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沈碧瓷
时间:2019-10-09 09:13:36

  先是一丛丛黑色的长发漂浮水面,随后是长发覆盖下半掩在水中的身躯——徐三背对着他,上身一丝不挂,裸着张可与岸边汉白玉比美的光洁美背,肩胛骨轮廓分明,牵动着的手臂结实有力,背间一条缝隙从上至下由浅至深,直到变成一个深圆的小窝儿——再往下看,可惜了——臀部被白布缠着,但挺俏的臀形一览无余,白棠忍不住就生出几分妒忌之意:就算是前世,他也从没有过这么好的身材!宽肩细腰,俏臀长腿,刀工斧凿的体形没半分赘肉,啧啧,徐三将来的媳妇有福啊!
  “元曲?你滚哪儿去了?”徐三听得些动静,也没抬头,有气没力的道,“快帮爷搓背,楞在那儿干吗?”
 
 
第152章 罪孽深重练白棠
  白棠无语:他在使唤谁呢?
  衡量了下现在的状况,他认命收了袍子系在腰带里,弯腰卷起裤管扎紧,露出又长又直的一双小腿。撩起袖子淌入水中。
  池子并不深,刚好淹过他的膝盖。温暖的泉水拂过肌肤时竟有些轻微的搔痒,舒服极了。
  白棠轻手轻脚的将他松散的黑发理至一边,取了岸上托盘里的浴巾,沾了皂角粉,不敢太用力,试探着搓了几下。
  徐三没甚力气的骂道:“谁要你挠痒痒了?”
  白棠心里骂了句娘希匹!手上力道加重——要说,徐三的皮肤还真不赖,触手可觉的健美溜滑。
  徐三大概是被伺候得舒服了,枕着胳膊半晌没吱声。
  正当白棠以为他睡着了时,却听他一声大叹息:“元曲,爷这次病得不轻!”
  白棠抿紧嘴,病了就该吃药!
  “宝音盒的事,练白棠也没做错什么。”他语带幽怨,“但爷心里就是不舒服。你知道为什么么?”
  白棠蹙眉:为什么?
  徐三也没指望他回复,自顾答道:“爷太看重他了。”
  白棠一楞,手上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
  “辉祖劝我,说兄弟间如果还要相互计较谁对谁更好,哪还能叫兄弟?”
  白棠点头:定国公所言有理,太有理了。兄弟不就是平时拿来相互插刀,紧要关头能挺身而出替你挡刀子的人嘛!
  “他说我们俩大男人,好哥们,又不是那等情到深处患得患失的小情人,何必这般矫情?”徐三语带迷惘,“小情人……”
  白棠忍不住噗的一笑:小情人?定国公真敢说!
  他这一笑,让徐三登生警觉,猛地里回转身子,触到白棠似笑非笑的眼,他惊愕后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全让他听了去,刹那间心慌意乱口齿不清的叫道:“你,你怎么——”
  白棠无辜的举着手道:“我来帮你搓背啊。”说毕眼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能为徐三爷搓背,值了!”身材真是没话讲,白棠妒忌的瞟了眼他脐下三寸之处:就连那话儿也是天赋异禀!比他曾经拥有的强多了!
  徐三刹时如煮熟的虾子般全身泛红!
  “你你你——”他羞恼至极!急忙扯了岸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恶狠狠的道,“谁让你来的!”
  白棠表示,调戏美少年什么的真是太有趣了。
  “你啊!”他理直气壮,“不是你请我清明温泉与你搓背?刚才不是挺舒服的?”
  徐三从未觉得白棠的脸皮竟然这般厚!正自咬牙,目光忽的微瞬:池水荡漾中,白棠一双骨肉亭匀的小腿白得发光,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洁。
  这样漂亮的小腿——不知上边又是什么光景?徐三忍不住视线往上轻移:KAO!怎么是亵裤!
  他目光一沉,心里头闪过些不该有的画面:自动补足了白棠不着寸缕裸着双腿泡在池中撩人又恼人的模样!
  一时间一股热气直冲小腹,鼻子一痒,一滴鲜红的液体嗒的声落在了池中。
  白棠忙从怀里掏了张绢帕往他鼻子里塞:“快,抬头仰天!你体内热气是有多重!泡个温泉也能出鼻血!”
  徐三迷迷糊糊:原来温泉还能害人流鼻血的么?
  原来温泉还能让他全身欲望勃发,想要生吞活剥了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年么?
  徐三无语凝噎!
  两人靠得太近,白棠不是木头,终于发觉了他身体的异样。
  他慌乱的伸手摸了两把徐三赤裸的胸膛,惊呼道:“徐三,你发烧了!元曲——”
  徐三忍无可忍!一按拉住还在自己额头乱蹭的手大吼:“够了!”
  白棠一怔,皱眉道:“虽然发烧,但精神还不错。”
  徐三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强逼着自己理智理智,别跟他一般计较。他懂个屁——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定力,他推开白棠。“我没事,左右是温泉泡过头了!”
  他转身上岸,白棠顿觉讪讪,跟在他身后,不知怎地脚下踩到了块光滑的鹅卵石,啊的声惊呼,徐三疾转身扶了他一把,免他摔入水中,却摔到了他身上!
  那股淡淡的幽香再度冲入自己的鼻尖。徐三眼神刹时幽深,跌在他怀内的身躯异常的柔软纤细。他极自然的在接住白棠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胸腹紧密相贴的感觉令他全身热血逆流!
  病情又加重了!
  徐三闭眸。
  上一回两人这般亲近时,他不过隐隐有种异常的兴奋。今日倒好,他已经在思索这具身体看样子很好推倒,几乎费不了他几分力气就能让白棠乖乖的附首称臣——附首称臣?!
  “徐三?”白棠戳了戳他手臂,“发什么呆呢?”他面孔突然一红,眼神极其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能一柱擎天!果然天赋异禀!”
  徐三刹时间欲望全消,放声怒吼:“练白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白棠捂着耳朵:他还没良心?没良心特意跑来给你搓背?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徐三竟然对自己起了那等龌蹉的心思!
  他又不真是十八岁未经人事的少年!怎会看不出徐三今日的不同?发觉到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的瞬间,惊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徐裘安你还是不是人?!
  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这具身体的属性实实在在是个上箭头!徐三喜欢上自己也无可厚非。但是——白棠一脑袋的官司:如果因为自己让徐三走上了断袖之路——他可就罪孽深重了啊!
  这可怎么办?魏国公不会杀他灭口吧?他心底一阵冰凉,加上衣衫半湿,风一吹,顿时从内冷到外,生生打了个冷颤!
  徐三瞧在眼里,皱眉往他身上扔了件厚厚的绒毯:“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冻坏了我这庄子可没大夫帮你诊治!”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凉,正是容易染病的时候。白棠忙搂紧了绒毯,几步逃进了边上的更衣室咣的声关上了门。他抚着胸口,此时才因后怕而剧烈弹跳起来的小心肝,压迫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第153章 盗技
  好不容易手指打着颤换好了衣物,白棠平复心情,却不见了徐三。只有元曲在外头苦哈哈的跪着,可怜兮兮的喊了声:“练公子。”
  白棠知道徐三恼了他擅自带自己过来:“徐三呢?”
  “三爷他,走了。”元曲欲哭无泪。自己全是为了主子好啊。解铃还需系铃人,当然要把白棠哄来与三爷开心啊。哪想反惹恼了三爷!
  “走了?”白棠忽略了心底的失落,暗自庆幸徐三真是善解人意!走了好啊,免得他撑不住演砸了没法收场。“他去哪儿了?”
  元曲自是不知。只说三爷面色诡异的上马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处。
  白棠没有深究,这些公子哥自有消遣的去处,轮不到他操心。
  带着几分心辕意马和揣揣不安回到松竹斋,接蹱而来的客人总算令他愁容舒展,稍觉慰藉。
  全管事正与客人展示家中新织好的几块锦绫样版,口中道:“我家只卖绫,不装裱。”
  “这是为何?我瞧贵店的手艺极好啊!”
  全管事笑眯眯的道:“我们东家手艺再好,也得忙得过来啊。”
  客人失笑:“倒也是。贪多嚼不烂。”
  能得绫锦的生意,练白棠已经赚了。装裱中,手艺占大头,各材料反而次之。白棠这次喝汤,余肉留给了同行,为的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钱大家一起赚,免得招人妒忌埋下祸害,得不偿失。
  白棠又到隔壁的织房,青蕊已经能和她娘一同挽花织布,配合默契。苏氏与婉娘在一块儿,神情专注着挑花结线。婉娘出嫁在即,苏氏近来越发用功,大有废寝忘食的势头。
  白棠也不好明说,几番劝她家中会聘用更好的师傅,不必急于一时。苏氏却振振有辞的道:“你懂什么?每个师傅的手法都是不一样的。我跟着婉娘学了这么久,忽然换个人教,怎么适应得来?”
  白棠无语,只好任她刻苦用功。
  沈文澜和全宏此去北京,任务艰巨。除了打通当地的人脉关系之外,还要督建织坊,招聘绣娘,培训、调教——沈文澜在织造局呆了那么久,管理条例都是现成的。只要织房能立起七分织造局的规矩,自己便能放手腾出更多的时间专注其木版水画。
  白棠并不担心自个儿事业的发展。他现在只为徐三头痛。
  温泉那回,两人算不算合解了呢?你说没合解吧,他还担心自己着凉给他披了绒毯。你说合解了吧,怎么半点声息也无?
  “东家。”全宏面色凝重,低语道,“今早您和夫人小姐去楼上楼,您的父亲和弟弟来了。”
  白棠许久不闻练绍达父子的消息,不由怔了怔,方问:“何事?”
  “令尊在松竹斋和我爹胡扯了半日,令弟因内急,在后院小呆了片刻。”
  白棠眯了眯眼睛:“他做了些什么?”
  “他去了厨房。”
  厨房?
  全宏不解的道:“他和周娘子说了会儿话,问了他们的来历,还帮她升火点灶。其余并无什么不妥。”
  白棠啧了声,反问:“没有不妥?”
  全宏皱眉回想:“他……的确没做什么。”
  白棠冷笑,大步踏入厨房,径直走至灶边的一只大麻袋前,蹲下身体翻看里面的物件。全宏是个男子,几乎从不进厨房。这时看到这只麻袋里的东西,面孔也不禁微变。
  练白瑾可以啊!
  白棠所刻的雕版余下的废料并未浪费,而是堆在了厨房供烧火用。白瑾竟然能想到从自己的下脚料里追查线索,还真有几分机智!
  全宏大感羞惭:“是我疏忽了!”忍不住问,“他发现什么了没?”
  白棠吐了口浊气,取出块刻废的雕版,这是他为《金刚经》所刻插画中一张其中的一小部分。从这块雕版上可以清楚的查知,他将原画分成了多版雕刻——至于分版雕刻的原因,以练白瑾父子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关窍!
  “走,去老宅!”
  半个时辰后,练老爷子随白棠拜访高家,练绍荣则登门警告练绍达:不管你们父子俩从白棠那儿打探到了什么东西,敢在《金刚经》发版前透露出半分,别提在北京立足了,直接逐出宗族!
  练绍达还没想透分版雕刻的原因,顿觉冤枉:“大哥,我和白瑾什么都没做啊!”
  练绍荣懒得跟他废话:“记住我的话!若是秦家这笔生意出任何意外,我全算你头上,咱们秋后算账!”
  白瑾立在边上头也不敢抬。大伯走时,对着他说了句:“你是练家最有天赋的子弟之一,我与你祖父对你期望颇高,莫将你的才智用错地方。”
  白瑾胀红脸诺诺称是。送走大伯后,面孔已然阴沉得可怕!
  练白棠为何要将好好的一张画分成若干小图?拼起来版印不觉麻烦么?
  练绍达颓败的挥着手道:“大哥也太看低我了!就算知道那彩版的法子,我也不会随便泄露出去啊!”
  “彩版——”白瑾如醍醐灌顶,跺脚惊道,“父亲,这就是彩版的法子啊!”
  “一张画,按其所需的颜色分别临摹,再复刻于雕版上。版印时按一定的顺序分别上色印刷即可。”白棠将自己刻好的一套雕版现场演示,“高老爷子请看。这是我年前刻的《名画风流》的诗签中,瑞鹤图的雕版。”
  高怀德瞪着眼睛,瞧瞧画,又瞧瞧雕版,啧啧称奇:“咱们的雕版,印出的只是线稿图。你是如何做到印出的图和真画完全没有分别的?”
  白棠笑道:“这里面大有讲究,工具、手法、技巧,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解释得清的。”
  练老爷子此时方笑道:“怀德啊,不用急。反正这最重要的法子白棠已经告诉你了,等开工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听他指示就是了!”
  高怀德万万没想到,练白棠竟然大大方方的将这项了不得的本事全盘相告!他难以置信的摸着一块块雕版,感慨万千:“白棠啊,你这是——开山立宗了啊!”
  白棠连道不敢:“非我一人之功。迄今为止,我最多只试过三色的雕版,今后若想再有精进,还需要大伙一块儿努力研究。”
  高怀德频频点头,望着练石轩心中无比艳羡:生了这么个孙子,练家好福气哟!
  白棠这一出,大大缓解了两家拔剑弩张的关系。高怀德因《金刚经》插画的活计被抢走的怨愤几乎消于无形!
  他高家也为全彩插画出了份力!不亏,不亏,反而赚了!
  但,高家今后若无惊才绝艳的弟子,于雕版一技上,注定无法胜过白棠超越练家了!这么一想,高怀德难免意兴阑珊,瞧着自家孙子阴沉不定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次日,高鉴明在茶馆与白瑾碰头。白瑾得意的透露自己已经发现了全彩雕版的密秘时,他没好气的嗤笑道:“你来晚一步。昨日练白棠已经到我家中,将这法子全告诉咱们了。”
  白瑾惊叫道:“不可能!他疯了不成?!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拿假的法子哄骗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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