,等算完账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让账房和阮桃都出去,只留下了小曼。
  “来,坐下陪我吃些点心。”
  小曼开开心心地坐下了,心里是得意的——看,太太果然还是更喜欢她。
  阮苏亲手为她倒了杯茶,递给她时问:
  “你对阮桃怎么看?”
  她嬉皮笑脸地说:“用眼睛看啊,那么黑,那么瘦,猴儿一样。”
  “那你希望她留下来吗?”
  小曼喝茶的动作停了半拍,察觉出不对劲来。
  “太太,您问些做什么?”
  阮苏道:“曾经的我是她大姐,理应照顾她。但如今的我早与阮家断了关系,也就不必再承担长姐的责任。她是否该留在段公馆,得由你这个拿着卖身契的人来考虑,你要是不愿意看见她,就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嫁人也好卖掉也好,都是你的自由。可你要是喜欢她,想留着她,就应该视作己出,好好教导她。”
  小曼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心中仍然不确定。
  “您当真愿意将她完全交给我?”
  阮苏微微笑了下,放下杯子握住她的手。
  “我相信你定然不会让我失望。”
  她仿佛也下定决心似的,用力点了下头。
  “好,我懂了,往后我会按照您说得做。”
  阮苏打开手袋,拿出一张银票塞给她。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带她去买两身衣服,我还有点账没做完,在这里等你们。”
  小曼一向收钱毫不手软的,今日一反常态,居然推了回来,起身笑道:
  “既然她是我的人,买衣服自然也该由我出钱。”
  “你有钱?”
  “又不是给她买绫罗绸缎,几套衣服的钱还是有的,我们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她已出了门,阮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颇感欣慰,继续干活了。
  小曼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带阮桃到那大街上,很用心的为她挑选了几套衣裤,还买了奶油冰淇淋给她吃,回来时二人的关系已缓和不少。
  从此阮桃就在段公馆留了下来,日日跟着她们做事。有时端茶倒水,有时帮忙老妈子洗衣做饭,干点琐碎的杂活。
  她人老实,话不多,手脚很勤快,没多久就彻底融入佣人群中,不似初来那般格格不入。
  另一边阮松跟着沈素心,也没听说闹出什么岔子来。阮苏总算不必再为他们的事所困扰,专心经营生意。
  转眼又是月底,她拿到了新账目,净利比上个月又高了几千块。
  手里一有钱,阮苏的心思就蠢蠢欲动起来,不甘心让钱在银行里放着,非得找出用途不可。
  有了赵祝升的帮忙,这饭店的生意比她想象中好做得多,当然其中娄望南的好手艺也出了很大的力。
  她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何不一鼓作气再赚一笔大的?
  这样等还完段瑞金的钱,她也大可不必离开寒城,而是自己买栋公馆舒舒服服的当家主,无需寄人篱下。
  大得怎么赚?自然是开分店。
  她忽然想到赵祝升好像很久没出现过了,怀疑与上次自己跟他妈妈的矛盾有关,便特地去商场挑了一块最好的手表,准备送给他示好。
  偏偏就在行动的前一天,也就是三十的晚上,阮苏吃完饭准备上楼,有个公馆的杂役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大太太受伤了!”
  沈素心受伤?
  段瑞金还没下班,王亚凤打牌去了,小春鹃总躲着不出来。阮苏只好担起家主之责,领着一众佣人们去外面迎接。
  沈素心的车开进来了,她的丫头把她扶下车,身上倒是好好的,可额头用手帕子按着,那薄薄的丝绢都已经在滴血了。
  阮苏忙吩咐人叫医生,自己跑过去帮忙扶她,同时注意到车中没有阮松的身影,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这是?”
  沈素心太疼,说不出话,丫头解释道:“阿松跟前来喝粥的人打起来了,把人家推进滚烫的粥桶里,太太去拉,反倒被他用碗砸破了头。”
  阮苏闻言怔了两秒,浑身颤抖地吸了口气,压下去找那小子算账的冲动,扶着沈素心往里走。
  大夫很快就来了,为其清洗伤口,缝了三针,留下一堆药,忙到深夜才离去。
  阮苏全程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等大夫走后才让丫头佣人们都退下,单独留在房中陪沈素心。
  她关上门,走到床边蹲下身,万分诚恳地说:“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沈素心流了太多血,又习惯性的不涂脂抹粉,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仿佛一阵风来就去了。
  她是疼痛的,却温和地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罚你?”
  “是我请求你带着阮松,你才会受伤的。”
  沈素心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
  “你以为我没有听说他的事迹吗?是想帮你为他留一个机会才答应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错过事呢?每个人都该有改变的机会,只是……他看起来不是很需要这个机会。”
  阮苏与她算不上太熟,从未想过她愿意对自己如此宽容,不禁眼眶热热的。
  当人姨太太了还哭鼻子未免丢人,她转移了话题,“那小子呢?打完人就跑了吗?”
  “被巡警抓走了。”
  “也好,让他多关些日子,省得他出来祸害人。”
  她守在床边,陪沈素心说话,喂她喝药,直到凌晨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先派人去问了那被推入粥桶者的情况,说是烫伤了,便送过去足够的医药费,又为其请了好医生。
  至于阮松那边,她问都没问,心中已经做出决定,等他放出来后立刻赶回乡下去,再也不管他。
  她照常吃喝、凯饭店,找赵祝升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阮桃央求她救弟弟,她只当没听见。
  段瑞金得知沈素心受伤,也去看了两眼,让人给她单独做点营养的饭菜,其他没有说什么。
  阮松被抓的第三天,消息传回家,于是阮父阮母又走了一个早晨的山路,跑到城里来。
  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救阮松,可他们谁也不认识,没有门路可走,因此毫不犹豫地找到段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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