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和徐增寿听到外边响起的抽气声。相视一笑:今天徐三超常发挥!稳稳拿下了南云姑娘的一夜春宵!
侍女笑容满面,瞧了瞧未曾拼好的七巧板与原样的九连环,大声笑道:“南云姑娘有请徐三爷!”
自有人传话至楼下:南云姑娘有请徐三爷!
一楼顿起哗然:哪个徐三爷?
废话!南京城里有几个徐三爷?
南云小姐怎么看中了他?
那小子能过南云小姐的吐血三关?
写诗作赋,大伙儿都能玩得来。要命的是她层出不穷的孔明锁鲁班球,那才叫让人走投无路!
第148章 东窗事发
被人羡慕妒忌恨的徐三拍了拍手,饶有兴趣的道:“你家小姐还挺有意思,走,会会去!”
白棠与辉祖方才还觉欣慰,此时顿生不详之感:这家伙别重蹈去年覆辙啊!
一人一边扯住他。辉祖道:“我特意帮你寻的南云姑娘!切不可再错过了。进去后不必多说,开门见山!”南云喜欢玩这些玩意儿,性子可想而知的温柔耐心又聪明机敏。最适合包容融化徐三这样的刺儿头。
徐三回过神:“不对啊!你不是说给我治病么?”
徐辉祖忙道:“对。你只要能睡服南云姑娘,包管你百病全消。”
“说服?”徐三莫名,“我说服她什么?”
唉!蠢材!白棠掩面!顾不得太多,他在徐三的耳边轻声道:“你全听南云姑娘的就好!她让你做甚么你就做甚么!”稍候再吩咐南云一定要拿下徐三!
徐三哼了声。这两人,真当他是傻瓜么?管她南云北云,也得入了他的眼才能化云成雨啊。
他跟着侍女走了几步,回头盯着白棠对辉祖道:“你帮我着看白棠。别让他鬼混!”
丫你这臭小子!自己吃香喝辣的去了还来管爷的快活?
白棠立时面如锅底。辉祖忙道:“行行行。我包管看得他严严实实的不让狼叼了去!”拉了白棠就走。一边低声道:“你跟他较什么劲!咱们自有去处。”
白棠这才转嗔为喜:“已经安排上了?”
“废话。”徐辉祖眉飞色舞,“这明月舫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今日是南云姑娘听了你的名头,才愿意见咱们。便宜了徐裘安,咱们也不能白来一回吧?”
白棠顿觉飘飘然:“我的名头如今这般有用了?”
“是是是。名动秦淮两岸。没瞧你一进明月舫,船里的姑娘们都盯着你呢!”徐辉祖将他推进一间屋子,关上门,“行了,咱明早见!”自寻快活去了。
白棠立稳脚,回顾屋里的简单雅致的摆设,又见重重纱帷后,一名女子抱琴而坐。他挑起珠帘,眼前明晃晃的一个秾纤合度的大美人儿对着他含羞一笑:“练公子。奴家追月。”
“追月?”白棠潇洒无限的一挥袍摆,轻怜蜜爱的道,“月作弦来云为柱,风同指动雾如衫。”
追月抿嘴一笑,十指拔动箜篌,琳琅声起,白棠只听得全身一颤,如痴如醉。
此时南云的屋内。徐三与女主人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就各种孔明锁的变化及规律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从二十四柱的孔明锁到变型的机关盒,讨论得兴高采烈。
南云生就一副温柔胜水又略带媚意的好样貌。见了她的男人再自矜,也扛不过半个时辰。可她与徐裘安已经耍遍了屋里的各种玩意,也不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任何改变,不禁暗暗称奇。
“对了,”南云从妆匣中取出张薄纸,问,“徐三爷可曾听说过宝音盒?”
裘安一怔,放下手上的三角给组成的球体,讶异问:“你说什么?”
“宝音盒啊。”南云笑着将一张图纸送与他面前,正巧将自己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腕也送了过来。“听说这种宝音盒可以自行奏乐。声如泉鸣,亦如太珠小珠落玉盘,极婉转动听。可惜我无缘一见。”
徐三瞧着纸上画的物件,虽然外观不同,但据南云所讲,构造与白棠送自己的宝音盒再无二致。脸色一时泛青,厉声问:“你是从哪儿听说这玩意的?”
南云微惊,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去栖霞寺上香。从栖霞寺的小师傅那儿听说国师大人有一只能自行弹奏的宝音盒。那朋友十分惊奇,请那小师傅口述,自己画了模样出来。”
徐三腾的记,心头蹿出无限业火。猛的攥紧了画纸,低低的嘶吼了一声:“练、白、棠——”
南云花容失色,扯着他袖子惊唤:“三爷?!”
徐三冷冷的甩开她,哐的记踢开门,寒声质问门口的侍女:“练白棠呢?他人在何处?”
白棠自然在与他的追月姑娘谈琴说画,哦不,谈情说爱。
窗前月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着追月精致的小脸美得风情万种。白棠心中一丛丛的欲火烧得他全身滚烫,就着学琴的借口坐在了追月身边,没弹几声就趁机握着追月的织手顺势将她推倒上下其手——这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追月惊惶不已,一音三颤的娇唤道:“公子……”
现在唤公子,待会让你叫相公!
女子阔别已久的美妙的滋味,激动得他心潮澎湃!
“追月,你合该叫追命才是!”白棠绕着她耳畔一缕青丝,伸手从颈间探入衣内!
追月娇喘吁吁:“不,不要啊——”
白棠明知自己已是有心无力。原本也就想着听听小曲吃吃豆腐,回味一下曾经的快活也就罢了。谁知这“月色”实在太撩人,他的定力又实在不堪一击!完全没能撑得住!
NND。就算不能真的办了追月,他也自信能用五指一嘴就让她缴卸投降!于是白棠色从心头起,胆向老天借!竟毫不客气直接的剥了她的衣衫,握住她一团嫩白,刚要肆意妄为,却听呯的声巨响。他愕然抬头,徐裘安一张桃花面如阎王般出现在他眼前。
“啊——”追月慌忙拉紧衣衫。颤声问,“三、三爷?!”
这是什么情况?明月舫里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啊!
“徐三?你疯了么?”白棠不忘将追月掩到身后。见他的脸色实在难看的吓人,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追月觉得徐三的眼光如刀子,将自己凌迟了数百回!心底一阵恍惚,仿佛明白了什么,忙道:“三爷、三爷既然有事和练公子商谈,奴家先行告退!”
妈呀!追月捂着胸口头也不敢抬的溜走。还帮他们掩上门,惊魂甫定的跑到嬷嬷那边求安慰求压惊,顺便警告姐妹们:今后若想活命,万万不能接练白棠的生意!
白棠拉了拉略显凌乱的外衫,也是一肚子的气。他才上手还没吃到肉味呢,就被徐三给打断了!
“到底出了何事?”
裘安眯着桃花眼,眼角的绯红泛起股杀气:“上回你也没说清楚。你是怎么打动国师为秦简的《金刚经》作序的?”
白棠不想他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他何等聪明,暗叫一声糟糕!徐三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呢?可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啊!
对徐三,白棠有的是应付的经验。顺着毛撸总没错。
第149章 小两口吵架
白棠叹口气,坐正了身体,苦笑道:“我要承办秦家的《金刚经》,为请国师作序已经愁思了良久。因国师是苏州人,又雅好音律。我便想用宝音盒录制了江南采莲曲送给他。”
徐三冷哂道:“原来是我想多了?你说是为我特制的,独一无二的生辰礼——”骗子!大大骗子!自觉被欺骗的徐三,立时激活了魔王状态。
“的确是为你特制啊。”白棠不解的反问他,“我特意为你雕的桃花,特意选的《子夜四时歌》。与国师的采莲曲全不相同,怎么不是特制?你那只宝音盒,怎么不是独一无二了?再说了,为了能及时赶上你的生辰,我放下了国师的宝音盒先帮你赶的工。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却质疑我一片真心?”
徐三逼近白棠,眼底一片深暗:“说得好听!你若真问心无愧,怎么不敢告诉我你也送了国师宝音盒?想来我这只,不过是你顺手而为。”
白棠有那么点心虚,更多的是委屈:“你不讲道理。”
嗤的声冷笑,徐三的声音如千尺渊冰:“练白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可以随便戏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白棠越听越觉心惊:徐三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做了两只宝音盒,他与国师一人一只罢了。至于闹成这样?
“你这话说得诛心!”白棠不能任由事情往坏里发展,平时灵巧无比的嘴皮子此刻却不利索起来,“我对你如何——”他对他如何?
从茶馆撕画的狂傲子弟到惊艳乌衣巷的少年,白棠自与他相识,的确是借得他许多力,自己却未曾有什么回报。若说之前当他是个豪门二世祖,也没什么不对。直到他立志要作御史,自己方对他另眼相看。
“你对我如何?”徐三追问。
白棠灵机一动,叹息道:“我都答应与你搓背了,你说我对你如何?我自然是将你当作是自家兄弟啊!”
徐三满身的魔气微微一散,却冷笑道:“我没那个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白棠眼睁睁的瞧着徐三扬长而去,背影决绝冷酷得令他心头泛起无限慌恐与茫然:徐三他,是要与他绝交了?!
“怎么了怎么了?”徐辉祖衣裳不整的赶了过来。“裘安!你上哪儿去?!”
裘安回头冷哂道:“你们俩倒是对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徐辉祖莫名其妙:“你又使什么性子?!白棠——”
白棠前世何等高傲的人!落在明朝,身份地位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不得不收敛了脾性适应这个朝代。今日被徐三没事找事逼得恼羞成怒,大声道:“他要走便让他走!我练白棠不欠他的!”
徐三步子一顿,嘴角用力一扯,眼底腥红一片。
白棠高唤:“上酒上酒!今日我与定国公不醉不归!”
白棠到底没敢喝醉了回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且从这日起,徐三似乎从白棠的生命中消失般,再也不曾出现。
为了《金刚经》的版画,秦简倒是每日上门与他修订插画。
觑着一连几日白棠严肃淡漠的脸色,秦简小心翼翼的问:“你和徐三吵架了?”
白棠头也不抬:“嗯。”
秦简如今是魏国公府的常客。昨日被徐三的小厮元曲拦住,听他诉了一大番苦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三也忒不知好歹!秦简忍不住羡慕妒忌:至少他还有白棠亲手做的宝音盒,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心底隐隐有种畅快:明明他与白棠相识相知得更早,可日常相处中,徐三却与白棠更有灵犀!
“你不必太过挂怀。”秦简吹干纸上墨色,“他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过几日就好了。”
白棠方笑了笑,随口问:“他可没逃值吧?”
“没。”秦简微笑,“好歹又大了一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迟疑了下,“我们之前答应要与他合作的生意,还作数么?”
白棠心里烦燥,蹙眉问:“原料找得怎么样了?”
“不好找。如你所料,需要租地种植。我又不能露面,有些麻烦。”
“那就先放一放吧。”白棠手上的事也是千头万续。首当其冲的,便是婉娘的安置问题。他有了怀疑再观察婉娘,果然寻到些破绽。比如她虽然梳着女子头,但并不爱涂脂抹粉,她的手脚偏大,苏氏给她做鞋子时还曾念叨过几句。最明显的是,她从未购置过月经带。
长此以往,总有露馅的时候。白棠必然要想个法子解决了这幢大麻烦。他烦恼的敲着桌子,突然一拍脑袋:蠢了!还有秦简在哪!
“阿简,你可认得沈文澜?”
秦简怔了怔,道:“有过几面之缘。苏州谁人不知沈家玉郎的大名,可惜……”
白棠又问:“你还不曾见过婉娘吧?”
秦简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曾。”
婉娘在隔壁的织房与蚕室忙碌,轻易不出院门。秦简也曾参观过花楼机,婉娘每每都寻了借口避开,以至于他至今未曾见过婉娘的真貌。
白棠搁了笔道:“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蚕室。”
秦简惊笑道:“你还想做生丝的生意?”
白棠摇头:“做不了。苏杭两地的蚕山早成气候。北方也自有一套本事。我不过是——养着玩玩罢了。”
秦简笑而不语。若是徐三在此,必定要又笑他奸商!白棠岂会做无用之功?
到了隔壁的院落,梁林放下手头的活计正要叫唤,却让他做了个安静的嘘声。
梁林咽了口水,似有不安的瞧了眼秦简。
白棠小声问:“婉娘在何处?”
梁林只好轻声道:“婉娘在教夫人与青蕊挑花。”
白棠点点头,带着秦简行到织房,却没进屋,只停在窗前。苏氏与青蕊各自一只棚架,婉娘时不时的出手指点。
秦简随着白棠的目光看向婉娘,绢布遮面,半边的脸伤痕累累,令他不忍多看。奇怪,怎么觉得婉娘有些眼熟?他再看,眼中惊诧越重,忍不住急步上前,不小心碰到了窗棱,发出轻微的声响。婉娘抬头,与他目光相触的瞬间,顿时失色。
江南秦家的少爷——怎么来得悄无声息?
“阿简来了呀。”苏氏笑着起身招呼。
“无事。”白棠瞧着婉娘道,“阿简知道我家中新做了蚕室,想与我提些主意。”
婉娘咬紧唇,手指捏得青白。
回到书房,秦简脑子里一团浆糊,又是悲戚又是惊骇:“何至于此?陛下只革了沈大人的职,并不曾牵连他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