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三王爷的天然盟友汤阁老,并不完全是三王爷的党羽。
这个戏太好了,好的让都城人人皆知,汤阁老不喜夏柔蔓,除非把夏柔蔓换掉,自己才会支持自己的外孙。
伪装的简直天衣无缝,除了刚刚茂长安忍不住对自己说:“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一切的计划太妙了,茂长安几乎算准了每一个人的反应跟做法。
自己因为上辈子,对茂长安有着天然的好感,这才完全信任他。
可是上辈子,也是自己死了之后,茂长安以调查自己死因的事件开始,参与了党派争斗。
夏柔蔓不敢细想,只觉得浑身发抖,别的事情也就算了。
但一想到茂正雪,那个天真可爱的傻丫头,因一个人的算计而死,夏柔蔓就不能释怀。
回到侯府的夏柔蔓把自己关在门里。
无论如何,踩着正雪妹妹的尸体得了现在的一切,让夏柔蔓有些不真实。
夏柔蔓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已经成为太子的男人。
但她此时脑海里都是茂正雪的父亲母亲,满脸泪痕的样子,正雪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今女儿没了,听说巩昌侯夫妇整日闭门谢客,已经是许久未出门了。
夏柔蔓闭上眼,满腹心事,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样昏昏沉沉到了天明,闭上眼眯了会,浅眠里都是巩昌侯夫妇的白发跟皱纹。
夏柔蔓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喊上花染去巩昌侯府去看看正雪的爹娘。
夏柔蔓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过去,亲自备了礼物,往巩昌侯府走。
只是一个晚上,三王爷茂长安封为太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都城。
又看太子殿下对夏柔蔓的态度,一大早武定侯府已经来了一群要送礼的人。
霜姨娘决断不了,让人来大小姐这里问话。
夏柔蔓要是别的时候,还有心应付,如今只让霜姨娘全打发了,只说太子初立,要谨言慎行。
一说到太子,夏柔蔓就一脸复杂。
还是从偏门带着花染前往巩昌侯府,她心中是极为不安的。
到了巩昌侯府喊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看着十分年迈的管事过来开门。
再看巩昌侯府里面,花草衰败,一副无人打理的样子。
那老管事似乎听不大清,脑袋也糊涂。
侯府里往边边角角走,才看见一群偷懒耍滑的小厮跟婢女,夏柔蔓看的皱眉。
花染朗声道:“你们家管事嬷嬷呢?武定侯府的夏大小姐来了,怎的也无人接待?”
那群婢女小厮你推我桑,他们也知道如今夏柔蔓是未来的太子妃,说起话来战战兢兢。
“回小姐,府上的妈妈跟嬷嬷们都去了乡下的庄子了。”他们推了个胆大的小婢女上来回话。
这奇怪的很,夏柔蔓问道:“那你家侯爷跟侯爷夫人呢,如今是谁伺候?”
那小婢女又答:“自我家小姐去世后,侯爷跟侯爷夫人就自己在院子里,不允许别人进入,洗衣吃饭都是自己动手。”
侯爷跟侯爷夫人,衣食都自己动手?夏柔蔓勉强朝着婢女笑笑:“那就劳烦你通报一声,说武定侯府的夏柔蔓求见。”
小婢女听了赶紧摆手:“侯爷跟侯爷夫人不让打扰的,去了是要发脾气的。”
这侯府中无人管事,婢女小厮们都摆手不往前去。
但夏柔蔓总觉得这样不行,总要看看巩昌侯夫妇才能放心,无奈让人指了巩昌侯夫妇的院子。
让那小婢女带着自己跟花染往院子那处走。
夏柔蔓喊了几声,可里面还是无人应答,夏柔蔓心觉不好,就算骂两句,也应该有人答啊。
“上次你们听见侯爷跟侯爷夫人说话是什么时候?”夏柔蔓猛的问了这个小婢女。
小婢女被夏柔蔓吓了一跳:“好像是五天前吧!”
夏柔蔓也不管许多,直冲冲的往院子里闯,别不说遣散侯府里上了年龄的管事婆子们本就不合常理。
现在侯府里也就剩那个听不清话的老管事,其余看着都不过十三四的年龄,只是巩昌侯夫妇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现在夏柔蔓不敢想。
但看到巩昌侯夫妇尸体的时候,夏柔蔓还是一下呆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上吊了的巩昌侯夫妇。
跟着进来的小婢女吓得尖叫,花染看着不忍心,那婢女的年龄实在小。
夏柔蔓也捂着小婢女的眼睛哽咽道:“别看了,我们,我们。”
说了半天,夏柔蔓也不知说什么,巩昌侯夫妇没有兄弟,只有一个远嫁了的妹妹,如今一时半会是肯定回不来的。
到底要跟谁讲,夏柔蔓也不知道。
至于太子,夏柔蔓心里复杂,并未通知他,而是让人去梁家,找梁支兰过来商议。
谁知梁支兰未到,来的却是梁支丰。
但夏柔蔓也算松口气,她报了官府,找了巩昌侯府的小厮将巩昌侯夫妇放了下来。
至于房间别的东西一样未动,只能官府过来确实是否自杀。
梁支丰见夏柔蔓吓得厉害,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柔蔓妹妹你先回家歇息会吧,这里有我呢。”
夏柔蔓一摸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见夏柔蔓呆呆愣愣,梁支丰叹口气,拿了夏柔蔓的帕子给夏柔蔓擦着眼泪。
但夏柔蔓此时已经没感觉到梁支丰的动作,只看见门外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绣五龙的玄色衣衫。
还是那样的风神俊逸,夏柔蔓此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对上皇太子。
只能呆愣的看着他走近,拿过梁支丰手中的帕子,继而给自己擦着眼泪。
夏柔蔓觉得十分委屈,自己那么信任他,甚至现在还是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让正雪妹妹以身犯险,又或者并未猜到茂正雪会自杀。
茂长安无论说什么,夏柔蔓都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而不是像这样,沉默的给自己擦着眼泪。
夏柔蔓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更多了,茂长安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搂过未婚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一旁的梁支丰有些苦笑,自己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原以为夏柔蔓对太子并未有多情,如今看来是自己错了。
巩昌侯夫妇的死,让刚立皇太子的大茂蒙上了一层阴影。
陛下也是久久未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想而知,巩昌侯夫妇知道谁是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却因为那人是皇帝的二儿子,也只是打了一顿,关在牢中。
这牢房也没坐多久,就因为皇帝的儿子受了风寒,直接给接了出来。
并大张旗鼓的参与了太子之位的争夺。
巩昌侯夫妇心里肯定是恨的,恨且无力。
无论朝堂上多少猜测,夏柔蔓此时只想听茂长安的解释,可等来的只有沉默不语。
有人说夏柔蔓当了未来的太子妃,傲气了不少,见人都不爱说话。
可夏柔蔓心里有苦,却又无人可说,眼见的就是日渐消瘦。
晚上睡的也不安稳,夏日贪凉吹了些风,这就病倒了。
作为未婚夫来探病也是正常。
茂长安看着脸颊凹陷的未婚妻,心里疼惜,却又怕开口伤她,只好换了话题道:“蔓蔓我已经跟父皇求了婚期,由钦天监选取吉日,等你病好,我们就成亲。”
夏柔蔓看了看茂长安拉着自己的手,直直的看着茂长安的眼睛道:“我只想知道,正雪妹妹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让茂长安有些皱眉,捏了个蜜饯塞到了未婚妻的嘴里:“真希望你说的话都如蜜饯一般甜。”
夏柔蔓被茂长安要气笑了,扶着茂长安坐了起来,靠近茂长安,将咬了一半的蜜饯以口送到他的唇边:“这够甜了吗?”
茂长安摸了摸自己的唇,将那半个蜜饯仔细吃到肚中,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要说,全是我设计的,蔓蔓你会生气吗?”
猛地听了这句话,夏柔蔓不知该如何作答,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被子,只听着茂长安说下面的话。
茂长安道:“我那么对她,自然是事出有因,蔓蔓我是个瑕疵必报的人。”
第49章
夏柔蔓投来疑惑的眼神,茂长安却问道:“你知道自我从黄河归来,是谁头一个要我跟你解除婚约的?”
这个问题,夏柔蔓觉得奇怪,自茂长安有了自己的势力,第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不就是汤阁老?
“是汤阁老?”夏柔蔓奇怪道。
茂长安笑笑:“错了,是巩昌侯。”
这话让夏柔蔓惊的要做起来:“可正雪妹妹,是知道的啊,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她跟我关系还很好的。”
茂长安:“蔓蔓,你太小看权力的重要了,自我有夺位的希望,那巩昌侯又因茂正雪落水的事与大王爷有旧怨,二王爷颇看不上巩昌侯无甚实权。”
“所以,巩昌侯就找上了你?”夏柔蔓有些不敢相信:“正雪妹妹也知道吗?”
茂长安并不说话,只让未婚妻自己想明白。
“那时我与支兰姐姐疏远,但正雪妹妹是一直来我这边,我以为巩昌侯是投奔你,做了三王爷一派。”夏柔蔓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么多。
茂长安继续道:“巩昌侯自认自己无力护住女儿,就想投奔于我,便跟我商议,无论茂正雪的出身还是地位都比夏柔蔓好的多。”
“若我愿意,巩昌侯还说了,等娶了茂正雪为正妻,还可以纳你做侧妃,这也是茂正雪为何粘着你的原因。”茂长安说完,只等着看未婚妻的反应。
夏柔蔓此时不知还如何回答,只能咬了咬嘴唇道:“这也是为什么巩昌侯夫人那么讨厌我的原因?”
茂长安点头:“你要知道若再等上一段时间,你的正雪妹妹就会哭着求你,要嫁给你的未婚夫了。”
两人沉默许久,夏柔蔓低声道:“那你也不应该任她去死。”
茂长安冷笑道:“当初我不得势,人人看不起我,他巩昌侯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如今我起来了,就想分一杯羹,岂不是在做梦?”
说罢,茂长安捏住夏柔蔓的小脸道:“蔓蔓,从小到大,只有你我是守望相助,如今我也跟你说明白了,那日我并不知道茂正雪会遇险,但知道了又如何?管我何事?”
夏柔蔓的眼泪无意识的流在枕头上,茂长安低下头,轻轻吻过泪痕,这让夏柔蔓问出了自己从昨日一直想到今天的一句话。
“三王爷,假如,假如那日我去寺庙的路上,你拦我一回,我若并不信你,那你会看我去死吗?”
茂长安听此,摩挲了手指,并未说话。
过了许久,夏柔蔓闭眼道:“太子,我们不要成亲了,退婚吧。”
说罢,不再理茂长安,喊了花染过来送客。
有了丫鬟在,茂长安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就。
花染看着太子气的不行,但又不敢多说,只能服侍小姐吃了些安神药。
夏柔蔓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如今牵扯到上辈子已经没什么意义。
不管上辈子如何,现在的茂长安,太子殿下,显然是十分喜欢她的。
上辈子自己跟茂长安错过,也是因为并不信任他。
至于茂长安一直说的从小到大,夏柔蔓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茂长安接触过?这让夏柔蔓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茂长安走的时候并未跟任何人打招呼。
然而几天后,就有皇宫的人过来教夏柔蔓礼仪,为了三个月后的大婚做准备。
夏柔蔓想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嫁,可陛下的圣旨以下,自己不是皇子,陛下会对他的儿子们心软。
但绝对不会对自己心软。
夏柔蔓看的明白,但要真的说跟茂长安退婚,她也是不舍得的。
这并不妨碍夏柔蔓心里有个结,也知道茂长安是喜欢自己,这辈子是真的喜欢。
至于上辈子,夏柔蔓不愿意多想。
也许只有等自己弄明白,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知道茂长安的内心吧。
原本茂长安是做好准备,等未婚妻找上门,哭着闹着不要嫁给自己。
毕竟自己是什么人,未婚妻已经看的很明白,工于心计,又冷血无情的人,
不喜欢她是喜欢也好,讨厌也罢,自己认定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可左等右等,从武定侯府过来回话的人也并未说未婚妻有什么不满。
这让茂长安有些不解。
两个人都纠结的很,说到底夏柔蔓知道茂长安并未设计茂正雪的死,心里就没那么难受。
只是自己在想上辈子的事,让这件事变得复杂了点。
一想到上辈子,可能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三王爷的帮忙,所以命丧白河。
最后成了太子的茂长安再说一句,管我何事?
夏柔蔓心里就悲痛的很。
同时夏柔蔓又清醒的知道,这辈子的茂长安是爱自己的,很喜欢很爱。
两种情绪拉扯了夏柔蔓一段时间,索性先不去想,反而专注到了自己家里。
夏柔蔓三个月后就正式成为太子妃,这让武定侯府更是人来人往。
待夏柔蔓恢复精神后,就有着眠姨妈带着学着待人接物。
夏柔蔓趁此机会,带着霜姨娘跟三妹妹一起学着理事。
霜姨娘学的倒快学,夏柔蔓让霜姨娘跟着也是为了好让武定侯府统归霜姨娘管,再也不让林氏插手。
但霜姨娘的身份还是问题,夏柔蔓已经准备跟夏德容提一下,将霜姨娘扶未正室。
这样就算一年后林氏回武定侯府,肯定也争不过现在的霜姨娘。
夏德容知道大女儿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就是不想让林氏出头,要是以前夏德容可能还要考虑考虑。
但现在大女儿身份不同,再说霜姨娘前几个月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家里铺子放在霜姨娘手里也开始盈利。
反正当初林氏就是侧室,如今再提一个侧室,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氏那边听了消息,则更加暗恨夏柔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