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白糖三两
时间:2019-10-11 08:26:40

  “坏透了。”
  听到这个回答,她有点难过的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那你打她吧。”
  沈离经难得的笑了一声,腹腔中又在发疼。
  “人不多,我们拼一把,或许有一线生机。”暗卫说完后砍杀了靠近的一人。
  几人不可避免和追兵动起手来,沈离经护住红黎,又杀死两人。暗卫为了护着她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在莹白的月光下清晰的照见那些皮肉外翻的伤口。
  红黎艰难的从包围中杀出一个口子来,几个追兵跟着她去了,剩余的照常围着沈离经。
  一人将刀架在闻人钰的脖子上,冲她喊道:“崔琬妍,你现在乖乖和我们走,饶你一命,否则这个小美人就会人头落地。”
  沈离经喘着粗气,长剑撑着站起,回道:“笑话,你杀了她我还要放鞭炮庆祝呢,要杀赶紧杀,废话多。”
  领头人被她的话惊呆了,狐疑的看着闻人钰,刀锋又压下去些,白嫩的脖子上划出了浅浅的一道红。“长公主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用这么多暗卫保护,还折了我们这么多人,反倒是你这个大小姐,似乎没人放在眼里啊。”
  闻人钰的眼泪都被逼了出来,脸色苍白,瞪着沈离经的身影。“我不知道。”
  刀从她的脖子上离开,冰凉的刀面贴在脸上拍了两下,那人说道:“听说你还是第一美人呢,秦王去闻人府提过亲吧?不要装什么清高,床上伺候的他欢喜了,兴许还能混个侍妾。”
  闻人钰咬着唇,眼泪不停往下落,身子也抖个不停。
  她有些后悔刚才让碧草行刺崔琬妍了,崔琬妍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若是没有那一刀,她也许能跟着一起逃出去,也不用落到这些人手上受这种屈辱。
  时间撑得越久,沈离经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撕裂般的疼,来人并不准备取她性命,但并不介意让她受点伤。
  闻人钰被踢中膝窝,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看着远处那女子浑身是血的厮杀。她的视线被泪水和火光模糊了,一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浑身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生出了浓浓的恐惧之感。
  沈府覆灭的时候,她和蒋风迟说了几句,他同意自己进去看一眼。就是那个时候,她看见沈离经浑身都是血,大片的红渗进艳红的衣衫里,又顺着脖颈和手指流泻下来,在她身上像是一条红色的小溪流。墨发披散着,赤红的双眼像是恶鬼,受伤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握不住剑了,可她还是站直身子挡在那里,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有种触目惊心的惨烈。
  那个已死之人的身影,和眼前人逐渐重叠。再想起所有的特殊,那莫名的熟悉感和厌恶。
  “沈离经!”闻人钰嘶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此刻无暇顾及其他,毫无防范的沈离经就在这一声中抬起了头,穿过尸体和叛军的刀剑,目光和闻人钰交汇。
 
 
第48章 疯子
  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闻人钰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像是悬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愤怒和不甘都在此刻扩大,化为汹涌的恨意,可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化为一片荒芜。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闻人宴喜欢的都只有她,温柔也是给她的,所有的特殊和失态都是因为她。
  难怪,难怪如此。
  闻人钰大睁着双眼,发出几声阴恻恻的笑来,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发疯了一样。
  沈离经捂着伤口看着狼狈的闻人钰,唇角抿成一条线。因为伤口一直在流血,她现在脑子都有些混沌了,喉头堵着一股子腥甜气。
  护着她的暗卫终于还是倒下了,沈离经强撑着站起来,眼神扫过最后的十几人,扔了剑坐在地上。手已经疼到麻木失去知觉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废掉。她以前还挺娇气的,怕疼怕虫怕苦,净源的那段日子是把她最怕的都给受了个遍,若不是来了这么一遭,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忍,还能撑这么久。
  两个士兵看她倒下去,总算是松了一口,领头人架着刀过来要将她擒住,沈离经也懒得反抗,任他靠近。
  待人伸出了手,正要碰到她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直插入他的头颅。
  皮肉和头骨被贯穿的声音近在咫尺,热血浇了沈离经一身。她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吓傻了一般。刚才放松警惕的士兵立刻又拿起剑抖抖索索地看向来人,还有两个胆子大的过来碰沈离经,齐齐被射穿头颅,两支箭还是一起发的,力道丝毫不减。
  闻人钰看着黑夜中身披月光而来的人目眦欲裂,指甲扣进了泥土里。
  他不肯朝这里多看一眼。
  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连他最后一点目光都不留给她!
  沈离经视线都模糊了,也没力气再动一下,只知道救兵来了。喉间憋着的那口腥甜终于没忍住,一张嘴就吐了两口乌血,眼泪和血糊在脸上,头发上也溅了血,狼狈又惨兮兮的。
  闻人宴丢了弓,步履慌乱,丝毫没有往日的从容冷静。沈离经倒在他怀里,鼻尖嗅到除了血腥以外,多出来的一丝幽幽冷梅香。抱着她的人手臂颤抖,又小心翼翼的摸索她的伤口,害怕自己一个不慎再触碰到会惹得她疼痛。
  等他来了不久,身后的人也追上了上来将残兵解决。闻人熏被景祁抱在怀里哄,一直在喊着兔子和小婶婶。闻人宴丝毫不意白衣染上沈离经的血,反而恨不得将她笼得更紧些,见她晕过去时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密密麻麻的恐惧攀上他。闻人宴将她抱起来朝马车走去,甚至没有看到地上的闻人钰一眼。
  纯白衣衫染了血,在月色下随风飘起,看着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景祁不让闻人熏去看一地的死人,只好自己去给她找兔子,让人把闻人钰扶起来后,他在一棵树后看到了正在吃草的兔子。草地上都是血,白净的兔毛也是一大片的红。景祁拎起兔子耳朵嘀咕道:“真是没心没肺的兔子,都这时候还在吃草。”
  闻人礼是被强行带过来的,因为他医术出色,而闻人宴一路上都担心沈离经出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强行拎上马车。果然起到了用处。
  马车里的气氛紧张,闻人宴的手紧攥着,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气,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却还是出卖了他。闻人礼看得出来,闻人宴现在非常害怕,称得上是手足无措。甚至还有种隐忍不发的怒意。
  这搞得他很紧张啊,面前的女子可是闻人宴心上人。
  闻人宴直勾勾的看着沈离经,视线捕捉她的胸口每一次的起伏,以此来确定她还在呼吸。
  闻人礼看不下去了,问道:“兄长,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崔姑娘无事的。”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这还叫无事,哪个女子伤成这样还叫无事。果然,闻人宴的目光从沈离经那里转移到了他的脸上,缓缓道:“你觉得,她这是无事?”
  “也不是......”行吧,他不说话了。
  闻人礼给沈离经塞了两颗药,又给她的伤口敷上药。“我来。”闻人宴接过白布,小心翼翼擦拭沈离经手上干掉的血块,视线触及到掌心的伤口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难以抑制的困难起来。
  她一向怕疼,那刚才是忍着多大的痛苦。为何他会来的这样迟,将她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为何没有时刻将她带在身边,让她一个人回去。
  如果他来得再晚一些,没有碰到红黎和司徒萋,那该怎们办......
  “兄长,你先冷静一点,崔姑娘暂时不会有事,你不要多想。”闻人礼看闻人宴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赶忙出言提醒。这眼睛都红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呢。
  给沈离经的手上了药后,其余的伤口都需要褪了衣衫上药。这......他是不介意,就是闻人宴可能不大情愿。
  “兄长,剩余的药就由你来上吧,我去写两个方子,回去了煎两副药,休养一段时间这伤就会好的。”闻人礼说完后就退出去了,犹豫了很久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他刚才把脉,明显察觉到沈离经是吃了什么药,短时间内支撑起了病体,但却这种药只会让她获得短暂的康健后迅速枯萎。
  皮肉伤只是小事,但体内的伤害是难以除去的。
  ……算了,等这段时间平息了再告诉他。
  马车里只剩下闻人宴和沈离经,容不得他多想,直接将她浸透了血的外衫除去。白玉肌肤上的伤口格外狰狞,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看上去已经过去许久的旧伤疤,都暴露在他面前。
  刺痛感让沈离经忍不住皱了眉,闻人宴便将手上力道轻了些,看她眉头舒展了才松下一口气。小声说道:“对不起。”
  沈离经是被疼醒的,还没等睁开眼就翻身吐了口血,接着才迷迷糊糊的睁眼,翻身的时候牵动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闻人宴扶住她,袖口逝去她嘴角的血迹,语气不见多少起伏,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你醒了?”
  她发现自己的头枕在闻人宴腿上,刚才那一口血也吐到他身上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上身只剩下一件织锦抹胸,好在闻人宴用他的外袍盖上了。她想到自己身上的伤,也明白了大概。但还是怎不住翻了他一眼:“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话说出口虚弱无力,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像是和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闻人宴不反驳,静静的看着她,一支手臂支撑在车壁上弓下身。吻轻轻印在她染血后殷红的唇上,濡湿的舌尖温柔舔过唇缝,尝到腥甜的血气后还不罢休。闻人宴的紧绷的身子从她睁眼的那一刻终于送下来,惊魂未定的抱着她亲吻,温柔细致的像是在安慰她,又或者是安慰他自己。“我只轻薄你一人......”
  “好了。”沈离经的手想去摸他,手腕被扣住,这才注意到上好了药。
  “对不起。”闻人宴垂着眼,脸色仍然苍白。手指顺着她的手腕滑上去,停在脆弱的血管处,感受她的脉搏。
  “我没......咳咳!”她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股剧痛,连忙翻了个身,将一口乌血吐出来。起身的时候衣袍滑落,露出她大片光裸的脊背,虽然穿了抹胸也和没穿差不多。她用手背随手抹了一把血,就急着往后靠挡住那一片凉。闻人宴怕她牵动伤口,就扶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坐到他怀里,两人的身躯紧贴,沈离经身上还半披着他的衣服。
  “先别乱动了,睡一会儿也好,很快就带你回府。”闻人宴将她嘴角的血渍细致抹去,抱在怀里轻声哄睡,手指仍然停在她的血管上,一下一下的,数她跳动的脉搏。
  呼吸声渐渐平稳,沈离经还是睡着了。闻人宴眼底的光晕晦暗不明,夹杂着几分危险的情绪。
  “郁覃。”
  守在马车外的郁覃听到闻人宴轻飘飘的叫了他一声,声音压得低,兴许是怕吵醒沈姑娘。接着车里又传来一句,还是柔和平缓的语气,缓慢道:“不用审,都杀了。”
  闻人熏经历了这么一晚,被吓得都不说话了,直到景祁把她的兔子给揪着耳朵拎进来,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险些震聋景祁的耳朵,魂都要被她的哭声给击碎了。就连马车中的闻人宴都听到了,担心沈离经被吵醒了,让人去阻止一下。
  景祁手忙脚乱的哄她,正逢这时车帘被掀开,郁覃淡淡说了句:“丞相说,熏儿小姐再这么大声,就要把您和碧草姑娘关在一起。”
  听到这话闻人熏的哭声止住了,脸颊鼓鼓的,努力憋住只发出几声小小的呜咽。景祁问他:“碧草是谁?”
  “是钰小姐的婢女。”
  “脖子被拧断的那个?”景祁皱着眉。“那些叛军真是丧心病狂,连个无辜的婢女都不放过。”
  闻人熏抽噎两声,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碧草是小婶婶踩死的。”
  “你说什么?”景祁以为自己听错了。
  闻人熏重复道:“碧草拿匕首扎小婶婶,让她流了好多血,就被踩死了。”
  奶声奶气的叙述出来,给景祁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的嘴半张着,一直没有合上。郁覃看出他的疑惑,点了点头。“红黎姑娘是这么说没错,这件事丞相吩咐不能外传,小姐不可再对旁人说起。”
  景祁觉得迷惑极了,如果他记得没错。之前在马场里柔弱到风一吹就能飘走的姑娘,和这个生生踩断人脖子的,真的是同一位吧?那个温婉宁静,偶尔还会吐血,脸色苍白倒在他表哥怀里的崔琬妍,是同一位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随着心声问了出来:“她真的是崔琬妍吗?”
  骗人的吧……
  郁覃想了想,挑眉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大概?”
  “那闻人钰是怎么回事?我看表哥气得不轻啊。”景祁想了想,捂住闻人熏的耳朵。
  只听郁覃的声音冷幽幽的:“钰小姐做了错事,正和碧草姑娘关在一处呢。”
  可碧草不是死了吗……景祁这句话卡住没说出来。碧草不仅是死了,死相还挺凄惨,死不瞑目口吐鲜血,让闻人钰和一个亲近之人的尸体还在一起,这不是诚心要逼疯她吗?
  但闻人宴可能真的是要逼疯她,这还只是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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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行
  兵变的第一天,晋南王联合长公主夺权,一部分兵马包围四皇子府,京城也被围得水泄不通。皇帝震怒之中,太子和皇后也受到了牵连。而皇后一族这个时候积极站在皇室一边对抗反贼。四皇子的婚宴被打断,提前布置好的兵马及时逼退反贼,杀出一条血路。司徒将军带领城中将士守住城门,城中的反贼被司徒萋以及韩家两兄妹给除去了,城外却有大批兵马压城。
  婚宴之上死了几位重要的官员亲眷,有几位趁乱逃走被叛军给捉走了。
  闻人宴部下的兵马等到国公那边和反贼两败俱伤后,再将城中反贼一网打尽。也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长公主派人去拦截沈离经了,而闻人钰也在其中。
  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等到她的消息,闻人宴心中一沉,决心去找她。
  而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那位白衣出尘,举手投足透着股冷清矜贵的丞相,亲自拔剑斩杀了两个挡路的乱党,没有让一滴血脏了白衫。至此时,一拨安插在暗处的兵马齐齐出动,从民居中,客栈中,食肆中齐齐涌出,如同一张网将反贼齐齐压制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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